玄戈在陆爻伸手去床头柜拿漫画书时就醒了,不过没动,想看看陆爻是要干嘛。发现对方缩在被子里悄悄看漫画,忍不住笑起来。想了想,还是没有抓现场。
熬夜看漫画的后遗症是严重的,陆爻到中午都起不来床,一双眼睛发涩。玄戈来掀他被子,“我把午饭带回来了,小猫起床。”
陆爻扯着被子不放手,“不起来,我冬眠。”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玄戈无奈,去拉开窗帘,又把两人的脏衣服丢到洗衣机里。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玄戈从门洞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在电梯里遇见的邻居,于是开了门。
对方戴着一副细边眼镜,显得斯文,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笑容热情,“抱歉打扰了,这是我自己烙的饼,多了也吃不完,就送一点给你,希望不要嫌弃。”
陆爻才提起过要在这里住很久,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邻居,所以玄戈表现得也挺客气,把东西接下来,还道了谢。
刚把盘子放到桌面上没多久,陆爻就踩着拖鞋从卧室出来了,看见玄戈,他走过去扒着人,亲了亲对方的下巴。发现玄戈低头就要亲下来,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我去刷牙!”
不过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就被玄戈直接压在墙上,亲了快十分钟才完。
脸色微红地坐到桌边,陆爻指了指装着烙饼的盘子,“这不是我们家的。”
“嗯,隔壁送来的,说是见面礼。”
等吃过午餐,玄戈系着围裙去洗碗,让陆爻去对面把盘子还了。陆爻应了一声,换鞋出去,敲了敲对面的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对方看见陆爻,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等看但陆爻手里的盘子,反应过来,“你住在对面是吗?你——”
他视线停在陆爻脖子露出来的吻痕上,笑容滞了滞,有些不自然,“还麻烦特意送过来,刚刚我还说晚一点我过来拿就好。”
“再劳你过来拿,也太不好意思了,谢谢你,很好吃。”陆爻把装苹果的袋子递过去,“家里买的水果,味道还不错,可以尝尝。”
扶了扶眼镜,“谢了,我姓蒋,蒋韶山,在一个大学当老师。”
“我叫陆爻,算是……自由职业。”陆爻本能地没有介绍玄戈。
这时,一枚硬币掉到了地上,蒋韶山弯腰,捡起来还给陆爻。
陆爻又道了声谢。
听见门响,玄戈从厨房出来,就发现陆爻表情不太对,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怎么了?”他语气还是温柔,但眼神有些沉。
“就是住对面那个人。”陆爻第一次不确定,“他……很奇怪。”
玄戈眼神温和下来,擦了擦手上的水,“怎么了?”
陆爻手上捏着三枚硬币,“我就站门口,感觉都非常明显,他家里全是死气,非常浓,但是他本人却很健康,像是完全不受影响,这不符合常理。然后我预感不太好,就算了一卦,发现他的命数竟然自相矛盾。”
玄戈捏着陆爻的下巴,看着他的左眼,“死气?你的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啊?”陆爻摇摇头,“只是有些发胀,没什么。”
“没事就好。刚刚余长生打来电话,他师父想请你晚上一起吃饭,说有东西要给你。”
说到其它话题,陆爻也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又给余长生回了电话,定下时间和地点。
晚上八点,珍馐食府。
陆爻走到包厢门口,敲了敲门。很快,余长生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刚走进去,陆爻就看见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英俊大叔,正坐着喝茶,举止文雅大气。他愣了愣,看向余长生——这就是你师父?
懂了他脸上的惊讶,余长生点头,做介绍,“这是我师父,钟淮南,旁边的是我师母。这是陆爻,这是玄戈。”
陆爻眨眨眼,“两位前辈好。”玄戈也跟着打招呼。
“好好好,都好!”钟淮南一点不显老,相反,五官还非常英俊,气质又让人觉得沉稳,完全超出了陆爻的想象——不过,怪不得会被老板娘骗到民政局门口。
“坐吧。”钟淮南笑容和蔼,温声道,“长生一个人在外面读书,我和他师母都很担心,多亏了你们的——”
“师父,”余长生打断,“好好说话,听着,难受。”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钟淮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徒弟怎么管这么宽,就不能配合配合为师?”
余长生冷漠摇头。
一脸“不和徒弟一般见识”的表情,钟淮南把茶具全推到了一边,“我也懒得来——那一套叫什么来着?”
“客套。”余长生开口。
“对对对,我就不和你们客套了。”钟淮南点头,从包里拿了个布袋装着的东西,“这是你妈妈萧笙,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说等你二十岁的时候就交给你。我估摸着你差不多也二十了,干脆这次就先给你,不然我总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又不能打开看,心痒得不行。”
陆爻双手接过来,里面的小木盒花纹十分眼熟。等他把盒盖打开,就看见里面装着一块墨色的石头,和他手腕上戴着的一模一样。
钟淮南没看,还把眼睛闭上的,听见声音,他问,“我能看吗?”
“前辈,可以的。”
钟淮南这才睁眼看过去,“小石头?哎呀就是它,勾了我二十年的好奇心!”视线扫过陆爻的手腕儿,“咦,你已经有一颗了?”
“嗯,这一颗是龙婆婆转交给我的。”
钟淮南摸了摸下巴,一脸高深莫测,陆爻以为对方知道这石头的来历,正紧张,就听对方说到,“这两颗石头肯定是一对儿,相隔二十年,终于团聚,真是令人唏嘘啊!”
说着,还拿起旁边椅子上放着的木剑抱了抱,“有情人终成眷属!好感人。”
余长生已经很习惯了,“他看什么,都是一对儿,种树,种两棵,养鱼,两只,所以,你们可以不管他。”
果然没一会儿,钟淮南就恢复了,陆爻忽然想起下午的事,“前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我最喜欢给别人解答问题了,非常能体现自己的博学!”
“我想知道,一个年轻人身上,命格怎么才会相冲、相互矛盾呢?”
“一个人只有一套命格,你知道的吧?”
“嗯,知道。”
“像你和龙木棠,命格就不是一套,因为你们都是续命,所以命格会有两套,但一般人看,都会觉得模糊看不出来。”
钟淮南表情正经,“如果有相冲、相互矛盾的命格,就说明,那些命格都不是他的,而是他通过什么手段,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要是技术够好,还能选自己满意的部分来嫁接。”
说完,钟淮南看向余长生,“徒弟,你看,为师表现如何啊?可以给奖励吗?”
余长生按铃叫来服务员,“上一份,芸豆炖肘子。”
钟淮南满意了,和颜悦色地问陆爻和玄戈,满眼期待,“两位小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都可以问的!”
余长生面无表情,“师父,体重,警惕中年发福。”
笑容瞬间淡下去,钟淮南一脸遗憾,“哦,好吧。”
第50章 第五十卦
听了钟淮南的回答,虽然辈分不对, 但陆爻总觉得对方委屈巴巴的, 于是把木盒子递过去了一点,“钟前辈, 您要看看吗?”
”看看看!“钟淮南眼睛一亮, 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边还说, “这怎么好?不过陆辅舷和萧笙给儿子留的,肯定是好东西!开眼界开眼界!”
他乐呵呵地,但仔细看了好几遍, 都没看出来什么, 皱着眉, 低声地自言自语, “这玩意儿, 确定不是陆辅舷在路边, 随便捡的块鹅卵石磨出来的?磨得还挺光滑……”
“您也看不出吗?”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陆爻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看不出来,不过我们搞风水的, 比你们算卦的更擅长观气,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肯定是个好东西。”钟淮南把盒子递回去,“不过啊,就算不知道是什么,也好好收着, 父母的心意。”
“嗯。”陆爻将手腕上的绳子拆下来,把这一块儿石头也串了上去,固定好之后又重新戴回去。
见陆爻表情认真,自觉表现良好的钟淮南又按铃叫了服务员,准备加菜,“服务员,麻烦加一份红烧——”
“师父。”
“水煮大白菜!”钟淮南差点牙根都咬断了,等服务员出去,他拍着大腿,瞪眼睛,“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徒弟管师父,还有天理吗?”
余长生不为所动,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木剑,“您要是有小肚腩,师母就跑了,不要你了。”
“我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软肋戳得极准,一直到最后,钟淮南都没有再加一个菜。连芸豆烧肘子,都忍痛只夹了三筷子。
不过他自己不能吃,就一直劝玄戈和陆爻,“此时不吃更待何时?对吧年轻人,我就是前车之鉴啊!”
余长生无奈,“师父,你明明想说的,是另一句。”
见玄戈和陆爻都看着自己,钟淮南叹了口气,诚实道,“好吧,我是想说,独胖胖不如众胖胖。”
陆爻很捧场地吃了很多荤菜,觉得这个钟前辈非常有意思。不过最后从餐馆离开时,钟淮南兴致都不怎么高,走在余长生旁边唉声叹气的。
等余长生去停车场开车,陆爻和玄戈陪着钟淮南在门口,就看见钟淮南退了几步,借着餐馆墙壁的反光,一边当镜子照,一边问陆爻,
“我和长生他师母还挺配的吧?”
陆爻看了看被钟淮南抱在怀里的木剑,点头,“很般配,很好看。”
“有眼光有眼光!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钟淮南心情好得开始哼歌,陆爻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送走了钟淮南,陆爻坐在黑色机车上戴头盔,问玄戈,“那把木剑里有器灵吗?”
“没有。”玄戈摇头,“就是普通的木剑,用的材料是上等的木材,不腐不烂,但应该才做成木剑没多久。”
陆爻趴在玄戈背上,引擎声低鸣,他想起钟淮南看木剑的表情,总觉得有一点——悲伤?
只希望是他看错了。
两人回去在一楼等电梯时,又遇见了对门的邻居。
玄戈正低声问陆爻,明天的早餐想吃什么,旁边出现了一个略有些惊喜的声音,“真巧!”
循着声音看过去,陆爻就发现蒋韶山站得不远,身上穿着件大衣,里面是v领背心内搭白衬衣,很书卷气的装扮,但莫名就是不搭。
“你好。”说着,陆爻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发现蒋韶山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完全没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模样。想起钟淮南说的话,他心里有些沉——
应该做一点防范才行。
玄戈手握着陆爻的,一起插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正用食指挠着陆爻的掌心。见蒋韶山看过来,只点了点头,显得很冷淡。
他从来没什么耐心去和邻居打交道,至少在之前的地方住了两年多,隔壁住的是谁他都不知道。
可能因为他不是真正的人类,以前对人类没什么兴趣,遇到陆爻之后,就只对陆爻一个人感兴趣。
蒋韶山看着玄戈问,“之前的烙饼好吃吗?如果你……们都喜欢,我下次多做一点送过来。”
“谢谢,不用了。”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总是落在玄戈身上,陆爻心里警惕,直接回答,“我们自己也会做,不用麻烦。”
“这样啊。”蒋韶山看着两人明显牵在一起的手,意有所指地问,“我才从z大下班回来,陆爻你读高三还是大学?看起来年龄挺小的,你们住在一起,是兄弟吗?”
“不是兄弟,我没在学校读书。”陆爻突然就无师自通,敏感地发现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