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之间秋天来临了。
张福顺自从与刘菊不经意间相逢后,随之点燃的情爱之火突然间熄灭后,整日里神情恍惚,做起事来总是心不在焉。一个刘菊让他爱之不能,欲恨无力。
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秋收了,日照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修路务必赶在封冻之前结束。时间紧,任务重,村长临时决定:工钱加倍招收修路工人。消息传来,没有半天工夫,前前后后共有一百二十多人。在张福顺精心挑选和组织下,修路队伍迅速壮大起来,铺路进度也一度加快了。
这天临近傍晚的时分,工地收工了。修路工人纷纷扔下工具,四散地往家里走去。人群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外乡人说:“要是能管一顿饭就好了!”同伴也接茬到:“是啊,哪怕少给点工钱也行。”“行了,别做美梦了。”二人你一眼,我一语,边唠便向前赶路。无意间的一句话传到了张福顺的耳朵里。他心里也在合计着这事。光顾惦记修路这事,脚下也像生了风似的,不大一会儿,就回到了家。
玉英还是如往常一样,从锅里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今天还格外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放在男人的面前。多好的女人啊,我他妈的不好好待人家还算个人吗?看着妻子可人的目光,张福顺心里不由自责起来。他急忙招呼还在灶边忙活的女人:“英子,快过来一起吃饭吧!”从未听过这样亲切的称呼,女人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深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坐在了餐桌旁。吃饭的时候,张福顺还不停地为玉英夹菜。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打结婚以来,张福顺在女人面前从来没有这样殷勤的表现过。
玉英腼腆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福顺,我自己来吧。”就这样,夫妻俩你推我让地共进着晚餐。玉英照样又给他斟满了酒杯。张福顺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喝罢,轻轻放下酒杯,把嘴一抹,难为情的看着妻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细心的妻子一眼看出男人一定有心事。连忙问道:“有事?”张福顺开口说:“英子,我想让你帮个忙。”“啥事?你说吧。”张福顺看着妻子那满含关切的眼神说道:“我想让你给工地上的工人做顿饭——每天就晚上一顿!”还没等张福顺把话说完,妻子玉英就爽快的答应了。
在玉英眼里丈夫就是自己的“神”,别说是一顿,就是三顿自己也乐意。张福顺看着善解人意的妻子,不由得用手在她的下颌上摸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吃罢饭,夫妻俩乘着兴致做起床第间的事情来。
作为山村里夫妻,每逢夜幕降临,他们没有可供娱乐消遣的东西,只有程式化的**才会带来片刻的欢乐。随之而来的劳累和困乏会载着这些饮食男女进入沉沉的梦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祖祖辈辈就是这样一代一代走过来的。
临近中秋时节,北方的夜晚似乎来得更勤了。
这天午后,玉英带上门,轻快地向工地走去。走在路上,看着自己新换的浅红色碎格格上衣,竟有点不自在——是去做饭,打扮得跟出门访亲似的,岂不让人笑话?有心返回去换一件,可又怕耽搁了工地上的营生。犹豫再三,还是继续朝前走去。
西边的落日散发着缕缕金色的光芒。如同吹来的丹青能手,涂抹了半个天空,使晚霞更加夺艳起来。
修路的工人师傅们还没有回来。玉英来到临时架设的“厨房”,正不知从何下手,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兴冲冲地说:“嫂子你打扮得真漂亮,我差点没认出来!”玉英微笑着点点头。“嫂子,张大哥已经差人买好了菜,让我给你打个下手。”“姑娘,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做吧!”说着她们就忙乱起来。说是做饭,其实也就是大烩菜——土豆白菜搅合在一起。
大约一个多小时,工人师傅们陆续下工了。大家闻到饭菜的香味,都乐呵呵地笑着。饭熟后。玉英着急地给大家盛着饭,工人们手也没来得及洗,便在篓筐里用筷子扎上两个馒头,端着碗,随便找个地方,圪蹴着吃了起来。
十分钟的光景,大大的一锅饭菜就底朝天了。大家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围着她们俩说笑着。这时,张福顺走了过来。不温不怒地说:“乡亲们吃好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准时上工。”大家一哄而散。人群里有人高高的说:“你小子晚上搂着花衫子睡,爷他妈的搂个球啊!”也有人说:“玉英嫂的打扮,看上去直叫人心痒痒!”玉英听着,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张福顺催促玉英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一旁的姑娘马上说:“嫂子,你回吧,剩下的活,我来干吧。”玉英还要坚持,张福顺拉下脸来,她只好扭头走了。临出工棚的时候,玉英回头吩咐了一句:“别忘了锁门啊!”
夫妻二人匆匆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