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殷小宝之前敢蛊惑丝织品公司坐地起价, 高于平时价格和劳拉交易,便是仗着那家公司的绣品值得高价。现在也一样,华国景泰蓝厂家不胜枚举, 但汪老板厂里的珐琅器高其他人一档,“看过我朋友厂里的珐琅器,他们还能看得上你推荐的,沈叔,我送你四架无人机。”
沈从之眉心一跳,“别告诉我,送给法国元首的百合纹橄榄瓶,布局色彩像极了雍正时期景德镇官窑出的粉彩蝠桃纹橄榄瓶,就是你那个所谓的朋友提供。”
殷小宝微微一笑,恭维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沈叔。”
“少给我戴高帽。”沈从之不吃他这一套,“你什么时候跟他们搭上关系?”
殷小宝道:“我说景泰蓝长的汪老板是我的粉丝,你信吗?”
“我信,你又胡说八道。”沈从之打量着他,“那个汪老板不会是你爸的粉丝,或者是毅之的粉丝?你又打着他俩的名头忽悠人吧。说起来,我突然想到,毅之什么时候送过你足球?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大忙人,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哪敢惊动你。”殷小宝一顿,“你怎么知道纬纬少一架无人机?”
沈从之瞥他一眼,“还是没忍住啊你。我送给纬纬的无人机,五一那天才正式铺货。五月三号,我过来这边带他们几个出去玩,叫纬纬带上他的小飞机,纬纬告诉我送给你弟弟了。”
“然后你带他重新买一架?”殷小宝问。
沈从之摇头,“我告诉纬纬,初一现在太小不会玩,放时间长了飞机就放坏了,纬纬说十一去你家拿无人机。”
“可惜,你侄子说过就忘。”四个多月过去,期间不是没接过沈绵绵的电话,而沈绵绵从未提起飞机,殷小宝才不信沈从之的说辞。
沈从之轻咳一声,“谢谢你提醒,我回去就告诉他,无人机在你家都生锈了。”
“那我只能为你祈祷,祈祷沈二叔不说你闲得蛋疼,一架无人机念叨半年,忒小家子气。”话音落下,前面又传来噗呲一声。
沈从之瞪眼:“有什么好笑的。”
“小宝好像比你还了解二少。”保镖接道。
“可别胡说。”挑拨人家兄弟感情的事,殷小宝不干,“二叔大方人尽皆知好不好。早些年还没退役的时候,代言接到手软。人家送给他戴的手表戴不过来,国家队人人有份。”顿了顿,“听说最便宜的表也卖十几万,可惜那会儿我年龄小没法戴。”
“合着再跟你计较下去就是我小气?”沈从之想象一下就觉得好笑。
殷小宝摇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
“那你就祈祷你朋友的珐琅器真的很精美。”沈从之看到景泰蓝工艺厂六个大字,扭头往窗外看,“是这里吗?工厂看起来不大啊。”
“老板,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帝都,您还想多大?”司机打开车窗,对门卫说:“殷小宝在我车上,把门打开。”话音落下,后面的车窗打开,门卫一看真是他,忙打开大门,同时给经理打电话。
沈从之挺意外,“这家工厂的老板还真是你朋友?”
“我和你说过假话吗?”车子挺稳,殷小宝推开车门,就看到汪老板晃晃悠悠跑过来,“老汪,该减肥了。”
“唉,我也想啊。”汪老板叹气道:“可是年龄大了,新陈代谢慢,减不掉。”
殷小宝冲随后下车的人呶呶嘴,“看到他了没?四十八岁,比你大四岁,你俩站一块,你简直像他爸爸。”
“爸爸,您咋来啦?”汪老板正想反击,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三两步跳到沈从之面前,伸出双手要跟他握手。
沈从之很是无语,这人脸皮可真厚,不愧是殷小宝的朋友,“爸爸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工作。”
“爸爸这边请。”汪老板后退两步让出路,“那些老外是干嘛呢?”
沈从之道:“小宝带来的,有几个还是我朋友的客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问他。”
“我过去看看?沈先生。”沈从之微微颔首,汪老板又跑到殷小宝身边,第一句却问:“沈家的财神爷想买我们的珐琅器?”
“想得挺美。”殷小宝瞥他一眼,“你再叫爸爸,他也不会变成金主爸爸。少做梦,跟我去对付,错了,招待法国人。老汪,那几个法国人能听懂华语,你到跟前说话注意点。”
“不会吧?”汪老板瞪大眼,“现在的老外怎么都开始学说华国话,我以后还怎么忽悠他们啊。”
“干么要忽悠?”殷小宝道:“如果你们厂烧制的珐琅器独一档,只要价格别高得离谱,开多高的价那些人都能吃得下去。好了,别废话,跟我过去。”走到劳拉跟前,说:“这位汪先生是我的朋友,这家景泰蓝厂的老板,我们现在就进去看看?”
“可以参观吗?”劳拉问。
殷小宝道:“可以,但是不能拍照。”说这话时看向沈从之。
沈从之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又提醒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人把手机收起来,“行了吧?殷大公子。”
“谢谢大家配合。”殷小宝道:“老汪,另外四件好了没?”
汪老板知道他指的是哪四件,“早就好了,只是,只是已经被预定了。”
“给你定金了?”沈从之问。
汪老板点头,“是的。不过,东西还在厂里。”
“那带我们过去看看。”沈从之扭脸看向他的朋友们,几人微微颔首表示没意见,“行吗?小宝。”
“我是没问题。”殷小宝道。
汪老板道:“我也没问题。”殷部长的儿子在,汪老板才不信这伙人敢强买。把人带到精品陈列室,沈从之下意识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展柜上全是各式五颜六色的珐琅器。每件珐琅器上面都有个玻璃罩,四周全摄像头,难怪这位汪老板敢只身一人上来。
“劳拉,你看这个灯笼瓶是不是觉得很眼熟?”殷小宝把沈从之一行推给汪老板,自己走到法国人中间。
劳拉直勾勾盯着玻璃罩下的瓶子,“比照片好看,上面的花好像刻上去的。”
“那不是刻上去,是画上去的。”殷小宝道:“这一件、这边三件和送给你们总统的那件橄榄瓶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
“那这四件珐琅器——”
“卖出去了。”殷小宝道:“你们来晚一步。刚才汪老板说,他已经和对方签好合同。”
罗伯特好生失望,“那还有别的吗?我是指烧制这几件珐琅器的大师的作品,有没有在这里?”
“有。”殷小宝刚一进门就看到几件很眼熟的瓶子以及鼻烟壶,再仔细一看,正是当初按照他的意见重新烧制的器皿,便说:“这几件是大师去年的作品。”
汪老板心中一突,殷小宝说什么?!是年初烧制好的。抬脚正想过去,沈从之拉住他,“汪总,还没说完,去哪儿?”
“哦,不,哪儿也不去。”汪老板听到沈从之的声音,浑身一激灵,法国客人是客人,沈家财神爷是更大的客人,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殷,问问汪先生,这件蒜头瓶和粉彩牡丹瓶有没有卖出去。”劳拉大致看一眼,除了最惹眼的四件,满屋子器皿,只有殷小宝指给他们看的珐琅器看起来最精美,暗暗感慨,殷小宝真是一位替朋友着想的好人,“我想买这两件,一件送给我妈妈,一件送给凯瑟琳。”
“等一下,劳拉,我也喜欢这件牡丹瓶。”雅克不信邪,眼珠子转一圈,也没有找到比殷小宝推荐的更好的花瓶,“我的太太也喜欢,我想凯瑟琳一定不介意你把这件牡丹瓶让给我。”
“不,她介意。”劳拉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华国珐琅器,你喜欢日本的七宝烧。”
“你错了,劳拉。”雅克笑道:“今天之前我很喜欢七宝烧,来到这里,我才发现我也喜欢华国的珐琅器,特别是这款,瓶身上的牡丹花简直太精美了。我觉得和总统收到的一样漂亮。”
“雅克先生好眼光。牡丹瓶虽然是大师去年年初的作品,但是也是大师最用心的作品之一。”殷小宝信口胡诌道:“还有这个掐丝珐鼻烟壶,也是大师精心烧制的。”
“我看出来了。”罗伯特道:“这边几个鼻烟壶和它相比,不需要仔细观察就知道不是同一个人的作品。雅克,你也不是只懂七宝烧啊。”
第104章 成功出货
雅克脸上掩饰不住笑意, “当然。劳拉, 牡丹瓶让给我吧。”
“我没有答应。”劳拉的态度很坚决, “殷,劳烦你问汪老板还有没有牡丹纹花瓶。”
殷小宝道:“你有所不知, 虽然这家景泰蓝工厂只是华国最好的珐琅器烧制厂家之一, 但是烧制的每一件器皿都是独一无二的。”
“全世界仅有一件?”劳拉问。
殷小宝摇头, 劳拉睁大眼,什么意思?就听殷小宝说:“正品只有一件。”
“噢,我明白了。”劳拉说着话突然想到, “这家工厂是最好的珐琅器烧制厂家之一, 你的意思别的工厂也能烧出这么漂亮的瓶子?”
汪老板下意识看过去,殷小宝点头,“工艺质量能达到这个水准,构图方便我就不清楚了。我没有专门了解过, 这一点得问汪老板。”说着冲他使个眼色。
汪老板秒懂。不但过来给劳拉等人详细解释一遍,还十分机灵的告诉他们还有哪些公司烧制珐琅器,连带那些公司的地址和联系电话一并告诉他们。
随沈从之过来的几人相视一眼,碰一下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殷部长的儿子搞什么鬼?”
“建议法国人货比三家, 逛一圈回来再买。”沈从之道:“赚了人家的钱, 人家还得打心里感激他。”
“你还别说, 沈总,这批珐琅器的确不错。白底彩绘,釉色鲜艳却柔和, 纹饰全是草木,风格像极了存放在故宫博物院里雍正帝时期的画珐琅。难不成是请院长设计的?”
沈从之摇头,“我觉得不是。那些专家说起雍正朝珐琅器的特点,能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请他们设计恐怕只能模仿。
“落雍正款的掐丝珐琅器,目前为止,世上仅有一件。而那四件精品中唯一一件掐丝珐琅瓶的风格和其他时期的作品相比,可以说独树一帜。这位汪老板大概请到一位十分了解雍正时期珐琅彩的大师。”
“沈总很懂?”其中一人疑惑。
沈从之摇头:“见得多了而已。一个世纪前,我们沈家也也算得上书香门第。当年曾祖父带着祖父前往法国居住,衣服鞋子等生活用品没有书籍瓷器多。后来家父带我们兄弟回国,就把那些东西全带回来了。不过,有一小部分现在存放在申城博物馆里。”
“那我们改天可得去看看。”一位很是儒雅的男子道:“沈总,你和殷小宝关系不错,问问他汪老板还有没有私货。”
沈从之挑眉,“钱总也对珐琅器感兴趣?”
“我喜欢清新淡雅,极具华国风的瓷器。不喜欢五颜六色,颜色过于扎眼的珐琅彩。如果珐琅器都像雍正时期的作品,造型别致,画风细腻,我是不介意把家里的花瓶全换成画珐琅器。”钱总说。
沈从之笑了笑,“行,我待会儿给他发个短信。”
“谢谢。”钱总顿了顿,“那几位法国人会听殷小宝的话,到别处逛逛?”
“肯定会。”沈从之道:“法国人懒惰,但法国商人绝对是精明又勤快。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先签合同付定金。”话音落下,站在角落的几人听到劳拉说:“汪先生,我要这两件珐琅器,你说个数,我转给你。”
“您是殷小宝的朋友,你说价吧。”汪老板说出这话一阵肉疼。
劳拉摇头,“你们华国人太谦虚了,我很喜欢但是也非常不喜欢。殷,你说多少,我听你的。”
众人下意识睁大眼,支起耳朵,听殷小宝说:“华国币?”劳拉点头,殷小宝伸出两个指头,钱老板转向沈从之,无声地问:“两万?这么便宜?”
“二十万?两万八千欧元一件?”劳拉问。
殷小宝眉心一跳,汪老板下意识扯殷小宝的衣角,殷小宝朝汪老板脚上踩一下,点头,“是的。女士。”想一下,“杜兰先生,这边的比较便宜。”
“是她买,不是我买,我听劳拉的。”杜兰心想,一件送给丈母娘,一件送给小姨子,甭说不足三万,算是三十万欧,他也不敢阻止。
否则,丈母娘不高兴,带着他老婆出去玩个十天半个月,他的生活会变得一团糟。
劳拉笑道:“殷,你不要担心,我卡里有钱。”说着看向汪老板,“两件五万五,可以吗?”
汪老板连连点头,非常可以。
“那我给你六万,五千是给殷的油费,谢谢他带我们来这里。”劳拉极其认真地盯着汪老板。
汪老板心塞,五千欧油费?殷小宝的车子烧的是欧元不成?肉疼的说:“我知道了,女士,我会转给他。”
“请你把瓶子包起来给我先生,我把钱转给你。”劳拉是个十分爽快的人。
汪老板之前并没有听殷小宝的话,把被他嫌弃一逼的瓶子销毁,而是用相对稍稍低一点的价格卖出去,然后又根据他的意见重新烧制一批。
用料耗时都和前者差不多,但是价格却是前者的四倍。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就算给殷小宝油费,汪老板痛也快乐,立马喊人上来包装。
“杜兰先生,这个鼻烟壶送给你。”汪老板说。
“我不要。”杜兰很是嫌弃,“我要殷刚才说的那个掐丝鼻烟壶,我只喜欢那个。”
汪老板一噎,卧槽,这外国人可真不见外,“那一件已经被人订走了。”
“别想骗我。殷已经说了,除了那四件最漂亮的珐琅器,这里面所有器皿都没卖出去。”杜兰道:“你们华国人很谦虚,但是也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