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青衣丫鬟走了进来,对众人行了一礼。
丫鬟还未说话,陆姑娘便忍不住问道:“如何了,嘉宁县主可找到了?”
丫鬟摇了摇头:“成王殿下出府之后带了不少人去寻,可是过了这么久依然没有找到。奴婢听人说,成王如今还在北郊,已然断了线索。”
赵老夫人坐在一侧,闻言也道:“这离出事已经隔了多少时候了,现在去找,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说来说去,还是中间隔了时辰叫歹人逃走了。若是那守门的丫鬟能早点发现人失踪了,说不准人早就寻到了,哪里有现在这么多事呢。
那幕后之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府,还将这一大烂摊子拖到六皇子的头上,可见是早有预谋的。这般心思缜密,哪里能轻易寻到。怕只怕嘉宁县主如今是凶多吉少啊。
“这,这可怎生是好。”陆姑娘又惊又怕,想到嘉宁县主那讨人喜欢的模样,心中自是不忍心她受此折磨。再者,这事多少与她有关,毕竟县主来了园子后,一直跟在她身后,之后又是她带着人出去的,若说有嫌疑,该是她的嫌疑最大了。
赵老夫人似看出了陆姑娘的担忧,笑着安慰道:“姑娘放心,殿下会护着您的。”
“多谢老夫人宽慰,我只是觉得,今儿给殿下添了麻烦,心中着实有愧。”
赵老夫人并不在意,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是你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倘若连你也不护着,那他也忒没心肝了些。”
这话别人说或许有些大逆不道,可赵老夫人是六皇子的祖母,皇后的嫡母,说这话反倒透着一股亲近。
边上的人也都笑着附和。
“如今只盼着嘉宁县主能平安无事,早日被成王寻到。别的,咱们在这操心也无甚用处。”
“谁说不是呢。”赵家大夫人跟着道,“不过,嘉宁县主是个有福的,往前失踪了多少年,不还是被寻了回来么,还落了一个县主的头衔,何等有福气。这次,想必也是能逢凶化吉的。”
陆姑娘虽心中不安,可被赵老夫人这么一安慰,到底好受了许多。但愿嘉宁县主能早日归来,毫发无伤;也愿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伤了两府的和气。
这是这事情显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中午过后,成王殿下亲自进宫去了太极殿,向皇上讨了旨意。从太极殿出来的成王,马不停蹄地带着圣旨去了大理寺和刑部,命其发动人马去寻失踪的嘉宁县主,最后连京卫都征用了。有了圣旨,不论怎么搜查都是理直气壮的了。
这阵势,叫人咋舌不已。
陆姑娘回了南安侯府之后,依旧心有惴惴,生恐一刻不注意,外头便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结果没待她忧虑多久,便有宫人到了府上,说是皇后娘娘有请。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成埃落定之感。
左右陆姑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下便带着丫鬟进了宫。不过她并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反而被人带去了御书房,还在御书房外见到了六皇子。
六皇子见到未婚妻也并不惊讶,上前慰问了几句便领着她一道儿进去了。
两刻钟之后,二人才终于从里头出来,面上都有些凝重。显然,方才在御书房里的谈话并不愉快。
陆姑娘甚至比先前更担心了,蹙着眉头,轻声唤了他一声:“殿下。”
六皇子从思虑中回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妻,见她面含关切,忍不住道:“没事的,莫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可方才皇上——”
父皇也没有说什么不好的事。萧翎那儿确实问出了不少东西,样样都是针对我的。可越是这样,越证明我是无辜的,试问有谁捉人会捉得这样明显?朝中大臣都是眼明心亮,万万不会被蒙蔽了去。便是父皇,也不过多问了几句,言语之中也并没有怀疑过我。”
六皇子说的也不假,皇上让他们二人过来,只不过是例行询问一番,并未真正的查证。
皇上虽偏向萧翎,甚至爱屋及乌对着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范家女都所有照拂,可他终究不是没脑子的,这种障眼法,皇上定然会看的清楚明白。
“皇上圣明,自然知道殿下是无辜的。”
六皇子瞧着未婚妻这样信任自己,心中熨帖不已,道:“今儿吓坏你了吧,早知如此,我定不会叫你卷进这等是非之中,没得陪着我受罪。”
“殿下莫这样说,臣女既是殿下的未婚妻,合该与殿下共进退。”
六皇子轻笑两声,又道:“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去长乐宫为好。今儿这事情闹得有些大,母后在宫中也没个人陪着,不知有多着急呢。”
“殿下考虑的是。”
陆姑娘也不想这么快就出宫,好容易来一次宫里,自然是要拜见一下皇后娘娘的。何况她今日过来,本来就是顶着皇后娘娘的名头。
二人商议好后,离开了太极殿,立马往长乐宫的方向去了。
这一日过后,京城中再次闹地沸沸扬扬,所为之事,却叫人大跌眼球。这样的轰轰烈烈,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小毛孩儿?
都说成王殿下最是冷心冷请,竟不知什么时候对这么个小孩儿上了心。
外头闹得如何凶,如今身处异处的阿遥却无从知晓了。她醒来之后,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待意识彻底回笼,方记起晕倒之前的事情。
先前她去净手的时候,身边只有陆家姑娘和一个小丫鬟陪着。小丫鬟守在最外侧,她进去之后,陆姑娘也在隔间等着。等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待她匆忙赶出去的时候,便脑袋一痛失去了意识。
阿遥打量着四周。这不过是一个小屋,只有一扇窗一扇门,她躺在地上,被一条奇怪的链子锁在屋子里头,身边竟然连一条棉被都没有,这可是冬日啊。
看来她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阿遥淡定得不得了,既没有准备脱身,也没有大呼小叫,而是静待来人。若是她听得没错,这屋子周围已经守着不少人,里一层外一层,为了看住她花的手笔确实不小。
她若是贸然行动,暴露了自己不说,还弄不清楚抓她的人到底是谁。
先等等吧。
阿遥不急,坐在那里苦等着。不想这一等便是好几日,天明天亮,不知道具体时间的阿遥等得心都焦了。正在她以为幕后之人是个不中用没胆子之辈时,屋中的小矮门被人打开了。
先进来的是个小太监,跟着又进来好几个和尚道士,一个个人模狗样的。
阿遥一个一个瞥过去,最后停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六皇子么,稀客!”
作者有话要说: 摊手┑( ̄Д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猜是六皇子呢,明明之前有写到他对阿遥有想法啊。
☆、打斗
小屋本来就不大, 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更狭窄了。
那些个僧人道士, 本该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不知道是被什么诱惑,共处一室的时候却是和谐地紧。只是他们看阿遥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似是打量, 似乎深思,似是贪婪。都说修道修佛之人都是慈眉善目的, 如今阿遥见了这些人,倒觉得这话也不见得了。
不论所修之道多么正, 总还是有一些歪瓜裂枣。
六皇子就站在这些歪瓜裂枣中间。许是皇家人底子好, 个个都生的高大, 这位还未及冠的六皇子,亦是身量修长。他听到阿遥这不阴不阳的语气,也不怒, 反而笑着道:“没想到县主在此处住了些日子,便将自己当作主人了, 看来这屋子选地不错。”
阿遥呸了一声,平日里没看出来,这人竟然这么不要脸。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也不怕遭天谴。
“废话少说,这一回,是单单你一个做的,还是另有同党?”
“我为何要说。”
看这德行, 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也好,阿遥心道,弄清楚了就好办了,否则她连仇人都不知道是哪一个。这六皇子素来摆出一幅不中用的模样,暴躁易怒,城府极少,却原来都是装出来的,这人骨子里已经坏透了。
如若不是今儿亲眼看到,阿遥也不会信他有这样的本事心计,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一个大活人绑出来。这是料定了别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怀疑到他身上来。
想到之前在六皇子府的遭遇,阿遥越发恨上了这个表里不一的东西来。当下咬牙问道:“你这样机关算尽,不知那陆家姑娘可知情?”
六皇子没有想到阿遥会忽然这样问,倒是沉默了一下。
阿遥讥笑一声:“还当你是什么痴情种呢,原来也不过是个窝囊废。人家好歹还是你未婚妻,你却一心想拖着人家下水,没出事千好万好,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人陪你一起配黑锅,这样的好算计,想必如今你心里还挺得瑟吧。啧啧啧,陆家那姑娘也可怜,好生生的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东西!”
“放肆!”六皇子边上站着的大太监忍不得了,怒叱道,“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殿下是你能置喙得么,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六皇子府养得好奴才,竟然沦落到跟一个孩子计较。”
六皇子似笑非笑道:“孩子?只怕不是吧。”他那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笑道,“披着一张孩子的皮,谁知道你内里是个什么东西,这小屋子里五日都没有人进来,五日不吃不喝,你如今还是好好的没有半点气短,若说你是个人,有眼睛的都不会信。”
阿遥默默地听着他搬扯,也不回答。她本来就不是凡人。
六皇子想来是觉得这样说不过瘾,又走近了不少,就是这么几步,后面的几人已经忧心忡忡地开口阻止了。六皇子大抵觉得这儿这么多高人,阿遥这小身板应该伤不了自己,便没有理会,径自蹲在她面前,伸手捏住了阿遥的腮帮子。
阿遥愤怒地盯着六皇子。
被阿遥这样怒视,六皇子反而诡异地觉得通体舒畅:“自打你出现之后,萧翎那要命毛病便好了,还更加得了父皇的青眼。他本该是个短命鬼,却偏偏被你改了运道。莫怪他这样宠着你,要什么给什么,这么个有本事的妖孽,换做是我,也势必定会捧着敬着。”
“你以为萧翎跟你一样,蠢货!”
阿遥的辱骂好像压根就没有作用一样,六皇子好似没听到,又好似听到了却不理会,仍旧自说自话,一脸阴毒,说出来的话也是彻骨的寒:“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萧翎就能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他不过是个不祥之人,是个累及亲母的病秧子,为什么父皇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
阿遥的脸蛋被他捏地变了形,一阵阵地刺痛。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蛋定是青了。这狗皇子,下手没个轻重。她掀了掀眼皮,没精打采地问道:“你嫉妒?”
六皇子立即松了手,整个人就像是被猜到痛处的猫,已经没有多少神智了,吼道:“笑话,我会嫉妒他?我母亲是六宫之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更是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嫉妒萧翎?他还不配。”
阿遥低下了头,瞧这六皇子的模样,看来是嫉妒地不轻啊。
她似模似样地替这六皇子惋惜了一下,而后道:“你费尽心思将我捉到这里,莫不是只为了说这些话?”
“自然不是。”六皇子狞笑了两声,道,“萧翎那般疼你,你说我要是卸了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回头当作生辰之礼送给他,会不会叫他高兴地晕过去?”
阿遥身子一顿,忽然感觉一阵寒意。
她知道六皇子不是在说笑,这人真的有这个心思,想将她的手脚剁下来送给萧翎。这简直,简直是变态!这是有多恨萧翎才能做的这么绝。
看见阿遥面上终于有些恐惧了,六皇子心中得意,又道:“你失踪了五日,五日间萧翎找你都找疯了,闹得整个京城都每个安生。你说,若是这个闹到最后,别人都知道萧翎护着的是个怪物,是个妖孽,他们会怎么想呢?”
阿遥眉头皱得老高。她总算是理解了这六皇子为何大费周章地将她弄过来了,说来说去,还是借着她来对付萧翎。
阿遥头一斜,认真道:“嗯,确实是个好计策。”
她这样,却叫六皇子看不分明了。
还不等六皇子说话,阿遥又在后面问道:“只是,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些,比如,现在?”
阿遥说完,六皇子忽然觉得脚底下平地起了一阵风。他猛地低头,只见脚下的飞石扬起,两条小腿上都像是裹着一道劲风,力道极大,绞地他骨头都断了。
六皇子惊叫一声,支撑不住地差点倒下去。可腿边的邪风太过霸道,禁锢着他,丝毫都动不得。
“殿下!”后边的太监慌忙上前,想要援救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瞪着阿遥,恨不得将其生吞入腹。
后头的和尚道士互看一眼,显然也没想到阿遥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不过他们终究是六皇子请过来的,不能叫堂堂皇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当下一同发力,向阿遥攻去。
阿遥也烦躁地紧,一手下了死劲儿,直接将六皇子的腿骨绞断,这才挥了挥手,直接与那群人对上。
“轰”地一声之后,小屋子从里头炸开,瓦片四处飞散,灰尘四起。
这动静实在太大,叫外头守着的人也看的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回过神,就见之前的小屋已经全然倒塌了。
里头的人也都暴露出来,阿遥抽空打量了一下周围,此处多树,她也不知道是在京城的什么方位。不过今儿来这里的人还挺多的,屋子被炸开之后,阿遥也看到了外头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将这中间包围的滴水不漏。
六皇子手底下的人真不少,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都和他一样,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了。
阿遥哂笑几下,扯了扯身上的锁链。触碰之下还是感觉手上一阵不舒服,只是她也没有多在意,直接用蛮力将它扯开了。
几个道士见状,惊地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