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睫毛纤长,还微微颤抖着,像是在他的眼上驻足的蝴蝶正在扇动翅膀。
早知道他长得清隽,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一眼一鼻,都生的如此标致,让他的心紧张得像是毛头小子一样,甚至将视线下移,发现他的嘴唇上似乎还有残余的酒液,将他的双唇浸润得还泛着水光,看起来柔软无比,带着致命的诱惑。
姜皎看的眼神微微呆滞,立马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生怕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就吻上去。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开了车厢内的空调,回答了赫朗许久前的问题,“不会。不会奇怪,这样很好。”
赫朗疑惑地掀开眼皮,却只能朦胧地看到姜皎对自己笑,星光点点,不知是在他眼中,还是在天上。
“一个人住太孤独了,而且你现在喝醉酒了,这么晚也没有钟点工帮你,不然到我家吧?”姜皎依旧这么好客,自然而然就为他安排了去处。
赫朗可能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姜皎便按着他的头点了点,像是他亲自点头答应的一般,然后满意地调转车头,愉悦地开口:“那么,就回我家吧。”
…………
第二天,赫朗发现自己和姜皎睡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都要炸掉了,一脚就将他踹下了床。
姜皎赤着上半身,揉了揉蓬松的头发,眯着惺忪的睡眼看他。
赫朗严肃地问道:“我昨晚是否说了奇怪的话?”
姜皎装作绞尽脑汁地模样想了想,然后在他紧张的目光中开口,“有啊,你说你来英国是被家里赶出来的……还有,你说你喜欢男人。”
赫朗懊恼地唾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一喝酒什么都往外说,这人也是的,怎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带他回家,和他一起睡,他们家就没有客房?
他拿起床边的衣服,上面并无酒气,而是快速洗净烘干过后的,还残留着洗衣液的香味,他满意地穿上衣服,瞥了姜皎一眼,“你知道我喜欢男人还敢和我睡。”
姜皎毫不避讳,抿唇一笑,“没关系啦,我好像也挺喜欢你的。”
“你是同性恋?”赫朗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转头打量了他一眼。
姜皎摆摆手,指了指他,“不是啊,就只是喜欢你。”
赫朗面无表情地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拿起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出门,“现在解约还来得及吗?”
姜皎以为他说真的,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不要!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
“放开。”赫朗甩了甩胳膊。
姜皎乖乖放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眼巴巴地看着他。
“算了,以后别开这种玩笑……很奇怪。”赫朗说完,心里一阵别扭,皱了皱眉。
他认为姜皎是个不错的人,也诚心想和他好好相处,但是他绝对不想让两人的关系演变成更亲密的方向,所以才会对他若即若离,保持距离。
姜皎低着头,“嗯”了一句,又立即扬起笑容,“好啦,别说这么多了,一起去上班吧。”
跟着他来到办公间,只见铺着红布的长桌上,端正地摆着各式各样的古玩。
“今天公司里收购了一批古玩,你看看,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收藏价值如何。”姜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赫朗早已被吸引到了跟前,眼中微微一亮,立即从头到尾逐个翻看了一下,大概有黄釉笔筒,豇豆红釉梅瓶,一对嘉庆诗文小碗以及一个乾隆红釉方口贯耳瓶。
旁边还有一个工具台,上面放着工具,以便让他鉴别真伪。
不过赫朗一向不喜欢用工具,只凭借最原始的听和看,一摸到这些古玩的时候,情绪就已经被调动起来,拿起一个瓷瓶便坐下细看。
姜皎也在他对面坐下,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似乎自己没有正事干一般。
待赫朗看完第一个瓷瓶,忍不住暗示他:“你听说过没有,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言下之意是提醒他去做自己的工作。
“是啊,我也喜欢认真工作的男人。”姜皎托着下巴,对他微笑,像是故意扭曲了他的意思。
“……”赫朗放下瓷瓶,无言,这人就这么放荡吗。
姜皎看他面色不佳,立即转移话题,指了指瓷瓶,“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赫朗轻敲瓶身,响声清脆悦耳,证明瓷胎细致密实,无损裂,高温烧成时,瓷化完全,又翻看了一下瓶底的纪年款,铁划银钩,釉面有云蒙气,以及内部和瓶口,确定了七八成,便点点头。
姜皎的眼角翘起,带出一丝期待的笑意问他,“那,你看得上眼吗?”
赫朗摸了摸瓶身,认同地点头,“尚可。”
“那就送你吧。”姜皎大方地开口。
赫朗差些没摔了瓶子,立马摆正放好,婉拒道:“太贵重了,不能收。”
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可姜皎还是有些失望,抱着手装作生气的模样,“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也不算贵重吧?我看你单纯只是不想收我送的东西。”
赫朗微微叹气,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一些古董上面残余的灰尘,“你这么想送东西给我,干脆把公司也送给我算了。”然后他就把这里古董全部拿走,然后把公司给他哥。
姜皎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帮他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好,喜笑颜开地回答:“可以啊,公司连着老板一起送给你。”
说完,空出来的手,直接覆在了赫朗的手背上,温度相接,肌肤相贴,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姜皎么?但是篇幅有限,可能戏份也不太多……
☆、回国
赫朗被姜皎这么握住手, 太阳穴突突地跳,视线下移,勉强地扯嘴笑了笑,干脆地抽出自己的手。
“那就不用了。”
“为什么?老板不好吗?”
“很好……”赫朗的“但是”还没有说出口,按捺不住的姜皎就已经情绪微微激动。
“你喜欢男人,但是却没有喜欢的对象,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机会试试呢?”他眼中玩笑的意味浅了些, 与他正视。
没想到聊着聊着,话题竟然又扯到了这上面,赫朗微微别过头, 实话实说,“我不会再爱人了。”
姜皎不信,只以为这是推脱的说辞。见他没有立即拒绝,便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一丝曙光, 立即趁机一把上前抱住他,“不会的, 只要你别排斥我,给我一个待在你身边对你好的机会,不要老是拒绝我,太让人伤心了……”
他亲昵的语气让赫朗微微皱眉, 推开了他,制止道:“别这样。”
姜皎双眼黯淡地松开手,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表白了他的心意。
“总之,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就是喜欢你。从第一天开始就是因为有好感才向你搭讪的,之后和你相处的每天,都会喜欢你多一点。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想憋着了。”
他说的语气轻松,赫朗也就听着,无动于衷。
姜皎靠近他,认真地开口,“我也不强迫你,就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
赫朗有些尴尬,只好点点头。
虽然姜皎算是对他表白了,但是收拾心情之后,两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工作上也相处的自然,即使他偶尔会开几句玩笑,赫朗置之不理便是了。
而为了能让赫朗留在他家住,姜皎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先是带着古玩回家,以加班工作为名,又特地展示了家中的藏书,最后又请了书法家带着自己的书画来家中,赫朗被他引诱,这才慢慢松口答应的。
赫朗久久不回自己的住处,负责照顾他的保姆感觉不对劲,便打电话问了他。
“小少爷,您这怎么好几天都不回家?饭还要不要给您做啊。”
赫朗这时才想起自己没和阿姨先打招呼,抱歉道:“不用了,我在朋友家住。”
保姆疑惑地看了看手机,朋友?她家小少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能有什么朋友,她一拍脑袋,想起了每天都会有一个男人约他出去,还送他回家。
想起小少爷被送出国外就是因为喜欢男人……保姆不由得开始乱想,多嘴了一句,“不会是每天送您回家那个吧?”
赫朗“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保姆和他打完电话之后,想起江父和她说过要好好照顾小少爷,可是现在这情况她这算不算失职啊?
胡思乱想之后,她只好打了电话回去和江父禀报实情,说小少爷现在不回家,跟一个男人同居。
那时,江父正好在公司里,江靖达也在身边,当他听到养父口中喊了一声朗朗的名字时,所有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走,手上的文件也早已放下,侧耳聆听。
江父听到保姆说的“同居”“每天都约会”等等的字眼,立即就想歪了,把手机一摔,脸红脖子粗地骂道,“这个混蛋小子!竟然在外国找了男朋友!老子送他去国外,不反省就算了,还敢做这种混账事!老江家的脸面都被丢完了!”
江靖达听得浑身一僵,朗朗他…找了男朋友?有什么从他心中破土而出,那一瞬间,江靖达似乎听到了沉寂已久的心猛地跳动,在胸腔中摩擦,生出了一团火,他甚至想要直接冲到国外,当面好好地质问他一番。
江父明显变得不对劲了,粗重的喘气声在安静的办公室中尤为心惊,从椅子上跌倒在地,一副病发的模样,江靖达顾不得其他,连忙呼叫了员工还有救护车。
在路上,江靖达派人通知了宋清莲这个消息,而宋清莲在知道的第一时间之后,一边赶来医院,一边打电话到国外,劈头盖脸地骂了赫朗一顿,又叫他马上回国。
得知父亲住院的时候,国外的赫朗正值早晨,被宋清莲这么一通骂,立即就清醒了,起身穿衣戴帽收拾行李。
看了看还在梦乡中的姜皎,赫朗想了想,只好给他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回国了,以及,如果他想要违约金的话,可以联系他。
风风火火地赶回国,赫朗又马不停蹄地奔到医院,果然看着江靖达和宋清莲在病房守着。
此时江父已经歇息,赫朗也不便打扰他,只好担忧地询问着父亲的病情。
宋清莲目中含泪,告诉他爸爸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他本来就是老来得子,现如今年纪也不轻了,一些老年病症突发,隔三差五地就冒出点毛病去医院打针吃药做检查,年轻时又因为打拼事业而过劳,让他的身体免疫力低且恢复速度缓慢,岌岌可危,现在只能决定长时间住院来调养。
赫朗面带愧疚,以前在家中听他们说父亲只是小感冒,吃些药就好,他也没在意,所以现在才知道,原来父亲的身体已经如此不乐观。
见儿子低落,宋清莲再多的责备,再大的火气都立即消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江靖达吩咐道:“你先带朗朗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江靖达点点头,看向他手上的行李箱,想着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一定也累了,立即一把拉过他的行李,另一边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
赫朗默默地跟着他,坐到了副驾驶,慢悠悠地扣着安全带,一路上两兄弟都没开口。
江靖达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迟迟问不出口。
赫朗主动问他:“哥哥?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江靖达转了转方向盘,犹豫了一会儿,“你在国外交了男朋友?”虽然语气平板,但赫朗就是听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是,只是朋友。”他回答之后,立即疑惑起来,江靖达怎么会问这些问题?他是怎么知道的?联想到保姆打给他的电话,依照她的性格,怕是早就把自己卖了,只是他没想到保姆竟然是这么看待他和姜皎之间的关系。
赫朗的这个回答,让江靖达立即松了一口气,心中堆积的郁气也消散了大半,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
可即使他这么说了,江靖达还是耿耿于怀,就像是当初朗朗的同桌孟伦一样,仅仅是送了自家小孩一个手表,他就忍不住把他调查了一番。这次这个,又会是谁呢?
“他是怎么样的,对你好吗。”
赫朗想了想姜皎,除了粘人和油腔滑调之外,总体印象还是好的,便点了点头。
江靖达不说话了,微微用力踩下油门,车的速度显然快了不少。
赫朗被车速吓得略微心惊,但是侧目一看,他又是面无表情,不像是有事。
江靖达沉默地开车,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早在朗朗说过自己喜欢男人之后,他就不可控制地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也想过朗朗以后的恋人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谁会配的上他的朗朗呢?他那么好,那么优秀,谁能这么幸运得到他的青睐呢?光是想想,就让人嫉妒。
他希望那个人是专一的,坦诚的,也是最爱他的,能够让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能够给予他不输给任何人的幸福。
可是任他怎么想,最爱朗朗的,不是只有他吗?他有自信,自己的喜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