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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片刻,她将视线从门口收回,轻笑一声,“老混蛋。”
    第28章 28
    林未光是在第二天出院的时候, 才想起自己买的小熊挂件已经葬身车祸。
    她耗费假期时间来柏林,总不能只脑袋上顶着个伤回去,别的纪念品没有, 病历本倒是多出一个。
    抱着不能白来一趟的想法, 林未光又去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这次直接挂到自己书包上,省得再遗落丢失。
    程靖森瞥见这小玩意儿, 嘲她幼稚, 十八岁的人了还买这种东西, 林未光瞪他一眼, 说要不在他西装外套上也缝一个,程靖森这才不再调侃。
    在柏林的这几段惊险历程, 最终也不过只是生活中的小波折。
    因为受了伤, 林未光需要静养,所以也没能在柏林待太久,赶在开学前,她便跟随程靖森与何恕返回a市, 苦大仇深地写完了自己的假期作业。
    假期结束后, 林未光脑袋上贴着块纱布返校, 把班里同学吓了一跳,她平时人缘好, 不少人问她怎么回事。
    林未光实话实说:“车祸。”
    于众人看来, 她这实属水逆倒霉, 纷纷宽慰她没事,既然生活失意,必然考场得意。
    被迫想起期中考试即将到来的林未光:“……”
    楚沅盯着她脑袋上的纱布,唏嘘不已, 碎碎念叨法治社会下果然也有潜藏危机,程家一派果然都是狠人。
    这么一看,同为程家人,程铭逸反倒显得格外健康小清新。
    小清新的程铭逸也听说这事儿,当天大课间,就来串班找林未光,看她状况如何。
    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伤口范围,他好奇得很,又不敢轻易乱动,只得嘴上打听。
    “不严重吧?”他问,“缝针了没?”
    “没那么夸张。”林未光轻碰了碰自己头上的纱布,总觉得还不太舒服,“就是轻微脑震荡,现在缓得差不多了。”
    程铭逸抬首四顾,见无人注意这边,便让旁边的楚沅往里坐,自己则落座她身边,低声:“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你们在柏林出事了?”
    林未光想说出事的是我,你叔好得很,但转念一想,自己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于是便将此话题带过:“是啊,去之前我没想到你家里那些长辈这么狠,居然真会搞这些手段。”
    “我其实也没见识过,就是知道这些事,谁知道就让你给遇上了。”
    程铭逸说道,若有所思地看她,道:“我跟我哥打听了,他说寿宴那天包厢里出了点事,还挺严峻的。你也是倒霉,以往家宴至少表面都和和气气,结果这回闹起来了。”
    林未光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当初在程铭逸父亲身边看到的年轻男人,想来就是程铭逸口中的哥哥。
    当初跟程仲明对峙时,他全程旁听,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那些杂七毛包的事儿转告程铭逸。
    想罢,林未光随口试探一句:“哦?你哥怎么跟你描述的?”
    程铭逸摸摸下巴,答:“他说你牛逼。”
    说完,又补充一句:“而且跟我二叔挺配的。”
    林未光:“……”
    就当是夸奖吧。
    -
    李徊当初给那张电话卡,用意极其明显,林未光回国后拿到新手机,便把旧卡新卡都装了进去。
    程靖森向来懒得管她,更不会平白无故插手她日常生活,因此除非她主动开口,估计这张电话卡的事儿他不会知道。
    当然,老男人老谋深算,这种小伎俩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在他眼前,林未光早有预料,也准备好届时推脱的说法。
    李徊与她的联络并不频繁,起初就像普通长辈般,时不时关心她的学习和心情,林未光觉得演来演去挺有意思,也耐心陪他周旋。
    林诚彬倒是始终不见露面,也不知是谨慎,还是正被人盯着,生怕联络她露出马脚。
    林未光猜想应该是后者,毕竟车祸那事儿过去,程靖森似乎狠整了程仲明与林诚彬一番,往后她竟没再听到什么风声。
    与此同时,她借向嘉绪,也成功与向父取得联系,向父得知老友遗孤安然无恙,万分欣慰,请她吃了顿饭不说,还塞来一堆礼物。
    林未光也对这位叔叔有天然的亲切与信任,放心同他提起自己当下处境,以及未来打算,向父是商界老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认真承诺不论如何,向家都会做她的后盾。
    而林未光要的就是这句承诺。
    她早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自己的路她自己来铺,用不着旁人插手帮助。
    她说到做到。
    以上诸多琐事,也不过是乏味生活中的调剂品,她并未过分记挂于心。
    高三上半学期进入倒计时,学习生活也重新紧张起来。
    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看着遥远,真正过起来却也不知不觉。
    林未光各种培训班就没断过,她更偏向去国外留学,或多或少存在点儿较劲心理,牛津够呛,lse和爱大她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当然,她没跟程靖森提这事儿,只说自己打算出国读本,程靖森没有多问,叫她好好准备相应考试。
    于是除去高考,林未光又多出个alevel和雅思等着屠,还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那种。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林未光顺利挤进年级前八十,她估摸着算了算,只要再下点劲,肯定还能比这更好。
    她的排名在每次考试中稳步上升,无需旁人督促,思维敏捷反应又快,各科老师都对她喜欢的紧,素质考核评价时,评语无一不是真情实感的夸赞。
    而打从柏林回来后,林未光跟程靖森便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不温不火地相处着,也没再有什么冲突。
    林未光知道这老男人明察秋毫,她这心思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绝对不可能还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他只是不挑明而已。
    而她相信如果自己不开口,程靖森能够一直从容地保持沉默。
    越想越气。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距离期末考试的前一周,林未光突发奇想跟自己打赌。
    这天是周天,她下了晚自习从学校回逸海名邸,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程靖森兴许是有事,这个点儿还没回来。
    她该写的作业已经写完,便拿出笔记背了会儿,谁知半刻钟过去,玄关还是分毫动静都没有。
    林未光蹙眉,拿出程靖森给自己新买的手机,点出通讯录,正打算给他拨过去,指尖却临时顿住。
    她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她看了眼时间,十点多,还行,这个时候回卧室也不算异常。
    想罢,她从云端图库中翻出张图片,更换为新的锁屏,又犹豫片刻,将密码取消,连带着壁纸也换掉。
    做完这些,她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转身拎起书包,回了自己卧室。
    十一点整,玄关处的吊灯亮起。
    程靖森反手将门关上,刚结束会议,他略有些疲惫地轻捏了捏眉骨。
    将腕表摘下放好,他扫视客厅,并未发现熟悉身影,甚至连半分声响都无。
    他稍加思忖,想起今天是周日,小孩儿学校有晚自习,应当是回来后就直接睡了。
    程靖森想罢,也没出声唤她,脱了外套挂上衣架,单手将领带松散,去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迫近年关,琐事也多了起来,他最近忙,倒是有段时间没跟林未光有什么沟通交流。
    只有前不久她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成绩单被她宝气地放在玄关柜子上,他才跟她聊了几句关于学习上的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到底是高三了,小孩儿也逐渐开始收心,不像以前那样闹腾,程靖森心底滋生出些许微妙遗憾,但被他很利落地抹去。
    咖啡醇香氤氲弥散,唤回他心神,程靖森端起杯子轻抿一口,随后行至客厅,落座于沙发。
    就在此时,他余光扫到茶几,发现桌角处放着个小物件,几分眼熟。
    定睛一看,正是他前不久给林未光新买的手机。
    程靖森稍稍蹙眉,猜想大概是林未光到家后在客厅玩手机,回房时忘记拿,落在了这儿。
    丢三落四的。
    他收回视线,并未多想,不紧不慢将咖啡喝完,才起身将那个手机拿起,准备物归原主,放回小孩儿的卧室。
    不经意间,他触碰到手机电源键,指腹无意轻触锁屏,竟然就这么直接进入主页桌面。
    程靖森不曾想林未光居然没设定密码,紧接着,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转移到另一处,视线落在桌面壁纸上,那是张照片。
    他怔了怔。
    ——因为照片的主角赫然是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摄的,距离和角度并不讲究,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照片背景是在户外,程靖森立于车前,单手抄兜,正垂眼看着腕表时间,清冽晨光笼罩着,画面就此定格。
    隐约知晓与亲眼撞破是两个概念,程靖森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将少女青涩心事窥探。
    他轻蹙起眉,心头一阵难以言明的滋味,经不得细细琢磨,他拂去那份复杂,锁上了手机屏幕。
    因为重力感应和识别,手机检测到有人,所以又自动亮起锁屏。
    于是程靖森发现锁屏照片还是自己。
    仍旧是偷拍,场景不同,角度不同,但这次是在室内,约莫是林未光趁他办公不注意时拍到的,因为角落处有她比出的剪刀手。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不声不响拍到这些照片的。
    程靖森怀疑她相册中其实不止这两张。
    他望着锁屏背景,良久,直到屏幕重新暗下,他才微阖眼帘。
    林未光卧室的门没有关紧实,只轻轻一推,便无声敞开缝隙。
    程靖森迈步走进,屋内没开灯,床上有微微隆起的弧度,随着里面人的呼吸似有若无地起伏着。
    他将手机放置于床头柜上,顺便为其充上了电。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床上蜷起的那一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四下黑沉而寂静,只有少女浅淡平稳的呼吸声落在耳畔,像是悄然颤动的蝉翼。
    林未光背朝他躺着,被子虚虚掩在肩膀,她略弯着腰身,肩胛骨在薄薄衣料下显出隐约轮廓,柔软顺滑的黑发从枕面铺开,纤细白皙的颈部露出几分,让人很想去触碰。
    起码程靖森很想。
    但这念头不过转瞬即逝,他清楚这不可行,他们之中但凡一人越界,现状便无法继续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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