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过脸,以为自己会没了心,哪怕人死在我面前,都不会有感觉,可癫狂的陈志宏跪在我面前,心底却依然忍不住泛起酸涩。
在当年陈志宏欠债之前,虽然他常跟我妈吵架,但不可否认,那个家也是有过温暖,他给过我父爱,他有时外出回来,很晚了,还是会来我的房间,塞给我一个小熊。
“你先起来,我会想想。”我伸手抓着他的手臂,扶他起来,我没法直接答应他,五千万,我拿不出,但也不能让他这么一直在我面前跪着,父亲跪女儿,这算什么?
听到我会考虑考虑,陈志宏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欣喜若狂:“真的,海棠,你真的愿意帮爸爸,不骗我?那你现在就把钱给我,这要到了明天,利息又变了。”
陈志宏今天是不见钱就真不罢休了。
他手里的刀一直握在手里不松,我也不敢去夺,怕刺激了他,做出什么事来。
衣服本来就被雨水打湿了,刚才车里有暖气,还算暖和,这一下车,里面就是冷风,夜风吹着很冷,身体有些受不了,头有些昏沉,不舒服。
我想尽快摆脱陈志宏,尽量安抚着:“现在我是真拿不出,霍厉延他不在家,已经出差了,要不你先回去再等等,缓几天,等人回来了……”
我话还没说完,陈志宏忽然变脸,推了我一把,他手中的水果刀划伤了我的手背,伞从手中脱落,我连连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手背上的伤口瞬间就冒出了血,雨水打在手背上,血水顺着手背蜿蜒流进地面的雨水里。
我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已经不疼的小腹,又开始疼起来,疼的我连站都站不起来,紧紧地咬着牙,任由着雨将的衣服淋得更加湿透,头发黏在脸上,遮住一些视线。
陈志宏手握着水果刀的手颤抖着,刀对着我,咆哮:“你骗我,你就是不想给,你们都想看着我死,让我死。”
陈志宏像是魔怔了,像一个疯子,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血沾在了脸上,在这雨夜里,看着更加的恐怖。
天空忽然一道惊雷,闪电也劈下来,势要把天都撕裂一道口子,闪电的光照亮了整个天地,又忽然暗下来。
“姐。”
兰馨从外面回来,立即朝我跑过来。
“姐,你怎么样了。”兰馨过来扶起我,到底还是姐妹,兰馨不会不管我,正如我不会不管她一样。
我感到很冷,雨水渗入衣服里,凉风一吹,冷的我打哆嗦,小腹也疼,我能感觉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我咬着牙,手捂着腹部:“小腹坠痛。”
兰馨扶着我朝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陈志宏手里的刀依然对着我,拦住我们的去路:“海棠,海棠,爸知道错了……”
“王八蛋。”兰馨是个暴脾气,加上对陈志宏的恨意,根本就不怕陈志宏手里的刀,松开我,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陈志宏的手,用力一掰,速度很快,只听陈志宏一声惨叫,刀从陈志宏的手里掉落。
巡逻的保安听见动静这时跑了过来,帮忙制止了陈志宏。
我也没去管后来陈志宏怎么样了,我摇摇晃晃的站在雨夜里,最后两眼一抹黑倒在了地上,只听到兰馨惊慌的喊了我一声:“姐。”
我觉得冷,又觉得热,又觉得疼,很是难受。
人纷纷踩在云端,一下子踩空了,直直坠落,那是一个无底洞,很是疲惫,却怎么都看不到底。
“海棠,海棠……”
是谁在叫我?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霍厉延呢。
霍厉延,是你吗?
我努力想掀开眼睛,眼皮却很是沉重,怎么都睁不开,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躺在被一行人推着跑,跑得很快很快,兰馨好似握着我的手在哭。
忽然,停止奔跑了,头顶上却是刺眼的大灯,我完全睁不开眼,只是身边不断有人影攒动,后面也不知怎么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倒下了。
彻底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也不是第一次住院了,看清了病房,我还有些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忽然手背上传来疼意,我这才想起,手背被划伤了,现在包扎好了。
天都已经亮了,病房里没有人,我朝外面试着喊了声:“兰馨?”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我也没有抬头去看,目光都在自己受伤的手背上,下意识的以为是兰馨,问:“陈志宏怎么样了?”
“在隔壁病房。”
这声音不是兰馨的。
我猛地抬头,看到霍厉延,我完全愣住了,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月至三个月,这还没有一个月就回来了,那是不是迫不及待回来离婚了?
沈佳妮催他了?
那一刻,我脑中冒出的都是这种可能。
霍厉延将买好的早餐放在床头上,自己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来:“兰馨给我打电话,我这才走了多久,你就把自己弄进了医院,令海棠,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一贯清冷的语气里带着责备,但这责备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我小声嘀咕:“谁想好端端的住进医院来。”
“你还有理了。”霍厉延睨了我一眼,将买来的粥打开,舀了一勺子喂到我嘴边:“张嘴。”
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而且这画风跟节奏也不对,不是都要离婚了吗?
干嘛还对我这么好?
我赶紧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瞥了眼我包扎着的右手,眉梢轻挑:“你确定?”
陈志宏那一刀子划的不深,可拿刀子也锋利,不是吃素的,而是喝血的,我现在都不敢动右手,钻心的疼。
看着霍厉延那张冷冽的脸,我负气的伸出左手:“我确定。”
他端着粥往后仰了仰,没让我碰到:“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张嘴。”
霸道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让我惊讶的宠溺口吻。
这个藏满了心思的男人,我真是看不透:“都要离婚了,还秀什么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