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可他还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压在心底的酸涩,像潮水一样涌出来,那一刻我真的很恨,又不知道该去恨谁,恨沈振威?恨沈老爷子,还是恨沈少航?
亦或者是恨上官岩把我推到绝境里,恨不公的上天,让我连后退的路都没有。
“够了,够了。”我几乎是低声地哀求他别再说这些话,此时对我无异于是凌迟。
“海棠,我知道你心里痛,可这一切不是不可改变,我现在无法为沈家辩解什么,当年上官家的事情,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爸跟爷爷对这件事一直保持缄默,而且上级也将上官家的案子列为最高档案机密,我也没有办法了解到,我能做的,就是与你站在一起。”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嗓音暗哑:“我等了八年才等到今天,海棠,我们离开这里,一切都不要管,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带着可可,只有我们一家人,好不好。”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他怕我拒绝,一直抓着我的手没有松手。
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从眼眶里涌出,心一阵绞痛,我捂着疼痛的胸口,外面传来刘惠英催促的声音:“海棠,小宝,吉时快到了。”
刘惠英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从痛苦里拽回来,眸中寒光点点,我猛地一下子推开沈少航,将藏在手里的手枪上膛,枪口对准沈少航的胸口:“已经来不及了,你能做到放弃沈家,可我不行,上官家四条冤魂,你让我如何放?你早知会有今天,为什么不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带我走,我恨你,恨你们沈家每一个人,你们都是虚伪的,表面说一道,背地里又做着另一套,你爸在婚礼上拿我为诱饵,这种事你们都做得出来,当年你们又如何做不出背地里捅刀子的事。”
我的手在发抖,我枪口所对着的人,是我所爱的人,也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我恨沈少航为什么不带我走,他甚至不拿一切束缚我,不领证,不要孩子,他唯一做过阻止这件事发生的事就是找来蔡平夫妇来扮演我的父母。
面对枪口,沈少航却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慌张,更没有躲,反而是一种坦然,他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做,却把命交在我手里,任我处置。
他握着手枪,将枪口贴着他的右胸口,他的心脏就在那个位置。
“如果我的一条命能平息你跟你哥的怒火,能让上官家四条冤魂得到安息,那这条命也算是值了。”他笑了笑,毫无畏惧,一心只想拿这条命还债:“我跟霍容修说好了,等会你从后门离开,那里看守的是我的人,他们不会阻拦你,你跟着霍容修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把你交给他,我才放心。”
他刚才跟霍容修聊天,就是在安排我的后路。
眼泪在脸上肆意,我迟迟下不去手,刘惠英提醒过后就走了,吉时快到了,我若再不出手,这一场婚礼也会泡汤。
“以命抵命。”我流着泪说:“沈少航,这一条鸿沟,只能拿命填了。”
话落,我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休息室完全暴露在有心人的视野之下,若是我在这个时候开枪,那我就有可能走不出海城,我会成为杀人犯,沈家也不会放过我。
沈少航知道我的意图,他把命送到我面前,我也同样把自己的安危置在悬崖边上。
“海棠。”
沈少航瞳孔骤然一缩,想要过来拉上窗帘,我却在他靠近时,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口射出,打中他的身体。
那一声枪响惊动了婚礼上的每一个人,沈振威安排的特种|兵立即反应过来朝这边而来。
我看着沈少航在我面前直直地倒下,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我回头看了眼婚礼现场,上官岩已经不在场中。
我完全懵了,定在原地,看着沈少航胸口处鲜血蔓延开来,将新郎服染成了红色。
嘭地一声。
门被推开,不是来抓我的人,而是霍容修。
他看了眼地上的沈少航,过来二话不说,拉着我就朝外跑。
我只来得及回头看沈少航一眼。
我跟霍容修前脚刚离开,休息室立马就有人冲进去了,以周海为首,他看见了我,立即带着人追了上来。
霍容修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速度快,更别说再带着一个我。
就在周海要将我跟霍容修包围时,忽然又连响了数枪枪声,周海的注意力被吸引,我跟霍容修趁这个空档朝后门跑。
婚礼场上一片混乱,有奔跑声,尖叫声,枪声。
我的眼前浮现的是沈少航倒在我面前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活下来,我完全没有把握,就在打出那一枪后,听到枪声响,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比上官家的仇更重要。
哪怕沈家与我有着深仇大恨,可我却依然爱他。
霍容修早在后门准备了车,他将我塞进车里,立即发动了车子。
在婚礼场上后来连放的几枪,不用想也知道是上官岩做的,也是他替我跟霍容修断后,我跟霍容修才顺利地摆脱追上来的人。
我浑身发抖的坐在车座椅上,脑子里一片乱,霍容修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有我在,别怕。”
我是怕,但不是怕被抓,而是怕沈少航死了。
车子在路上开了十几分钟,忽然有一辆车子堵住了我们的去路,霍容修如果不停下来,两辆车必定撞上,不得已,他只得停下。
而他刚停下,对面车子上的上官岩立即走下来,打开我这边的车门,拉着我的手:“跟我走。”
上官岩并不是一个人,跟着他一起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陈绍南,另一个我不认识,应该是上官岩的属下。
霍容修立即下车,还没有过来就被这两人给拦住了。
他神色冷冽,眸中划过一抹骇人戾气:“放开她。”
上官岩淡淡地看了霍容修一眼:“你根本就没有能力护住她。”
对,霍容修是商人,有钱的干不过有权带枪的。
为了不将霍容修牵扯进来,我说:“你不用管我,这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