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赐说话还真是犀利,一点都不懂得委婉。
迎上他戏谑的眼眸,我上前一步,不冷不热地问他:“你有掏心窝子的对过一个人吗,在对方流一滴泪时,你已经心如刀绞。”
他微微错愕,大约觉得我是神经病。
我又上前一步,只要再往前十公分,身体能完全贴着彼此,我揪着他的领口,往下用力一拉,鼻尖几乎相触,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人拼过命吗。”
我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我寻着那唯一的光亮,试图找到沈少航的影子,哪怕一点点也行,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看我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他粲然一笑,反问我:“你为人拼过命吗,或者说,有人为你拼过命?”
清冽的气息喷薄在脸上,让我恢复那么一丝清醒。
有位妹子进来,刚走到门口,惊讶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之后迅速跑开了。
我彻底回过神来,见沈天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赶紧松开了他,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侧过脸,定住心神:“别让林小姐久等了。”
我越过他朝外走,刚走出两步,他叫住我:“你一口一个林小姐,你对天骄并没有像她对你那样热情,你今晚之所以来见我们,是因为天骄,还是因为我。”
我猛然回头,盯着沈天赐那张俊逸的脸庞,我竟说不出谎话:“你真的跟他很像。”
“他?”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扬起淡淡地弧度:“是谁?”
我没有回答沈天赐,转身朝外走,林天骄正在包厢里给她的父亲打电话,我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她说:“我玩几天就回来了,反正你有那些小老婆陪你,也不差我这一个女儿了,挂了,不说了。”
男人有钱,没有几个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面对不断扑来的美女,也没谁能拒绝,外面有几个情人,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前些日子,我倒是听到一个八卦,某富豪在外面有九个小老婆,更奇葩的是,还把这九个老婆安排到同一小区,一人一套房子,这九个人竟然相处的很是和谐,没事还能一起约着打打牌。
只要有钱,还真没有办不到的事。
像霍容修跟沈少航这种,怕是快要绝种了。
我跟沈天赐一前一后回到包厢,林天骄已经点了菜,见我来了,热切地拉着我说:“令姐姐,你刚才一直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我笑着转移话题:“你们大概在还长待多久,我好安排住处。”
“我们住酒店就行了。”沈天赐在林天骄的旁边坐下来:“至于行程,那就得看令小姐了,我们第一次来海城,对这边不熟悉,不知令小姐有没有空到时候给我们做导游。”
林天骄兴奋地说:“令姐姐,之前我听说海城有个很大的滑雪场,我很想去玩玩。”
“没问题。”我笑着应下。
春节都放假了,我也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
林天骄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广,饭桌上,大多数都是她在说,沈天赐替她夹菜,剥虾,很是体贴。
林天骄忽然问我:“令姐姐,姐夫怎么没跟着来,要不你叫姐夫也一起来吃饭吧,我也很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入了令姐姐的眼。”
我下意识的去看沈天赐,他眼眸含笑:“天骄不提,我还差点忘了,令小姐,不如让你丈夫过来一起,这才热闹。”
我将目光从沈天赐的脸上移开,落在手里的酒杯上,喝了一口,心里满满地苦涩,强扯出一抹笑:“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以后吧,以后有机会再介绍给你们认识。”
林天骄与沈天赐互看了一眼,林天骄识趣,倒是不追问,可沈天赐却不识趣,刨根问底:“这都大过年了,放着美娇妻不回家,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啊,还有什么比回家团圆重要。”
我单手撑着下颌,不过喝了半杯酒,却好似醉了,眼前的沈天赐跟沈少航仿佛重叠在一起,我看着看着,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一垂眸,视线有点模糊了。
酒杯举在额头,不动声色的掩盖自己的情绪,喃喃自语:“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问谁,问自己,还是问沈天赐。
又或者,谁都没有问。
林天骄坐在我旁边来,握着我的手:“令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还是说,你跟姐夫闹矛盾了,你说出来,我替你出头,谁敢欺负你,那就是跟我林天骄过不去。”
我笑着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天赐,说:“不提了,吃饭,喝酒,明天带你去滑雪场,你们难得来海城,我这个东道主,就该尽好地主之谊。”
与沈天赐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体验?
他就相当于沈少航的一个影子,从沈少航离开我的那天起,我曾幻想过他再次陪我吃饭是什么样子,再次躺在我身边,替我暖被窝是什么样子。
可老天却如此捉弄,送来了一个是他又不是他的人到身边来。
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跟刘惠英打招呼,原本是要买年货的,刘惠英估计是见我一直没有回去,打来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喝得有点多了,脚步有点虚浮。
其实喝得多吗?
不过才几杯而已,我的酒量远不止此。
看来,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刘惠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走出包厢,到楼梯口才回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刘惠英担忧的声音传来:“海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到哪里了。”
“妈,我忘了跟你说了,有两个腾冲的朋友今天来了,正陪着吃饭呢,晚点回来。”我打了个酒嗝,怕刘惠英担心,将手机拿远了点,等好受点了,再将手机贴在耳边:“妈,安安跟乐乐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哭……”
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儿,安安跟乐乐还没有睡,对着电话咿呀咿呀地想要说话,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心里瞬间好受多了。
挂了电话后,我还沉浸在孩子们咿呀咿呀的声音里,我跟刘惠英默契的没有教安安跟乐乐喊妈妈或者奶奶,都是教他们喊的爸爸,就算沈少航不在,也不能让孩子们忘了。
想到孩子,我点开相册看了看三个孩子的照片,又看了看与沈少航的合照,看完这些,心情也好了。
我将手机揣回包里,回了包厢。
这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散场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林天骄累了,想要回酒店休息,我喝了酒,也没法送,最后他们打车回去。
林天骄也喝了不少,脚步虚浮,沈天赐把人扶到出租车上,又朝我走过来:“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就住附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没敢再去看沈天赐。
他也没有强求:“那我们先回酒店了,明天见。”
我强扯出一抹笑:“好,明天见。”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目光有点迷离,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我只知道自己是个灾星,凡是跟我沾边的人都会倒霉。
等沈天赐他们走后,我也没有急着打车回去,还有半个小时,这一年又翻过去了。
我走在街头,冷风让我更加清醒。
回顾这一年,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嘀……”
后面不断有车喇叭声,起初我也没在意,喇叭声越来越近,一辆车子在我身边停下来:“你打算走回去?”
我凝住脚步,看着车内的人,特别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霍容修勾了勾唇,说:“我有天眼,你信不信。”
“那你的哮天犬呢。”
有天眼的那不是二郎神。
“哮天犬放假了。”他也一本正经跟我满嘴跑火车:“上车。”
冷风也吹够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身上也有酒味,我蹙眉:“你酒驾。”
霍容修一笑:“大不了扣几分。”
我系上安全带:“你开慢点,这不是几分的事,是两条命的事。”
“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摇头,直接拒绝:“头疼,想回家休息。”
他的脸忽然凑在我眼前:“你哭过了。”
“沙子进了眼睛。”我轻轻推了他一下,拉开距离,顿了顿,又说:“你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滑雪场。”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找霍容修去滑雪场,到时候怕是不仅不能缓解尴尬,还会更尴尬。
正要说‘算了’,话还在嘴里,他倒是爽快地说:“只要你开口,随时都有时间。”
“你可真闲。”
“大概是上辈子我欠你吧。”
我望着他,他正好也看过来。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紧跟着,世界都静了下来。
我偏过头:“林天骄来了,她带着她的未婚夫,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跟少航长得相似的沈天赐,林天骄想去滑雪场,我只是拉你充数。”
霍容修笑了笑:“海棠,你还真直接,敢这么跟我说话的,这世上就两个。”
“还有一个……?”
“可可。”
霍容修是女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