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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谢知微对九州王肃然起敬。
    这货果然有两把刷子。虽然不知道尹苍山到底作了什么死,能让尹无双对他如此失望。但尹无双此时明显很没安全感,特别无助。
    而她是个幼稚天真的小萝莉,任性惯了,大道理不懂,九州王也不往深奥的层面说。只说他这里人多,还都是好人,还能帮她。一句话就把小姑娘的心给安了。
    尹无双抹着眼泪进屋,一边哭一边把这两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尹苍山将法阵设在府里,不许尹无双过去,说是里面关着坏人。而每当法阵放出红光,那里面都会传出一个男人痛苦隐忍的低吼。
    尹无双觉得很熟悉,她和尹苍山说这个好像穆涸哥哥的声音。
    尹苍山却说,怎么可能,穆涸哥哥去道宗了。尹无双半信半疑,因为这几日九州王也在尹府住着,就没听九州王说起什么。
    直到昨日一早尹苍山带着九州王出府,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无聊的很,忽然看见一只白猫溜了进来。她认识这个白猫,这是“狗”,穆涸的灵宠雪狸兽。
    可是雪狸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府上?她忽然想到后院法阵中每每传出的动静,这次长了个心眼,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
    法阵前的守卫自然赶来阻拦,可他们哪是上古灵兽的对手,被“狗”一通乱挠乱咬,哀嚎成一团。
    尹无双趁乱溜了进去,然后大吃一惊。这个法阵太恐怖了,一片暗红,就像凝固的血色,她隔着老远就感到皮肤被烧灼得生疼,而法阵中央锁着的那个人,赫然就是穆涸。
    穆涸琵琶骨被刺穿,上半身血淋漓的。尹无双吓坏了,怎么也不肯相信尹苍山会如此残忍,在她印象里,自己的爹爹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怎么可能害人。
    她还激动地帮尹苍山辩驳:“上次我和爹爹在穆涸哥哥家的假山上玩,我从假山上摔下去,爹爹都心疼死了。他怎么可能杀人呢?那个蒙面人当时也在,爹爹要害他,当时就动手了!”
    穆涸不和她争辩,只是最后轻描淡写说了句:“你爹爹强大到设下如此法阵……他太不小心了,在你身边站着,都能让你从假山上摔下去。”
    尹无双捂着耳朵跑出去,没多久尹苍山回来了。她迎上去想问问尹苍山,法阵中的穆涸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还没开口,尹苍山就哈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兴冲冲进入了法阵。
    尹无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犹豫了半天,决定再跟过去看看。然后,她便瞧见尹苍山在杀法阵前的守卫。
    尹苍山站在那里动动手指,法阵中就飞出光来,在守卫们脖子上划过,他们的脑袋当场掉下来,在地上来回滚。
    尹无双死命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跑回房中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而尹苍山再也没来看她。过了很久,她重新鼓起勇气去找尹苍山,却发现尹苍山的房门锁着,谁都不让进。大半夜的尹苍山屋内却透出红色光华,远远看去好像一朵红色莲花。
    尹无双回想起在客栈中穆涸拿红色莲花杀人的场面,心惊胆战的又溜到法阵外面。此时守卫被杀光,还没来得及清理。她咬着牙关冲了过去,但这次穆涸特别冰冷,一个字也不说,和白天判若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惹他生气了。
    尹无双没了主意,只好大着胆子去敲“九州王”的门。
    无颜从她语无伦次的哭诉中敏锐的抓到一些信息,忙连夜放出风声,于是九州王便趁机安排了这一次仓促的会面。
    九州王感慨道:“雪狸兽立了大功。它是王儿的灵宠,这两日断绝关联,必定要寻着他的灵力去找。”
    尹无双倾诉了一通,情绪得到发泄,这会儿哭腔明显弱了:“王爷伯伯,昨晚穆涸哥哥怎么突然那么生气,是不是爹爹又伤害他了?”
    谢知微默默看向别处,把自己当空气。
    九州王微微一叹:“你穆涸哥哥一向大度,不会记恨你爹爹,但眼下,还需要你继续回府,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然后呢?”
    “不要急,等伯伯和大家商量好对策,就会让这个假伯伯告诉你。”
    “好。”尹无双呼出一口气,她正准备走,忽然脚步一顿,“但王爷伯伯要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什么也不干。”
    这是她今日说得最有底气的一句话,她的眼神也格外坚定。谢知微甚至觉得,这种略显成熟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有些不搭。
    九州王问:“什么事?”
    尹无双道:“你们怎样都行,但不能伤害我爹爹。”
    九州王一口答应:“好,本王保你爹爹全须全尾。”
    尹无双这才放下心,和无颜一起离去了,无颜胳膊上还挂着“狗”,他的背影显得很无奈。
    谢知微暗暗叹道:到底是孩子,一句话就打发了。殊不知,死人也能全须全尾。
    秋重云眼波轻飘飘落在谢知微身上:“道长,你懂得多,知不知道这尹苍山怎么突然疯了似的杀人,毫无顾忌?似乎还……闭关了?”
    妹子你也是有主的人了,能不能把眼风收一收啊喂。
    谢知微见九州王也看向他,便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装逼道:“自然是因为红莲。”
    九州王道:“红莲?”
    “不错。四朵莲座之中,红莲最难融入神识。若单它一个还好,而尹苍山身上满是魔界的戾气,现在得了红莲不仅无益,反而会让他灵力衰弱,神志混乱。”
    “难怪他突然发疯了。”秋重云了然的点点头:“那大外甥神识中还有黑莲白莲,他是怎么融到一起的?”
    九州王忽然问谢知微:“有一阵子王儿身体微恙,但你来了以后便有所好转。你给他输灵力了?”
    谢知微当然不会推脱这个功劳:“不错。若想平衡红莲,唯有并入金莲,否则只能借助外人的灵力。”
    “看来尹苍山下一步还是会找上禅宗,我等必须先发制人。”九州王沉吟片刻,吩咐秋重云:“重云你先回宫,伺机而动。”
    秋重云嘴里啧了一声:“又开始神秘了,也罢,陛下还等着我。”
    眼看着她乘着火凤离去,九州王才道:“谢知微,渡生大师已经答应拿金莲救王儿。只是那法阵厉害,王儿命在旦夕,不能再耽搁了。你既然已是他的人,又收了本王给你的玉牌……”
    谢知微取出袖子里的玉牌,直接撂在桌上:“王爷收好。”
    那玉牌和红木桌面相撞,发出一声微响。
    九州王忙拿在手里查看,见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旋即怒视谢知微:“你……你这是何意!”
    谢知微平静的看向他:“王爷爱子心切,竟不惜拿最珍视的信物来拉拢一个看不惯的人。但不管是真心假意,王爷突如其来的殷勤,都让谢某很感动。”
    九州王一语不发地盯了谢知微片刻,眯起眼:“的确,不是为了王儿,本王才懒得理会你。可是谢知微,王儿一片心意你都看见了,就是冰块也捂热了!”
    错了大兄弟,冰块捂起来只会化,不会热。
    九州王见谢知微面无波澜,只得将姿态放低些:“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年你悉心教导,如今又给他三番五次输送灵力,他要有个好歹,这一切不都白费了?算本王求你,此行固然凶险,若你……本王将全部家私捐给道宗,给你积功德。”
    不愧是九州王,求着人去送死,还把道理说得煞有介事。
    可惜丝毫没有说服力。
    谢知微终于开了口,缓缓道:“不必再说了,玉牌你也收着,谢某什么都不要。”
    头一次,九州王的脸色发白:“谢知微你……”
    谢知微道:“我救他。”
    九州王微微睁大了眼。
    “只是要你知道,谢某之所以救他,不是因为你的这个玉牌,也不是因为你屈尊求我,更不是听你说那些家私功德。而是因为……”谢知微看向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因为我愿意。”
    第130章 追忆
    “彼时京城如有动乱,我等可匀出门下品阶修为略低的弟子前去疏散。渡生大师可入宫护驾,余下的全去围堵尹苍山。可分头从这几条路入城,确保万无一失。”颜知非在一副地图上画了两笔,“渡生大师,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渡生仔细看了看,沉吟道:“颜掌门将外围考虑得足够周密,只是尹王府的地形不甚熟悉,一旦进入内围,便处在劣势……”
    颜知非拧着眉心道:“若尹王府里有人肯投诚带路,是再好不过。”
    屋外有人道:“内围不必担心,本王已经安排妥当。”
    案前几人抬头一看,见是九州王和谢知微踏着雪,一前一后走进院落。
    已近午时,谢知微的门还是紧闭着。颜知非以为他这两日过度操劳导致贪睡,便没有叫他,如今他和渡生合计到下午,还不见出来,正要再去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他竟是和老对头九州王一起出门了。就算九州王眼下迫于形势与道宗合作,可也不至于放下身段跑来拉拢他,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颜知非想不明白,眉心拧得紧了些:“知微,去哪了?”
    不待谢知微答话,九州王便率先道:“哦,他和本王进京一趟,本王秘密调遣亲信与旧部,身边不可无人看护。”
    颜知非一听,立时看向谢知微。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又身为掌门,不好在人前斥责谢知微。可那略带不悦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上赶着给他献殷勤,成何体统。
    谢知微咳了一声,正要解释,九州王忽然往前一步,当着渡生和颜知非以及众位禅宗道宗弟子的面,向谢知微躬身施了一礼:“王儿的事,靠你了。”
    这下所有人都有点傻眼,包括一向交好的渡生在内,都没见过九州王这么低姿态的给人行礼。
    谢知微也略感意外,这货自从被点破了心里那点小算盘以后,就傲娇了一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行礼,居然拉的下脸。
    嗯,还挺舒爽。
    颜知非板着脸,上来把谢知微拽到门外,低声质问:“九州王会给你行如此大礼,莫非此行凶多吉少?”
    谢知微默然无语,点头。
    颜知非脸色更难看了。
    谢知微一向不夸大也不隐藏,他既然点头,那就证明搭救穆涸的确凶险,甚至……
    颜知非问:“几成把握?”
    谢知微轻声道:“没有把握。”
    这个不夸张吧?
    谭道遥还没醒,金莲拿不到;好容易从草蟒英雄嘴里问出一点眉目,结果这两天没月亮;现在系统里的沙漏缓慢又不可逆转的滴漏着,时间不多了。
    谢知微光是一想,眼神就黯淡几分。
    颜知非闭了闭眼,挥袖把门关上,说话音量明显大了些:“知微,你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三番五次为他涉险,值得么?”
    颜知非鲜少如此动怒,夏知绮正从前殿走出,见状微微一怔,忙快步下了阶梯。
    谢知微深吸一口气,忽而勾起嘴角:“大师兄,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我若不去,一定会后悔。”
    他说罢,对颜知非深深一拜,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和真挚,又是一如既往沉默和执拗,颜知非一时说不出话来。谢知微拜罢,开门就要进去。
    “后悔?”颜知非在他身后问:“假如你为了救他遭遇不测,那时又会不会后悔?”
    谢知微脚步一顿,默然片刻,才缓缓道:“我不知道,我没想那么多……这一生,我都不曾不计后果的做一件事。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
    虽然是说给颜知非听的,可谢知微却油然而生一种决绝之意。
    这话里包含的深意,已经超出了编台词的范畴。
    颜知非微微一叹,跟过去将手放在谢知微肩上轻轻一拍,说了四个字:“多加小心。”
    夏知绮也点头道:“二师兄,放手去做,你身后是整个道宗。”
    谢知微眼睫一颤,一瞬间思绪连篇,半晌哑声道:“多谢,我会的。”
    这世间,这些人,叫他如何舍得毁灭?
    这一日各门派陆续到达禅宗,到傍晚时人全部齐了,便一同在大雄宝殿前共商大计。凭借九州王一番鼓动,再加上颜知非和渡生的号召,一时间群情激奋,势要除掉尹苍山,还天下安宁,还修真界公道。
    谢知微抽空去看了谭道遥。
    这孩子还在沉沉睡着。他先前被那戾气震损心脉,加上大半个身体都烧伤,当时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他又不如澹台梦那般身怀灵力——此时他是个毫无灵力的孩童,又不懂得运用金莲,因此金莲疗伤事倍功半,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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