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妙发气怒起来,连头发都能气的往两边飘。尤立见她的样子,呲了呲牙:“应该让那个席鸿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要是知道你那么泼妇, 当初一定看不上你。”
“我现在是问你为什么要跟爹爹生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管我做什么,我就是惹爹爹生气!”尤立吐着舌头,得意的表情没挂多久,耳垂就被尤妙捏了起来。
她算是明白了,尤立就是不教训就不成样子。
前段时间她因为愧疚,对着尤立温柔许多,他现在竟然敢张嘴就不把他当做了姐姐了。
听着后罩姐弟俩嬉笑的声音,席慕有些闷的躺在榻上,这些日子都是跟尤妙在一块儿,她随叫随到,这会她有事了他倒是闲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要不然爷看会闲书,等到夫人忙完了……”
看出主子无聊,柏福建议地说道。
席慕拿着书直接扔到了柏福的身上,眼眸眯起:“爷难不成是围着女人打转的。”
尤妙有事他就要在一旁打发时间等她,那么看来他跟个蹲在尤妙身边的哈巴狗有什么不同。
“那要不去银姨娘那儿?”柏福瞅着主子的眼色继续苦着眉建议。
“混账!爷就只能在女人身上打发时间?!”
说起来还是这越县太小了,根本没什么去处。席慕踹了柏福一脚:“给爷准备衣裳,爷要出门。”
换上了宝蓝底菖菖蒲纹杭绸袍子,席慕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的眉眼,确认了英俊不凡才踏出了门槛。
“不知道爷是要吩咐备马车还是备轿子?”
今天席慕没收到帖子,所以他说要出门,柏福一时琢磨不透他是要往哪里走。
席慕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等出了欹石院脚步一转没出府,而是往竹园去了。
老伯爷归园田居,每日过得极为简单,席慕过去的时候他正穿了一身宽袖长袍坐在湖边垂钓,席慕到了也没出声打搅他,取了一根鱼竿,跟他一起老神在在的坐着钓鱼。
席慕就是个坐不住的,见鱼儿久久没有上钩,席慕单手背在头后,懒洋洋地伸着脚,朝旁边伺候的下人道:“去厨房弄几只鱼扔进湖里,里头都没有鱼还钓个屁,你们是想把爷的祖父给气死?!”
眼看着好不容易有了浮动的钓竿有了动静,又被席慕的声音给吓没了,老伯爷狠狠瞪了孙子一眼:“你不是跟你那个新纳的妾侍如胶似漆,没事来烦我做什么。”
席慕嘻嘻地笑了笑:“美人重要,祖父也重要。”
说着扔掉了鱼竿,去摸老伯爷的松弛的下巴:“这软软的皮肉,哪里是美人能有的。”
老伯爷瞪的眼睛都要冒火花,见席慕真的把他的下巴当做什么玩意在摸,老伯爷怒极反笑,全伯府也就他有那么大的胆子了。
打掉了孙子的手,老伯爷干脆也不钓鱼了,正色朝他道:“终于晓得最近玩过火了?”
面对老伯爷的问句,席慕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什么过火?”
“还不是你那个妾侍,我不想管你后院的事,最近你又是赶人又是给那家人送产业,幸好这儿是越县,要是在京城,你自个想想你会被传成什么样。”
“我的银子想给谁就给谁,就是在京城也没人管的了这小事。”见老伯爷是以为他对尤妙腻味了,才来找他玩耍,席慕故意气他道,“孙儿的宝贝正见着她的家人,孙儿无聊才来找祖父一起垂钓。”
说完,老伯爷果真气的脸红脖子粗:“滚滚滚!以后谁敢放你进竹园,看我怎么收拾他!”
席慕被推得一个趔趄,扶着桌子坐下。
朝老伯爷飞了个媚眼:“祖父也别太气了,你还是有你的好。”
老伯爷被他气的不想说话:“当初就不该带着你过来!”
“祖父你现在放我回去也还来的及。”越县无趣,虽然得了一个尤妙,但就是玩乐他还是想把尤妙带回京城玩乐。
总觉得尤妙与他一样,比起这个小地方更适合京城。
再者把人带走了,她也不用再操心她那一大家子,完完全全的都只能围着他打转。
“你这混账,就那么想回京城,想跟你老子打架!”
跟尤立的情况差不多,席慕跟他亲老子也是两看两相厌的情况,但不一样的是尤立跟尤富只是暂时关系不嘉,而席慕跟他老子却是真正仇人。
当年席慕出生后,他老子运道差了一阵,然后就一直看不爽他,只要有点什么不顺就把错往他身上想,把他当做灾星。
长此以往父子俩的关系差的一塌糊涂。
就拿席慕前面那位夫人红杏出墙,明明是那女人耐不住寂寞,但是席慕老子也能觉得是席慕的错,席慕简直不像是他亲生的。
“好端端的他不来惹我,谁耐烦理他。”席慕眼眸带着淡淡的不屑。
“安安心心的在这儿陪着我,等到我觉得该回去了,你在同我一起回去。”见说完孙子还是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模样,老伯爷白了他一眼,“要是你真想回京,就把那妾侍留下,我怎么可能让你带个祸根过去。”
回了京城没他护着,就疼爱妾侍的样子,不知道该被骂成什么样。
“人好好的怎么在祖父的嘴里就成祸根了。”席慕也晓得他对尤妙太宠了一些,但他本来就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人生就一次一直被束缚着,不就枉费了他投的好胎。
“送产业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少帮扶那家人,又不是正经的亲家,以后你回京城还要娶妻,越县虽远但有心打听什么都能打听的到。”
席慕幽幽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屈服了,下一秒又笑着朝老伯爷道:“回京就算了,祖父能不能放我去江南住一段时间,我娘给我的那些嫁妆铺子在江南也有不少,孙儿总要去视察一番。”
是去视察铺子,还是去带着他的妾侍游玩,老伯爷盯着席慕,他还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可以去,妾侍也能带,但就不能带你新纳的那个。”
席慕懒懒地敲了敲桌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
“你想都不要想!你让爹拿席慕给的酒楼就算了,你现在竟然还想让我也拿席慕的东西。”他就是生气亲爹接受了酒楼才生气不搭理亲爹,想着尤妙竟然把主意又打到了他的身上。
见尤立瞪大了眼睛拍桌而起,表情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尤妙再多说一句他就要跳河自尽。
尤妙见状一脸无奈,要是不知道的看尤立的反应,还以为她是劝他跟她一起入府伺候席慕。
“你这是什么脾气,没事拍桌子做什么。”尤妙擦掉了茶盅漏出在桌上的茶水。
“尤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那些小姑娘看我俊俏,要送我糖吃,你还说不食嗟来之食,现在却拉家带口的吃的香甜。”
尤立说的这话有些重了,说完就见尤妙低眸看不出眼中的情绪,整个人都像是黯淡了下来。
见她的样子,尤立嘴角动了动立刻就后悔了,小心翼翼地凑脸去打量她的表情。
“不至于这样就生气吧?”气弱地道。
然后就见他以为心情不好的尤妙抬起了头,皱着眉:“你确定是我说的,先别说怎么会小姑娘给你糖吃,我怎么会说那么不对的话,嗟来之食哪里是那么用的。”
“……”
尤立沉默了半晌,他会担心不她心情不好真是担心的多余了,她还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损他这件事。
重重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不要,你别劝我,我就是一辈子穿粗布麻衣,也不要靠席慕穿绫罗绸缎。”
尤妙觉得她这弟弟的骨气格外的好,笑了笑道:“你以前偷我铜板花的时候要是也有这样的骨气就好了。”
见尤立腮帮子鼓了气,眼睛圆圆的像是个河豚一样,尤妙戳了戳他的脑门。
“你怎么就那么呆,怎么就是席慕给你的,难不成你想让我在席府伺候他几年什么都没有?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是,却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尤妙自个都没想到因为她拒绝了尹员外的礼物,席慕一高兴竟然送了她三间铺子,有一间铺子位置格外好,不管是收租还是自己做买卖都极为赚钱。
因为这个尤妙又想起了放不下的汗巾,所以才把尤立叫来了。
“你就只是帮我看店子,我把花样给你,把银子给你,你去替我物色绣娘,让她们照着绣了拿来贩卖,赚的钱咱们一人一半,铺子也还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铺子不算是你的,但这比你大街小巷的去兜售物件赚钱多了,再说你哪里是帮席慕做事了,你这是帮我做事。”
尤立被尤妙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那铺子不是席慕送你的……”
“对啊,是他送我的,那不就是我的了。难不成你还觉得我得的银子是脏钱?”
说到后头尤妙语调有些激动,水眸里聚集了雾气,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表情悲戚,泫然欲泣。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尤立连连摆手,他只是不想让尤妙为了家人欠席慕太多,哪里有嫌弃她的意思。
“我不相信,怪不得这段时间你不想搭理我,原来你与外头的人一样,都觉得我……觉得我……”
“我真没那个意思!”尤立粗声打断了尤妙,清俊的脸嗓全是无奈,额上的美人尖都要急歪了。
“要是没那个意思,你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了。”尤妙眉头蹙起,捏着帕子微微遮住眼睛,就像是怕自己忍不住情绪失控哭出来,被尤立瞧到眼里。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你千万别哭好吧!”尤立认输的大吼道,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家中女人的眼泪了。
他比尤妙小上几岁还要被她的眼泪胁迫,想想他便觉得自己可怜,果真就是家中地位最低的一个。
尤妙破涕而笑:“就知道立儿不会像是那些人一般看不上姐姐。”
从席宅出去,快走回家门,尤立都不明白他本来是去唆使尤妙快点离开席慕的,怎么就变成了给尤妙帮忙的,要在席慕给的铺子里大展拳脚。
“要是大哥知道这事估计得气死了。”尤立喃喃自语道。
不过旋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大哥最怕尤妙的眼泪,要是今天对上尤妙的是尤锦,估计尤锦连考试都不考了,甘心去给尤妙当个账房先生。
尤立悠悠叹了一声,比起大哥,遇上那么缠人的尤妙也不知道是席慕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特别是他算是看出来,比起喜欢席慕,尤妙更喜欢挖空席慕的家产。
第52章 观音
眼瞧着马上要入冬, 席慕有心趁天气还不错的时候带尤妙出去玩玩, 特意去跟老伯爷说了一声,却没想到他废了功夫, 尤妙却不领情。
刚听说老伯爷对这事不同意, 尤妙就说了一大段道理让席慕放弃了去江南的想法, 然后又急急忙忙的去桌边, 拿着细毛笔勾花样。
席慕早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那堆纸,跟在她身后, 拿着桌上的纸张看了眼:“都是些什么东西?”
尤妙放在边上的都是没干的纸张,见席慕随随便便拿起来, 尤妙眉头拧了拧,把纸张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抽出。
“我不是之前跟爷说过, 想要拿爷给我的铺子来卖帕子,爷不许我当绣娘绣花样,我只有画下来拿去跟绣娘讲解了。”
尤妙说的眉飞色舞, 剪秋水的眸子像是被阳光照着,闪闪发着波光。
席慕见她那么兴奋,眉梢挑了挑:“银子不够用,爷给你就是了, 干嘛浪费时辰做这些累人的事。”
对席慕来说尤妙只要伺候他高兴就行了, 只要他高兴了,她想要什么他不会给她。
“那怎么一样。”
“那怎么不一样。”席慕戏谑地勾了勾唇, “爷可记得你在马车上还说, 不收尹员外的礼物是因为爷跟他不一样, 爷的东西你能大大方方的要,别人你就不能收,如今爷怎么又跟别人不一样了。”
席慕边说,见尤妙又低头画起了东西,为了方便她换了身深色的家常袄子,手上什么首饰都没戴,把衣袖定在了小臂上,露出了一截皓白的手腕却比什么首饰都要耀眼,握着竹笔的十指如同剥春葱,整个人都嫩的掐出水来。
“不搭理爷?”席慕舔了舔上唇,握住了尤妙的手。
“爷跟尹员外不一样,而爷的银子跟我自己赚的银子也不一样,爷的银子能给我一部分,又不是能全部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