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穗也惊得一扭脸和王传水四目相对,她想不到自己无意之中竟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想不到王传水竟能听懂,而且理解的这么透彻。
一双迷离伤感的眼睛和一双冷毅忧郁的眼睛四目相对,听得出两颗心有如鹿撞砰砰砰砰跳动的声音。他们多么想紧紧地拥抱啊,这种比爱情的鲜汤更多一些调料的情分多么迷人啊。但多出的调料中却有难以下咽的东西在里面,各自自卑自伤自恨身世,和堂姐弟这种关系,使他们又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也许他们都想过复仇之后,找一个渺无人烟的世外桃源,或者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大隐于市也行,到那时候他们再干~柴~烈~火,激腾燎原。也许他们的思想和灵魂已经拥抱在一起,这种交融更透彻,更浓烈,直接穿透身体,穿透一切俗事纷扰。他们感觉这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获得另一种重生,比翼双~飞,相扶而舞。
王东穗眼光逃离,镇静一下说道:“水弟,其实你非常聪明,只是缺乏自信。”她觉得也不必隐瞒,继续说:“你说的不错,我是想和他同归于尽。他们多家抛弃了我,毁坏了我的名节,还气死了我的母亲,如此深仇大恨不能不报,再说我名节已毁,也不想活了。”
王传水声音颤抖,几乎哭道:“穗姐姐,你常劝我不要自暴自弃,想不到如今却要轻易去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去年母亲病危,而父亲为了给我治病已经倾家荡产,身无分文,亲朋邻居无人肯借一分钱,就连姑父多金银家那么多钱也不肯借给一分钱,只有你违背大伯伯母的意见,几乎倾囊相助,否则我母亲必然病危,而我和父亲也可能饿死街头。穗姐姐的这份恩情,我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无论帮穗姐姐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是穗姐姐若想寻死,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王东穗平静地说:“这点小事你总一直记着干嘛。怎么可能会饿死,现在世上几乎已无饿死之人,任何人无论干点任何事,都起码能让自己吃饱穿暖,这或许就是现在社会比古代社会的最大进步吧。”
王传水说:“现在社会或许已经没有饿死之人,但这个社会却能直接杀人,甚至能让人生不如死。穗姐姐,你若要死,我就和你一块去,你也知道,自从得了这种怪病,我早已无恋世之心,只是在等待一个死得轰轰烈烈的机会。”
王东穗心中大惊,她想不到王传水竟如此厌世,忙劝道:“水弟,你不能这样想,你这身上的铁丝也可能,也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病,是一种超世异能也说不定,或者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动消失,即使不消失也会给你带来超强能力。”
王东穗感到这种劝人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劝得动人,于是加强道:“水弟,你想想,这些铁丝可曾给你带来过痛苦?除了你自己的自卑心理。”
王传水禁不住想起这几年的梦魇般的生活,除了吃药打针和对自己异于别人的自卑给自己带来了无边的痛苦外,那些铁丝并未给自己带来过多大的疼痛,只不过经常需要修修剪剪,不过这只是麻烦,并谈不上痛苦。
王传水摇摇头说:“倒是并未带来过直接的疼痛,但是……”
王东穗说:“但是其他的就是其他的问题了,与这些铁丝无关,他们又没有让你感到疼痛,怎么能称为是怪病呢?我看这些小铁丝还挺可爱呢,一个个精神抖擞,威武无比,以后肯定能为你带来福气。”说着她好奇地用她那纤滑的手指起王传水胳膊上的铁丝来,王传水禁不住感到心中一阵阵荡漾,但他马上试图努力赶走这种感觉,但越欲赶走越强烈。
看到王传水呆呆的样子,王东穗用力点了一下王传水的胳膊说:“想什么呢?以后可不准再想要轻生了。”
王传水从的感觉中突然回过神来,羞涩地定了定神坚决地说:“姐姐若不轻生,我便不轻生,姐姐若轻生,我便和姐姐一起去。”
王东穗又耐心地劝道:“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姐姐已如一颗遭人丢弃的草,而你正是花样年华,你可不能跟姐姐学。姐姐的青春名节全毁在多家,已经无颜苟活于世。”
王传水听司徒东穗说自己正花样年华,而自己的满身铁丝还不如一颗野草顺眼,不禁苦笑。但还是劝说穗姐姐要紧:“若论青春名节,世上女人恐怕十之八九都没资格谈,再说当今社会也没人在意,姐姐又何必放在心上?姐姐不要胡思乱想了,让我去杀了那作恶多端的多氏父子,这样姐姐以后就会慢慢忘了那些事情?”
王东穗忙道:“要杀人也是我去,今天婚礼上若不是你硬出头,我早已杀了他。但是杀人偿命,你小小年纪还有大好前途,不值得为我而杀人。”
王传水激动道:“值得,值得,为了姐姐做什么都值得。但今天事先我不知道姐姐要杀他们,以为只是把他的婚礼闹乱,失去了一个杀他们的机会;并且今天姐姐若不是为了护我周全,恐怕已经杀了那混蛋父子。姐姐,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误了姐姐的事……”
王东穗制止他道:“小声点,莫让外人听到。其实也不怪你,是我没有告诉你杀人计划,我原本不想让你直接参与。不过有时候我想,一个人是一了百了地死亡更痛苦,还是一无所有地绝望地活着更痛苦?”
王传水有感而发脱口而出:“当然是绝望地活着更痛苦,就像我一样简直生不如死,死了之后万事皆空,虽然没有幸福,但也没有痛苦。”
王东穗也深有同感,一脸冷酷严峻地说:“那就让他一无所有!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王东穗一口气说出自己这几年的切身感受,感到无比的畅快淋漓!通窍舒畅!
王传水也感到快意无比,但是心想:穗姐姐有仇人可以报仇雪恨,而自己的仇人是谁呢?是嘲笑我的芸芸众生?可他们只不过是笑一笑而已,谈不上深仇大恨吧。那就是姑父和表哥他们多家混球,他们殴打的我多么惨,他们是姐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可是,是谁害我身上长出这周身的铁丝?到底有没有这不得而知的仇人?还是这根本就是天意如此?
王东穗感到自己有点失态,又恢复平静问道:“水弟,你不会觉得姐姐太狠毒了吧?”
王传水却冷笑着说:“狠毒?为什么坏人害人就叫理所当然,而好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要叫做狠毒呢?穗姐姐,我们这叫正当防卫,让我们开始我们的计划吧!”
王东穗凝眉深思道:“多家上下也有一定本事,老家伙多金银老奸巨猾,小混蛋多前前心狠手辣,他们关系网层层密布,身边还有一帮打手……我看不如从那个新婚妻子李丽丽身上下手,我看这个女子心直口快,头脑简单。”
王传水点点头说:“妙极,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