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河说得付一默心里隐隐有不安——安森的妈妈?付一默直觉,这个女人,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而且,听好友这样一说,安森的家庭情况也让付一默非常担心。她和华诤,撮合林小河和安森,会不会做错了?
华诤说安森是个心热的人,他们一个宿舍,朝夕相对,最容易看出人的真实面目。可是,为什么安森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很遗世独立?什么样的热心人,才会让人觉得很难靠近呢?
付一默在家呆了几天,听说罗江还在学校做实验,便打算回学校帮他。华诤见反正没几天就开学了,只得陪她一起返校。
罗江同时手上有叁个课题,有点忙不过来,加上付一默的要求,便把和付一默一起做的那个课题的数据交给她分析。付一默不是学数学的,数学类的软件一窍不通,只好凭手硬算。
罗江这天下午去实验室,见付一默在他的电脑桌前坐着,埋头苦算,有点好奇,过去一看,道:
“师妹,你还在算这个?”
付一默赧然笑道:
“不好意思,我太笨了,计算量好大。”
罗江放下手中的书,拉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那个什么的话呢,你去用matlab试试,应该很快的。”
付一默苦笑道:
“我不会。”
罗江回头,从刚刚他抱的那一摞书里翻找出一本砖头一样厚的Matlab教程道:
“这个书是我之前用的,有实例,很好上手,你拿去学学。”
付一默道:
“我自己去图书馆借了。你用你的吧,师兄。”
罗江淡然道:
“借图书馆的,总归要还的。这本书我不用了,就是拿来送给你的。我本来想说等会给你送过去,既然你来了,正好就拿走吧。”
付一默感激道:
“师兄,谢谢你哦。可是,我怕我笨,一时半会学不会,完成不了这个数据处理。”
罗江听说,便凑上去看付一默写满算式的草稿,道:
“那个什么的话呢,师妹,你这种算法,要搞很久的。不如用矩阵,哪怕手算,也不会很麻烦。”
付一默听了,满眼放光:
“线性代数啊?真的吗?可以用线性代数的东西来解吗?”
罗江笑道:
“那是当然罗。矩阵就是用来解这种待定系数的方程的。”
付一默忙开始收拾东西:
“那我先回宿舍去找我线性代数的书了?”
罗江捡起桌上一支笔,道:
“不用。我算算,你看看有用的话呢,就顺着算下去。”
说毕,变魔术一样“刷刷”两下,把付一默列的那一大堆函数化成漂亮整洁的矩阵。又演算了第一个式子给她做参考。
付一默双拳举在下巴上,激动地道:
“师兄,你好牛啊!我弄了很久都没有弄出来。你都本科毕业了,居然记得矩阵的算法!我才学过,都要一边看书一边算唉。”
罗江莞尔:
“多练习就行了。没什么的。但是你以后还是要用Matlab算,不懂的就打电话给我。”
“师兄,谢谢你。我···天天这样麻烦你,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还说是帮你做课题,其实是跟你偷师来了。呵呵”
“咳咳”
两人正说得投机,听得有人在咳嗽。付一默转头一看,见是华诤乌云密布地走过来。付一默看看表,一边把桌上的文具往书包里捡,一边笑着对罗江道:
“时间过好快,都五点过了!师兄,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罗江还没回答,就听刚刚进门的那个男孩道:
“不是说了要出去吃吗?叫些闲人干嘛?!”
付一默被华诤的无礼吓到,正想冲他说点什么。罗江就笑道:
“我不去了。我吃过了。”
付一默拉了罗江的手臂道:
“怎么可能这么早吃晚饭?我不信,走嘛,一起。我还——”
华诤震惊于付一默的身体语言,他头皮一阵发麻,气势汹汹地抓起女人放在其它男人手臂上的葱指,瞪着眼睛:
“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你干嘛?!”
罗江忙忙站起来,退开与两人的距离:
“师妹,那个什么的话呢,真的不客气了。你们去吧。我还有好多事呢。你知道,我很忙的。这位是你男朋友吧?你们去你们去,哈哈哈哈”
付一默还想再对华诤发两句脾气,就又被罗江圆场回去:
“师妹,那个算式,你有什么问题,再打电话给我吧。你也体谅一下师兄,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啊。”
华诤不等罗江说完,就一手抓起付一默的书包,一手连拖带拽地把女友拉走了。
有外人在,付一默也不好太挣扎,只得边跟着男友走,边向罗江说再见。
在门外走了足够远,付一默甩着男孩擎着她手腕的虎口:
“放开我!”
华诤见她双颊红红的,才自觉力道大了,便假意被她甩开。
“你真的——”
付一默想责备他失礼,话到嘴边,又觉无趣。便低了头,往前走。
刚刚走过窗户外面时,华诤就看到女友和一个男生凑在一块,额头几乎碰在一起,两人一个挥笔疾书一个凝神观望,甭提多腻歪。不用说,这个男生应该就是她常说的“罗江师兄”了。
他当时的火,“腾腾”往上窜。进门,听到付一默慷慨地夸赞对方,声音清脆、双眸含笑。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她从来没有这样亲切地跟他讨论过什么,更不用说还带着崇拜的眼光看过他。华诤酸得牙齿都在打颤了。他差一点,就要给罗江一拳了。
故意问: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啊?”
付一默翻翻白眼。
华诤咬牙道:
“就是罗江吧。我还以为是吴彦祖彭于晏,原来长得这么丑?”
付一默瞪他一眼:
“谁长得丑了?你积点口德好吧?”
华诤道:
“暴牙帝,还说不丑?”
付一默停下脚步:
“人家没有暴牙。是啊,谁有你长得好看呢?天下你最英俊了,行了吧?吴彦祖彭于晏都不如你帅。”
挺动听的话,非得用这么反讽的语气说吗?华诤拉下一点身段:
“宝贝,这个破课题,咱们能不能不参加?差的学分,用其它方法补回来嘛。太耽误时间了,你看,你明明没课,现在却搞得比上课还忙。”
他语气放软,付一默也不得理不饶人,接着他的话道:
“那天不是说好的吗?而且你说‘耽误时间’,时间不就是应该用来学习吗?我真的跟罗——我真的从这个课题中,学到很多东西。再说,我马上就拿到学分了,如果放弃,就前功尽弃了。华诤,咱们能理智点吗?”
“我怎么理智?!”
华诤压不住火,提高声音:
“看你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你叫我怎么理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成天和另外一个男人呆在一起的。你去问问——”
“又来了又来了”
“是!我就是‘又来了’,怎么啦?付一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爱情是不能分享的,你知不知道啊?!”
他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旁边几个路人,朝他们频频侧目。付一默双手合拢在鼻子和嘴上,掩着自己的微笑。阳光洒在华诤头顶,晒得他的脸发烫。
等那几个人走远了,付一默才松开手,抿了抿嘴上的笑意,盯着他。
华诤走上一步去搂住她的腰,揣测着她未说出口的话,讪讪道:
“是,我是在吃醋。宝贝,我对你——你早知道的对不对?”
女人是听觉动物,付一默也不例外,故意问:
“知道什么?”
“知道‘我真的很爱你’。”
他第一次说爱她,付一默的心湖上微风徐徐、涟漪卷卷。心肠又软了,仰头看着他的下巴,道:
“别瞎琢磨,我们真的没什么的——唉,你放心好吗?”温柔的口吻,几乎是在哄她呆萌的小宠物了。
华诤抱紧她,呐呐道:
“可是我真的不放心,我不放心!这是一种本能,我克服不了。”
他以为她要回应些什么,可她没有,只是“人如其名”地默默和他相拥着。
唉——华诤在心里叹口气,看来她还是要坚持做她的课题。绰号没取错——她真是个倔驴!
夕阳粉红的光,被茂密的树叶打散成星星点点的亮斑,撒在抱在一起轻晃着的情侣身上。
付一默看看表,先开口道:
“去吃饭吧?”
这般静好的午后时光,让男孩十分恋栈:
“不去”
华诤顿了顿,又小小声在她耳边道:
“去开房”
“可是我还要自习。你也要去。”
华诤情知革命注定坎坷,便讨价还价:
“自习完了去开房?”
付一默想,如果春天是动物繁衍生息的季节,那对她的男朋友华诤来说,一年叁十六五天,每一天都在“立春”。她无奈笑道:
“你脑子里有点别的事没有?”
“没有!”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满脑子就这一件事。我跟你说,所有男人脑子里,都只有这一件事。”
付一默苦笑:
“什么叫‘所有男人’?说你就说你吧,还拉扯上别人!”
华诤正色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俗话说‘一切不以做爱为前提的爱情,都是在耍流氓’”
付一默呆在当下,皱着眉眯着眼,苦苦地笑了。
华诤解释道:
“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吗?”
“打住!哪有这种‘俗话’?”
付一默道:
“别杜撰了。别再胡说了。”
“我没胡说没杜撰!”
付一默见他挺着胸膛要辩解的样子,便鸣金收兵道:
“好,都是我的错。我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吗?咱别在大街上讨论这种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