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甜甜悄悄告诉商滕:“刚刚漂亮阿姨一直看着商叔叔,后来还哭了。”
商滕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开口:“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
陈甜甜乖巧改口:“爸爸。”
他低笑着说:“乖。”
把她哄睡下以后,商滕从房间里出来。
岑鸢坐在客厅里发呆,双眼空洞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滕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平静出声:“听甜甜说,你刚刚哭了?”
岑鸢的眼角还有点红,她急忙伸手去擦,想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于是只能点头承认:“想到一点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是什么事。
他没问。
可能并不在意。
他手腕上的抓伤淡了点,但是还没彻底消掉。
骨节分明的左手随意搭放在身侧,似有若无的点了几下。
岑鸢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有动作。
过了会,他淡声开口:“下个月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吧。”
第九章
岑鸢一愣,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出来。
她没问商滕为什么突然想要领证。
毕竟答案显而易见。
陈甜甜的领养手续,需要用到这个。
她点点头,说:“好。”
那个晚上,很安静。
陈甜甜睡在他们中间,像是一条界限明显的线,把她和商滕隔开。
岑鸢上半夜睡的很好,下半夜又开始做噩梦了。
至于梦到的是什么,她也记不清了。
模糊中感觉到有一双手,把她从噩梦中拽了出来。
岑鸢睁开眼,肩上搭放着商滕的左手。
他还在熟睡中,那只手却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像是小的时候,她妈妈哄她睡觉一样。
岑鸢垂下眼睫,顿了顿,身子下意识的往他那边靠了靠。
这种感觉奇怪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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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几天一直在下雨,所以导致商滕答应带陈甜甜去游乐园的事情暂时泡汤。
陈甜甜人精似的双手撑着脸,看着窗外的大雨,学着周阿姨平时的样子,叹了口气:“老天爷不长眼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岑鸢被她逗笑。
周阿姨红着脸过去抱她:“你这孩子,怎么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陈甜甜龇牙笑着,非要自己下来走。
因为穿着纸尿裤,所以走路不是很稳,她跌跌撞撞的朝岑鸢的方向走去。
喊她妈妈。
岑鸢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这个新身份,她正在织毛衣,害怕手里的织针扎伤陈甜甜,于是放远了些,然后才伸手抱她:“怎么了?”
陈甜甜窝在她怀里,乖乖巧巧的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今天会回来吗?”
自从陈甜甜接回家以后,商滕便不像之前那样,一个多月才回来一次,把酒店当家,家当酒店。
不过最近这几天他的工作好像真的有点忙,每天回来都在深夜。
那个时候陈甜甜已经睡下了。
所以在她眼中,商滕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岑鸢柔声说:“等爸爸忙完这几天了,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陈甜甜点头,再次躺回岑鸢的怀里。
天晴的那天,商滕专门空了一天的时间出来,带陈甜甜去游乐园。
岑鸢接到医院的电话,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让她过去一趟。
顿了顿,医生又说:“我看你资料上写的是已婚,最好让你丈夫也陪你一块过来。”
岑鸢沉默了一会:“他工作很忙,可能来不了。”
“妻子都生病了,再忙他都不能空出点时间来吗?”
岑鸢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商滕心中,她和陈甜甜的分量自然没得比。
而且,她甚至都不够资格,在商滕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她一直不开口,医生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
现在这些小年轻啊,把婚姻当儿戏,没有感情的婚也结。
虽然医生让她最后在家属的陪同下过来,可岑鸢最后还是一个人去的。
医生看到她了,眼睛往她身后看,空无一人。
但也没多说其他的,等岑鸢落座以后,他才口问道:“你家里之前有过遗传病史吗?”
看到医生凝重的脸色,岑鸢便知道,这次的结果不容乐观。
她微抿了唇,手指紧紧按着挎包上的金属扣。
“我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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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太阳有些刺眼。
她手上拿着医院的病历本,身侧来来往往的人,情绪表情各异。
有高兴的,也有失落的。
岑鸢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最后上了天桥。
两边都有小摊贩,在卖一些小玩意儿。
甚至还有算命的,黄色的小纸牌,写着算命治病,二十一次。
岑鸢走累了,就在路边的公交车站旁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把通讯录翻了一遍都没找到。
最后拨通的,是商滕的的号码。
响了很多声,才被接通。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起了点制冷的作用。
周身暑意消了几分。
“有事?”
岑鸢一愣,面对他的冷漠,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很久,她才再次开口:“你现在有空吗,我......”
陈甜甜撒娇的声音打断了岑鸢接下来的话:“爸爸,我想吃这个。”
商滕难得对她严厉了些:“凉的吃多了容易胃痛。”
陈甜甜不满的呜咽了几下。
商滕也没坚持多久,最终还是缓和了态度:“只许吃一个。”
陈甜甜立马高兴了:“好!”
岑鸢安静的把电话挂了,没有再去打扰他们。
医生的话言犹在耳。
“你这个是遗传性的血友病,也就是俗称的凝血障碍,虽然不会像癌症那样直接要人性命,但你这个病日常还是得多注意,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不然很容易造成关节出血。千万不能让自己流血,情况严重是会致残致死的。”
岑鸢抬头看着天空。
寻城很大,这里有她的父母亲人,有她的丈夫。
可没有一个人,能在这种时候陪在她身侧,和她说一句,不要害怕。
她一开始就做好了不太乐观的打算,所以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反而没有预想中的崩溃,或是难过。
她很平静,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
也不是说她心态乐观,而是知道,不乐观也没办法。
她也很想大哭一场,但没办法。
在这个地方,她始终都是一个外来者。
她的父母有别的女儿,她的弟弟也有别的姐姐。
甚至连她的丈夫,也从来都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