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后,是大片的泳池,灯没开,玻璃仿佛成了单面的镜子。
从外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
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商滕安静的站在那里,手机放在耳边,男人的汇报声,源源不断的传来。
何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岑鸢垂眸轻笑,偶尔也会回应。
商滕看了一会,平静的移开视线,情绪不见起伏。
他把电话挂断,转身进屋。
滚过伤处的鸡蛋是不能再吃的,何婶准备把它拿去扔了,看到商滕后,她迟疑了会,又去看岑鸢。
这两个人的氛围总是很奇怪,她也习惯了。
但今天这顿饭,很显然发生了什么。
岑鸢那脸一看就是巴掌印。
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问,叹了口气,进了厨房。
现在这些年轻人的事情,她一个老婆子也搞不懂,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岑鸢站起身,看着商滕:“我先回房了。”
走了两步,似突然想道什么,她又停下。
声音也轻:“十八号那天,我有点事,可能没时间,去不了。”
商滕喉结滚动,自然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好半晌,才低沉问出声:“是领证重要,还是那件事更重要?”
她不假思索:“那件事更重要。”
是温和的声音,却带着异常的坚定。
第十五章
商滕神色仍旧平静。
只喉间低嗯, 算是给过回应。
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看着她上楼离开的背影。
他没烟瘾。
应该说是,他对什么都没瘾。
依赖感使人上瘾。
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才会产生依赖感。
商滕从来不需要从别人身上获取安全感。
他是冷漠的,这些东西, 不属于他。
只是现在, 他很想抽烟。
没缘由的想。
何婶走过去:“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看他们这氛围, 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估计也没好好吃饭。
商滕轻声拒了:“不了,我公司还有点事。”
他开门离开,何婶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楼上岑鸢进门的背影。
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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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鸢洗完澡后,回到房间, 没开灯,她坐在床上发呆, 白色的真丝睡裙,质感轻薄, 仿佛没穿衣服一样。
左边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不是毫无感觉的。
她有一点小小的怨。
可能还是不甘心吧。
看着商滕用那张脸, 那么冷淡的对待她时,岑鸢还是会难过。
就好像, 隔着那张脸, 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去想。
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
他肯定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所以, 哪怕眉眼再像,商滕都不可能是纪丞。
虽然能想通,可她还是不愿意醒。
这场梦, 她是自愿做下去的。
其实说起来,命运已经算是很怜悯她了。
至少,还给了她一个精神寄托。
这也算是她颇为曲折的人生中,少数算是幸运的事情了吧。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柜子旁,拉开抽屉。
那张合影,是她刚上高中的时候,周悠然帮他们拍的。
小镇很小,他们从小就认识。
纪丞比她大一岁,她升高中的那年,纪丞已经高二了。
个子比她要高上许多。
体育生,每天都要跑步,围着学校操场跑,围着小镇跑。
跑回去的路,得经过二中。
岑鸢的学校。
往往这种时候,他总会故意跑慢,掉队。
然后买她最爱喝的奶茶,给她送过去。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被老师加罚,多跑十圈。
那个时间刚好岑鸢放学,她背着书包去等他。
等他跑完以后,再一起回家。
落日昏黄,她坐在操场上,安静的等着。
他经过她身旁时,怕她冷,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她。
岑鸢埋怨道:“一股汗味。”
纪丞笑笑:“我都跑了一天了。”
岑鸢傲娇的别开脸,不去理他,却还是高兴的把衣服穿上。
宁静的生活,是突然被打破的。
纪丞的父亲在某次抓捕行动时,不幸饮弹身亡。
毒贩团伙也因此被成功捕获。
那些侥幸逃脱的,开始报复。
一把火烧了纪丞他家。
岑鸢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深夜,她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
纪丞的笑声温柔,又带了点遗憾,他说:“鸢鸢,好想和你结婚啊。”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她还是会觉得可惜,和不甘心。
为什么他们连死后,连墓碑都不配有。
只是因为害怕那些毒贩去骚扰他们还在世的亲人。
明明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岑鸢这些年一直有给他写信的习惯,他每年忌日,她都会写。
最后一封,是在她和商滕结婚那年。
然后她就再也没写过了。
情感得到了寄托,再去回想从前的事情,总会惹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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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她三点才睡。
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
陈甜甜这几天没去学校,一直在家里,周阿姨正拿着平板教她读拼音。
岑鸢从楼上下来,熬夜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没有精神。
她倒了杯水,走过来,声音轻柔:“周姐,平板还是放远一些,不然对小孩的视力不好。”
周阿姨笑着点头:“好。”
说话的同时,把平板也放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