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澜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身为上位者的他,就该有这样杀伐果断的狠劲。
没有软肋,才没有弱点。
她今天叫他过来,是有事要和他讲。
流言传的太快,纪澜不能不管。
她说:“那个孩子就放在我这儿吧,我来养。”
商滕神色淡,声音也淡:“不了。”
纪澜叹了口气:“岑鸢那孩子再温顺,到底她也是个女人,那个孩子在你们之间,时间长了,总会变成一个疙瘩。”
“如果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说这件事。”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把西装第二颗纽扣系上,“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纪澜叫住他:“这么久了,你还在耿耿于怀?”
离开的脚步顿住,但也只那一瞬,商滕没有再给任何回应,开门离开。
手里的佛珠紧紧攥在掌心,纪澜看着窗外厚重的夜色。
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没有后悔过。
可豪门本就残酷,优胜劣汰。
更何况,他们姓商。
她也只能靠吃斋念佛,来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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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手续,是赵嫣然来帮她办的。
岑鸢思来想去,能告诉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了。
赵嫣然拿着检查结果的那一刻,手抖的厉害,她反复的去揉眼睛,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出现幻觉了也不一定。
可无论她怎么揉,眼睛都揉红了,那几个字都没有任何改变。
血友症。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病。
岑鸢的脸色仿佛大病初愈一般,仍旧是憔悴的。
她轻笑着安抚赵嫣然的情绪:“医生说我这个是轻症,没什么大问题的,只要尽量不要自己受伤流血,和正常人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赵嫣然抱着她,一直在哭:“怎么可能没问题!”
因为得知她生病,连抱她时的力气都变小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她。
她这个反应,让岑鸢无奈轻笑。
真把她当一个瓷娃娃了。
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们的原因。
从医院离开后,赵嫣然开车送她回去。
路上突然问起:“商滕知道了吗?”
岑鸢陷入沉默,腿上盖着薄毯,她把视线移向车窗外。
“他还不知道。”
就在刚才,她是打算告诉他的。
可是他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今天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
明明答应过他,今天去领证的,却放了他鸽子。
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她失约了。
赵嫣然其实不太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岑鸢很少讲起,她也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爱好。
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岑鸢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偷偷喜欢商滕了。
至少在高中时期,她从未表现出太明显。
对他的好,也只在暗处,没让任何知道,包括商滕。
想劝她的,但想了想,赵嫣然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很多事情,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更何况,岑鸢并不是那种,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随意更改想法的人。
她比所有人想的还要倔,还要决绝。
车停在楼下,里面是暗的,没开灯。
幼儿园有活动,何婶带着陈甜甜去参加了,明天下午才回来。
看样子,商滕应该也不在家。
赵嫣然不放心留岑鸢一个人在家,说要陪她。
岑鸢笑笑,婉拒了:“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
赵嫣然看着,欲言又止。
哪怕心里再担心,最后也只能点头。
岑鸢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血腥味冲洗干净。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她还是毫无睡意,索性从床上起来,去了三楼的工作室。
苏亦真的晚礼服,就差最后的领口了。
她今天去布料行,就是为了去拿这部分的布料。
看来只能等明天再去了。
她坐着坐着,就开始发起了呆。
不知道应该干嘛。
胳膊上的伤有点疼,心里也有点难受。
还有两天就是纪丞的忌日了。
他离开了十年,唯一留下的,只有那张合影。
岑鸢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她拿出笔,在纸上画下他的模样。
是他的眼睛。
还有眼角下方那粒褐色的痣。
她从来不恨商滕,甚至于,她感谢他。
这么多年,她能记得这么清楚,其实也多亏了商滕。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好像这么多年,总有人劝她,干脆离开吧,离开商滕。
既然他不爱她,既然他要养白月光的女儿。
但岑鸢每次都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这些她都无所谓的。
她只想留在商滕身边,能看见他,看见这双她日思夜想的眼睛,她就知足了。
她从来不去要求商滕给她什么,因为她想要的,商滕已经给了。
她把笔盖合上,将那幅画夹在书中,一起带走。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午夜剧场。
一部很老的片子。
岑鸢没开灯,安安静静的看着。
夜色,更静。
商滕开门进来,客厅灯没开,只有电视里微弱的光亮。
岑鸢坐着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已经睡着了。
开门的手停下,映着夜色的眼底,是晦暗的黑。
他将视线移开,径直上楼。
轻微的声响,将夜的平静给打破。
是风吹开窗户,桌上的书页也被吹的翻动。
一张纸,飘到了他脚边。
商滕停顿了很久,然后弯腰捡起来。
纸上画的,是一双眼睛,那粒泪痣,很明显。
眼底晦暗的黑,变成诡谲的海面,仍旧是平静的,但随便一缕微风都能掀起巨浪。
他面无表情,将那幅画撕碎。
然后进了洗手间,把那些碎片扔进马桶里,冲走。
他去洗手,反反复复的洗了很多遍,掌心都泛红了,还在不停的洗。
仿佛要将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都彻底清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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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自己居然看电视都能看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