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灯亮了,唐纳打开皮箱。
满满的、粉红色的百元大钞,就像金子一样煜煜发光,染得独孤七夜的目光都变成金色的了。
唐纳随手抽出几叠,甩了甩:“货真价实的三百万!全是你的了!”
独孤七夜好不容易把目光从钞票上收回来,一脸感激:“谢谢你,神父,你给我的太多了……”
唐纳把皮箱合上,放进他的怀里,一脸深意:“孩子,你好好跟我干,你将来得到的,一定会比现在多得多。”
独孤七夜抱着皮箱,很认真地点头:“是,我以后一切听你的。”
唐纳哈哈大笑,真是开心得不行。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听了以后,低低地说了什么等我就挂断手机,对独孤七夜道:“作为对你的额外奖励,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独孤七夜奇道:“什么好戏?”
唐纳笑得既神秘又诡异:“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转弯,加快速度。
独孤七夜看向外面一会儿后认出来,这不是刚才的地方吗?怎么又转回来了?
车子停在建筑工地几十米外的停车场边上,唐纳下车,原先被派去追杀刺弧的几个助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唐纳过来,立刻道:“往这边走——”
独孤七夜完全不明白他们卖的什么药,只管跟着。
这个停车场,原本是建给建筑工地的工作人员停车用的,晚上本来就没什么人,今天晚上,赌客们的车子都停在这里,现在,这些车子已经散去,只留下两三辆车,显得很是空旷。
独孤七夜跟着唐纳,走上里面两层废弃小平房的二楼外围走廊上。
唐纳停下来,又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看好了,边眨眼。”
到底要看什么戏?独孤七夜一肚子疑惑,也不多问,跟他一起,盯着空旷的停车场。
停车场旁边的电线杆上挂着一个大灯泡,大半个停车场都能看得清楚,除了外围停着的唐纳及其手下的三辆小车,以及电线杆下的一辆自行车,没有半个人,到底看什么?
他正在奇怪,就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右手边的黑暗中跑出来,往那辆自行车跑去。
这个人影,怎么那么熟悉?
他睁大眼睛,仔细地看,吓了一跳:竟然是刺弧!
她竟然往这里跑过来了!而神父和他的手下,就在这里等着呢,她又再次自投罗网了!
他在心里叹息着,几乎不忍直视,唐纲果然说得没错啊,从刚才她从工地上逃走到现在,也就20分钟左右,唐纳一定都算准了,做足了,她的行动都被唐纳预测干净了!
所以,唐纳说她绝对会死,那就不会错了。
在他暗暗叹息的时候,突然,一种强烈的、可怕的、尖锐的、令人脊梁发寒的感觉涌上来,令他硬生生地打了好几个寒颤,目光迅速往四周探去。
死亡的气息#蝴强烈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豪亡如此之近,近得令他哆嗦!
这死亡,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刺弧!长年在危险和死亡中成长起来的人,一旦面临死亡威胁,就会有这种也许是直觉,也许是第六感的敏锐性,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死亡感觉太强烈,强烈到马上就要发生,而他却完全不知怎么死,怎么避开。
身为被死神行刑的刺弧,当然更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在灯光下停下来,像被食肉动物围堵的垂死的野兽,抱着胸口,不断地转圈,张望,似乎在寻找死神的行踪,但四周一片黑暗,死神似乎无处不在,她怎么找?找到了又如何?她已经无力与死神对抗!
似乎有什么尖锐而冰冷的、充满死亡气息的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独孤七夜叹息:结束了!
果然,刺弧的身体一僵,双手垂下,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安静,停滞。
两个保镖掏出手枪,利落地下楼,朝刺弧奔去。
他们站在刺弧的身边,踢了踢她的身体,打量一番后,冲这边招招手。
唐纳悠然道:“走,我们去看她最后一眼。”
独孤七夜只觉得全身冰冷,机械般地跟在他后面,脑袋无法思考。
很快走到刺弧的身边,她就躺在灯光下面,货真价实的她……还有胸口货真价实的血迹。
他知道的,那是枪杀的证明。
唐纳说过,他在四周布下了几个狙击手,不会让刺弧逃掉,果然……
唐纳居高临下地盯着刺弧的尸体,盯了足足一分钟,拿下绅士帽,优雅地对她鞠了一躬,淡淡地道:“拖走,弄干净。”
然后,他转身就走。
独孤七夜脑里还是一片空白,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还是机械般地跟在唐纳的后面。
上车以后,他透过车窗看到,唐纳的两个随从拖着刺弧上了一辆车子,另外几个随从上了另一辆车子,转眼间,三辆车子就快速地驶离停车场。
虽然唐纳没说清楚,但他猜得出来,唐纳所谓的“干净”,大概是指毁尸灭迹吧,刺弧明显死得不正常,如果尸体被发现,警方肯定要调查,唐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
空荡荡的……
感觉一切都空荡荡的……
独孤七夜心里黯然,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事已此至,多想无益,还是往前看吧,只要活着,就要往前看啊。
外面很暗,车里也很暗,后排,唐纳坐在独孤七夜和一名心腹的中间,身体坐得笔直,不言不语,感觉很严肃,但独孤七夜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兴奋得想要放声尖叫?只不过有他在场,他才故意装得有点情义?
不知过了多久,唐纳忽然对司机斥喝:“你在往哪里开?开错了!赶紧掉头,去别墅。”
然而,司机坐得直直的,油门啃得飞快,不回头,不回话,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
唐纳最讨厌别人不听他的话,火了:“你想成为真正的聋子?”
他口气里的不悦和警告意味如此明显,他身边的人,只要一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战战兢兢,但是,开车的保镖还是目视前方,巍然不动。
给读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