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布偶娃娃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他见她望着远方正出神,便伸出手来,试着拿走那只布偶娃娃看看,但他才碰到布偶,老太太居然就被惊动了,猛然抱紧怀里的布偶,像被抢走心爱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哇哇哇”地叫起来,一脸激动和警觉地看着他,看起来惶然和不安,一副拼死守护宝贝的姿态。
紫律棠迅速收手,老太太这才安静下来,抱着布偶,瞪着他,就像小孩看到坏人一样。
紫律棠露出无害的微笑,举起双手,后退几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老太太又警惕地瞪着他半晌,确定他不会再抢她东西后,才又把目光投向远方。
紫律棠暗道,只是一只布偶,已经痴呆多年的老太太在潜意识里为何如此重视,视其为形影不离的宝贝?看这布偶过气的造型和陈旧程度,恐怕都有十几个年头甚至几十年了,它对老太太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他跟这只布偶对视,对方那黑不见底、空洞无神的眼睛,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暗深渊,透着神秘、诡异和不祥的气息,仿佛要把人拉进深渊一般,居然令他心生不适不感。
这只布偶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老太太怎么会喜欢和珍惜这样一个不祥的东西?
他移开视线,掏出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下这只布偶的特写照片,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护理人员过来,他跟着对方去看了老太太的房间,房间收拾得极为干净、整齐、明亮,日常用品一应俱全,24小时有人监控,一旦老人有需要或意外,护理人员随时到达,这里的伙食也相当不错,完全没有一般的养老家或福利院那种简陋粗淡的印象。
看来老太太确实很照顾得很不错,刺弧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观察了几遍,他没从老太太的房间里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后,他又在养老院里逛了一阵,跟其他人聊了聊,想多知道一些老太太的事情,但是,他同样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办法,他只好赞了院方几句后离开养老院。
离开养老院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没再赶路,而是在城里找了间五星级酒店住进来,沐浴过后就仔细研究那只布偶的照片,上网搜寻相关线索。
老太太没有名字,大家都称呼她为“福太”,连身份证都没有,刺弧给院方的解释是老太太生于兵荒马乱的年代,是个孤儿,没名没姓,四处流离失所,年过三十才跟她的乡下父亲结婚,也没办身份证和结婚证,后来想办身份证明了,但对她这样无亲无故的孤儿来说,手续却非常麻烦和复杂,乡下人哪里耗得起这种精力?干脆就不办了,外人只管称呼她为“福太”。
依照刺弧的说法,直到年过四十,老太太才生下刺弧,六十多岁患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她没有办法一面工作挣钱一面照顾老太太,才把老太太送进养老医院。
现在,刺弧的意识不知所踪,想从老太太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也不可行,唯今之计,就看看能不能这只古老诡异、老太太异常重视的布偶身上找到线索了,紫律棠如是思索着,在网上查到后半夜。
然而,令他失望了,他在网上并没有查到一模一样的布偶,相似的布偶也都是较新的,想来也是,这只布偶的年头搞不好都有半个世纪了,想从最近十几年才兴起的电脑和网络上找到同样的东西,难啊。
不过,他也并非没有收获,他查到了数家售卖类似布偶的店铺,也发现一些可能会制作类似老式布偶的老作坊,也许他可以去那些店亲自拜访。
接下来一连数天,他到处奔波,一一拜访制作或出售布偶娃娃的名店、老店,向他们打听这种布偶娃娃的产地、来历、传闻等,但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无功而返,中年的、年轻的制作者和出售者完全对这么古老的布偶没有印象,只有年迈的手工艺制作者略知一二,指点他前往何处打听。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几天后,他终于在南方某城市曲折迂回、古老破旧的老街区里,找到了一位年逾八十、曾经是布偶娃娃制作名师的老者。
老者身体不好,已经十几年不干这行了,当年他挣钱糊口、引以为傲的手艺,早就跟不上时代要求,便心灰意冷,不再动手。
面对紫律棠的探访,老人家十分冷淡,然而,在他看到紫律棠出示的照片后,双眼猛然放大,迸出带着惊恐而震惊的光芒来,连有点擅巍巍的身体都惊得跳了一跳,失声惊叫:“这个诅咒娃娃你是从哪里找、找出来的?”
他已是看淡世事、顺从天命、无欲无求的老人,很难有什么事能再令他动容,但此时此刻,他震惊、恐惧、激动的强烈反应,令紫律棠明了:这只布偶娃娃,果然是有来历的,恐怕还是特殊的来历,要不然不会令老人家激动成这样!
紫律棠客气地道:“我是从一位老太太那里拍到这张照片的。”
“老、老太太?”老人的瞳孔迅速收缩,显得极为惊骇,他拍了拍胸口,缓着气道,“哪个老太太?她、她叫什么名字?”
紫律棠摇头:“我只是偶遇,并不知道她的姓名来历。”
老人的脸色严厉起来,厉声喝道:“既然你与老太太素不相识,为何要追查她的玩具的来历?只是区区一只玩具罢了,你却大费周折,到底是想干什么?”
紫律棠本不想道出实情,毕竟,那是刺弧极力隐藏的秘密,但是,眼前这个老者已经活了大半个世纪,历经世事沧桑,绝对不是会被轻易说动的人,恐怕可只有说实话,才能让其一道究竟了。
想到这里,他道:“不瞒你说,我确实与这位老太太素不相识,但我与她的女儿却是生死之交,如今她的女儿下落不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位老太太,想从她口里打探她女儿消失的线索,但老太太已经神志不清,几乎不能言语,我无法与她进行交谈,这才拍了她最为重视的布偶照片,想看看能不能据此找到认识她的人,寻得一点她女儿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