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碎回家的时候,是夏辰安开的门。
外面冷的很,门一打开她就往里冲,夏辰安让得不及时,险些扑到他怀里。
叶碎碎凭着自己初中三年苦练燕式平衡的好定力关键时候刹住了车,靠在门上捂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
夏辰安突然凑近闻了闻,目光带着审视地打量她:“你喝酒了?”
叶碎碎心下一惊,她只喝了几小口啤酒而已,他是怎么闻出来的?属酒精检测仪的吗?
“谁说的,我喝的雪碧。你别想着瞎打小报告。”叶碎碎面不改色撒谎。
“呵,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就会点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夏辰安转身回了客厅。
不知道怎么的,他一走开,叶碎碎突然觉着屋子里好热,好像开了暖气,弄的人脸上都有点发烫。
叶碎碎用自己在外面冻得冰凉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脸蛋,去自己房间写作业去了。
难得放个长点的假期,各科老师都抓紧了机会布置作业,卷子跟不要印刷费似的哗啦啦往下发。
每科老师都强调自己布置的作业不多哦,请大家一定要认真完成。
是的,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不多,就两张卷子。可老师们能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要学九门课啊!一门课两张卷子,九门就是十八张。
每张都保质保量完成,那他们的元旦假期就可以简单粗暴被规划为吃饭、睡觉、写作业,多出来一秒那都是神的恩赐。
于是乎,一个完善的情报组织就自我成型了,所有猎人们都在等待着第一份完成的作业出现,然后这份作业会扩散到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手里,那几个同学再发给自己的朋友,然后接着扩散……有时候整个年级的作业答案都源自同一份作业答案模板也不是不可能的……
叶碎碎语文作业一向是自己写的,不加作文的话,两张卷子一鼓作气两个小时就能拿下。
数学因为是张奶奶坐班,她不敢抄作业,特别是填空题,你要是写出来答案没有过程,张奶奶哪天特别有空一准给你来个深入灵魂的谈话。
但是吧,那些题目她又确实不会做,有时候就用搜题软件拍几张看看能不能碰上。
但手机这东西跟毒品一个属性,一旦沾上了那就六亲不认,拍着拍着就不小心开始刷朋友圈刷空间啥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叶碎碎刷着刷着,看到班长发了一条动态,特别酸地发了张歌词海报:
“从未忘记初次见你,
那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之不去。”
叶碎碎见证了班长被仙女妹妹掳走魂的整个现场,再明白不过班长这条动态的暗示意味了。
她随手便在下面评论调侃道:“仙女妹妹把咱班长的魂都勾走了。”
班长回了个:“咳咳,我已经打听到她在哪个班了。”
叶碎碎:“班长上!表白!撂倒!冲呀!!!”
叶碎碎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毛病,一听到这些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莫名兴奋起来,一个劲想怂恿当事人玩票大的,虽然每次都没什么好结果……
班长回道:“就是吧……我觉得太主动不好,让人觉得咱不矜持……”
叶碎碎心说你个大老爷们不主动,难道指望人仙女妹妹主动?仙女妹妹应该现在都不知道有班长这么个人存在吧……
叶碎碎坚决道:“班长,你要是犯怂,我帮你!”
班长:“你为什么比我还激动……”
叶碎碎跟班长聊完,了解到仙女妹妹是高一的,跟她和班长原来一样也是在三班,这是多么好的话题切入点啊,让仙女妹妹带班长抚摸抚摸曾经坐过的椅子、趴着睡觉流过口水的课桌,班长抒发抒发教室里物是人非的惆怅,仙女妹妹温柔安慰,一来二去不就搞上了吗?
这么想着,叶碎碎乐呵呵地拿出自己那天跟夏辰安一起买的炭笔,拿着小刀哼着小曲儿开始削笔。
炭笔和铅笔外观差不多,她一开始并没当回事儿,一边在脑内演练和仙女妹妹搭讪的台词,一边像平时削铅笔那样随意地削着,炭笔的尖儿渐渐露出来,浓黑如墨。
叶碎碎用刀刃轻刮笔尖,想把它削尖一些,然而一刀下去,两厘米长的炭芯“啪嗒”断了个干净。
一瞬间那叫一个心疼……就像留了很久的指甲一不当心断了,前功尽弃。
新买的笔第一次开光就断,总给人一种是不好的兆头的感觉,叶碎碎悬起一颗心,极为专注地抬手削笔,刀片嵌入炭笔的木片层里,突然卡住了,进退不得。
兴许是刀片的角度不对,叶碎碎拔出小刀换了个角度,手上用力往前一推,随着一阵突破障碍的快感,小刀一个冲刺没刹住车——
一整块木皮连带着很长一节炭芯尽数被削了下来,掉在地板上裂成了很多段。
“啊!!!!!!!我的炭笔!!!!!!”
叶碎碎吼得撕心裂肺,天花板似乎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外面随即传来什么东西闷闷地砸到地板上的声音。
叶碎碎冲到客厅,“怎么了怎么了?”
“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又怎么了?”夏辰安一脸受到惊吓的怨念。
叶碎碎很委屈地举起手上的炭笔:“这个笔啊,一削就断,我感觉我又回到第一天学画画的日子了,这个回忆实在是太惨痛了。”
“不就是根笔吗?拿来我帮你削。”
于是叶碎碎拿来小刀和垃圾桶,把炭笔好生递到他手上,搬着小板凳认认真真坐在他旁边看他削笔。
夏辰安像吃西餐那样颇为优雅地左手拿笔右手拿刀,他的手骨指分明很是好看,叶碎碎两个眼睛一眨不眨颇为专注地盯着他的动作。
夏辰安拿起刀又放下了,看着她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
叶碎碎奇怪:“我看着怎么了?”
“你看着我怎么削?”
“我看着怎么就不能削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削了?”
行吧,叶碎碎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看都不能看了,但奈何有求于人,乖乖扭过头去。
只听得夏辰安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然后就没声了。
“削好了吗?”她问。
“咳咳,断了。”
叶碎碎转过头,自己本来亭亭玉立的一根炭笔,一笔都没画呢,现在已经短小得犹如蔫了的小豆芽。
夏辰安:“我觉得吧,这支笔气数已尽,您……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