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驿道上人仍来往不绝,乱世之中,唯有吴越之地能有如此繁华景观了。
突蹄声大作,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骑正飞驰而来,行人惊呼,正待闪开,马上骑者已是一勒缰绳。那马一声长撕,人立而起,马上人却已下得马来,落地轻飘无声。
店口小二笑迎上前,尚未开口。
“上好草料”,那人沉声而语。
语罢,他已是径直走进道旁小店之中。
店中一小二又是笑迎上前,未待他语。
“上好酒菜!”来人又是沉声而道
小二不禁打量来人。
来人头戴斗笠,不见容貌。他的一身长衫已是全然湿透,背上却背一鼓鼓的背包。
如小二往日所见,如此行程忡忡之人,多为送信官差,但是眼前这人必然不是。因其背上还背有一柄巨剑。仅凭此剑,小二不再言语,转身而走。
那人倚窗端坐,目光向前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小二端上酒菜,轻呼一声”客倌,慢用”
黑衣人目光如电,望酒菜一扫,立狼吞虎咽。片刻功夫,桌上酒菜一扫而光,而其人也是站立而起,扔下银子,起身欲走。
但就此时,与其相距五步外之墙角圆座旁之一红脸叟手已伸向刀柄,其人早黑衣人前已来此处,虽不知其人来历,但是只凭其后背所背大刀,已足可断定其非同常人。
不只其人,就在圆桌之旁,尚有五条大汉,此五人也是个个背被大刀,一见之下,人人彪悍非常。
不知黑衣人是否早见如此虎视眈眈之六人。
但听其头也未曾一回即沉声而言:“凌某背上非为吉祥之物,江南严氏远避为善”
“轮回大侠此言差也,向来奇物兼为能者居之,又何有凶吉之言!”红脸如此而答。
其人之意,黑衣人即为皇甫书画榜四十七名轮回剑客是也。
轮回未言,径直而出。
五大汉齐怒而起,中一刀疤手猛拔大刀迎头狂砍。
轮回身行飞闪,未待刀锋砍至,已是闪出店门。
路人见状纷惊散四去。
轮回行止栓马处,手刚搭上缰绳,身后又是刀风飞止,其人仍未回头,但其已是拔剑。寒光随即四闪,背后偷袭者惊愕之间,手中大刀已是断为数段,坠落于地。
而那轮回右手已解开缰绳,一脚已搭上了马鞍。
红脸叟一声怒呵,四人四刀自四个方位齐飞而出,轮回肩轻扬,“哗”一声响,又是一道光圈荡向四人,四人齐声惨叫,扔剑捧手腕倒跃而出,手腕处鲜血直流。
“轮回剑法”,红脸叟呆呆地呐出一句,黑衣人却已飞驰而去。
那马驰出山谷,眼前一片平坦之地,轮回却是两眼电光火石般一闪,右手搭上剑柄,马仍是飞驰而去,突地面一阵涌动。
一股暗箭已自地底射出,马上轮回立飞天而起,险险避开暗箭。
但马却已成箭靶,长嘶倒地而死,空中黑衣人手中长剑挥出道道剑光,罩住身形,再轻落于地,突眼前景象大变道道黄布似从空中落下,又似从地底涌出,立将黑衣人围于阵 中。
黑衣人凝神提剑不动。黄布翻涌一阵渐渐隐去,现出道道黄旗,左侧每道黄旗旁立一大鼓,鼓旁之人上身赤露,每人手提一大棒,右侧却是每人左右手各持一面铜锣。
轮回冷声而道:“鬼骨书生为何还不现身?”
怪笑声起,四锦衣书童抬一软椅而来,椅中人羽扇纶巾,儒雅无比。然其人为一女子,是故即使其为书生,也为女书生也。
“广州府一别,今已数月有余,凌兄一路护送玉玺,真是有劳”。女书生如此而言。
““不必多言,出招即可!”轮回扬剑冷声呵斥
女书生微笑中伸手向后一伸,身后一童子就递上一笛子。
“兄台可知此骨来历?”
“不知,不必知”
“楚王马希广之骨也”。
女书生言罢,手中笛向下轻轻一点。
那站在黄布旁手持铜锣的大汉立即就是”嚓嚓嚓”地轻轻地敲打了起来,手持木棒的大汉们没有开始击鼓,但是他们手中的木棒已经高高扬起。
轮回生平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阵势,但是他知道只要那些人一击鼓,阵势就会发动,所以他想先发致人。
未等击鼓。他已是挺剑飞出。
他那剑的剑尖直指女书生,但是鬼骨书生微笑不动。
鼓声响起,锣声也是响起。
轮回挺剑刺至中途,眼前景象突然大变。仿如置身于大漠中的他只见眼前遍地沙丘,虽然他知道这是幻象,但还是大惊。收剑就向下坠去。
刚一坠下,眼前景象又是大变,然后他发现自己已在一帐篷中。
这个帐篷太小了,几乎是包着他的身体,惊愕间,身前身后突地数刀刺来。
他虽极力躲闪,但是肩头仍被几刀刺中。
大惊之中,轮回知再不出绝招,他已经会被困死这无形的帐篷里。
“普天普杀,破土剑法”,大喝声中,他手中巨剑飞挺而出,刺向了那帐篷。
但是剑还没有刺到任何的东西,阵行已变。
刚才的帐篷突地不见,而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大大的海滩,大海也在眼前,并且似乎涨潮了,波澜起伏的海浪汹涌澎湃地向岸边拍来。
一个巨浪轻轻地拍了过来,似乎触景生情的他几乎忘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他惊呆在那里,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他就反应过来,扬剑要挥。但是一只长枪已是先前一步刺中了他的胸口。
“轮回七杀”,轮回大喝一声,挥剑砍断了那长枪。扬剑就是一剑猛挥而出。
剑光一闪,幻影立时不见。眼前的大海海滩海浪消失无影无踪,站在轮回旁边的仍是刚才的那些蓝楼兵士。
这些人撤走阵势不是因为轮回那一剑,而是鬼骨书生下了令。她还是坐在那个软椅上面和刚才不同的是她的旁边现在多站了一个人。
“是你,店小二!”
原来眼前这人竟然就是刚才在那个小店门口接过他手中缰绳,替他喂养马匹的那个小二。
“正是,不过鄙人除了当小二以外,还替蓝楼圣教做事?”
“你是山店判官?”
“正是”那小二点头微微一笑后又道:“凌兄武艺盖世,但明珠暗投,奔劳半生,仍是功名全无,何不归依蓝楼神教,共博盖世大业”
“凌某虽是落魄,但清白之名,岂是你山店判官此辈小人可比”
山店判官丝毫不怒,反是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若凌兄肯屈尊相就,那么蓝楼必定委以堂主之职!”
“正是”那鬼骨书生也道:“城主已传旨本堂,如若凌兄愿意皈依,则可委以重任”
轮回不想多说,扬剑飞起,就是猛扑而来。
对于人人唾之的山店判官,他实在没有放在眼里。所以当山店判官舞动一把鬼头大刀迎上前之时。他认为只要一剑就可以将其格杀。
但是令他感到可笑的是山店判官一刀挥出的同时竟然大喊了一声”脱手”
他不禁摇头而笑,但万不料的事情竟然就发生了。他那巨剑一碰上鬼头大刀,竟然就真的脱手飞向了半空。
惊愕间,山店判官已是如影跟至,一脚就将他踢飞而出。
轮回已是明白过来,他站稳再看双手之时,双手已是一片漆黑。
“染指无心?”
“正是,鄙人将‘染指无心毒’涂于缰绳之上,凌兄太过大意,自然中招。”
“卑鄙!”
山店判官大笑,笑声中他扬起大刀砍了过去。他也看见那被荡飞出去的那把剑就落在轮回的跟前,但是他认为轮回手已中毒,不能握剑。
轮回的手果然不能握剑,但是他的脚可以。
对他而言,脚几乎与手无异。他那右脚轻轻一挑,就是将剑挑起,再凌空一舞,就是与那山店判官拼杀了起来。
轮回武艺本是远胜闪电判官,但是他已经中毒,又是以脚御剑,自然不敌。
没过几合,他就是险象环生。
山店判官看的明白,他大喝一声,然后就是大力砍出一刀,将那长剑荡飞向了半空。
轮回一惊,然后就是腾空而起,飞向那剑。
“纳命来”山店判官大喝一声,也是腾空飞起,追向轮回。
轮回飞到剑处,猛地将身形一坠,再在那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然后头朝下,右脚钩住剑柄,身形飞旋,闪向那山店判官。
山店判官几乎惊呆了,他只是看见一道剑光飞闪而来,惊愕当场的他茫然无知。
“轮回剑法”,那坐在软椅上的鬼骨书生站立了起来。
她想要出手,但是已经晚了,那长剑已是自那山店判官的胸口穿了进去,然后从他的后背露了出来。
山店判官嘴唇动了动。他想说话,但是他没有能说出话来。
那轮回再一踢长剑,那长剑就是飞穿而出直奔鬼骨书生。
山店判官倒地的时候,宝剑正好飞到了鬼骨书生跟前。
虽是有些吃惊的鬼骨书生还是十分小看轮回,她只是伸出二指,夹向长剑。
她夹住了,但是同时。
“哗”一声响,被她抓住的那把巨剑中又弹出一把软剑,划向了她的咽喉。
大惊失色的她,慌忙倒仰而闪。
她闪开了,但是头巾还是被那软剑剑锋一下划破,她满头的秀发披散了出来。
站在十步开外的轮回也是看见了,不过他丝毫也不觉得惊讶,因为虽然这个鬼骨书生穿的是男人的衣服,但是武林中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是女儿身,如今露出长长秀发,并不奇怪。
鬼骨书生自己倒是大感狼狈,她双手抓出,就要抓那把软剑,但是那剑却已倒飞而回,大怒的她自软椅一弹而起,将手中笛子舞出漫天笛影罩向轮回。
轮回再挑长剑,刺了出去,一片笛影立消。鬼骨书生一脚踢向剑尖,那剑倒飞而去,闪向轮回。轮回先是一脚将长剑踢向半空,再腾起身子,连连几脚飞出。
鬼骨书生在那空中连连翻腾,闪开脚影,刚落于地,软剑已是横扫而来。惊愕间她连连倒退,那剑却是如影跟至,飞追而来。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就将手中那根像是骨头的笛子弹了出去,撞向剑柄。
这把软剑太奇妙了,或者是轮回剑法太过玄妙,那笛子刚一撞上剑,剑竟就是缠着笛子倒飞而回。
轮回大笑,笑声中他将脚挑向鬼骨笛子,如果他把笛子拿过来,他一定会将那笛子踩成碎末的。
但是他真的不该碰那跟笛子,他的脚刚一撞上笛子,笛子里莫名地就是射出一道寒芒。大惊的要想躲闪已是不及。”扑扑”声中,数十枚钢针射在了他的胸口和脚尖。
“卑鄙!”轮回轻哼一声就是倒下了地。
鬼骨书生不待他倒地,先是飞身上前,抓住笛子,疾点了了他身上数十大穴。然后再将那笛子一挑,挑过那个他背后包袱,抛向阵中。
刚才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手持蓝旗的小童飞起接住了。
鬼骨书生再飞一脚,就将已不能动但是正在倒下地去的轮回踢飞出了十多步外,然后方才飞回软倚。
她以为事情几乎就要结束,所以她将那根笛子插入怀中,再掏出一把扇子,轻轻展开来摇了摇。
这把扇子上面赫然迎着一个十分恐怖的骷髅头。
直扇了十余下后,她的口里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杀了他”她这样命令着。也许刚才她在思索着要不要格杀此人。现在他终于想好了。
几名手持大刀的蓝楼兵当即走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