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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来乍到
    这是我第二次来警校了,第一次是来面试。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轻车熟路,胸有成竹。
    从12路公交车上下来,我拎的东西不多却汗流浃背了。人可真多,本来可以坐接送车的,但那更挤,满载人肉,想起来真叫人恐怖。但经过卧龙堡的三路工交车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个新生报到的时段,工大师大警校的新生一窝蜂地涌来,有的新生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陪同。而这些公交车的历史恐怕可以追溯到上实际八十年代,它们一路苟延残喘过来,我已经让里面污秽的空气弄得好几次几欲呕吐。废车排出的废气带有严重的汽油味,加上男人女人们的汗臭狐臭,被毫无例外的每个人呼进气管,被强大的呼吸系统过滤后变成废气排出来。不少人一路呕过来,外面车壁上全是污物,让人心悸不已,这一对比,还是坐校车要好些:人多是多,但车好,带空调,而且不像公交车那样到一站就要停下。开校车的都是警校驾驶中心出身的教练,个个身怀绝技,一路飞驰。在公交车上,我起码看到了五辆警校的车超过。
    一齐下来有好多人,公交车上好象都没人了,负载一轻,那车顿时欢快起来,再往前开去时,发动机发出的不再是刚才那种像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发出的呻吟。现在,我的右边站着一个身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我向她望去时,不免带有歉意。因为就在刚才,她一不小心坐在了我的怀里,一想起来我都有些兴奋。我是在始发站坐的车,所以找到了座位,车开出不久,她就站到我身边。我四下看,没座位了,于是很绅士地站起来给她让座,谁知她居然不领情,摇了摇头就把目光投向窗外。我自觉没趣,只得赶在后边那胖妞之前坐归原位(我得请读者原谅我,毕竟爱美和恶丑之心人皆有之,可惜那胖妞还没丑到极致,丑到极致也算是一种美)。坐下后身后就传来格格的磨牙声,我只得闭上眼睛装做养神。
    这破车是破,刹车到是好,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个横穿马路不把生命当回事的人使得司机狠踩了一脚。当时我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随后听到车里一阵尖叫声,我的身体又向后,一下靠在椅背上,生生地疼。我一睁眼,一个蓝色的影子就重重地歪在我的大腿上,吓我一跳,仔细一看,正是那个女生。我顿了顿,一种男人的本能使我及时扶祝糊,这样她就相当于坐在我的怀里了。我问道:同学,你没事吧(她看起来很像学生)?她居然愣愣地看了我一会,让我心里直发毛。我还没来得及想入非非,她就开口说话了:你苯啊,扶我起来。说这话时,她的脸微微有些红了。我赶紧斜着身站起来,顺势让她坐在座位上,这次她倒不反对了,但仍然没说什么。这次意外的事故让我很满足,我甚至想如果车子再来一次急刹,我是否也会像她那样来个“撞”怀激烈。但司机叔叔却没让我的“阴谋”得逞,这以后他的人和车都显得非常小心。
    现在我向她看去,她一身蓝色让我在这闷热的天气来感到无端的清爽,像蓝蓝的天给我的感觉。她一回头,正好碰到我的目光。我友好地笑了笑,她却移开目光,好象我是空气一般,但我却看见她的脸又红了,这也够了。
    这个蓝色的女孩背着一个蓝色的包向后走去了,我看到她长长的头发上站着一个蓝色的蝴蝶结,随着她的走动好象要翩翩起舞。她的学校也许是工大也许是师大。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既感到失落,却又为她感到高兴,幸亏她不是警校的新生,否则——
    我定定神,向前走。一眼就望见了警校的大门,还是我来面试时的样子,比起工大师大来,显得有点破,给人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大门上一道横幅,上书“欢迎你来警官学院就读”,白字红底,非常夺目。大门的右边站着一个警校学生,全副武装,双手背后,两脚分开,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塑。尽管汗水在脸上一道一道,他却似乎连眼都不眨一下,仍标致地站着,让人很钦佩。
    快要走近大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喇叭声,我赶紧闪到一边去,定睛看去,是一辆警车。警车路过大门时,那个警卫啪起立正敬礼,像首长驾临一般。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里,全省各地开了的警车都是送人来上学的,那些人私用公车。
    “操!”旁边有人骂道。
    我循声看去,见是一壮汉,他满腔热血意气风发继续说:“老子二十年后开车到警校来,也不像你这般装吊!”
    真是志同道合,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于是我产生了想结识他的欲望。不过,他说二十年,我想我只要十年就够了。其实,来面试时我也享受过这种待遇,那是坐舅舅的战友的车来警校。本来这次来时,舅舅想送我来,但我拒绝了,一来我不想张扬,二来我自认自己骨头里还有那么一点清高。
    继续往前走,两边是花坛,但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里面的花朵都歪着脑袋,好象在刻意躲着什么,我一下又想起刚才那个蓝色姑娘来,也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但她的身影却在我记忆里占据了一个位置,尤其是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花坛里插着各色彩旗,上面都写有字,有的是“经济侦查大队欢迎你”,有的是“交通管理大队欢迎你”,还有计算机大队的,我被录取到计算机应用专业。
    前面是正在修建中的教学主楼,被一层绿色的网团团围住,但里面仍有电喇叭发出尖利的警告声:小心落石。通知书上说今年九月份就会投入使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我们一行人从离大楼很远就拉起的隔离带边绕过大楼继续前行。一眼就看到了运动场,我们将在这上面进行我们的军训。通知书里说是天然草坪,现实中只是土坪而已,倒是有些草,果真是天然的,不过已经干枯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运动场空旷旷的一个人也没有,但往前走就热闹了,各个大队的新生接待桌都设在篮球场边的树阴下。场内人特别多,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类:穿警服和不穿警服的,每个人脸上都饱含笑意。我也加入其中,找了一会儿才看到“计算机大队”的牌子。意外的是,我看到刚才那个骂人的壮汉,难道他也是计算机专业吗?他也注意到了我,我相视都笑了笑。还有接送车源源不断地送新生到达,但我们已在一个学生干部的带领下开拔了。
    这次连同教学主楼,警校还修建了五栋学生宿舍,其中公安类全部被安排在“磨砺楼”(包括新生,除了女生)。早在我们没来之前,大队就为我们安排好了,计算机大队的新生全部被安排在六楼,十来间寝室。爬上六楼,我们都气喘吁吁了,主要是天气的缘故。带领我们的师兄虽说也流了不少汗,但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让我摸由衷的佩服。
    我在632,想不到刚才那壮汉也在这屋,真是有缘。他先于我进屋,放下行李后叹道:“好好的一间屋子,让我们先开苞了。”
    我差点笑出来,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我自认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放下包,他就跟我说话了:“哥们,你艳福不浅啊!”我一愣,随即明白了,说:“只是意外而已。”脑袋里却又浮现出那个蓝色的身影。
    “我叫蒙先飞,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战友!”他说着向我伸过手来。
    我伸手握住:“我叫韦明涛,云江的。”
    “我屈县。”
    他非常用力,我感到有些疼了,幸好他及时放开,不然我也要用力了,我对自己的一身蛮力还是比较自信的。
    这时,领我们来的师兄又在走廊里喊:“收拾好了跟我领被子去!”
    于是一帮人又在他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被装科杀去。还要先交两百块钱,蒙先飞钱不够找我借。既然大家一个寝室,也没想这么多,于是借给他一百。
    我们各自领了迷彩服、军被、脸盆、漱口杯等,杂七杂八地抱在怀里又折回去。这回倒不用师兄给我们带路了。
    一回寝室,蒙先飞便脱去上衣。我一瞧,吓了一跳。妈妈的,只见肌肉一块块的,最让人心悸的是胸前密不可数的黑毛,又粗有长。我心想,小子你是故意炫耀啊?这样想却又不好意思脱掉衣服跟他“对比”,我甘拜下风。
    蒙先飞见我目瞪口呆,反倒不好意思了,自嘲起来:“他娘的,荷尔蒙分泌过盛。”
    我笑笑,他的本性暴露了,在以后的日子里,蒙先飞做了632的老大,动不动就骂娘。
    我和他刚谋面,找不到共同语言,还好,铺等着我们铺,于是各自忙各自的。我住在上床,新建宿舍楼都是六人间。正忙活的时候,外面又热闹起来,又一批新生大驾光临,我们寝也进来一个,只见他两手都拿着东西,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包。我一乐,该不是逃荒吧?他长着一副娃娃脸,跟蒙先飞的胸毛一样别具一格。
    “叫你晚点来晚点来,你偏偏现在就来,又不是来投胎!”又进来一人,口中念念有词。一看就知道跟娃娃脸是两父子,他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早来晚来不一样吗?”娃娃脸把东西轻轻地放在地上。他显得有点吃力,脸红红的。他搬的是一台电脑,真奢侈。
    “你们也在这寝室吗?”娃娃脸看了看我和蒙先飞,明知故问。当然,我和蒙先飞当时都不知道他真的是人如其表,相当单纯。
    我们都点点头,我也不铺床了,下来说话,毕竟有长辈在,我还是知道尊老爱幼的。
    “我叫尹海波,很高兴认识你们,以后我们就住一起了。”他有些兴奋。
    我和蒙先飞都作了自我介绍。刚才我注意观察了每个人的床位,知道他跟我头碰头。
    尹海波又把挎包去下来,从里面拿出些东西,递过来:“吃东西吗?”
    我摆摆手,蒙先飞推辞一下就接了过去。一提到吃,我才感觉有些饿了。从家里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才到这里,一直没顾上吃饭,眼下已是下午时分。我礼貌地跟他俩和尹海波他爹打了声招呼就下楼去了。
    下楼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在校园里逛了一会儿,天实在是热,于是又回寝室。这时候,寝室又多了个人,我一看,有些面熟。蒙先飞说:“就是他。”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迎上来:“你是云江的?我也是,我叫丁剑伟。”一聊之下才知道他是云江二中毕业的,难怪,大概我们来面视时见过面吧,或者在之前某个场合见过,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罢了。早知道就一起上省城了。今年警校在云江招了好几个人,但我一个都没见过。
    寝室里被收拾得挺干净的,蒙先飞后来告诉我,都是尹海波干的。于是,这以后打扫卫生之类的事基本上由他承包了。此时尹海波已经把电脑组装好,正专心致志地调试。这小子是计算机天才,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以他的计算机水平,完全可以教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他到警校来干什么,用他的话来说是“来穿警服过瘾的”。
    我铺好床想休息一会儿,当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起高考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它们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展现在我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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