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骆卡卓玛泡了两杯菊花茶，在张随对面坐下。两个人就像认识了几十年老朋友一样，没有丝毫的扭捏。
“洛莎尔桑！”张随没有回答骆卡卓玛的问题，先用极不标准的藏语说了一句“新年好”。然后又盯着那幅画，那画像极了雄吉山。
骆卡卓玛听到“洛莎尔桑”呆了一下，木木地跟着说了一句：“洛莎尔桑！”她顿了一下，想到张随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突然大喝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旱——”
“‘毕喳’地就来了。”张随嘿嘿地笑了，的确，他是鬼使神差地来的。
“鬼使神差？”骆卡卓玛喃喃地说着，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张随。张随点点头。
“你怎么会说‘洛莎尔桑’和‘毕喳’这些藏语和摩梭语？”骆卡卓玛追问到。
张随喝了口菊花茶，笑着说道：“我还知道雄吉山、格尔河和双子温泉呢！”
“你不叫张随！你骗我！”骆卡卓玛咬牙道。
“那我该叫什么呀？小鬼？”
“你是桑木科！”骆卡卓玛说道，“去年在教堂看到你时，我就感觉是你了。隔了这么多年，上次见面后，我还不相信，可是现在我敢肯定了。你就是桑木科！”
“我不是桑木科＃蝴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你为什么不承认？而且还骗我这么久？你什么时候来成都的？”骆卡卓玛的问题像连珠炮。
“我再说一次。我叫张随，不是桑木科。”张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实在是有点复杂。好好的突然要证明自己是张随而不是桑木科，的确有点困难。
“那你怎么知道雄吉山、格尔河这些？”骆卡卓玛不相信。
“我……我该从哪里说起呢？太复杂了。”张随搓搓鼻子，眨了眨眼睛。
“我有的是时间！”骆卡卓玛歪着脖子，哼了一下道，“我去关门！”
骆卡卓玛说着果然早早将书店关了门，拍拍手，回到了座位上。张随露出了笑脸，叉起双手，往后一靠，说道：“你引狼入室已经铸成大错了，如今还把门关上？你就不怕被劫财劫色吗？”
“我看是你怕吧？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孙二娘？”骆卡卓玛又恢复了网络上的幽默。
“我不怕。你这只卖书，不卖包子。”
“但是我要吃啊！”骆卡卓玛吸了一口茶，“而且我吃包子的时候就需要狼来保护我。”
“你没听说《牧人和狼》的寓言故事吗？”张随也吸了一口茶，“有只狼在一个羊群里呆了很久，但一直没有伤害过一只羊。牧人开始像提防仇敌一样严密地注意狼的行动。但是狼和样一直融洽相处，毫无伤害小羊的意思。于是牧人就开始渐渐地放松了警惕，以为这只狼不会伤害羊群，还将他看作羊群的保护伞。有一天，牧人有事要进城去，就把羊群全部交给狼看管。狼的机会终于来了，就扑向羊群，将羊咬死了一大半。牧人回来发现羊群完了，说：‘我真是后悔，为什么要将羊托付给狼呢？’”
骆卡卓玛听了张随讲的故事，心就像被刀割一样。她想，老何就是狼，而自己就是那愚蠢的牧人。如果早几年听到这样故事，也许就不会重蹈覆辙了。但一切都过去了。想到自己现在应该有个新的开始，她又用女生那可爱的蛮横口气道：“你还没跟我说怎么知道雄吉山、格尔河这些的呢？”
张随见骆卡卓玛难受的样子，知道弄巧成拙，当下后悔说了这个故事。那些丑陋的男人给她的伤害已经是罄竹难书了。如今她好不容易走出了阴霾，自己怎么忍心让她勾起往事呢？
张随内疚着，于是玩笑道：“来我们喝一杯交杯茶吧！喝完了再讲那部《张随传》，怎么样？”
张随见骆卡卓玛白了自己一眼，心里一宽，慢慢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直到凌晨一点，他才离开《杜甫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