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家老板约好时间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回村里的车倒是不少,坐满就走,最晚一趟是晚上七点,但是面摊收摊估计就不早了,所以老板把本来给四块的工钱降到了三块,但是对朱清和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朱清和心情好,买了点小菜和卤肉又买了几把挂面,抛出坐车的钱还剩五块多,拍着阮穆地肩膀说:“回去正好吃晚饭,让王老师也跟着尝尝,你别说我在城里找活干的事,不然以后你别来我家。”
阮穆在心里嗤笑一声:当谁都和你头脑简单?
王老师原本对得意弟子来家里吃饭很高兴,看到摆在饭桌上的东西,脸色当即就变了,数落道:“真是胡闹,你日子紧张,我还打算让你和看校门的老许一块住去,给你开两块钱的工资,你是诚心想气死我?”
朱清和死皮赖脸地笑:“您别生气啊,如果不是您,我就不能再念书了,我给最敬重的老师买点好吃的,哪里不对?我和您保证,就这一次,您高兴点?”
王老师叹口气站起身:“我去炒菜。”其实她是心疼清和这个孩子,家里的大人指望不上,靠背砖挣的几个钱迟早是会花完的。她更知道他是个有志气的,不稀罕人的同情,她能做的只能在学习上多倾斜,学校里能赚钱的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朱清和跟着走到灶台边,想了想开口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人心里会不平衡,到时候给您带来麻烦,我心里也不好受,您放心,我已经大了,我会好好的,再说不还有您盯着,我也做不成坏事啊。”
王老师眼眶微微发酸,只是说了句:“你这么个孩子,遭的是什么罪。快去坐着,一会儿就能开饭。”
朱清和觉得挂面没什么味,还不如吃玉米面,再硬再不好下咽还有谷物的香气,以后再也不买了。王老师随着两个孩子说笑,她来朱家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过得这么快乐。
吃完饭天都快黑了,朱清和告辞离开。
阮穆站在外面看着他走远,成为一个模糊的黑点,转头对着收拾碗筷的王老师说:“妈,我要回北京。”
王老师泡在水里的手突然顿住,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你想通了?”
阮穆回过头对上妈妈的眼睛,笑得腼腆:“我想有一天也接你回去,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都很想你。”
王老师比较担心的是他的学习:“你在路上要耽搁不少时间,到时候还能跟得上吗?算了,回去让你爸给你请个辅导老师。妈等着你出息的那天,我明天去打个电话,这事耽误不起。”
阮穆没有再听妈妈说话,他抬头看着这片闪烁不停地繁星,再回想当初不想回去的心情顿觉得好笑不已,活过一世,怎么偏偏忘了,这个世界最终是靠着手里的钱权才能站直腰板说话的?
离开,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回来,护着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第21章
学校经过整合,教育局往朱家村分配来三位新招进来的老师,现在家长不像往后几十年那么紧张,生怕新老师没教学经验拖累了孩子的前途。新老教师之间也没什么竞争,相处十分融洽。
王咏梅一天都没课就直接从家里去了县城,往前夫所在的单位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阮宁今天休假不在部队。她犹豫一阵,还是咬牙拨了‘家’里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一口地道的京腔是她的前婆婆,她眨了眨发酸地眼,笑着问:“阿姨,我是咏梅,阮宁他在家吗?”
阮夫人一听自家儿媳这么生疏地叫自己,忍不住哽咽地数落:“你个没良心的,我把你当亲闺女疼你就这么和我见外?还连家都不回,让你爸把那个不是东西的揍残了,你回来行不行?”
王咏梅刚想张嘴,听到那边传来一道娇俏地嗓音:“阿姨,是谁呀?您怎么哭了?”
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这么多年,阮宁还和这个致使他们婚姻破裂的女人有来往,那天说什么复婚的话不过是花言巧语而已,待那边再度传来阮夫人关切问话地声音,她情绪平静了很多,客气又礼貌:“阿姨,是这样,阮穆想回北京,您看阮宁能不能尽早来一趟?我怕耽误了孩子的学习,正是打底子的时候。”
阮夫人听她的口气不复刚才那么热络,叹口气说:“他在……咏梅……我让他来接电话。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妈想和你说说话。”
王咏梅强作欢笑,抹去眼角地泪:“阿姨,等有机会吧,学校刚整合,事情很多。”她还回去做什么呢?那个女人既然能够登堂入室,想来和阮宁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她不想知道太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好。
阮宁很快过来,低沉悦耳地声音里满是欢喜:“咏梅,你找我,你想通了?”
“阮宁,小穆想回北京,你要是方便能来一趟吗?最好现在给我个准时间。”
那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良久他的声音变冷没有任何情绪:“王咏梅,我们俩的事……”
她快速打断:“我们没什么事,我在和你说孩子,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你心里对我还有一点愧疚,就尽早做决定,以后不要再为这事打扰我。”
“好,我现在就动身。”
啪地一声那边传来嘟嘟声,王咏梅笑了笑,转身往回走,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
初一教室,数学老师正在讲课,转头看到望着窗外一直发呆地阮穆,微微皱了皱眉,因为是校长的儿子更得多注意,将手里这道题讲完,她说:“那我现在就出一道同类型的题来考一位同学,你们可以在练习本上也做一遍,看结果和这位同学一不一样。老师看……就阮穆来吧。”
阮穆还在发呆,被朱清和推了一下才醒过神,走上讲台,粉笔夹在他白皙的指间,他十分嫌恶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粉笔碰到黑板发出响亮的声音,握着粉笔的人算得很快,不过看了一眼就直接解题,而且还准确无误。
朱清和也算出来了,只是比他的算法要复杂了些,此时也是一脸佩服地看着阮穆,等他坐下来小声地说:“真看不出来,我原先以为你跳级是瞎胡闹,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阮穆面无表情地脸上这才多了丝笑,能得到朱清和的恭维,阮穆很开心,分开之后也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不能见面,他此时贪婪地想要将这人的样子记在心里。当年找到他之后,一张发白的照片告诉他,多年后的朱清和长成什么模样。
瘦高的个子,皮肤很黑,但是笑得很开心,露出洁白的牙齿,长相很帅气,看得出来那应该是年轻时候拍的照片,他想象不到被风霜摧残和家人伤害之后的朱清和变成了什么样。
晚一步找到他,让阮穆自责不已,他把全部事情都归罪在那一家如周扒皮的人身上,他们就该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他连续一个礼拜都来朱清和墓前待一阵,之后他就坐飞机去了朱清和的家,与现在不同,朱家村发展的还算不错,就连那户人家都盖起了小二楼,装着气派的大铁门,干净整洁的很。朱妈正和旁边的邻居聊天,张口就是她得意的二儿子。
“我家清亮现在在县城的一家科技公司上班,一个月赚两千五,前阵子说是养了只外国的狗,挺洋气的还给起了个外国名呢。”
阮穆的脸上全是嘲讽的笑,他早把朱清亮的底细全都摸清楚了,什么好学生,在学校考试靠作弊,被抓到学校给记了过。唯独风光雪月那套倒是玩的好,结实了个富婆,靠着那张还能看的脸被包了几年,荣华富贵享受惯了,花钱也大手大脚,毕业后更是眼高手低受不了高强度工作,后来在股市栽了大跟头才灰溜溜地跑回来娶妻生子。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怂包,有什么好值得得意的。
阮穆脱下鼻梁上的墨镜,笑着走过去问:“婶子,我想问您个事儿,清和哥这两年回来过吗?”
朱妈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摇头说:“他在外面过好日子,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妈,几年没联系,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找他干什么?”
阮穆的心顿时冷了几分:“您不认得我了?我是王咏梅的儿子阮穆,那年请和哥帮了我个忙,我想感谢他,只是一直忙没空来,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就赶过来了。我本来想邀请他到我公司来帮忙,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旁边的一个妇人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我记起了,我早就听人说王老师的儿子很出息,是全国出名的富商,公司开的更大。你家清和要是在家,这是多大的福气啊,仗着这等交情少说也不给他个万儿八千?”
阮穆的眼睛盯着朱妈,闲闲地说:“要是没有他,也没有我今天的好日子,我给他年薪百万,可惜就是不知道人去哪儿了。既然婶子不知道,那我再托人打听打听。”说着转身离开。
他没走几步远,就被一脸讨好地朱妈追上来,笑着说:“清和去不了,这不还有清亮吗?他们是两兄弟,你看你照顾哪个不是照顾?清亮也很优秀,你就当帮婶子个忙,啊?”
阮穆皱了皱眉,为难道:“让他来倒是可以,但是他的工作由公司的人事经理安排,我不能插手,如果要是安排的不合心思,婶子可别怪我。”
朱妈想再差也不得给个经理当当?所以连连摆手,笑着说:“不怪,不怪,怎么能怪你,婶子感谢你都来不及。”
阮穆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一阵阴狠的笑,刚巧下课铃敲响,旁边的朱清和有点担心的问他:“阮穆,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第22章
朱清和放学后从学校出来,正好碰上管井的刘大宏,赶紧跑上去问:“宏爷爷,有人开始浇地了吗?我家那……什么时候浇?”
刘大宏摸了把亮得能当镜子的头,想了想说:“现在正好你家地旁边有人浇,你要是定下来,就去把河道挑出来,再过两个小时就轮上了。你小子能行?一亩地再快也得四个小时,浇完就得半夜,要是怕就换个时间。”
朱清和摇头说:“我能成,过阵子就要收了,要是赶不上种冬麦就麻烦了。”
“麦籽量好了?”刘大宏从腰间掏出烟杆放在嘴边吸了两口,过了阵味儿,随口问道。
朱清和笑着说:“找了富满叔家的做种子,等收完豆子直接种。”
“那行,你留意着点时间,别耽误了。对了,虽说现在太平多了,不过前阵子还是听说有狼袭击了别的村子的人,你当心些,等天黑的厉害了就找点火堆生点火。”
朱清和谢过老人,抿嘴去铺子买了包烟,又买了个饼,要是浇完地饿了吃两口也不耽误睡觉。能在十二点前完,他已经很知足了,总比三四点睡得正香出去的好。
回到家吃过东西,从富满叔家借了工具,抗在肩上,手里提着个大玻璃瓶子往地里走。他们家这块还没有人浇,河道里满是杂草和碎石,清里出来,水不受阻才能快点浇完。从东往西不算近,等他挑完水正好过来,不耽误事。
王咏梅从县城回家后到杀猪家称了一斤排骨,在阮穆放学回家前已经炖了不短的时间了,香味四溢,正好起锅吃。
王咏梅从屋里出来,见儿子一个人回来了,问道:“清和呢?怎么没和你回来?我都说以后会把他的饭做好,他有什么好见外的?”
阮穆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走到水盆边边洗手边说:“他看到个人就跑走了,连理都没理我。好香,妈你炖肉了啊?”
王咏梅把毛巾递过去,笑着说:“给你们两个解解馋,我打过电话了,你爸他今天动身来接你。回去好好的,别让妈担心,等有时间我就回北京看你。你现在长大了,也要帮忙照顾好你外公外婆,他们就我这一个女儿,我还不在跟前陪着,是我不好。”
阮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人都是怀有梦想的,不然妈也不会从偌大的北京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许等梦成了的那天,心中的执念不在了,也许就会想回到故土了。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地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的常住之地。
锅盖打开之后,更加浓郁的香扑鼻而来,排骨中间还夹杂着剥了皮的鸡蛋,看着让人很是眼馋。
王咏梅回头和儿子说:“你去清和家里一趟,把他叫过来,这肉还是热着吃香,一冷就不好吃了。”
阮穆轻快地应了一声跑出去了,这会儿路上多是从砖窑厂下工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朱清和家里,看着上锁的大门,他站住抹了把脸,站了一阵转身往回走。他和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熟,大多都是看着眼熟,却不知道叫什么好的,走到富满叔家门口,看到从院子里出来的富满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婶子,你见朱清和了吗?”
“他今天不是要浇地?跟我借了家伙,不在家,那应该去地里了。”
阮穆去了地里,果真在不远处看到朱清和,他手下不停,不时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汗,动作娴熟又麻利,但看着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喉头一阵酸,往前走了两步,扯开嗓子喊:“朱清和,哥!”
朱清和热的脑袋发蒙,听到有人叫,擦干汗水,看过去见是阮穆,他这会儿正往这边走,赶紧摆摆手示意他在那里等着。穿得那么干净的衣服,免得在这里剐蹭脏了。
阮穆看着朱清和快步出来,笑着说:“我妈还等着你去吃饭。”
朱清和有些为难,用毛巾擦了下额头:“不行啊,我得尽快把河道挑出来,不然水过来走不通,到时候溢到人家地里又得麻烦。你和王老师说一声,我明儿再去。”
今年雨水不多,田里更是缺水,一碰就尘土乱飞,朱清和刚才一阵折腾,灰头土脸的,阮穆看得哭笑不得:“行,我回去和我妈说。”
朱清和等他走了,这才慢悠悠回到刚才的地方,河道已经被草给挡住了,这种在当地叫蛇蔓的草长得像蛇一样蜿蜒,又十分坚韧,徒手去扯能勒破掌心,只能用镰刀割或者用铁锹蹭着底子,里面的碎石小些的不用管,大的有的占据了很大的地方,甚至还得拿手去刨出来。
这几天没有使什么大力气,时间一长腰也跟着酸了,拼着一鼓劲清理到自家地前,将土给扒拉成一堆挡在河道中央,免得水到时候乱流。刚坐下歇了一阵,就见水欢快地从跟前流过,他赶紧站起来,看着水从开口全数入地,总算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浇地,这于农家人来说是最为寻常不过的事,他却是一阵复杂。
空旷地地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时候起了风,倒是挺凉快,他坐在地头上发呆,要到头还得好一阵。往后的几十年企业占地成为大头,其实人们能种的地没有多少了,有些人没有分到地,粮食不够吃,年年留意那些粮食够吃或是身体不好不想种了的人家,一年两百块钱,稍稍能解急。
阮穆回到家,对还围着灶台忙碌的王咏梅说:“妈,他今天浇地,现在在地头上站着,装饭盒里我给他送过去吧。”
王咏梅叹了口气:“这造的什么孽,那么大的个孩子,多带点,你和他在那里一块吃完再回来吧。”
朱清和看到阮穆手里端着的排骨鸡蛋还有米饭,脸上闪出欢喜地笑:“还是王老师好,这么惦记我。”
阮穆把筷子递给他:“你刚在家里随便对付了两口?快吃,天都快黑了,当心虫子钻进去。我妈让我把这个给你。”
朱清和将手电筒接过来放在旁边,起身收起旁边的枯枝叶,聚在一块用火柴点燃了,昏黄的光照着两人的脸庞:“地里比家里凉的厉害,你穿的少当心着凉。快点吃,吃完就回去吧。”
阮穆撇撇嘴,他好心给这人送吃的,没想到还得挨人撵。不过却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无需说话,心上就一片平静,谁能想到当年让他遗憾了一生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或皱眉或欢笑,一举一动都这么落入自己的眼睛里,鲜活又有温度。
而出来消食的朱玉田走到自家地头看到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躲在这里吃饭,嗬,还是排骨鸡蛋,丰盛的很,当即冷哼一声。
朱清和抬头看了一眼,照旧低下头吃自己的,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好看。阮穆更是连头都没抬,一家子没人性的,他还怕脏了自己的眼。
朱玉田没想到朱清和变得这么目中无人,当下面布阴云,在旁边呸了一声走了。
阮穆分明看到朱清和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快速扒拉完饭,擦了把嘴说:“野地里吓人,你拿着这个火把,赶紧回去吧,我等地浇完就回了,你让王老师别担心。”
这人心里难受也舍不得表现出来,真是倔强,阮穆听话地提着饭盒走了,走了几十步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个盒子,取了长条状的东西出来,就着火堆燃着,原来是烟,一口一口慢慢地抽。不过才十四岁,却像是几十岁一般苍老的神态,火光照耀下的背影透着浓浓的哀伤,让人心疼,真想上去抱着他,告诉他往后的日子再不需要担心,因为自己会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可是最后,阮穆还是咬牙转身离开了,他不想吓到朱清和,这个坚强的人其实很脆弱,等自己重拥强大力量的那天,他会用最好的一切来求得朱清和的爱。
在这片只有虫鸣水流相伴的夜色里,他重复着将口堵上又打开的动作,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很累,最后一块地只剩半级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声音洪亮:“清和,你快浇完了吗?”
朱清和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站起身等人走近了才笑着说:“还有一半就好了。”
这人叫钱达佑,是和朱玉田一块长到大的铁哥们,有句话不是叫人以类聚,两人是一个德行的好兄弟,没什么本事,吹牛打人爱喝酒,时常坐在一起说人长短。朱清和暗骂晦气,没想到和这么个人碰上。
钱达佑搓搓手放在火上烤了烤,招呼着朱清和坐下来:“咱们两说说话儿,我今儿回家前还见到你爹了,眉头皱的,看着都老了十几岁,他都是想你想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的心?还真打算和你爹妈当仇人?将来你娶媳妇的时候,总不能连拜的人都没有吧?”
朱清和一听这话就懒得开口,可也不得不说:“叔这话说的,拜天拜地不是更好?您如果要是和我说这个,就此打住,我不爱听。”
“呦呵,你个屁大的小子还有脾气,怎么就这么不识好人心?就你这样的,村里哪户人家肯把闺女嫁给你?外面的人一打听,照样成不了事,家人多重要,你明不明白?”
“村里打光棍的人多了去,我也没见人家饿死了,叔,我谢您的好心,这事等我长大以后再说吧。万一哪天我发了财,说不准得有多少人上赶着倒贴。”
钱达佑黑黝黝的脸皮僵了僵,笑了声:“你小子口气还挺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