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画画的动作,习玉骇然发觉竹筒里面缓缓升起一股色如血的浓浓烟雾,它们袅袅上升了大约有五寸的长度,却不继续往上了,只是左右盘旋着,看上去好像一条细细的虫,可是再仔细看,那条烟雾居然是无数极细小的虫子组成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要再不明白鹤公子打算做什么,那她就真的是白痴了#蝴要对自己下蛊!习玉双手狂乱地挥着,尖叫道:“不要碰我!你走!滚!滚开!”她的手在床上一撞,忽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她头发上掉下来的簪子!
习玉一把抓起簪子,抵去自己喉咙上,与那次对付山贼不同,她第一次有了想自我了断的想法。她用力抵着脖子,厉声道:“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给我下蛊!你若让蛊虫碰我一下,我马上就死!我死了,你永远也别想报复泉豪杰!”
鹤公子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他又做了个古怪的姿势,习玉骇然地发觉那些蛊虫忽啦一下飞了起来,仿佛绽开的烟花,然后它们用一种可怕的速度,飞快地钻入她胸口。习玉惊骇无比,手里的簪子立即刺向喉咙。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微微一用力,登时痛的几乎要断开,不由自主把簪子放了开来。习玉万念俱灭,张口就要咬舌,他的手指又伸了进来,硬生生抵住了她的牙关。他在头顶冷笑:“想死?你惹了我那么多次,现在死未免太便宜了你!”
他忽然朗声道:“来人,给我卸了泉念香一只胳膊!”
习玉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她第一次被人逼去绝境,连死也不允许。她怔了半晌,忽然抬手轻轻抓祝蝴的手腕,推了一下,鹤公子把手指收了回去,她舔了舔舌头上的血,垂下眼睛,颤声道:“你……不要伤他,怎样对付我也可以,但不要伤他!”
鹤公子很享受地看着她绝望的表情,柔声道:“怎么办?你说迟了,胳膊只怕已经砍下来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他们送过来给你看看,以解你相思之情。”
习玉闭上眼,浑身都在发抖,鹤公子轻道:“来,对我说抱歉,说以后再也不会惹我了。这样我会让人给他最好的包扎和药物,不会让他太痛苦。”
半晌,她缓缓睁开眼,定定看着他,低声道:“抱歉,我不会再惹你了。请你不要伤害他,也请你不要……杀我。”
鹤公子不可思议地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狂叫道:“泉豪杰!你看到了吗?总有一天我也要你这样匍匐在我脚底!”
他笑了半天,终于低头温柔地抚摸习玉的头发,说道:“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心蛊就不会伤害你,泉豪杰的儿子我也不会去伤害。你明白了吗?”
习玉点了点头。鹤公子满意极了,终于从她身上撑起来下床。习玉怔怔地躺在床上,只觉脑子里面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想不到了。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苏寻秀的:“公子,卸下的胳膊属下已经送来了。”
鹤公子懒洋洋地半躺在皮毛上,说道:“送进来,给她看看。”
门开了,苏寻秀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面上由于多了一个黑色眼罩,显得狰狞许多。他看也不看习玉,径自走向床边,半跪了下来,举起手里一直抓着的还在滴血的胳膊,朗声道:“司马姑娘,请收下。”
习玉从床上暴跳起来,一把抢过那截断臂,没错的,那是念香的手,手指修长,手腕那里还有一块小小的黑色胎记。她记得很清楚,这只手曾经怎样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和脸颊,它是异常温暖的,可是如今,它却变得乌紫冰冷。
习玉紧紧将那只胳膊抱在胸前,任凭鲜血染红了衣服,她泪流满面,只觉心脏几乎要生生裂开。苏寻秀无声地退了下去,鹤公子忽然叫祝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很快就走出了屋子。
习玉把那只断臂的手抚去脸上,她面上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恐怖。忽然,那只手上有什么东西磕了她一下,原来是念香经常戴在拇指上的墨玉板指。记得念香还说过,这是家传的宝物之一,墨玉上面隐约有红痕,是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