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市。万红大酒店。三楼。
中餐厅。
一曲江南丝竹《彩云追月》在餐厅萦绕。身着绣红旗袍的服务小姐端着菜盘子婀娜地走进大单间……
旅途劳顿,翟士伟和司机小于坐在古式的餐椅上直打瞌睡。跑了近两天一夜的车,上午十点终于赶到了这里。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叫到中餐厅喝接风酒。
阿晶本打算让他们继续睡觉,晚餐时再说。可厉海明说他晚上有重要的事情,非要安排在中午。没办法,只好改在中午了。
阿晶笑吟吟的端起啤酒杯,软绵绵的声音:“菜上来了。这一杯是给翟总的接风酒。大家一起……翟总、翟总!哎,小于!”
“啊?啊!”翟士伟连忙睁开眼端起杯子:“那就干一杯,啊,你们在这里呆了十一天了,大家都辛苦了。”
启天集团的一行人围着仿古餐桌都站了起来。寒暄过后,推杯换盏……
厉海明眯着眼,假惺惺的跟翟士伟、小于碰了碰杯。
他心里很不痛快,做梦也没想到严总会把翟坏水儿派来。这次他是代表严总来拍板儿的,看来自己是凶多吉少。
他开始暗骂严总:把我的死对头派来拍板儿,真他妈的狠!我跟随了你近二十年,竟然抵不过一个小妖精。表面上照顾我,似是而非的答应跟我的关系户签合同,背后又来这么一手。这不是玩儿我吗?
几杯酒落肚。
趁厉海明去洗手间,阿晶在桌下用腿碰了碰旁边的翟士伟,娇滴滴的小声说:“翟总,可把你盼来了。来以前,这里发生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一些。人家快被臭胖子给气死了。你可要主持公道呀。”
阿晶的媚眼儿是令男人们受不了的。翟士伟却没敢接招。
这么个美丽的尤物,其实,他也想哪天把她扒光了压到床上去。可她现在是老大的心肝儿,犯不上为这个触怒严一峻。这是他比厉海明想得开的地方。
翟士伟坚信,启天集团早晚都是他的,到时候,他要让阿晶站在自己的面前,主动的把衣服一层层地脱光。
他翻了翻总往下垂的眼皮,环视了一下众人,歪了歪头靠近阿晶的耳畔说:“还有四天,博览会就结束了。我会尽快决定下来的。谁能忍心让漂亮的阿晶小姐受气呀。呵呵。”
其实,他真的不想来。本以为坐山观虎斗,等阿晶搞倒厉胖子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要自己一路颠簸的赶来,亲自跟厉胖子过招。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他暗自感叹。不过,他根本瞧不起厉海明,估计用不了个三下五除二的那厉胖子就得趴下。
三楼。洗手间。
厉海明正在小解,翟士伟的司机小于也走进来站在他身边解手。
“怎么样小于,给老翟当车夫,累吧?他的事情那么多。整天东窜西颠的。”厉海明对小于的印象一直不错。这小伙子平时很老实。
“还行吧。翟总也会开车。有时他自己开出去,我就可以没事儿回家了。”
“就他那驾技,整个一‘马路杀手’。充其量也就是开着车在广场上转转。”厉海明边系着裤腰带,边嗤了一下鼻子。
“他现在练得很好,都能自己开着车去陶村飞天小区他三奶家呢。”
“什么?什么?他还有个三奶?!”刚整好衣服,准备往外走的厉海明非常惊奇地扭头盯着小于。
“瞧我这张破嘴!”小于懊悔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厉总,你可千万别对外说,不然我就死定了。”
厉海明笑着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水平!哎,等有空我请你出去找个好地方乐乐,好不好?年轻人嘛,趁着精力旺盛、体力充沛多玩玩。呵呵呵。”
……
峪市。南区。
银星广场。
广场周围人头簇动。十多辆警车交错的停在广场中心。广场购物大厦的出入口已经将防盗门拉下……
又一辆猎豹警车鸣着警笛飞驰而来。
车刚停稳,刘科飞身从车上跳下来,迅速跑到正拿着话筒喊话的王处旁边。
“飞蝎!你提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不过,你绝对不能伤害人质!”王处对着话筒大声喊着。
购物大厦门口左边的蓝色玻璃墙下,一个光头的瘦高个左臂紧紧扼住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学生的脖子,右手持短枪顶在男学生的太阳穴上:“赶快把车准备好!把南边出口的警车全开走,把道让开!我可没那么大的耐性!”
刘科在听到车载对讲机的紧急呼叫后,就急速地赶来了。
刑侦二科的丁科长和干警们通过调查“黑七”,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终于,在银星购物广场发现了职业杀手“飞蝎”的踪迹。
本打算先跟着他,等到了僻静的地方再抓他,没想到这个狡猾的家伙太敏感,抢在干警动手以前,先挟持了人质……
“你们少跟我玩花样!别以为我的枪是假的!”飞蝎把整个身子藏在了人质的背后,甚至喊叫的时候,脑袋也只露出来一点,而且,随时晃动着。
干警们全都端着枪,瞄着飞蝎。
广场周边的围观的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向前涌动。负责警戒的干警艰难的抵挡着他们。“大家不要靠前!危险!”
突然,飞蝎将枪口向外一错,砰然枪响,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地。一片惊叫声,围观的人群迅速的向外扩算开来。
瞬间,他的枪又抵住人质的太阳穴。人质也凄厉地惊叫起来。
“飞蝎!不要开枪!不要伤害无辜!”王处高喝着,额头的青筋直蹦,汗珠子从额头流淌下来。
“这回相信了吧!快点把车准备好,把道让开!我再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不然的话,我就打死他!”飞蝎疯狂地叫喊着……
王处看着刘科:“等狙击手是来不及了。老刘,你注意到没有,这个混蛋的身后一步,有个突出的雨井台。这是唯一的机会。看你的了,穿上防弹背心吧。”
“看到了。不穿那玩艺,碍事。”刘科低头检查了一下手枪,扳开保险,又轻轻放回腰间的枪套里,特意把枪套盖反别在枪套与腰带之间……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广场上。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
“飞蝎!我是警队的领导!如果你愿意的话,可由我来代替人质!然后,马上给你准备一辆车,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刘科边高声喊着话,边举着张开的双手慢慢向飞蝎走去。
“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打死他!”飞蝎穷凶极恶的将枪口在人质的头上狠狠的拧了拧。
刘科缓缓地站住身:“飞蝎,你看看,南边的出口已经让开。车子也正开过去。”
他的左手指着南面,右手自然的垂下一些。广场南边出口已经让开了。
一辆“切诺基”吉普车在通往广场的南出口的车道上停下,一名干警从驾驶室下来跑开。
“用不着你来换人质。少他妈的来这套!你给我退回去,要不然,我先打死你!”飞蝎的枪口微微转向刘科。
“不许开枪!”众干警们发出怒吼,同时端着枪向前逼近了两步。广场上,回荡着震耳欲聋声音。
飞蝎吃了一惊,急忙又用枪抵住人质的头,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右脚后跟碰到了后面的雨井台,身子向右一斜,持枪的右臂为了保持平衡也向外一摆。
刹那间,只见刘科的右肩一动,“叭”清脆的枪声……
飞蝎的脸上像是被谁猛捣了一拳似的,揽着人质向后轰然倒下。
右手中的短枪脱手掉落在地。吓昏了的人质重重地砸在他身上,又反弹着滚到一旁……
刘科将按在腰间的六*四式手枪向前直直地伸出、擎举双臂瞄着倒在雨井台上的飞蝎,迅速靠近……
飞蝎的脸部血肉模糊,右眼窝成了一个血洞。他双腿垂死地蹬了蹬,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急速冲上来的干警们用枪抵祝蝴的脑袋,麻利地铐祝蝴的双手。一摊黑红的鲜血在他头部的右侧弥漫起令人作呕的腥气。
二辆印着红十字的白色救护车尖鸣着开过来。干警和白大褂们将早已吓昏的人质抬上救护车……
一阵镁光灯闪过。
现场取证完毕后,飞蝎也被抬上了另一辆救护车,拉到医院抢救去了……
刘科掸了掸被汗水湿透的迷彩汗衫,把手枪交给了身边的干警。慢慢走到王处的轿车旁,开门上了车。他从车前窗下拿起王处的那盒“一支笔”香烟,点上一根,狠狠地吸着……
不远处,王处长正在指挥着干警们处理着现场……
王处的内勤小成站在轿车一旁,半张着嘴,呆呆地望着正在车内吸烟的刘科。
正路过他身旁的丁科推了推他:“小成,在这发什么愣啊?!奥,没看明白刘科怎么拔出的枪,是吧?”
小成点点头。
“你当然不可能看清楚。知道刘科从拔枪到射击只需多少时间吗?”丁科微笑着问。
“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只需要0、4秒!”
“0、4,秒?!我的妈呀!这么快!”小成吃惊得喊出了声。
小成是半年前刚从西区一个派出所调到市局的,他知道经侦处的刘科是老刑警出身,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刘科连续几口就把烟抽完了,他把烟蒂掐灭,闭上了眼睛。
像这样的出生入死的场面,在干刑侦的那些年,他经了不是一回、二回了。开始他回家后,还跟妻子提提这些事,妻子有时会半夜坐起来哭,说是太可怕了。后来,回家即使妻子问,他也不说。
妻子是一名小学教师,既要教书育人又要照顾家里的孩子和生病的老人。他不能再让她提心吊胆了。
“飞蝎”死了,一个重要线索断了,主使他暗杀严一峻的幕后人更难寻找了。这个案子该怎么破?刘科感到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