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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邱娇美说完了话,大约是累了,就闭上了眼睛。我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躺下来看电视,由于忙活了一天,很快也感到有些累,就关了电视、闭上眼睛躺下了。又突然想起我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的三万多现金,忙蹑手蹑脚的起来,把小包压在枕头下面,这才放心的睡去。
    睡得正沉,突然感觉有人推我,睁眼一看,是一个女人,不对,是邱娇美,抬眼一看窗户,隐隐已经有黎明的光线穿了进来,于是想起了忙碌的昨天。我又看了看窗户,感觉天还没有完全亮,就说:“还早嘛,再睡一会儿吧。”
    邱娇美道:“起来啦,天亮啦。我一般打通宵麻将,也都会在天亮的时候赶回去,再不回去,爸爸妈妈就要担心了。”
    靠,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邱娇美看我没动静,脸一寒,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走先了啊?”
    不是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人独自回去呢?邱娇美有家室在深海,不像我光棍一条,牵挂可能多些吧。于是翻身起床,到卫生间去洗刷,然后出门结账。
    在酒店对面的排档吃早餐的时候,邱娇美的目光一和我接触,就羞涩地低下头去,像个刚结婚的小媳妇儿一样,昨晚的疯狂似乎荡然无存。呵呵,本来我想睡到上午,养精蓄锐再好好开心一下的,看来机会只有留到下次啦。
    我们坐船回到深海,分手的时候,互相留了电话,邱娇美道:“下次去澳门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啊。”
    嘿嘿,看来昨天的澳门之行还是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不过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澳门赌钱了,如果再输呢?没钱的日子里,每一秒钟似乎都在痛苦中煎熬。虽然3万来块钱不够多,但起码够作为一份不至于饿死的小生意的本钱吧?
    可是,妹妹呢?每次想起妹妹来,我的心底都会泛起一阵阵隐痛。有时候,我告诫自己,你承认失败就行了,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难道你就不能学会放弃,去找寻其它的值得追求的事情?
    但每每在不经意的空闲时间,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小姑娘,想起她皱着鼻头做鬼脸的样子,想起她迷惘、无助的神情……这时我的心底就一阵抓狂:凭什么老子就不能和所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如果人事事退缩、不去追求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剩下了活着的意义?如果是这样,再多活几十年,也只是徒然浪费粮食而已……
    过了两天,我又去华强,突然看到路边摆放的鲜花、对联,才想起又要过年啦。
    光阴似箭啊,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南苑村的黑网吧里苦苦支撑,还在期望每天能多赚一点儿上网费、期望某一天能和妹妹一块儿吃顿饭、期望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但匆匆之间,一年的时光又流走了,除了创伤和忙碌,我还收获了什么?
    华强也放假了,也没什么生意做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出租屋里,连一条祝贺的短信都收不到。每到过节的时候我就更加寂寞,我想给妹妹打个电话,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妹妹老长一段时间也不再有信息过来了,她是想主动忘记我吗?
    初一那天,有个电话打进来,是邱娇美的,问我初三是否到澳门去玩,靠,此刻我哪有这个心情?于是我说我不在深海,回绝了她。
    初三的下午,我一个人去华强玩,看到赛格大厦和华强电子等很多商铺都关着门,没啥意思,于是我决定去东门转转,东门到处都是人,都是噪音,除了挤过来挤过去,我也整不明白自己跑出来是为了啥。
    我挤了一辆填得满满的公交车回家,车子像蜗牛一样在路上爬行,到了蔡屋围站的时候,两个30来岁的女人就在车上为了抢一张座位吵了起来,接着,就是女人身边的两个男人的战争。我看着两个人在那里打架,突然觉得生活好无聊。
    我要去长沙!
    徒然间,这个念头冒了上来,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我拍打着车门道:“开门,我要下车!”
    下了车,我马上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罗湖火车站。虽然是大年初三,排队的人依然很多,终于到了我,我问售票员:“最快的到长沙的车有没有?”
    售票员不耐烦地道:“T176,晚上7点半发车的,只有站票,要不要?”
    “要。”
    买了票,我站到大厅外面,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想,妹妹,我要去看你啦,你还牵挂着我吗?
    时间并不充裕,我拐回到东门,到商场去买礼物,买什么呢?上次在韶关由于礼物问题而造成的种种不快还历历在目,那么这次怎么买呢?犹豫再三,我想还是随便买点儿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如果在意的实际不是礼物本身,那么我送再好的礼物又有何用?
    给叶虹爸爸买的还是烟酒,给叶虹买了一双白色的羊皮靴子,一些糖果,接着又买了几件女人衣服,想,衣服谁爱穿谁穿。所有的礼物装了满满的一大袋子。
    出发前,我试着拨了叶虹最后一次留给我的手机号码,还好,电话通了,话筒里一片噪杂声,很多人正在说说笑笑,我说:“妹妹,我来长沙看你啦。”
    叶虹说:“等一下,”然后噪杂声小了许多,估计她跑开来接电话,只听叶虹惊问道,“真的吗,哥哥?”
    “是啊,票都买好了,今天晚上就出发,你们家具体怎么走啊?”
    叶虹沉默了半天,才道:“哥哥,你……别过来。”
    “为什么?”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叶虹却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道:“我骗你的啦,我明天还要去送货呢。你说我什么时候去看你才好呢?”
    叶虹轻声道:“我不知道。”
    “等我赚钱买车了开到长沙去看你好不好?”
    “嗯。”
    挂了电话,我不由得一阵惆怅,妹妹不让我去,表明她那边的情况应该对我很不利,可是,妹妹,如果我们不努力,是否将来就更加没有机会呢?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长沙一趟,只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心愿,至于效果,嗨,我又能怎么办?难道去做强盗抢个100万回来?
    “湖南省长沙浏阳市文家市镇双田村燕坡组35号”,我把原来记下的叶虹家的地址的小纸条装在钱包里,晚上7点半钟,登上了去长沙的列车。车上人不是很拥挤,看来春节期间,从南向北的人并不多。刚上车,就收到了叶虹的短信:“哥哥,你真的来长沙了吗?”嘿嘿,看来还是妹妹了解我啊。
    略一思索,我回消息:“没有啦,等我买了车再开着去接你。”
    凌晨4点钟左右,列车开到了长沙。出了检票口,只见车站广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扛着行李的人,估计都是南下务工的人吧,靠,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中国人这么年头忙到年尾,勤勤恳恳,却终年一无所获了。
    长沙比深海冷得多,我把随身带来的一件毛衣套在身上,还是挡不住广场上吹来的丝丝冷风。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到浏阳的汽车。广场上的暗处倒是游荡着不少幽灵一样的人,见了我就说:“先生,要不要看录像?5块钱一场,什么片儿都有,”或者说:“先生,要不要上去喝杯热茶,有姑娘陪聊天开心,不收小费,15块钱两个小时……”
    我看到广场中央站着一个治安队员,就赶忙过去问他怎么去浏阳,那人头也没回,说:“去东站。”
    “火车东站吗?请问怎么走?”
    那人不耐烦地用手指了指前面,走开了。
    前面应该是公交车站,不过现在公交车都还没开,站台那儿黑咕隆咚的。于是只好打的士到东站,到站,司机问我要了30块钱,也不知道是否要贵了。
    刚下车,就有人过来问我:“到浏阳吗?豪华中巴,5分钟后发车。”
    我问:“多少钱?”
    “20块一位。”
    于是上了一辆半旧的中巴车,过了15分钟后,还没发车,旁边有人问:“怎么还不发车啊?”
    车里面立即有人回答道:“不坐满了是不会发车的。”
    过了一会儿,司机上来检票,补票的跟他讨价还价,居然15块钱也可以到浏阳,靠。
    大约1个多小时后,就到了浏阳,天还没有亮。我问司机怎么去文家市镇,司机朝前面一指,道:“坐中巴啦。”
    我又坐上了去文家市镇的中巴。天渐渐亮了,汽车摇晃着走在山路上,道路两旁都是山——不小的山,即便是冬天,山也很青,山上有水,空气也很清新,称得上是山清水秀了,不像我们老家,一到冬天,到处都是刺骨、干燥的北风、天地间黄秃秃的一片。我想,也只有这种地方才会长出妹妹这样水灵的人吧?
    偶尔经过山里的小村庄的时候,往往老远就会听到一阵鞭炮声,让我想起浏阳还是国内有名的鞭炮之乡。其实这里也有名人,似乎胡——耀——邦的家乡就在浏阳,还有老毛发迹的那个秋收起义,据说也是在这儿发动的,看来这里的人也颇有造反精神啊。
    中巴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将近2个小时才到文家市镇,我看到路上有到江西萍乡的路牌,一问,原来过了文家市镇,就是江西萍乡地界了。一路上听到的就是和叶虹她们平常说的一样的话语。
    文家市镇面积并不大,不过镇上也有几座高楼,还有两家爆竹厂。我问了路人双田村怎么走,然后就顺着一条不宽的水泥路朝前行,路边的山上有竹子,有些则是整整齐齐的小树,也有被砍得光秃秃的山包,山下的田地并不多,不过很多都荒芜了,有几块地种了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植物,估计是药材吧。村民们的房子大多都是有个小院子的两层小楼,收拾得挺干净的,看情况这里的经济应该还算不错,那为什么村子里还有那么多姑娘去做妓女呢?难道是田地很少的原因吗?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田地在荒芜着?都用来盖工厂吗?
    路边有几个小年轻,穿着花里胡哨的衣裳、歪叼着香烟,正在打麻将。我忽然想起叶虹的姐夫来,隐约觉得她姐夫虽然是个烂仔,但听叶虹的口气,似乎在她们村、或者镇上,她姐夫都是个挺光棍的人,不用下地干活,能玩、能花钱、够狠,是很多小年轻的偶像,这就是叶雪看上他的原因吗?我没有和叶虹姐夫说过什么话,无法直接判断他的内心世界,但以叶雪对我的高傲的、自以为是的性格,显然她认为叶虹姐夫只有足够烂才能够格做她的丈夫吧。
    想到这儿,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长沙之名始于西周,春秋战国时期,长沙城邑已成为楚南重镇,这里出土过震惊中外的马王堆汉墓、西汉王室墓,著名的理学“岳麓书院”就在长沙的岳麓山上,人文荟萃,素有"潇湘洙泗"之称,朱熹、张轼曾在此讲学,曾国藩、左宗棠等名人长眠于此,喋血街头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也是出生于此。但曾几何时,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变成充斥了以烂仔为荣、视卖淫为脱贫手段的人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什么巨大的力量荡涤了人们的善恶是非之心,摧垮了他们的道德底线,变成了除了追逐利益、只会享乐的动物呢?难道仅仅是生存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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