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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应是看到重要之处,他没抬头,口中却继续,“早前不让顺子同你说了,你是女主人,你想见谁,便让松石宣谁入宫就是……”
    似是觉察楚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李彻才放下奏折。
    奏折才放下,楚洛却将他直接扑倒在地,青丝垂下,身上的白玉兰香气就临在他近处,淡声道,“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这种温和儒雅的性子,很会照顾人,待每个人都这么好?”
    被她扑到,他本是高兴的,但她这句话,他尚且还未反应过来,耳旁又坠了莫大的醋意,“尤其是,自幼有情谊在的青梅竹马?”
    他怔了怔,眉头微拢道,“朕怎么不知道,朕有青梅竹马?”
    第071章 蕤蕤
    楚洛微楞。
    目光没从他脸上移开,&nbsp却也未再出声,眸间似是些许意外,又似本在意料之内……
    没想好,&nbsp便干脆噤声。
    李彻却较真,“朕从哪儿冒出来的青梅竹马?”
    “……”
    “嗯?”
    楚洛顺势眨了眨眼,&nbsp修长的羽睫倾覆,&nbsp似小山一般,睫毛下,&nbsp秋水剪瞳,&nbsp透着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但眼下,一双美目,&nbsp粉饰太平般朝他眨眼,&nbsp又眨眼,&nbsp四目相视里,他目光坦荡清澈,&nbsp她话到唇边,还是轻轻咽回……
    眼下李彻的较真模样,&nbsp应是早前温如写有意骗她。
    有时心中澄澈,不一定当要说破……
    她看了看他,&nbsp喉间再次轻轻咽了咽,仍是没有再应他,&nbsp只是俯身吻上他唇角。
    他知晓她是安抚他。
    她本就同他离得近,&nbsp她先前喉间轻咽的模样,就似昨夜在殿中绮丽迷乱时,她也是这幅模样……
    她很少主动。
    昨晚难得的主动,都稀里糊涂被他挫了去,他当下再是想解释清楚,&nbsp也不会挑这种时候。
    东暖阁内没有旁人,只有屏风后,那扇半开的窗户对着后苑中的阵阵腊梅花香。
    他鼻尖花香沁人。
    “松石……”他声音沉声,沾染了旁的意味。
    松石从屋外悄声将门阖上。
    她坐在他怀中,羽睫上沾染了雾气,脸上浮出两抹绯色,衣襟处,缓缓沾上了他的体温。
    她目光似是无处安放,头靠在他肩头,眸间绮丽却出神得凝在那扇屏风上,看着屏风后的苑落里又下起了大雪,看着皑皑白雪覆腊梅花枝上,越积越多,压得花枝轻轻颤了颤,又颤了颤,待得那簇白雪忽得缀下,露出腊梅花枝上清新的腊梅花瓣,于冬日里,尤为皎洁如玉,明艳动人……
    她揽紧他后背,轻声叹道,“阿彻……”
    ***
    东暖阁内有些狼藉,是不适宜再看奏折了。
    楚洛穿好衣裳,擦干头发,从后殿出来的时候,大监已经将东暖阁内的折子都挪到了内殿中。
    内殿里,能听到李彻的声音从外殿传来。
    今日虽不早朝,但朝中总有繁杂的事情要过到李彻这里,李彻今日不在御书房,旁人要寻他,只能到成明殿来。
    来人应当等了好些时候,李彻收拾妥当了先出了殿中。
    楚洛要再晚些。
    殿中没有旁人,她衣着简单,青丝也只随意用枚素簪挽了挽。
    外殿的说话声中,楚洛隐约能猜到,是李彻早前提拔的军中新贵,说的仿佛是军中之事。她知晓哪些当听,哪些不当听,若不仔细听,也听不出端倪。
    早前子桂和路宝将她的东西带来,茶烟都放在内殿一处。
    她一眼见到。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殿中的衣饰是李彻早前让人备好的。
    子桂和路宝似是将能带入宫中的都带入宫中了,包括她早前翻的书,甚至收集的那些小糖人……
    楚洛笑笑,是真将她整个家当都搬到宫中了。
    楚洛缓缓跪坐下来,打开面前的锦盒,锦盒里是早前首饰,最重要的,是早前娘亲留下的那枚木梳。
    娘亲在她小的时候过世了,但她记得许多娘亲的事。
    楚洛拿起手中的木梳,唇角微微勾了勾,娘亲留给她的,都是最好的记忆。
    娘亲尚在的时候,她是娘亲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娘亲过世后,再没有唤过她一声……
    思及此处,楚洛愣了愣。
    许是一直在出神,李彻何时回殿中的,她都未留意。
    他从身后揽她,她才回神。
    “木梳?”他好奇。
    楚洛颔首,“娘亲留下的。”
    他目光微微在木梳上停留,见木梳上似是刻了一个极小的字。
    “单?”他意外。
    印象中,楚洛同他说起过,她名字里的洛字,是娘亲的姓,所以叫楚洛,那木梳上应当留的是洛字。
    “娘亲不是姓洛吗?”他问,“是名字中带了单字?”
    楚洛摇头,“不是,娘亲名字里没有单字,许是旁的意思,或是旁人送她的吧。”
    李彻拿到手中看了看,眉间微微蹙了蹙。
    这柄木梳做工很精致,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材质贵重,楚洛的母亲只是二房的妾氏……
    李彻目光滞了滞,但很快,又伸手揽她在怀中,温和道,“坐好。”
    楚洛不知他何意。
    他伸手取下她方才随意挽上簪子,拿起手中的木梳缓缓给她梳头。
    楚洛怔住,稍许,目光中不由盈盈水汽。
    他不知何故,“弄疼了?”
    她摇头,向后靠在他怀中,轻声道,“就是想起很小时候,娘亲会这么给我梳头……”
    李彻微怔,她娘亲应当过世很久了。
    他放下木梳,下颚缓缓抵上她头顶,温声道,“姑娘家不都有闺名吗?娘亲早前叫你什么?”
    她似是被他这句话问住,面色微红。
    他声音慵懒而清贵,“怎么,同朕还不够亲近?”
    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她娥眉微蹙,淡淡道,“蕤蕤……”
    “花蕊的蕊,还是草木葳蕤?”他眼前一亮,似是脑海中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并无旁的。
    她应道,“草木葳蕤(rui,二声)。”
    “很好听。”头顶上清淡的笑声传来,身后的男子吻了吻她头顶,“蕤蕤,日后,哥哥给你梳头……”
    “……”她全然愣住,脸红到了耳根子处。
    ***
    由得下午时候,她拉着他在东暖阁胡闹了一通,他今日的折子大半都未看完。
    一道用过饭,回了内殿,李彻百年全神贯注看着案几上的折子,朱笔御批,心无旁骛。
    今日折子批不完,明日还有。说是君王,其实远不如臣子清闲。
    臣子休沐尚且能够放松两日,君王休沐也有看不完的折子……
    楚洛也不扰他,捧着书册,窝在的小榻一侧看着书册陪他。
    “换茶。”他认真的时候,说话也言简意赅,往往等她端了茶盏离开,才看着那道身影,想起是她。而后嘴角勾了勾,看着她轻手轻脚怕吵到他的模样,他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一整日的心情,到了黄昏后都好了起来。
    其实顺子平日会自觉入内换茶,但有楚洛在,顺子知晓怕是陛下愿意六小姐走动些,所以一直在外殿候着,楚洛端了茶盏出来的时候,顺子再接过。
    楚洛端了茶回来,放在他面前案几上,而后自己又窝回小榻上看书,也是轻手轻脚,他低眉笑笑。
    他其实很喜欢这么同她一处,安静,自在,又自然。
    他今日是很忙,见了不少人,折子压了一大堆,今日要披完,才不会耽误明日的事,明日还有明日的事……
    从黄昏到入夜,又从入夜到夜深。
    李彻习惯了认真的时候,腾出大段时间聚精会神。
    “换茶。”又唤了一声,却无人应他。
    他才想起楚洛来。
    抬眸时,她已经趴在小榻上睡着了。
    他忍不住笑。
    她真是趴在小榻上睡着的,脑袋下还压着书,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一般。近看时,羽睫微翘,唇色娇艳欲滴,好看得一塌糊涂。
    他笑笑,俯身抱她回龙塌,动作很轻,缓缓放下。
    她未醒,他又扯了一侧的锦被给她盖好,坐在床沿边看了她许久,自言自语道,“醋劲儿这么大,哥哥都没问你,什么叫既见青梅,云胡不喜……”
    她哪里听得到?
    他遂又笑笑,俯身吻了吻她额头,温和道,“哪有什么青梅竹马……哥哥不都告诉你了,小时候流落在宫外,后来才回的京中,早过了青梅竹马的年纪。在宫外,青梅竹马更是没有,整天见的人,就单敏科一个,还日日都能被他气死,到现在都不怎么想见他……”
    他伸手绾过她耳发,“早些睡,哥哥今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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