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云首书院只是为了少在家挨打。他家三叔养的刁奴的拳头硬的厉害,也狠的厉害。
饶是他从小被打,被打的皮实肉硬,他也能躲就躲。
所以,十四岁那年,他毅然决然去了云首书院混日子。混到了十七岁因为打架他肉比别人厚实一些被云首书院赶了出来。
站在太阳地里的沈潘摸着脸细想了下好脾气的自己为何会动手打人。待到想到了之后,愕然拍手。
怎么就没把那混账打死?
第3章 打架
事情还是要从那碗油泼面开始。那日中午,他刚进饭堂就看见有人哧溜油泼面。吃就吃吧,还要边吃边拍桌子,将那本来就咯吱咯吱的桌子敲得梆梆响。
沈潘讨厌和这样的人吃饭,更讨厌和这样吃油泼面的人吃饭。
所以,沈潘硬生生转了向,改吃大米饭。
沈潘心里嘀咕,坐下找个地准备吃饭,长痛不如短痛,过一会儿他们越围越多,连白米饭都吃的不安心。
可惜,这注定是一顿不安稳的饭。
云首书院的粗瓷大海碗,配上炖的烂烂的红烧肉,看着就让沈潘食欲大振。
沈潘吸口香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沉醉在浓郁肉香里。连急促的步子都不怎么快了。
他被折磨了一上午早饿了,忙不迭找个地儿就想开吃,待到从那香气四溢的肉里拔出脸的时候,他已然不知不觉走进了人群里。
准备大辩一场的少年们还没吃饭。吃饱喝足了反应会变慢。
然而空着的肚子,被那突如其来的肉香味一勾,就是此起彼伏的叫声。
在不下五个人盯着沈潘海碗里雪白大米饭上盖着的油光发亮的红烧肉的时候沈潘才意识到了自己进了狼窝。
云首书院的饭食便宜,但北方的米,南方的面。这地域差异导致的差价饶是云首书院再压价也没有办法。
沈潘不常吃米饭,他不知道手上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大米饭俨然变成了财富与地位的象征。
“哥们,要吃吗?”老实憨厚的沈潘抱着海碗,冲着离着他碗最近,眼睛都看绿了的同窗笑笑。
“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位同窗甩一甩衣袖,将那绿了的眼睛换成了白眼,白眼一瞪,翩翩然走了。文士清高,自然看不上五大三粗,抱着海碗的粗鲁汉子。即使那汉子碗里是红烧肉大米饭。
嘿,沈潘这就不高兴了。朱门酒肉臭吃他家大米饭了吗?管得着吗?正处于十七岁中二时期的沈潘脸色一变,哽着脖子就桌坐下,面不改色地在众人围着的桌子上吃饭。
没错,他对面就是那位梆梆响吃油泼面的。
厚脸皮的沈潘风雨不动安如山,大口嚼着红烧肉“噗嗤噗嗤”震天响。惹得一群假正经们哈喇子流了一地。
那位吃油泼面的倒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哧溜哧溜的油泼面阵阵相和。
虽然过程不太和谐,结局却堪称完美。沈潘低头猛吃,连着他们在说什么都没听到,愣是张着大嘴将那一大海碗饭和红烧肉塞进了胃里。直到抬起头来,看到那位油泼面小哥愣是碗里还剩半截面条的时候,露出了一口沾着米粒的大白牙。
其实吧,若是到这个程度,沈潘也不会跟别人同室操戈。能一起同桌吃饭的都是饭友,不是有句俗话说,前世多少年的回头才能换来今世的缘分?沈潘对着吃饭的油泼面少年还是很有好感的。
然而这个好感止于旁边人的最后一句话。
“将军百战死,英雄泪满襟。忠勇将军能死在战场上总比受烈国奸细拖累死的不明不白强。”旁边的是个黄面书生,看着挺周正,可惜没精神。
这不是沈潘那时观察的,这是那位黄面书生被他撂倒了以后特意看的。日后他来寻仇好歹也能有个印象。
沈潘那时听到了“忠勇将军”四个字就已经炸了毛。
□□奶奶的,这群没事找事的,辩了半天,在编排老子爹。
沈潘拿起吃饭用的大海碗就扣在了那位黄面书生的脸上。
脸盆大的大海碗,粗瓷的,拿着都重。沈潘啪的一声砸在他脸上,反弹回来时,还带了一抹殷红的血色。
说实话,沈潘不喜欢与文人动粗,一个个弱鸡一样,除了嘴,没有一处地方能和他好好动。
偏他还要混在这帮文人窝里。
架肯定是打不起来的,他刚摔出去一个碗,那人就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待到他被千夫所指,待到他被人扭送到管事面前,待到他卷铺盖回家。那人,仍旧没醒。
沈潘不止一次地回想,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以至于出了人命?
然而他并没有回想太久。
回了沈府,他多日不见的三叔摇着扇子坐在他那缺了一角的桌子边。“打架了?”他三叔皮笑肉不笑,凤眼轻挑,微微斜睨他。
这样的三叔是恐怖且危险的。
可惜,就算是提前一步跳出了屋子,沈潘还是没能逃脱那一顿打。
三叔随身有一个刁奴,专治他,人狠话不多。
这顿打,直接将他打到卧床不起。
待到晚上,云首书院的管事就来了。
“张管事,家侄,莫说跟你走,连起了身怕是都难了。您看。。。。。”他迷迷糊糊听到他三叔站在他床边。
看着他全身上下露出来没一块好肉的时候怕是还噗嗤笑了出来。
“沈大人无需困扰,好说好说。”那位管事也是个通透人。摆摆手,衣摆一撩就与沈家三老爷走了出去。
若是知道沈潘竟然是靖国公家的公子,他连来都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