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喻臻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优雅和贵气,耀眼得随便往哪一站就是人群的焦点,又哪里还有刚和殷炎在一起时的内向和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
而且以前的喻臻又哪会像现在这样神气活现地和他互怼,只会被他调侃得羞窘,边往殷炎身边靠边着急解释照片的事情。
只有真正被宠着成长的人,才会在短时间内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到你们,我都忍不住想找个人结婚了,可惜了,我没你们这么有福气,能幸运地找到刚好相爱且合适的人。”
他摇头晃脑地感叹,露出一副沧桑的样子,倒让人忍不住同情起他来。
“急什么,等缘分到了,你自然就婚了。”喻臻身上的气息温和下来,故意说道:“你现在看到我们是这么感叹的,等真要结婚了,估计又要哀叹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了。好了,香水你要几套,我回头让妈给你留几套出来。”
“还是你够意思!”伍轩立刻精神起来,打了个响指,突然起身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塞过去,说道:“这个,算是香水的谢礼,有空再聚,我还有事,撤了。”
他说完就拍拍屁股离开了,喻臻好笑,低头把文件打开一看,惊了,扭头看向殷炎说道:“伍轩居然查出了邹城景的下落,这是地址,你看。”
殷炎意外,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当即起身拍板说道:“先回家,晚上过去查探。”
喻臻点头,想起文件上的内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邹城景的狡猾和伍轩的周密。
伍轩能查到邹城景的下落,也实在是巧合。
这邹城景失踪后居然没有出国,而是躲去了h省的莲花沟村,自己亲自去查喻臻的身世了。
靠山倒了,没人帮他续命了,他估计是急了,才会丢下林家那一大堆事,亲自回h省调查。
虽然有山神和村主任的帮忙,殷炎和喻臻也尽量抹除了各种生活痕迹,但邹城景小时候曾在莲花沟村居住过,也认识几个人,居然还真让他拐弯抹角地问到了一些东西。
有山神的记忆遮掩,邹城景当然没问出喻臻的姓名和其他信息,但他居然打听出了清虚道观在成为废墟前附近曾发生过车祸的事,还查到了车祸的伤者就是殷炎!
殷炎出事那事闹得很大,附近的人都知道他是被车祸现场附近的莲花沟村村民救起来的,后来还带着那个村民去了b市。
而喻臻就是在那个时间节点和殷炎一起去的b市,以殷炎闪婚对象的身份。
几乎不用再查了,邹城景立刻确定了喻臻就是他的儿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可把他激动坏了,但顾忌着喻臻修士的身份,也为了保险,他还是又查出了当时和殷炎一起出车祸的韩雅,想找韩雅再确定一下喻臻的来历。
而伍轩和韩雅断掉后,因为不放心韩家人的人品,所以一直有派人偷偷盯着那边,怕他们再出什么幺蛾子,结果这一盯,居然让他盯到了邹城景。
之前殷家调动资源查邹城景的身份背景时,伍家因为人脉广,所以稍微听到了一点动静。如今伍轩见失踪的邹城景鬼鬼祟祟地独自出现,还试图和韩雅联系,担心他是要对殷家不利,就特地送了这份调查资料过来。
当初韩雅在被艾蕊当众撕了一通,还被b市商圈一大堆人看了热闹后,直接飞去了国外避风头。没过多久,自知无法再在b市立足的韩家也偷偷开始往沿海的c市转移生意。
一个月前,韩家的生意终于转移完毕,韩雅也悄悄回了国,如今就在c市生活。
目前的情况是,邹城景还没来得及和韩雅联系上,伍轩的人正盯着他。
知道了邹城景的下落,两人也不在公司耽搁了,和仇飞倩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回了苗圃。路上喻臻把刘仙仙被人跟踪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还讲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邹城景估计是在山庄出事当天就回了莲花沟村,没过多久就打听出了车祸的事情,然后开始两手抓,一边派人接近和喻臻过去有交集的人,一边自己带着人继续在大坞市的高中摸排想再找出更多的线索。
这么细密的撒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邹城景估计是准备一等韩雅那边确定了喻臻的来历,就马上回b市找喻臻的麻烦,搞些事出来。
“他真是太狡猾了。”喻臻说完猜测,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他们千防万防,结果居然还是让邹城景钻了空子。邹城景也实在聪明,从亲属和收养关系这条线查不到线索,就转而查起了道观,进而摸到了殷炎这里。
殷炎听完侧头看他一眼,突然说道:“他找你是为了借命,你可以让他借。”
“啊?”喻臻震惊脸扭头看他。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动手杀他,但可以让他自食其果。躲避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现在正处在灵魂融合的关键时期,不能让他乱折腾。”
殷炎把车停到苗圃内,解开安全带转身看他,继续说道:“在山庄时,他利用麻姑伤你,肯定是已经对你起了疑,或者在觊觎你身上的东西,无论是哪一点,他对你都心怀恶意,不能久留。”
他说着,抬手摸上喻臻的脸,轻轻摩挲了两下,“之前我找不到除了我去杀了他之外能不影响到你的解决他的办法,现在你连进两阶,已经不会再被他所伤,要处理他就变得很简单。”
喻臻听不明白,疑惑问道:“什么办法?我主动让他借命解因果?”
“不是,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性命更宝贵。”殷炎否定,解释道:“他想借命,你就让他借,但他能不能借走你的命,最后又能借走什么,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事了。”
这意思是要让邹城景从他身上借走什么不好的东西,自食恶果?
喻臻总算懂了他的意思,低头看自己的丹田和手。
可他身上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除了功德就是灵气,现在还有伪仙气,好像也没……等等!
他想起自己丹田里那团莫名其妙的黑色气团,看向殷炎,指了指丹田,问道:“你要让邹城景借走我的这个?”
殷炎捉住他指着丹田的手,点了点头。
进阶前,这些煞气根植于喻臻的灵魂,没法轻易触动,现在这些煞气具象化了,虽然和丹田相连仍然不好轻易触碰,但情况已经比以往好了太多。
过去邹城景让麻姑当他的垃圾投放场,如今因果循环,也该让他尝尝被别人当垃圾投放场的滋味了。
喻臻也想起了麻姑,倒也不抵触用这种方法去坑邹城景,只是……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丹田,憋了这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可是殷炎,我的丹田里为什么会有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它们是什么?”
之前他连丹田的异常都本能的不愿意告诉殷炎,就更别谈去问丹田变成这样的原因了,现在刚好说到了这个话题,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他明明是按照殷炎给的功法规规矩矩修炼的,做的也都是好事,可丹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
殷炎握着他的手一紧,接触到他苦恼疑惑的眼神,垂眼稍微避开,回道:“这是……拥有伪仙气的代价,仙气毕竟是远高于此界力量体系的东西,想拥有它,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是这样吗……”喻臻皱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丹田,说道:“那代价就代价吧,我一直在好好修炼,相信这个东西不会害我。”
“你好好修炼,它们最终会全部消失的。”殷炎倾身帮他解开安全带,转移话题说道:“先下车,想扭转邹城景的借命,必须学一套新的法诀。”
有新的法诀可以学,喻臻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开心心地下了车。
c市。
韩雅打开面前无名人寄的信件,看着上面殷炎和喻臻的名字,犹豫良久,还是拿出手机拨了信件上的号码,等接通后直接说道:“我答应见面,但你必须准备足够的筹码。”
“没问题。”一道经过机械变声的男人声音响起,十分怪异和刺耳,“见面地址在信纸背面,我保证,只要你给了我想要的,你和韩家就会得到你们想要的。”
我想要殷炎,你能给?
韩雅面露嘲讽,摩挲一下信件上殷炎这两个字,精致的指甲划到与殷炎紧挨着的喻臻的名字上,用力划过,说道:“好,我会准时赴约的。”
电话对面,邹城景同样嘲讽一笑,看着手里蠕动的蛊虫,笑着说道:“我等着你,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他看向窗外已经开始变得昏暗的天色,目露期待:“真期待明天的到来啊。”
“这么期待,是在想见我吗?喻锦成。”
女人的声音凭空在身后响起,他一惊,迅速扭头看去,然后惊惧地瞪大眼睛,差点捏死了手里的蛊虫,后退一步说道:“你、你是汪舒?你没死?”
“我怎么会没死呢?”麻姑微笑靠近,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美得不可方物,“喻锦成,当初是你一刀一刀刮下了我的血肉,我当晚就死了,你忘了吗?”
“你、你……”邹城景彻底说不出话来,看着麻姑仿似活人的模样,额头渗出了冷汗。
麻姑继续靠近,声音轻柔如同情人的耳语:“喻锦成,你可真坏啊,杀了我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想利用我杀了我的儿子,你可真是枉为人父,想借我儿子的命,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说完身上灵气暴涨,杀气腾腾地朝着邹城景扑去。
“你儿子?”邹城景却像是被她提醒了什么,一下子精神起来,拿出法器挡了她这一击,兴奋说道:“你儿子,喻臻果然就是那个孩子,是他救了你对不对?哈!他救了你这个母亲,自然也该为我这个父亲续命!”
麻姑一击不成,反身就又是一击,凌厉喝道:“闭嘴!你别想伤我儿子一分!”
提前确定了自己想要确定的东西,邹城景简直欣喜若狂,也逐渐找回了理智,身上力量涌动,冷哼一声:“你区区一个魔器,居然还想来阻止我?我可以杀你一次,就可以杀你无数次!汪舒,你还是这么没脑子,多谢你帮我找到我们的儿子。”
“你!”
麻姑气急,攻势越发凌厉,却不敌于邹城景手里的法器,很快倒地变成了枯骨,额头的血红种子也掉了。
“不!那是小臻赐给我的骨血,邹城景,你居然打掉了它,你不得好死!”
骨血?喻臻的?
邹城景杀招一变,先捡起了地上的红色种子,感应到里面血脉相连的气息,如获至宝:“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汪舒啊汪舒,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哈哈哈,你等着,我很快就会送你那宝贝儿子去和你作伴的。”
地上的枯骨愤怒咒骂,见他又要攻来,突然化为白烟消散在了空气里。
“啧。”邹城景遗憾收手,却也没精力再去管她,看着手里的血红种子,摸着自己冰凉的掌心,快意笑了起来:“果然老天都在帮我,我邹城景命不该绝!”
苗圃内,铜镜前。
喻臻放下失去画面的镜子,看向出现在房间正中的麻姑,歉疚说道:“抱歉,又让你去被邹城景欺负了一次。”
此时的麻姑已经恢复了红裙美人的模样,额头上的朱红种子好生生长着,身上一点没有重伤的痕迹,闻言安抚说道:“没事,能这么坑他一次,还能救你,我很开心,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
喻臻却还是有些担心,细细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确定没问题后给了她几颗菩提莲,然后看向了候在一边的殷炎。
“等。”殷炎开口。
坑已经挖好,就看邹城景什么时候跳了。
麻姑小心收好喻臻给的莲子,脑中回忆了一遍莲子羹的做法,边琢磨着什么时候做给喻臻吃,边说道:“以喻锦成的性格,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又命不久矣,急需续命,多半忍不过今晚就会动手。”
今晚。
喻臻看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我来为你护法,记牢我刚刚教你的口诀。”殷炎上前,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唤出虚无,让它去小楼外守着,以免有人冲撞。
虚无听话地去了,麻姑见状也识趣地随它一起去了外面。
一切准备就绪,喻臻和殷炎相对盘坐,身边是灵气转动的各种防护法阵。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喻臻坐不住了,忍不住动了动,问道:“殷炎,咱们就这么干坐着等吗?”
殷炎静静看着他,无声反问:不然呢?
喻臻看着他平静淡定的样子,肚子里坏水一起,低头从宝塔里掏出几枚古铜钱,提议道:“要不我们边等边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你会玩吗,我教你。”
“……”
“很简单的,咱们用灵气吹铜钱,谁正面多谁就赢,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输的人可以选大冒险或者真心话。来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喻臻极力怂恿。
殷炎看着他手里功德金光闪烁的铜钱,沉默。
他发誓,他没教过徒弟这个,这种用法器玩小游戏的行为肯定是喻臻和清虚子学的,和他没关系。
喻臻见他不应,低头垮下了肩膀:“其实我有点紧张,邹城景毕竟是我的血缘父亲……”
“好。”殷炎伸手拿起了铜钱,想了想,又递还给他,说道:“你先。”
喻臻计谋得逞,立刻振作,伸手拿起铜钱,美滋滋说道:“好,我先,你别怕,我会让着你的。”
殷炎:“……”
怎么感觉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