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玩上叛逆了?
喻臻竖眉看他,刚要开口,就被殷炎堵了回来。
“你也并不是我的前辈,你术法生疏,大部分阵法都不懂,身上虽然有伪仙气和大量功德,却并没有多少处理邪修的经验,而且本能地依赖我。前……”他顿住,站直身,平静脸改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喻臻心虚的模样,说道:“喻臻,你才是我的晚辈。”
喻臻被他这一番评价说得脸红心虚,恼羞成怒拍桌:“谁说我依赖你了?我那明明是在——”
“你是问天宗的人。”
喻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瞪大眼看着他,说不出话了。
“你对问天宗很了解,知道内外门制度,了解书阁贡献度的分层,言语里多次提及后山和长老……你应该是外门子弟,受过长老的欺负或者苛待,很讨厌他们,平时多在后山活动。”
殷炎越推越详细,喻臻额头开始冒冷汗。
糟、糟糕,好像兜不住了。
“你对我很了解,我也很信任你,甚至习惯照顾你……”殷炎迈步走到他身前,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弯腰看着他的眼睛,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感受着他面部表情的细微震动,“我照顾你,宠着你,教导你,还……喜欢你。”
喻臻听到最后一个词时心脏猛地一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太、太犯规了,说话就说话,耍什么帅。
“你不习惯喊我宗主,唤我名讳时语气迟疑,带着试探……”殷炎把他所有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慢慢靠近,“你平时唤我应该用的是另一个称呼,我想想……能让我照顾你宠着你,并对我这么熟悉的人,你应该……唤我一声师父。”
噼里啪啦。
脑内像是炸起了烟花,喻臻睫毛颤了颤,本能地想起身逃跑,却被殷炎按在了椅子上。
“你的道号是什么?”殷炎低声询问,语速放缓。
这语气很好地让喻臻回忆起了上辈子,心神一晃,本能回道:“玉贞。”
“喻臻,玉贞……君子如玉,玉洁松贞,像玉一样洁净,像松一样坚贞。”殷炎低念,眼里荡起了一层暖意,垂眼看进喻臻眼里,放在他脸上的手指挪到唇边,轻轻点了点,“玉贞,你果然像你的名字一样,惹人……”
剩下的话语消失,留在了两人相贴的唇间。
喻臻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心跳如擂鼓。
像玉一样洁净,像松一样坚贞,原来自己的道号是这个寓意?在师父眼里,他原来这般美好?
第84章 成就道体┃嗯?嗯嗯嗯?
这一吻并不长, 带着小心试探和温柔的味道。
喻臻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睛仍瞪得大大的,看着殷炎近在咫尺的脸。
察觉到他的紧绷, 殷炎睁开眼, 慢慢退开身,摸上他的眼睛, 说道:“喻臻,我会找回记忆的, 你等等我。”
喻臻回神, 看着他郑重认真的眼神, 心一点一点软了下来,还有点酸酸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找回记忆?明明之前还……”还在吃过去自己的醋。
“因为想更好的和你在一起。”殷炎手往下移, 摸了摸他的脸,学着表达自己,眼神隐隐温柔,“也不想错过过去任何一点和你在一起的回忆。”
喻臻愣住, 有些怔忪。
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和你有关的记忆……类似的话,殷炎在把自己弄失忆前好像也说过。
他心里一颤,又看向殷炎, 看进他温暖包容的眼神里,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
不一样,这个人爱着自己的方式,和自己爱他的方式, 完全不一样。
同样是失去了过去在一起的记忆,他在找回上辈子的记忆后,只会患得患失地怀疑殷炎对他的感情。而殷炎却在短暂的吃醋之后,很快决定要积极找回记忆。
只是因为想要和自己更好的在一起,想更好的照顾自己,不愿意错过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所以可以迅速压下失忆后的不适应,决定找回那个有记忆的,稍显陌生的自己。
对现在的殷炎来说,做这样一个决定,又该有多难。
一切只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
喻臻突然有些鼻酸,用力抓紧殷炎的手,余光扫到桌上那盘味道不怎么样的兔丁,低头压了压情绪,摇头说道:“不,不用刻意找,顺其自然就好,你不想错过的记忆,我一点一点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这次不会再骗你了。”
有记忆没记忆都是同一个人,只要能好好在一起,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只要这个人还在,只要感情没有走远,他过去都在纠结些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和自私。
“你已经很好了,不是,是你太好了。”他倾身把自己埋入殷炎怀里,释然和某种酸酸涨涨的情绪不断翻涌上来,让他觉得身上一轻,也忍不住想哭。
“你太好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不再乱想了,再也不乱想了,你想告诉我的东西我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走了这么多错路,拐了那么多道弯,折腾了你这么久,才终于想明白,才终于懂得释然和珍惜当下。
“师父,你以前总说我聪明,你骗我,我笨死了,我太笨了。”他说着,想起上辈子那个自作主张去走业火路的自己,心脏紧紧缩成了一团。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那些旁人的言语又哪有面前这个人重要,流言蜚语又如何,面前这个人什么时候在意过那些?
玉贞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因为一些自以为是的不拖累,就无视面前这个人的努力,闷声不响地自己钻进死胡同,走出他为你好不容易撑起的一片安全天地,决然赴死。
明明只要按照这个人的安排走下去,除掉煞,养好身体,就能迎来重生。到时候你身为问天宗宗主唯一的徒弟,又有什么仇不能报,什么恨不能消?
他说过啊,说过等你强大了,就放你去报仇,你怎么能忘了,怎么能因为他的身份就自顾自绝望。
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了你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质疑诘问,你去死了,他怎么办?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
那些藏在灵魂深处,埋藏了两辈子的愧疚自责突然泛滥而上,他不停收紧手臂,躲在最让他安心的怀抱里,把那些沉沉压在心底的情绪,狠狠发泄了出来。
殷炎能感应到他的情绪,却不知道他这些情绪为何而来,只模糊能猜到,他过去大概受过什么很大的委屈,而自己没能保护好他。
“没关系。”他抱着他,轻轻顺着他的脊背,努力找着做师父的感觉,心里浅浅的,也有点难过。
如果有过去的记忆就好了,那样起码在怀中人这样难过着的时候,他不会连安慰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突然又讨厌起了那个擅自抹去记忆的自己。
怎么可以这么做,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留喻臻一个人背负着过往那些或许并不太好的记忆,实在太过残忍。
“对不起。”他低头,手往上抬按住喻臻的后脑勺,更用力地抱紧他,“等这次找回了记忆,我……为师再也不会让你这么难过,对不起。”
两人各自为过去的自己道着歉,心里期盼着的,是同一个雨过天晴的未来。
哭了一通,喻臻莫名其妙又睡着了,殷炎只以为他是哭累了,发现他睡着后轻轻抱着他放回了床上,仔细给他擦好脸,坐在床边安静守着他。
喻臻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睡,殷炎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却无法睁开眼,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意识像是漂浮在了云端,飘飘荡荡的,也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一阵风过,又突然落了地。
面前有一棵大树,怎么看怎么眼熟。
“祖宗一号?”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却感应不到自己的存在
又是一阵风过,面前由他一把功德一把仙气喂养大的大树突然开了满枝繁花,然后花朵迅速凋谢,果实长出,眨眼间便成熟,果香弥漫,带着仙气的味道。
他目瞪口呆,还不等反应,最高的一根枝丫上,与其他朱红小果完全不同的金色果实突然脱落,直直朝着他砸落下来。
他本能伸手,却忘了自己现在无法感应身体,自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于是意识高高荡去,被果实砸了一脸。
“啊!”
他唰一下睁开眼坐起身,感应到丹田里骚动的伪仙气,心里一凛,连忙盘腿打坐。
坐在床边的殷炎见他突然坐起,刚准备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就感应到一股庞大的灵气从他身上朝外爆开,还带着仙果成熟的祥瑞迹象,眉头一皱,忙起身挥手布下一道结界,沉声唤道:“虚无!”
白猫出现,落地化塔,把整个房间都罩在了自己身体里,短暂地把这个房间从这个世界隔离到了空间里。
一人一猫反应及时,天边受仙果成熟影响出现的异象只短暂显现了一秒就快速消失了,殷炎看一眼窗外已经恢复正常的天空,挥手震散房内残存灵气和仙果气息,闪身进入了空间。
空间内,被虚无吸入的喻臻闭目坐在花海里,身上仙气灵气功德一起浮动,后心处一个道家金印若隐若现,一阵一阵发着光。
“天生道体?”
殷炎意外,万万没想到喻臻还有这样一层造化,看一眼空间上空因为仙果成熟而凝聚的彩霞,闭目坐到了喻臻对面,为他护法。
身体很热,有一股十分精纯的金色灵气在体内规律游走,一圈又一圈,慢慢吸收着筋脉里的力量,然后朝着丹田扑涌而去。
莹白花海激动狂摆,下面镇压的煞气蠢蠢欲动。
喻臻难受皱眉,手指再次结印,试图让花海安稳下来,震住煞气。
【放松心神,顺其自然,不要与体内意识抵抗。】
熟悉的微凉声音在脑内响起,喻臻神志一清,心神一定,本能照做,不再刻意压制花海躁动,试着放松心神,松开对丹田的管制。
唰。
金色灵气冲入丹田,花海越发躁动,煞气趁势而起,凶猛反扑。
【循环。】
循环?什么循环?
【引导力量在丹田小周天循环。】
喻臻再次照做,沉入意识,开始试着掌控体内纠缠成一团的金色灵气和躁动仙气。
察觉到他的意识沉入,煞气的反扑越发凶猛,试图侵占他的思想,抹掉他的思维,诱他入魔。
喻臻咬牙抵抗,一点一点引导力量在丹田挪动,渐渐地,金色灵气不再乱闯,和伪仙气汇聚到了一起,化成一些金色光点悬浮于花海之上,随着花海的频率“呼吸”。
意识渐渐放松,随着“呼吸”,反扑的煞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样,一点一点扭曲汽化,成为一个个黑色气团,被伪仙气逼出了体外。
这种为身体除垢的感觉太过舒服,喻臻的表情不自觉放松,不再需要指引,本能地自己“呼吸”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色光点消耗殆尽,花海下方的煞气“土壤”已经只剩下了浅浅一层,露出了内里的功德力量,上面的莹白色花朵像是终于获得了想要的养分,对着露出的功德金光大口吸取,花朵慢慢染上金色,从下到上,花瓣脉络由白变金。
唰。
最后一点金光消失,花海重归平静,从上往下看,莹白层层晕染,明亮的金色托举,美不胜收。
喻臻吐出一口浊气,睁眼,功德金光爆开,烧掉身周从自己体内逼出的煞气,沉稳收势,看向了对面起身走过来的殷炎。
“师父。”他忍不住亲昵低唤。
殷炎朝他靠近,然后直直错过,绕到了他身后。
喻臻一愣,刚准备扭头,就被殷炎按住了脑袋,之后后衣领被扯开,往下拉。
后脖颈的皮肤被对方的手指触碰,喻臻立刻想歪,红着脸抬手勾住卡在脖子处的前襟,害羞说道:“师父,在这里做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
毕竟幕天席地的,就算是在空间里不用担心有旁人看到,但压到身下这些花花草草好像也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