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
“闭嘴!”
苏好是和秘书小王一起说出来的,只不过秘书小王是下意识的回答,苏好却是近似于吼。
秘书小王一怔,立刻就明白苏好的意思了,唰地一下跪了下来,抓着贝亦铭的裤腿急声求道:“书记,别,我错了,我也是为别人办事!”
贝亦铭不着痕迹的躲开,向后退了半步。
秘书小王的手停在空中,不敢再向前抓那救命稻草,不过瞬间,他就怕得浑身发抖,额间的冷汗汩汩流下。他是忽然想起了政府高层关于“贝亦铭曾授意将一名贪腐的财政局局长,割阉后送进监狱”的传言。无论传言是否为真,自那以后整个江芜省的风气都被整顿却为真,没有人再敢一条龙的妄自贪腐。
他又急急地将目光投向贝亦铭身后的苏好,寻求帮助。
苏好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有不忍,刚要求情,贝亦铭已经开了口,“回去好好学学如何用左手拿东西吧。”
要废了他右手?!
苏好急忙拉住贝亦铭,贝亦铭却漫不经心的道:“贝爱,你要是求情的话,他就不只学习用左手拿东西,而是要学习用脚做事了。”
苏好一呆,偏头看向地上匍匐的人,目露无能为力的怜悯。本是宽敞的洗手间,忽然间显得狭j□j仄。
秘书小王不过是代罪羔羊,贝亦铭也不过是杀**儆猴罢。
很多官员遇到漂亮的秘书都会下手,又有互相通气,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做追究。刚刚在隔间里他看贝亦铭和苏好的姿态也不亲昵,收到钟一津递过来的眼神便跟了出来,却不想他现在的处境竟成了太岁头上动土凶多吉少。
苏好想了想,踮起脚尖在贝亦铭耳边轻声问:“那个,我以苏好的名义求情行吗?你知道苏好的为人吧,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这么冷血的吧?”
一边却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垂儿,苏好连忙退开。
贝亦铭:“……”
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求情理由,贝亦铭面上始终没有波澜,却不由在心底笑了一下。
最终,还是高抬贵手了。
贝亦铭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道:“记住女人的情,以后别再做这种为难女人的事。回去和钟副秘书长说清楚刚才发生的事,让他亲自废了你的左手。”
苏好知道贝亦铭这么做是为了警告钟一津,让他以后的行为检点一些,她也知道这样的惩罚还是很重,何况秘书只是听命办事。可她看他刚刚轻车熟路的行为、面上露出的霸道与猥&琐,想必已经做了很多强迫女人的事了。
对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
苏好跟在贝亦铭身后走出洗手间时,突然拉住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又摸了摸自己的,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呵呵笑开:“真的诶,你耳根子好软!咦?还红了诶!”
贝亦铭:“……”
回到隔间时,钟一津已经不在,想必是贝亦铭匆匆走出隔间时,就觉察出事儿不好先跑了。
有这么个小叉子,苏好的兴致就有些提不起来。怏怏地吃了饭,中间又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就怔怔地听着戏子唱昆曲不说话。
贝亦铭自然知道她借口出去是安顿那人的家里人去了,他也没有点破,饭后拉着她走出了隔间,去了后院。
后院依旧是个三层小楼,却不同于刚刚的饭馆竹楼,古典气息更浓,一楼的表演台上正有人弹奏着中国古典音乐。
是古筝名曲《出水莲》,一首汉乐,忽如高山流水,忽如幽谷清泉,女子穿着一袭青衣,沉静的坐在那里以手拨弦,滑音颤音韵味悠长,和冰洁的出水莲结为一体,听闻者也一同抛弃世间纷尘,只愿清心驻在这一处清雅楼宇间,与世无争。
贝亦铭带她上了顶层三楼,耳边的筝声依旧回荡着,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清心的地方罢,也唯有心静的人才能欣赏。想是来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为静心而来,苏好又对官员都是趋炎附势的多少改了观。
这一间隔间刚好能看到台下的表演者,也能隔窗而望湖。天还未入夜,有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洒进来,像无数条金丝线乘光而入,洒在这座文雅竹楼间,让人心情舒逸。
可落座后的苏好,却更是沉默寡言了,无意识地揪着桌上的假花,默不作声。
“怎么,还是觉着我的惩罚太重?”贝亦铭边低头泡茶边问着。
苏好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啊?”
“唔,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哦,我之前出去的时候,有一个隔间的竹帘是敞开的,刚好看到一家三口在里面吃饭……有点想贝塔了。”说完,苏好往嘴里塞了颗花生豆,嘎嘣嘎嘣嚼着,她居然这么想贝爱的儿子,怎么有点情难以堪呢。她明明不是圣母,也没有什么善良又伟大的母性好泛滥的啊。
“……那现在回去?”
苏好摇头:“我又不想回去,这里太好了,我不想走了……”苏好难得的耍了小孩子的脾气,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自言自语:“你没事儿干嘛带我来这啊,这么让人舒心的地方,我来了还能想走吗?想想要回到市里面听到那些车声我就烦……”
贝亦铭哑然失笑,还以为她是为了刚刚那秘书难过,果然不能将她与常人同日而语。
“我叫人把贝塔接过来,和你在这里住一晚?”
苏好纠结的摇头,“不用了吧,这一来一回的就四个小时,小孩子受不了的,何况还得麻烦你司机。贝塔要是在陌生人的车里坐两个小时,肯定也会憋坏的……唉,我想留在这,这的夜色肯定特美,可我又挺想贝塔的。”
贝亦铭已经悠闲了一下午,晚上是需要回去处理一些文件的。但看到她这么渴望的模样,刚想留她住下,程兮的一通紧急电话就追了来。
贝亦铭刚接起,程兮的大嗓门就穿了过来,“亦铭哥,我们填海的施工队,看到有人在附近钓鱼,没收了一桶的梭鱼,纯海里非养殖的味道特鲜!来我家吃饭啊?”
贝亦铭瞥了眼仍在纠结的苏好,道:“你是怕明天变成哑巴吗这么大声,我不去了,吃过了。”
“在哪吃的?”
“枫谷园。”
“你怎么跑那么远!哎,可惜了,白丫也在我这,我还想让你们俩好好聊聊呢,你不是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吗,不然也不能留苏……”
“程兮,”贝亦铭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我现在和你劈腿的女朋友在一起,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
程兮两眼一亮,冲着电话喊:“啊,快让她接电话!”
贝亦铭把电话递给苏好,苏好接过去放在耳边一秒钟,在程兮还来不及做开场白时就啪地一声挂了,又递还给他,面不改色道:“他挂了。”
贝亦铭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掩住了笑意。
可他还是忘了,苏好的耳朵是非常好使的。
白丫?苏好好像听说过,在她没来省府前,白丫似乎是个部长,好像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那么,念念不忘的意思是……
还未等苏好想通,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满目猩红的余牧站在她面前。
苏好一惊:“你……”
“余副书记是在这里陪钟副秘书长的?”贝亦铭放下茶盏问道。
苏好这才发现余牧身边还站着钟一津。钟一津是政协副秘书长,是了,他要是来江芜省考察,怎么会没有官员宴请陪坐。可他居然还敢露面?
余牧却没有回答贝亦铭,而是抓住苏好的手,不容她抵抗的对贝亦铭道:“亦铭书记,我只是有事要和小刘秘书谈一下,失陪。”说着就拉起苏好转身要带她离开。
“站住。”贝亦铭一字一顿道,“贝爱可以和你出去,但余副书记别忘记了,要完璧归赵。”
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狠话,钟一津却敏锐的觉察到了某种火药味。余牧拉着苏好离开后,贝亦铭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专注的在泡茶,钟一津识趣的没有上去打扰,也转身离开。
等枫谷园经理来隔间做请示时,只看到贝亦铭负手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像座风干了的雕像。
经理在贝亦铭身后恭敬的问道:“先生,今晚还会下雨,需要晚些关门以备客人来住吗?”
贝亦铭说:“要下雨了啊,雨后也就是晴天了吧……今晚枫谷园不用关门,我回市里接一个人,可能晚些时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