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时,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晨光,一片黑暗中,苏好还以为不过睡了几个小时,翻个身准备继续睡时,隐约听到窗外有悠扬舒缓的钢琴声。
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找到手机,开机,顿时惊讶地坐了起来,11:13分,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睡得这么熟、醒得这么晚。
数字13,有不祥之兆,是圣经里的不详数字。被惊到的苏好先想到的便是这句话,皱了会儿眉,管它祥不祥,把电话甩到脚底下,噗通一声又躺了下来。
不舍起床,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适了,而且一夜无梦。在柔软的Queenbed上,连连翻滚了几次,用蚕丝被把自己卷成了蚕蛹,又咕蛹咕蛹了好一会儿。噗通一声,不小心把自己滚到了地上。
门外的贝亦铭,听到卧室传来的闷响,急忙推门进入。错愕的和地上的蚕蛹对视了一分钟。
苏好:“……”
贝亦铭:“……”
贝亦铭穿着白色衬衫,上面两颗扣未系,随意地散着,露出半个xiōng膛;底下穿着低腰的蓝色牛仔裤,就像封面上慵懒地时尚男模。和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的苏好相比,真正天壤之别。
错愕过后,贝亦铭轻笑一声,倚着门边,闲闲地看着在地上滚成大个蚕宝宝的苏好,笑意满满地问:“苏秘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苏好尴尬地笑了笑,说,“缠太紧了,帮忙把我拽出来。”
贝亦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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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再走出卧室时,有些狼狈。她仍穿着昨晚的运动服,很不舒服,稍微抬抬胳膊,就能闻到浓烈地酒味。不喜欢沐浴后没有干净的衣服穿,在床上磨蹭了半小时后只刷了牙洗了脸,现在光脚踩在纯手工编制的宫廷地毯上,看着奢华的欧式房间,顿时有了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但这感觉在见到矮桌上的衣服后,很快消失。
优质地黑色面料,不怕出褶地放在矮桌上,一看便是上档的衣服。
在苏好伸手要碰上衣服的时候,贝亦铭从门外悠悠地走进来,“RondMouret的经典设计Gaxy黑色小洋装,得到的最高评价是‘仿佛刚做完爱、用被单裹着自己的女人’。曾售价1459美金。零六年时品牌结束。现在是千金难求。想要?付钱。”
苏好的手僵在半空中,咬牙切齿地转头要咆哮,却看到贝亦铭穿着一身修身的白色绅士燕尾服,双排扣的礼服半敞开,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装着餐盒的袋子,正面含微笑的漫步走近她。
和他刚才慵懒的姿态大不相同。身材笔挺,气质潇洒。不知怎么,正看着他发愣的苏好,忽然就想起了他只着泳裤的模样——肩宽腰窄,背部挺直,赘肉全无。从水中上岸后,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滴,还有下面,小土包般地……苏好猛地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了,她居然不守妇道的和凤凰鸟一样意&yín贝亦铭?!
苏好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一把抓起矮桌上的衣服,边装作大咧咧地说“这点钱你还计较、当作我工资不行吗”,边低头走过去要绕过贝亦铭。
但贝亦铭却没让她得逞,伸出手轻轻地拉住她的手臂,半低头看着她红晕地脸颊,略带惊讶地问:“苏好,发烧了吗?”一边伸出手背放在她额头上试探了一下。
苏好忙偏开头,心慌地都要哭出来了,对他低吼着:“我内急!”说着,甩开他的手冲进了浴室。
浴室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贝亦铭忽然笑得一脸灿烂。从来都是幽深的眼睛,变得清澈,歪头笑看了好一会儿的浴室门,才慢悠悠地将刚买回来的午餐拿出来,一一摆到餐桌上,等着苏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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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鮀鱼羹面,薏仁饭,番茄镶牛柳,海鲜面疙瘩汤。因为贝亦铭吃过了,就在一旁低头翻看着报纸,没再和她说话。
注意力全部在食物上,在浴室里也整理好了情绪,不再想乱七八糟有违伦理的事,苏好吃的也甚是开心。
无论余牧做了什么违背承诺的事,她都是余牧的妻。虽然婚后女人常会被帅男人吸引的多看两眼,不算什么大事。但她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服的。幸好,贝亦铭没对自己有什么特别心思,不然太暧昧、太容易擦枪走火了。
直到吃饱饭,苏好才恍然记起他们俩的这套行头有些不对啊。一个白色燕尾服,一个黑色小洋装。这是要去参加宴会嘛?
苏好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歪头问他:“今天是有什么宴会?”
闻声,贝亦铭抖了抖报纸,折好放在一旁,抬头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塑形的优雅黑色小洋装穿在她身上,显得锁骨优美,xiōng部丰挺,腰肢细软,臀部轻翘,又显得极致优雅。没有化妆,素雅的脸上有一丝渴望地光彩,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等待答案。
贝亦铭不禁笑道:“一会儿去做个头发,化个淡妆,和我去参加白丫的订婚典礼。”
苏好讶然,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问道:“订婚?可我们的着装不太像参加别人的订婚典礼,倒像是参加什么隆重的晚宴啊?”
“唔,就是隆重的晚宴。”
苏好复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抬头郑重道:“不,还是不妥,你不觉着我少些首饰?参加你前女友的订婚宴啊,你的女伴什么首饰都不戴,多寒碜啊。是吧?”
真是不懂矜持的女人,像其他骄傲又有资本的女人,都会尽量和男人撇开金钱的关系,唯恐男人误以为她们爱钱,她却一点不避讳。
“高先生都不给你零花钱还是怎样?”
苏好理所当然的说:“给啊,我就是觉着你的钱那么多,不要白不要嘛,反正你又花不完。你看你又不和其他政客一样包养女人,留那么多钱干嘛,还不如我帮你了呢。凤叔都说,要你常做好事。”
贝亦铭无奈甩出一张卡,“拿去用,真是不包养女人比包养女人还费钱。”
苏好双手接过去,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贝亦铭的眼里,也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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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苏好拿着贝亦铭的卡,坐着贝亦铭派给她的车,去商场买了一套舒适的运动衫。换下小洋装,又买了几盒的营养品,赶在下午茶的时间,去了趟婆婆的公司。
余牧母亲冷舒曾为余牧父亲背过黑锅坐过三年牢。出狱之后,冷舒变得更冷漠,余牧父亲余永乐也变得更疼老婆。两个人是共过患难的夫妻。所以也最看不得余牧对妻子不忠,对苏好也很心疼。只是两个人都是严肃的人,所有的关心都变成那几句,翻来覆去的“注意修养”,“常回来看看”。苏好知道两位老人也是真关心自己,心里也真把他们当做亲生父母对待。
在余牧爸妈的公司和冷舒见了个面。余牧爸正在开会。冷舒自己下楼见得苏好。
见到苏好面色红润,扎着利落的马尾巴,穿着简单的运动服,冷舒的眼眶又红了红。
“妈,”苏好走过去将手中的营养品递给她,“我来桐城出差,顺便来看看你。”
冷舒接过营养品,也没有责备苏好乱花钱买东西,她知道这些都是儿女的心意。
“腿都好了?”冷舒问。
苏好点头,“嗯,没什么大事,现在都好了。”其实她也是醒来之后才知道,贝爱那时坐着轮椅,多半是装的,少半是走路时腿会有点疼。她醒后,做了两天的复健就恢复了。
苏好喜欢冷舒身上好闻的母亲的味道,上前几步,拱进了她的怀里。
冷舒揽着苏好瘦弱的肩膀在怀里,轻声说:“苏苏啊,原谅小牧,和他生个孩子吧?”
苏好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咬着唇犹豫地说:“妈,我……”
冷舒叹气,截过她的话,拍了拍她的肩,问:“是有心理障碍,不能同房吗?”
苏好从冷舒怀里退了出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还有点妇科病,会疼……所以,他,我……”
苏好一提妇科病,冷舒就明白了。她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最了解了。外表看起来温润儒雅,实际上一直都把另一强势面藏了起来。他可能知道苏好怕疼,就在外面找女人泄&欲了。男人啊。
“看过医生吗?”冷舒问。
“嗯,大概就是调理。”
冷舒身为过来人,自然明白苏好,之前有些生理因素,现在又加上心理因素了。她拍着苏好的手背,轻声说道:“夫妻啊,不一定会永远是对方的唯一的。余牧他爸,在我进监狱前,也有过女人。但那些女人,我也都知道。不过都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罢。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情人终究是情人,家里的老婆才是要共度一生的人。余牧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妈也希望你多惩罚他。只是,妈更希望看到你们和和美美的。你想开了,就能好一些了。其他方面,调理调理就可以。”
冷舒的话,让苏好很安心也很感动,最起码婆婆真的为她好。说了些贴心的话、又让她好好注意身体后,苏好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回去做头发换衣服了,便让冷舒给余永乐带句好,借口要开会,就先走了。
冷舒在大楼前,一直目送苏好上了计程车,心疼地轻叹了一声,才转身上了楼。
苏好,大概是全天下最好的儿媳了。不论别的,就单论“孝顺”俩字。有多少结了婚的女孩,口上说把公公婆婆当做自己的爸妈,实际上却没有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