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亦铭在酒吧待了两天。
程兮也抛开了公司里的所有公务陪了他两天。
程兮就算是在某些事情上再犊子再混蛋,他为兄弟可以上刀山下油锅这点却是毋庸置疑值得钦佩的。
舞池间灯光绚烂,台上身材火辣的女人正一件一件的往下脱着衣服,同时台上也有另外几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脱得只剩两件了。
舞池周围有带着白色短假发的女人,有露着xiōng肌虎背熊腰的男人。
程兮他们这桌的旁边有化着看不到眼睛的浓烈烟熏妆的女人,也有手里夹着香烟吞云吐雾松着衣领喝着啤酒的男人,周围一片吵闹,沸反盈天的喧嚷着。
这样的环境,倒真不怕能够遇到认识的人。
DJ台上戴着耳麦的DJ人酷酷的耍着,台下的人跟着高声尖叫着。在震耳欲聋的有力节奏下,程兮点燃一根烟,夹在食中两指间,深吸一口,吐出数个烟圈,勾着贝亦铭的肩边脚踩着节奏边喊道:“亦铭哥,你真准备替余牧养孩子啊?”
贝亦铭手里的烟已经熏完,就势掐灭,面无表情的用手肘狠用力地顶了一下程兮肚子,疼得程兮嗷的一声叫,程兮怒气汹汹地喊道,“你养都要养了,还不让人说!”
贝亦铭不作声的抬手打了个响指,指着桌上两千一瓶的红葡萄酒,对吧台的服务生伸出一只手指。
“记得苏好怀孕的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尤其余牧那边。”贝亦铭转头道。
程兮点头应着。
未几,服务生用托盘端着酒拿了过来,一边倒酒问,“先生,昨晚存的红酒现在需要吗?”
“唔,拿过来吧。”贝亦铭道。
服务生走后,程兮又不死心的劝着,“亦铭哥你可想好了啊,真要这么一条道走到黑,你们贝家可就后继无人了。再说,你们家的产业也都让那没血缘关系的孩子继承?那你也太伟大了吧!”
“伟大吗?不是傻?”贝亦铭乜斜了他一眼,掐着高脚杯的杯脚抬到嘴边,不管什么品酒的风雅,如只是在饮红酒的烈辣。仰头一口喝下,鼓着腮帮子好一会儿,喉结上下浮动两下,才尽数咽下。
贝亦铭看着空杯若有所思的说,“我是真舍不得苏好,这个孩子她要是不生的话,她可能就没有再做母亲的机会了。再说,白丫做过人流,我见过,我不能再让苏好受那种苦。”
程兮揉着太阳穴,吁叹了一声,“其实凭心而论,你也接受不了那孩子吧?”
“我也不是神……不过两天时间,足够我接受这个事实了。”
“不,你是神。”程兮支着脑袋,由衷的伸出大拇指,“哥,我敬佩你。”换做是他,他是不能帮别的男人养孩子,这还不像是孩子已经出生了,现在情况是孩子还在人家肚子里,人家还刚离婚,更指不准哪天会复合,搞不好就是实打实的为他人做嫁衣。
贝亦铭苦涩一笑,“但愿我的真心能换来她的实意。”
“苏好不是早就依赖你了吗?”程兮绘声绘色的模仿苏好的语气,更是夸张的眯着眼睛佯装可怜兮兮的喊叫道,“贝亦铭,救我~~~”
“你真是欠揍。”贝亦铭想起程兮把苏好倒吊在海上的那一幕,轻声笑了出来,大概苏好都不知道她晕得前一刻这样急切地喊过。
程兮精神抖擞地举起杯,“哥,支持到底!干杯!”
**
苏好怀孕的事没告诉凤凰鸟,毕竟她还小,生孩子的事她不懂,又是国外回来的,和苏好这个传统女人、对这些事情的理解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
而高玄,他是不在意孩子是谁的,只要是苏好生的就行,左右验DNA的事要在怀孕四个月后,就没事儿的时候找人给苏好卜了一卦,算卦先生说苏好会平安的生个闺女,高玄这一听可就乐坏了,闺女好啊,闺女是娘的小棉袄啊,多贴心啊,还会乖乖巧巧的叫他外公,想想就乐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到处显摆他要有外孙女了。
苏好本是不信这些命理八卦的事儿,但之前有了个那么荒唐的换魂事件,就不得不信了,跟着高玄一起胡来,让算卦老先生给起了两个名字,却不成想得到的却是苏晨博和苏婉博两个名字,还美名其曰清晨,婉约,博学。
但这俩名字,苏好稍一沉吟在嘴尖一绕,就不高兴了。可高玄人老了,就特信这些东西,一脸委屈的说这名字是算卦先生算的,意思重要,发音不重要嘛,好歹留着做备用也行啊。
苏好登时就怒了:“你外孙女还没有生辰八字呢好吗!这算卦先生是你老朋友找来玩我闺女的吧!”
高玄见苏好动气了,立马囧囧的回绝了,又好顿安慰苏好不要动气,不要动了胎气,活像个老妈子。
苏好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其实很微妙,只要一想到她会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就会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像整个人都浸泡在蜜田里。可她若是稍稍一想到这个孩子的到来,可能是余牧和贝爱的结晶,就会难过的无以复加。
而如果是贝亦铭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贝亦铭就已经进了她家门来接她了。
贝亦铭现在在高玄面前越来越不自知了,恭敬的说了句“高先生”,便越过他,对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苏好印了个深吻,但也同时恰到好处的没有犯了男人的通病上手摸xiōng。
高玄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的。
高玄难得的在外人面前咆哮:“你们当我老不死的是死的吗!”
“……”
**
一直跟着贝亦铭到了公寓下了车,苏好端着的小脸还粉红粉红的。
以前她面对贝亦铭的时候,还很能够理直气壮的,自从滚了床单后,就总觉着一靠近他就小心乱撞。所以,果然有些女人的爱是滚床单滚出来的吗?
苏好现在就开始穿平底鞋了,一双豹纹的平底小瓢鞋,以及一身宽松韩版的大T恤、小脚牛仔七分裤,比贝亦铭矮了十几公分,更是全程都垂着脸,看起来就像个孩子。
贝亦铭始终牵着苏好的小手,像是个年龄大的怪蜀黍在玩养成游戏……
果然在上了电梯后,有开朗的阿姨对他们打招呼,“爷俩吗?是新搬来的吧?我也是这个楼层的。”
苏好“扑哧”一声就破了功,不可否认,贝亦铭一变瘦,是显得老了。
苏好抬起头,在贝亦铭沉下脸前先笑道:“阿姨您好,我是他妹。”
“呀,你没抬头我还以为只是个高中生小丫头!这么看,跟我女儿也差不多大啊,工作了吗?”
贝亦铭忽然愉悦地笑了起来,垂头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说道:“都怀孕了,还说是我妹?”复又抬起头,“您好,她是我妻子,刚搬来这里的。她怀孕两个月,工作先辞了,要是以后您碰到她一个人进出,还请多关照。”
这个小区是贝亦铭选了很久才选了下来,并让凤凰岛以他的名义租下这套公寓的。这个工程的负责人陆彦他认识,亚泰房产的总经理。通过陆彦,这里居民的资料,他那里都有,都算是安居乐业的好相处的人。
阿姨立刻爽朗的应了。
在贝亦铭印象里,苏好不是个容易羞的人,但不知道今儿怎么一见到他,她就这么羞得抬不起来头。进了小公寓就松开他的手进了房间。
贝亦铭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苏好这次将从婚房带回来的衣物一并带到了小公寓里,另有一些高玄准备的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直到搬家工人将她的衣物全部搬上来后,她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客厅间摆放的十几个箱子,苏好顿时惊愕的说不出来话了。
要从十几个箱子里面找出那个盒子……这是大海捞针吧。
苏好没见到贝亦铭的人影,就自己先翻了起来。
等贝亦铭在厨房里待了两个小时,端着煲的rǔ鸽再出来的时候,苏好刚找到盒子,正跟抱着宝贝一样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
贝亦铭怕吓到她,就先弄出了些声响,看到苏好的背脊一僵,知道她知道他在身后了,才出声:“你要不是在藏银行卡的话,我希望你也没有在藏枪支弹药。”
贝亦铭一步步走上台阶,从苏好身后搂着她,脑袋从她肩侧伸过去,低声问:“是什么?”
苏好不好意思的说:“是你送我的云锦礼服。”
“很喜欢?”
“……嗯。”
“要不要试试?”贝亦铭从苏好手中取过盒子,侧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垂,问道。
贝亦铭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苏好也越来越习惯了,回头亲了下他的鼻子。
苏好却忽然鼻子皱了一皱,闻到一股子的肉香味,荡起了笑脸,转头问:“你煲汤啦?”
说着就从贝亦铭怀里退了出去,也不理云不云锦了,径直走向餐桌。
贝亦铭:“……”
苏好喝汤的时候,贝亦铭就坐在一边翻看着报纸,偶尔翻页时会哗啦啦一声响。
真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
苏好怀孕也有幸运的地方,就是不孕吐,而是嗜睡。不孕吐这点就少遭了很多的罪。
这道汤大概是预防晚期贫血的,苏好最近也看了不少的书,想必是贝亦铭也看了不少,就抬头问道:“你这两天也看书了吗?怎么知道给我煲汤?”
贝亦铭并未说他在酒吧泡了两天,只抬头笑道,“是营养师告诉的。”说罢,又抖着报纸看了起来。
报纸的首版上有很大的标题——江芜省调水工程已顺利开工。
余牧现今坐在那个高位置上,越来越得心应手风生水起了。
“哦。”苏好怏怏的点头。
贝亦铭越过桌子揉了揉她的头发。
苏好还是感觉很对不起他,就在喝了两碗汤之后,咬着勺子,轻轻的“嗳”了一声。
贝亦铭抬起头:“?”
苏好问:“你……要是真的只认准了我,我以后又可能不会再有孩子,那贝老没有了孙子,会不会很难过?”
贝亦铭泰然自若的收起报纸,手臂交叠在桌子上,凑近了她一些,意味深长的道:“他现在还没有儿媳,这是他最难过的事。”
显而易见的意有所指。
可苏好结过婚,又刚离了婚,不是贝亦铭做得不够好,有些事情她看得淡了,也不能那么快的再次相信婚姻了。
苏好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浅笑了一下,选择了逃避,“我去试试云锦礼服。”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