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莹说:“你看那蓝方的动作有什么感觉?”
我仔细看了看,说:“感觉有点放不开,动作有点僵硬。”
宋钰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她的后手和步伐的配合没有向前夯的感觉,所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第一次打实战。”
我瞪大眼睛看着宋钰莹,说:“你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陆师兄道:“不一定,这是比赛,没有必要打出穿透力,蓝方选手应该是有伤在身。”
我问:“有伤怎么还能参加比赛呢?”
陆师兄说:“这个不清楚。我要是受伤了,也不会放弃比赛。”
红方选手很快就抓到了蓝方的弱点,那就是出右拳的时候总是不自然的向左甩头,虽然幅度很小,但是已经足够给对方捕捉到了。就好像是在说“嘿,我要出右拳了”
所以蓝方的右拳总是落空,然后在收拳的过程中遭到红方重击。
这点正是我疑惑的地方,要打出穿透力,首先要松胯,胯活了才能往前送,就像一个支架一样顶着胯将劲力传到肩,送到手臂。后脚是力量的源泉,送完力就会向前上步,通过重心的调整将自身的重量和自己蹬地的力量叠加在一起,手和对方身体进行接触的时候,这个接触点是起到变相支撑身体重量的作用的,但是这个接触点是双方位置关系决定的。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重心始终被自己控制住,后脚是一定要落在前面,用来代替手和对方身体的这个接触点的支撑作用。
我们管这个东西叫做“夯”。
小钰说蓝方没有夯的感觉,那么就是说蓝方是先落脚后出的手,这样不能够叠加自身的重量。但是同一样东西有优点也有缺点,那就是蓝方的方式会在一击不中的时候有充分时间收回右拳进行防御。
很明显蓝方的右拳来不及收回,空门大开的她不可能总是闪避过红方的拳头。打个比方:一个普通人的反应时间在零点二秒左右,一秒有五个零点二秒。就是说一秒钟允许一个人反应五次。那么一个人一秒钟需要躲避六次攻击的话,她的反应是不够的,总会有一次来不及反应。
所以招架永远比闪躲来的实惠,因为招架只是保护你需要保护的地方,而闪避则是保护对手需要攻击的地方。
既无法招架,又无法完全闪避红方选手拳头的蓝方选手再次被逼到了绝路。
我很欣赏蓝方选手。
红方选手占尽了优势,甚至可以说他们两个人的实力水平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红方选手的进攻虽猛,可是移动和闪避上不够积极,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一步步的走过来,然后一拳一脚的给你带来压倒性的窒息感。
而蓝方选手即使在最边缘的时候仍然在不停地运动,快速跌跃和移动虽然收效甚微,但是她毕竟是积极的去打好属于自己的比赛。
最后蓝方输了,是被击倒的,这样红方就可以晋级了。
我问宋钰莹说:“你不是说红方选手赢不了了么?”
宋钰莹说:“没办法,蓝方但弱了。要是我可比那个红方利索多了,保证三分钟完成任务。”
我说:“小钰,你怎么还吹上了?”
她瘪瘪嘴说:“一会你就瞪大眼睛看着吧。”
“那就瞪大眼睛看着你好好发挥呗。”我说道。
我感觉xiōng前有点痒痒,对陆师兄说:“师兄,我出去一下。”
陆师兄问道:“上厕所?”
我做了两个手指放在嘴边的动作,意思是抽烟去,嘴里问道:“你去么?”
陆师兄问:“你还抽烟?”
这句话有点像是呵斥,我只好说:“没抽多久。”
陆师兄说:“那就戒了吧,抽烟对身体没好处,你练拳就白练了。”
宋钰莹说:“他在学校都不抽烟的。吴乾柯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无奈的说:“没抽多久。”说完干脆站起来,直接从陆师兄前面蹭了过去。
陆师兄问道:“你还要去?”
我不耐烦的说:“上厕所。”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抽烟算不算是上瘾,想起来就抽一根,想不起来就不抽。虽然陆师兄是我的师兄,但他实质上却是手把手的教我拳。我从心里还是尊敬他的,只不过他管的事情有点太多了,让人心里不舒服。
已经没有心情抽烟了,只好先溜达溜达,等他们说起别的话题的时候再回去。
我走在走廊里听见有个人在轻轻的抽泣,循着声音走去,发现是从一个微掩着门的休息室里传出来的。
我透过门缝看见一个女生身着蓝色选手服装坐在长椅上,身旁放着护具和拳套。很明显,她就是那个打输了的蓝方选手。
我最见不得人哭,拉开门走了进去。
“你好。”我轻轻地说。
她听见我的声音,止住了抽泣,抹了抹眼角,说:“你好。”
我走过去,试探的说:“我看了你的比赛……”
她说:“我打的不好。”
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她却一下躲开了。
我笑道:“防守意识挺好的啊。那里疼么?”
她说:“不疼。”
我只好收回手,说:“你很难过吧?”
废话,绝对的废话。我虽然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但还是得说出来,看到女生哭泣不做点什么的话,不符合我的风格。
她说:“我不难过。”
“其实女孩子没有必要故意逞强的,哭出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她的旁边坐下,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低着头说:“你根本就不懂,你又不是练拳的。”
我撸起袖子,给她看我的手腕,说:“这个就是练拳时伤的。”
撒谎有时是为了掩盖真相,有时是为了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她看了看说:“疼么?”
我说:“疼,我因为这个伤不能够参加比赛。和你相比,你还是很幸福的,你至少参加了比赛,在赛场上展现了自己的实力,验证了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她开始好奇的看向我,我知道我已经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于是我接着说下去。
“作为一个男人,可能要承担许多压力,很多低谷的时候需要独自去面对,所以流泪也没有人去看。这不是逞强,是没有时间去难过。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你的教练,你的队友,有人去陪你承担你的难过和悲伤。所以你没有必要逞强,把你的悲伤分享给别人,你就会放下负担,这样才能跑得更快。”我的语速放得很慢,声音故意压抑着,给人感觉很激动的样子。
她低下头黯然神伤道:“教练他们都走了,没有人愿意陪我。”
“我不就在你的身边么?”我说道。
她说:“诶?上场前抱我的就是你吧?”
我挠挠头说:“当时我认错人了,我师妹也参赛了。”
其实确切的说是师姐,就是宋钰莹比我小,让我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再说我在装资深拳手,我觉得师兄比师弟感觉要资深一些。
“说真的,我感觉你上场前很紧张,第一次参加实战比赛么?”我问道。
“恩,是的。机会很难得,好不容易能够代表我们队参加女子组的比赛,却在预选赛就被淘汰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样面对我的队友们。”她说道,叹了一口气。
我问道:“你觉得一帆风顺好么?”
她反问我:“谁不想要一帆风顺呢?”
我说:“你知道吧?练拳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人的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利用到,通过练拳开发潜能就会提高身体肌肉的利用率,这一阶段人的力量和速度都是突飞猛进的增长,当然,这个增长是和过去的自己相比较。”
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道:“你说一个人这时候如果和从来没练过的打,结果会如何呢?”
她说:“当然是稳赢。”
“那么,能够从中获得经验么?”我问道。觉得说的不够明确,又补充道:“关于打法的经验。”
她没有回答。
我想她可能是正在消化我所说的话,就继续解释道:“如果是被人打倒了,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打倒的,这样才能发现自己的问题,然后做一些专项训练,去克服自己的问题。对么?”
她“恩”了一声。
我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失败并不是件坏事。我已经出来了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了。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别的选手的比赛么?”
她说:“等我披上件衣服。”
我起身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后在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她披了一件和宋钰莹一模一样的夹克。
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吴乾柯。乾隆的乾,柯受良的柯。”
“好名字,不过读着很别扭”她说道。
“每一个让人读着别扭的名字都是含有深刻含义的,也许里面有父母对子女的希望,也许这名就是命。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她说:“我叫云宜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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