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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看见了。”邢嚣眯起左眼。
    程谓重新接入通讯:“别杀郑恢弘,不来往号不受法律管束,他死了就是死了,这不是最好的结果。”
    邢嚣:“行,那我瞄准白骼。”
    程谓没作声。
    这是默许的意思,薛寻野捏了捏拳,顶到喉头的话使劲咽了回去。
    在场人中,由不知情的邢嚣击杀白骼是唯一的选择,尽管白骼也许只是碰巧和曾经的程谓撞了信息素,但对着这个信息素,他下不去手,程谓也未必会忍心。
    檀宥:“20米。”
    邢嚣对准白骼的头部扣下扳机。
    “我日。”邢嚣朝门后躲了一下,毫秒后再次举枪打出下一颗子弹。
    十米开外,白骼又一次躲过了子弹。
    看到邢嚣的表情,薛寻野基本了解到情况了:“没打中吧。”
    “他反应太快了,观察力奇强。”邢嚣踹上门,但很快门板就被人从外面踹开,力度之大,使得铆钉脱离合页,门扇被直直掀倒在地上。
    白骼就踩着那块柚木色的门板进来了,郑恢弘落后两步,右臂被简单地包扎过。
    不得不承认活在世上五十多年的人精就是会装,即使死了四个手下,自己也身负重伤,郑恢弘也将表面的风度演绎得完美无瑕,头发一丝不苟,双手插着兜,眼中全然没有被邢嚣用枪口对准的畏惧,反而又上前一步,朝着留有余温的枪口顶上去:“程先生就带出了这种枪法的手下?是我高估了。”
    “郑会长的手下也就那熊样,”邢嚣收了枪以牙还牙,朝角落处被染红的被子抬抬下巴,“失禁了还,啧啧,别也是您教的吧。”
    薛寻野嗤笑了声,论气死人邢嚣还真的没人能敌,他装作杵一边看热闹,实则分出眼神观察着寸步不离候在郑恢弘身边的白骼。
    但白骼仍然维持着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右手也大大方方提着把维克托不掖不藏,这种敌人反让薛寻野时刻提着戒备心。
    郑恢弘抬了抬手掌,淡笑道:“我就不费口舌跟你们这些后生谈那么多虚的,让程先生露面吧,我给他送个礼,他必定会喜欢。”
    白骼轻微的抬眉动作被薛寻野收在眼底,他倏然看向郑恢弘,神色冷冽:“他不在。”
    “谁说我不在?”浴室门一开一合,程谓勾着只防咬器出来,长腿不慌不忙地迈向郑恢弘的方向,浸染血迹的皮鞋沉稳地停在薛寻野和邢嚣中间。
    只一刹间薛寻野的视线就从白骼身上抽离挪到程谓脸上,程谓在的时候,他永远无法注视多余的人。
    郑恢弘眼尾泛开笑纹:“别来无恙,程先生。”
    他用左手抚了下养子的后颈,像抚摸着一只驯养多年的宠物:“程先生有没有觉出这个房间的气味很熟悉?”
    “……”程谓收紧手指,金属防咬器在他右手慢慢变形,薛寻野刚作势要挡在他身前,程谓就拦了他一下。
    “对我这个养子挺好奇的吧,跟你身边这位同样稀有的极限级alpha,”郑恢弘掐住了白骼的后颈,就像触动了一个开关,白骼的腺体中突然迸射出浓烈的勿忘我信息素,“你曾经的腺体,就好好地保存在这里啊。”
    第45章 回去有奖
    刚开始踏入这个房间时被手术刀切割腺体的错觉又出现了,这次感受到的刺痛更为真实,如同在表皮浅浅划拉的刀刃猝不及防地捅入后颈,沿着腺体周边割开皮肉,生生地将整副腺体抠挖出来。
    捏得变形的防咬器从手中松落砸上鞋面,脚背细微的疼痛在这时候被放大千倍,程谓不自觉退了一步,双肩挨进了薛寻野宽阔的胸膛,后颈立刻被一股柔暖的气息裹住了。
    床头柜上被打落的那两支勿忘我遭了罪,他感受到的根本就是原来该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素。
    程谓难以置信地看向白骼,微凝的眼神刚触上对方脸上粗长的伤疤,白骼就撇开了脸摸着手里的维克托把玩,像是在刻意避过他的视线。
    “操,老畜生你他妈死绝了!”邢嚣上前就要揪郑恢弘的领口,白骼迅速在养父身前挡了条手臂,肌肉结实的小臂内侧纹了把带血的匕首。
    那把匕首仿佛扎进了程谓的眼里,他恍然回神,薅住邢嚣的后衣领将人拽回来:“别冲动。”
    “这你能忍?”邢嚣不服,“这嘴脸,别说我,我妈都得一菜刀呼过去!”
    邢嚣吵闹的间隙中混入一道拔枪的声响,程谓忽地回身按住薛寻野的手,手往下挪动包住了枪口,制止的动作示意小野狗听他话。
    郑恢弘笑看他的举动:“打个商量吧,程先生要是肯把你身边这位交出来,我就把腺体还给你,你看看划不划算。”
    薛寻野心里一紧,匆忙抬头看程谓的表情,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程谓的侧脸,眼睑微垂着,神色波澜不惊,鼻尖缀着一点阳光,右脸横着道两公分长的擦伤,干涸的血迹凝结在上面。
    这种时候实属不该由程谓来做选择,薛寻野舔舔唇角,将枪支塞回去:“问我意见了吗就把我当交易品,你要不问问那边躺着的几个黄泉路人能不能捎带你一程,大不了咱给你蒙个白布什么的,举手之劳。”
    郑恢弘也不恼:“年轻人害怕面对事实时总爱逞口舌之快,我能理解。”
    薛寻野的火一下就蹭上来了:“你妈的——”
    程谓拍了把薛寻野的后腰示意他住嘴。
    “都把通讯器关了。”程谓先后扫了眼左右的人,率先抠下通讯耳麦掐断所有对话。
    邢嚣一向听他的自然照做,薛寻野看着程谓淡漠的眼神,没动作。
    “摘了,关掉。”程谓觑他。
    由始至终戳一旁不说话的白骼像一具沉默的石膏旁观他们的对峙,迸射过那股勿忘我信息素在消散之后就没再释放更多的气息。
    “做交易总得先让人捋清思路,谁吃了亏都不好受。郑会长,您算算,我原腺体的分化潜能是s级alpha,经由您篡改基因信息拥有高一个等级的分化潜能,但现在进化到极限级,充其量只能证明您的养子运气不错。”程谓稍向后靠了靠,臂膀挨着薛寻野的身子,“我家小野可是实打实从最低等级闯上去的,论实力哪能放在一起比,傻子才会觉得这笔交易划算。”
    那句“我家小野”说得铿锵有力,薛寻野在被迫接受弟弟遭遇的愤恨和无措、忍耐郑恢弘挑衅的愠怒、等待程谓选择时的紧张,所有心情都在这几个平凡的字眼里重归安定。
    忽然就觉得程谓变得与十年前的性子天壤之别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蛮享受被变强的程谓偏袒和保护的感觉。
    因了程谓条理清晰的一番对比,郑恢弘再也撑不起一张伪装的笑脸。
    程谓戳了他的痛点,人工改造过的腺体的确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商品,要不然他早就重新将腺体从白骼体内重新取出放到交易协会出售,现在还留着白骼只是为了对付薛寻野和程谓而已。
    话到份上,郑恢弘也不装好人了,他在白骼的后颈按了按,仿佛传递给忠诚猎犬的一个信号:“白骼的实力强不强,程先生看看就知道了。”
    极限级alpha注入斗争情绪的压迫信息素足以成为一件无形的武器,即使是作为顶尖级omega的程谓也被这股气息压迫住能量的使用,然而更大原因还是在于他所要承受的是源自他本体的腺体信息素。
    滚烫的烈焰信息素罩在他的后颈形成一个保护壳,程谓定住心神,分别按住邢嚣和薛寻野同时拔枪的手。他知道郑恢弘的算盘,承载腺体的宿主一旦失去生命体征超过半小时,腺体也随之在体内衰亡。
    郑恢弘赌他不敢狠下心杀死承载他原腺体的白骼,让他们成为被牵制一方。
    但程谓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
    “郑会长再为晚辈解个疑吧,”程谓道,“您更换景桉腺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薛寻野浑身一震,终于明白程谓让他们关掉通讯器的用心——魏韩云长时间没回来,不了解他状况的程谓只当他凶多吉少,不想再让他的心情在听到关于景桉的坏消息时雪上加霜。
    郑恢弘像扳回一局般眯起眼笑起来:“程先生消息不灵通啊,不知道景桉的特殊情况?承载一副没有觉醒特征腺体的宿主比所有极限级的alpha都稀有,只要为他换上优质腺体,他就有无限的分化潜能。”
    “设想一下,如果他能进化成比极限级更高的等级,再把这副珍贵的腺体拿到国际市场上售卖,有多少人会争得头破血流?”
    郑恢弘笑得双肩直颤,眼尾的笑纹挤作一团:“和他哥相克的海洋信息素……要是兄弟俩反目成仇,我想会比所有得奖的电影都精彩。”
    薛寻野握枪的手指节泛白,情绪染上了双眼,眼白处迅速地漫上了愤懑的红。
    当薛寻野以拦不住的速度跨步上前将郑恢弘抡倒在地,枪口钉进他中过弹的伤口再添一枪,程谓没阻止他,只平静地掏枪上膛朝白骼和郑恢弘之间击出一枪以拖住白骼救郑恢弘的脚步伐,好让己方所有人都争取反应的时间。
    “别把人弄死了,留着条命带回去。”程谓摸摸薛寻野的头发,“这次任务完成后,回去有奖励。”
    不来往号不受任何主客观因素的影响按航程前行,3020房内弹壳漫天飞溅。
    不来往号不受任何主客观因素的影响按航程前行,3020房内弹壳漫天飞溅。
    同在三层甲板,距离3020房最短路程大约二百来米的位置,魏韩云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跌坐在地上,将昏迷的裴医生随便放到一边,仰头背靠在旋梯护栏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揪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从一层甲板爬上三层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力气和腺体能量,全凭对景桉的惦念才让他在负伤的情况下走了那么久,左侧身子趋近麻木,魏韩云只好先停下歇一歇。
    他将罩在背心外的衬衫脱下来,用牙齿助力把浸染血液的衬衫绑在左肩处,在腋下绕了一圈打上结,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臂肌肉匀称,上面淌着道道蜿蜒的汗水。
    被掐断通讯的耳麦里寂静一片,几个小时前还热闹非凡的甲板转瞬间就只能听见他疲惫的粗喘。
    中断联络前薛寻野用通讯器上的数字齿轮向他发送了密语,“2-7-12”,代表的是“别过来”。
    还有一句“1-8-8”,代表的是“桉很好”。
    此时唯一能联络上而又不会造成打扰的人只剩下了安全待在七层甲板的檀宥,魏韩云想问点信息,刚要向檀宥申请接入通讯,就眼尖地瞧见旋梯上方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身材瘦削的omega。
    魏韩云喊了声,那兜着螺蛳粉味儿的omega就颠颠地跑过来了,左手拎着只敞着口的电脑袋,右手抱个小医药箱,穿着个薄款的卫衣,裤腰处拱起一块。
    “韩云哥,你受伤了?”檀宥第一次遇上这种场面,能克服恐惧从七层跑下来已经用了他平生最大的勇气,“我、我帮你处理一下。”
    “哎,行。”魏韩云侧了侧身子,“小野让你下来的?这里很危险啊,你应该在上面呆着。”
    檀宥:“我自己要下来的,通讯断了,我怕你们出事儿。”
    魏韩云笑了:“真出事了你打算以一己之力挑起整个团队?”
    檀宥:“唔……不是,但是我可以及时给你们处理伤口,虽然手法不太专业……你把裴医生带上来干嘛?”
    魏韩云:“挖情报,半路给颠晕了。你衣服里藏的什么?”
    檀宥细致地帮魏韩云缠上医用纱布,闻言把手探进衣服里,摸出那把程谓借给他的92式,他没有战术腰带,只能将枪卡在裤腰:“我……我平时枪战手游玩儿得还是挺溜的,搞个偷袭应该也不会打偏。”
    魏韩云就笑,身体才松懈半晌,想到景桉,他脸上的淡笑又收敛了,心尖儿抽抽着被看不见的丝线揪了起来。
    “我刚想跟你接上通讯来着,”魏韩云看了看肩上的绷带,接过檀宥递来的湿巾将手臂的汗擦去,“邢嚣夺到的那份文件已经传送给你了吧?说说里面都整了什么内容,我好跟我撬来的情报对一对。”
    檀宥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魏韩云一眼:“那个,景桉是你的omega吗?”
    魏韩云想了想,omega或是无属性人类都没差,反正是他老婆:“嗯对,怎么了。”
    檀宥埋着头卷散开的绷带,动作慢了下来:“那份文件囊括内容挺多的,我没背下来,有些也不理解。”
    “有一项记得倒是清楚,景桉好像被注射了很多催眠剂,那种东西我听说过,被注射受体会在有限时间内忘记所有人和事,只会听从控制者的指令。”
    第46章 在日落前
    已经失去支点的柚木色门板被情绪失控的alpha从中间一脚踩断,薛寻野薅着郑恢弘的后衣领把人拖到套房客厅,手一松,郑恢弘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失血过多的郑恢弘无法抑制地从腺体里满溢出白毒伞信息素,以此来维持着快要流失耗尽的生命力。
    薛寻野用虎口卡住老alpha的下颚,一只脚踩着他裂了根指骨的手掌,从战术腰包里掏了管强效止血剂和镇痛剂逐一注射进他的静脉里。
    “老头,你怎么那么弱啊,”薛寻野用枪管拍拍郑恢弘的脸,“你原来不是白毒伞信息素吧,换腺体了?腺体能量挺强,可惜跟你本体不太契合,可惜了,搞这大事业还把自己给搭了上呢。”
    一向意气风发的郑恢弘此刻才显露几分应有的老态来,他从鼻子哼出一声,但很快就被涌上身体的剧痛给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他费尽心思捕捉的极限级alpha很听程谓的话,程谓让薛寻野别把他弄死,薛寻野还真的就让他留着口气,特地避开他的要害对无关紧要的地方下手,打完枪就从他肉身中徒手挖出子弹,然后把血迹抹到他衣服上。
    “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你那些个手下是真的弱,跟你一样弱。”薛寻野搭着膝盖岔腿半蹲着,“张三李四赵五周六,无视契合度强行植入高等级腺体根本不能提高宿主本身的能力,急于求成会遭反噬的郑会长,你怎么想不明白?”
    尽管气若玄虚,郑恢弘还是端着副睥睨人的姿态,眼里盛着丝惯有的傲慢:“千万件试验品中有一件成功率达98%就已经足够。”
    “啊,你是说白骼吗,你的养子?”薛寻野用没沾血的右手搓搓下巴,不否认郑恢弘的观点,程谓和邢嚣俩行事果决的能跟个人工改造的极限级alpha在屋里周旋那么久,就能证明白骼比他所想的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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