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手。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吗?
没有人说话,秦菜只有跟着燕重欢走。身后再没有响起脚步声,秦菜不敢再去看白河。当人间的日子都成一梦了,她也曾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但是那些事,做过就是做过了,即使是新的开始,能容得下曾经溅上的污点吗?
秦菜没有再回头,自己回秩序的目的已然再清楚不过。别的……就不要多想了吧。
秦菜现在已非当年菜鸟,她回到秩序自首也得是在能替白河挽回名誉的情况下。否则如果只是这样白白地回秩序,乖乖束手待缚的话,她又不是脑残!
如果现在去找白河,燕重欢肯定会防着这一手,定会有人监视。
一旦被发现,恐怕白河反倒要被栽上一个包庇的罪名。而如果自己偷偷前往不羁阁,燕重欢密秘把她弄死,对外不宣,还不是于事无补?!
秦菜也在等时机,最后的时间,就是白河被正式宣布担任稽查部总部长的任职大会上。这样的会议秩序的高管全部都会参加,她真为白河开脱,吕裂石肯定能稳定局面。
所以这几天,秦菜还得住在燕小飞那儿——那里对她而言,恐怕是三画市最安全的地方了。
她假冒燕小飞也不能一直假冒,不然早晚被燕重欢发现。所以一回到家里,趁着燕重欢还没到,秦菜立刻就把燕小飞的魂魄给换回了他的身体。
燕小飞一直在吐,这种滋味他从来没试过——魂魄可是唯一的,会拿自己魂魄做试验的都是疯子。
秦菜拍着他的背,还是挺同情的:“可怜的,多试几次就习惯了。”
燕小飞恨不得弄死她千八百次,但这时候实在难受,他吐得天昏地暗。
下午,秦菜向他勒索了十包血,燕小飞的性子肯定是不干。但秦菜有杀手锏——燕小飞一旦流露出丁点儿反抗的意思,她就放那段视频……==
燕重欢搜遍了三画市,没有发现秦菜的踪迹。人间那边也没有她的下落,她可是得罪了白芨——人间的判官长。如果人间发现她的踪迹,没理由隐瞒。
燕重欢就想不通了,这个小家伙能躲到哪去呢……
当然了,他肯定作梦也没想到秦菜躲在他家里,正蹭喝蹭住呢。
燕小飞开始还不知道秦菜要这么多血干什么,后来买回来才发现她竟然是用来喝!这一惊非同小可,燕小飞开始觉出不对了:“你……喝人血?!”
秦菜倒是不饿,权当储备粮:“嗯呐。”
燕小飞哪甘于这个答案:“你到底是……”
秦菜不等他问完就回答了:“告诉你吧,其实……”她一脸严肃,“我是个蚊子精。”
燕小飞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
“不可能!!”半天,他突然跳起来,“你身上没有半点妖气。”
秦菜满不在乎地就剪开一袋血:“你那点功力,哪看得出来本座的真身?唔,给我根吸管!”
……
秦菜赖在这里不肯走,燕小飞可说是天天都在赶她。燕重欢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回来也不可能呆在燕小飞的房间里,一时竟然也没发现。
赶都赶不走,燕小飞有点无奈了:“你要跑就往远处跑啊,呆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秦菜哪能全部告诉他,但她还是一本正经:“我等着自首。”
这回轮到燕小飞目瞪口呆了:“自……自首?!”他火了,“秩序总部你又不是不知道路,要自首自己去啊,赖在这里干什么?”
秦菜才不会理他:“在等机会。”
燕小飞肺都气炸了——尼玛自首还要选个良辰吉日吗?!
又过了六天,秦菜在燕小飞这里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燕小飞都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她只在晚上出来,白天是从来不会出现在阳光之下的。他日日提心吊胆,秦菜却过得优哉游哉,甚至连床都霸占了,把燕小飞赶到小沙发上窝着。
但是机会还是就这么来了。
秩序稽查部的总部长任职大会上,人间二十几位高管加上中层管理全数到场。这样的会议肯定不是晚上举行,那时候是上午十点,天光正盛。
在燕重欢代表杜芳宣读任命书的时候,杜芳身边,秩序素有燕少之称的燕小飞突然站了出来:“慢着。”
上百双目光都望了过来,燕重欢眉头一皱:“什么事?”
在目光汇集之处,秦菜穿着燕小飞的身体,手里隐隐有些出汗。这条路她终于是选了,她告诉自己应该无所畏惧,所以她直视燕重欢:“卧底这东西,利用完了就没有价值了是吗?”
燕重欢眉头一挑,他长得也是高大帅气,而且颇有一股成熟男人的稳定自持。这种气度是燕小飞这样的少年无法相比的。毕竟能够把先知掌握在手上的男人,怎么着也得有点外貌分吧?
这时候他的冷静自持就表现了出来——燕小飞不对劲,而通阳子是最擅长夺舍的,难道……?
他心下直跳,声音却丝毫不乱:“你是谁?”
白河和吕裂石当然都知道她是谁,这时候两个对望一眼,目光里都透出焦虑。吕裂石当然是焦虑白河能不能保住,而白河却又担心着这个冒然闯入的孩子。
他又怎么可能相信朱阳镇那个天天炒豆芽的孩子是人间的通阳子?那个为着一千两百块钱忍辱负重,天天腹诽他的丫头呵。
会为了旁人几句非议暴跳如雷,会为了对方几句恳求、一滴眼泪拼尽全力。为路见不平而拔刀相助,却头脑发热从未不管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能力。
她提醒朱阳镇邱家老头会淹死,结果换来一巴掌。提醒邱老头的坟犯梅花煞,结果换来秦老二一顿胖揍。想帮助李玉山活命,结果反被人利用。帮助秦小莲驱散恶鬼,结果被恶鬼一通乱咬。
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干着蠢事,唯一不变的,只是一腔热血和不能理解的勇敢。
所以,她又回来了。
就算知道这里早已织网以待,她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