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芳压低嗓门说:“我说,救下宝婵之后,就把她送到另一间寝室去,免得把人都吵醒。”陈丹点了点头。在睡觉前,两个人已经商量了很久,但是也没有找出什么好办法。陈丹本想耐心等待时机,但南芳却说无论如何也要把英宝婵先救下来再说,因为她看到英宝婵那可怜的样子,简直一分钟都忍耐不下去了。陈丹说:“把她救下来,性神知道后还会把她吊上去的,而且咱们两个也要跟着受惩罚。”南芳说:“哪怕把她放下来,让她歇一会儿也好,实在不行,就在晚上大家睡熟之后,把她放下来,到天亮再把她吊上去也行啊!”陈丹只好答应了。
两个人来到厕所,厕所的门已经被陈丹踢倒了,依然躺在地上无人修理。她俩蹑手蹑脚地直接进去,只见那可怜的姑娘依然被倒吊在粪坑之上,一动也不动,叫人简直怀疑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僵尸。
南芳和陈丹急忙上去,二话不说,伸手就解英宝婵手上的绳子。“啊——”英宝婵发出了一声呻吟,陈丹抬起她的脸,只见她目光呆滞,神情迷离,好像整个人都已经痴呆了一样。
南芳很快就解开了绳子,她和陈丹把英宝婵架在肩头向外走去。不想,英宝婵却不肯迈步,只见她向着粪坑那个方向无力抬起手臂指划着:“在那儿,啊,在那儿……”陈丹很纳闷,向那里看去,分明什么都没有,想必是英宝婵被吊得时间过长,有点精神错乱的缘故吧?于是就不去管她,和南芳一起,架着英宝婵出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她们来到了另一间寝室,把英宝婵扶上了床。只见她躺在那里,两眼发直,口中不停地喃喃地说着什么。南芳的眼圈红了:“可怜的孩子。”她拿起一瓶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塞到了英宝婵口中,英宝婵本能地欠起身喝了几口,又倒在了床上。
陈丹皱着眉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南芳刚想说什么,英宝婵却又叫了起来:“啊,啊,给我……”南芳急忙把矿泉水递了上去,英宝婵却不喝,喃喃地叫着:“手机啊……给我手机,我要……打电话……”南芳叹息一声:“哪里有手机啊?再喝点水吧。”又要给她喂水。英宝婵却把水推开了,伸出手去,在虚空中胡乱抓着什么,口中叫着:“手机,手机,给我呀,给我呀。”
南芳连声哄劝,好不容易才让英宝婵安静下来,看来她也是累极了,躺在那里昏睡了过去。
南芳抬起头看看陈丹,见她靠在墙上,满脸沮丧之色,便故作轻松地说:“不要急嘛,吉人自有天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两句陆游的诗还是咱们比赛时的考题呢,当时就是咱们两个来抢答,你可是输给我了哟。”
听了南芳这两句话,陈丹的心中忽然一震,就好像一道电光划破了漆黑的长夜,她那一片混沌的大脑突然重新开始灵光闪动,霎时间有了重大的发现。
陈丹拼命地清理着脑袋里的思绪,越想心里越是惊疑。她看了看眼前的南芳,心中的疑惑像涌动的泉水一样堵在了嘴边,该不该直接了当地向南芳挑明自己的疑问呢?陈丹的心中激烈地斗争起来。
南芳看了看陈丹,见她直盯盯地看着自己,神色十分古怪,便纳闷地问道:“你看什么呀,怎么那副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陈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开了腔:“有件事真得让我好困惑,是关于你的。”
“我,我有什么让你困惑的?”
“唔,这个,听我慢慢给你说。”陈丹又整理了一下思绪:“你说到咱们比赛时答题的情景,这让我想到,你答题的水平很高啊。每一轮比赛,你都是对答如流,不管什么样的考题,你从来也没有答不上的时候。但是,在比赛之外,你的表现却很差,记得有一次记者采访咱们,问你最爱看什么书,你说最爱看红楼梦;记者又问你最爱看哪一段,你说最爱看林黛玉上吊自杀那一段,结果弄得哄堂大笑,记者还把这个笑话登在了报纸上。而像这样的笑话,你还搞过好几次,因此在私下里,大家都对你议论纷纷,都认为你一定是买通了评委,事先搞到了答案,不然怎么会答得那么好?这样的议论,你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啊,这个,我……”南芳的神色尴尬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
陈丹接着说:“如果你真是不学无术,真是靠着买通评委来答题,那也不算什么,但是我想到了一件事。咱们那一天冲上楼去要制服性神,要在他的房间里寻找通讯工具,结果找出来一瓶药。我记得很清楚,那药瓶的标签上全是英文,我根本看不懂,但是,你接过药瓶后却一眼就看出是埃托啡。那样深奥的英文你居然都认识,这说明你并非不学无术,而是文化水平极高才对,在所有参赛选手中,你恐怕要数第一,而这就是让我困惑的地方。你这么有文化、有知识,为什么还要在比赛场之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无知的草包呢?”
南芳的脸色变了,她低下头,沉默了起来。陈丹接着说:“你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一定是想搞什么名堂。那么,你能不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呢?”
陈丹说完之后,就用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南芳,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彻底看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