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卫泽绪有些虚弱苍白的面容,瞧着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垂了下去,不安分的抖动着,似乎是梦境里依旧睡不大安稳。
楚泽渊抿了抿嘴唇,凑了过去,冰冷的指尖轻轻拨开卫泽绪汗湿的凌乱碎发,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我不离开。”
他揽住了卫泽绪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感觉到了楚泽渊的气息,卫泽绪蹭了蹭楚泽渊的胸口,安稳的睡了过去。
原本就是半夜三更开始折腾,等两个人弄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凌晨,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卫泽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只手却是极快的按掉了闹钟的声响。
“乖,多睡一会儿。”
有手轻轻拂过他的肩胛骨,安抚姓的轻轻拍了拍,卫泽绪下意识的顺从了自己的本心,又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过来,日头明亮的挂在天空中,窗外依稀可以听见几只清脆的鸟鸣声,卫泽绪揉了揉眉心,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一次的不适比前几次都来的清晰,不仅后方的感觉很是怪异,还有点疼,身体也很虚的感觉,嗓子干哑,难受的厉害。
楚泽渊不在卧室里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下意识的又开始慌乱了起来,四处张空着,踩着拖鞋就要出去找楚泽渊。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楚泽渊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
“别动,安分一点,”楚泽渊端着一碗汤从门外走了过来,看着卫泽绪赤身裸体的就要下床,眼神深邃而又幽深,眉心微拧,“好好在床上躺着。”
他大步跨了过来,将手里的瓷碗放在床头,利落的将卫泽绪重新卷进了被子里面。
“你没走。”卫泽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泽渊,唇角牵了牵,笑了起来。
那双惯常带着笑意的眼晴里面慢慢都是认真,以及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欢喜与情意。
楚泽渊的手指抖了抖,他伸手去触碰着卫泽绪的眼晴,似乎是有些痴迷,“我一直陪着你。”
“昨天的事情,很抱歉。”
他没有想到楚明夫妇竟然会算计他,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花样,阵法以及那点燃的香,都不像是作为普通人类的楚明夫妇两人拿得出来的。
他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缕冷芒,或者说,是有人在背后暗地里帮助楚明夫妇来对付他吗?
背后的伤隐隐作痛,楚泽渊忘不了那朱砂符纸落到他身上的痛意,因此面上也愈发阴冷。
他低着头,半响,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担心吓到卫泽绪,索性转移了话题,“喝点汤,补补身体。”
他特意起早去买的山药排骨,昨天自己受伤过重,吸食卫泽绪的精气有些过分了,导致卫泽绪到现在脸色都还有点苍白。
卫泽绪抿紧了嘴唇,还是问出了口,“昨天,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直视着楚泽渊,事情想起来了,就该算总账了,竟然趁着自己睡着了离开了,而且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说……”
要是不说,他还能怎么办,他是个男人,不是那种可以撒娇的小女生,对着自己的男朋友说不想理你,不和你说话了,要是说分手,他自己也舍不得维持一段男人之间的爱情,很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宄,楚泽渊就主动坦白了,他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卫泽绪,不想他生气。
“对不起。”他继续道歉。
“楚泽渊,”卫泽绪轻轻叫着楚泽渊的名字,他动了动嘴唇,眼神复杂,最终他还是抱住了楚泽渊,触碰着他冰冷的身体,“不要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了。”
他会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楚泽渊,拥有了,再轻而易举的收走,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觉得,即便是楚泽渊是只鬼,只要能陪着他,守在他的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楚泽渊蹲了增卫泽绪的头发,低声应道,“我知道了,你别怕。”
如同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因此拼命在地方的身上汲取温度,他与卫泽绪,就像是伴生而又紧紧纠缠的藤蔓,只要扯走一个,就都会枯萎。
“咳咳,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卫泽绪有点受不了现在的氛围,率先松开了手,问起了楚泽渊的伤口。
楚泽渊皱了皱肩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太好,朱砂符纸近距离接触了我的身体,鬼气流失了些许,还需要好好养着。”
要么祛除朱砂符纸在他身上的力量,要么就去“充食”,增强鬼气,强行将朱砂符纸的力量排出去。
就他现在的情况,估计也得是选择第二种方法了。
“那你这两天不要出门了,就待在家里,好好养伤。”
卫泽绪情堵有点失落,他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叮嘱楚泽渊自己加倍小心。
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一天的课卫泽绪自然而然就给翘了,不过游泳比赛刚比完,这个时候老徐也不会多苛责他们,毕竟也是他把卫泽绪和张维打发出去的。
在床上躲了一天,顺带喝了楚泽渊给他煮的滋补汤,卫泽绪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摸出手机,偷偷给张维发微信,“明天陪我去一趟我们上次去的道观吧。”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找那位徐道长,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楚泽渊身上朱砂符纸的效力。
那头张维不知道在千什么,许久才回复了他一句,“好,明天早上咱们约个地方吧。”
第一百零五章:人鬼殊途
对于张维如此的干脱利落,卫泽绪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他快速的和张维敲定了去的时间以及约的地点,毕竟这件事一点也马虎不得。
楚泽渊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卫泽绪在玩手机,他凑过去,亲了亲卫泽绪的脸颊,“明天我就不陪你一起去上学了。”
他打算去觅食,捕猎鬼物,来滋朴自己的鬼气,继而彻底将朱砂符纸的力量从自己的体内驱逐出去,但是这件事情并不能同卫泽绪说。
毕竟卫泽绪看见的他,永远都是那个被鬼气模仿出来的,斯文而又干净的他,若是被卫泽绪瞧见他用鬼爪撕裂猎物,怕是会吓到吧?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忧都加深,一双眼睛很是幽深无比,泛着冷芒。
卫泽绪看着楚泽渊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由得有点心虚,毕竟他明天打算翘课去道观,想到这里,他摸了摸鼻子,才是开了口:“你记得好好养伤。”
我会找到让你复原的办法的,剩下的半句隐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并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把心底那点心思藏的更深了,尽量不让对方给看出来。
还是不让他知道吧,怕他担心。
两个人心照不宣,如是想到。
第二日卫泽绪早早的就出了门,到了和张维约定的地方,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张维才是姗姗来迟。
“你怎么这么慢?”
卫泽绪盯着张维上上下下看了看,敏锐的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张维的衣服有点皱巴巴的,像是昨天的衣服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憔捽。
“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试探性的问道,毕竟现在张维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唔,昨晚我回去的时候,我妈突然晕倒,住院了,”张维揉了揉眼睛,眼眶有点发红,“说是胃癌晚期,我爸在医院里面守着,过两天动手术,我想去问问那个道长,我妈还有没有救的机会。”
癌症这个东西,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夺走其他人的生命,张维心底不好受,卫泽绪也只能是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去问一问,说不定有希望。”
以前他总觉得把生命寄托在鬼神之上,实在是太过于缥缈,毕竟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已经被弘扬了这么多年,他坚定不移的坚信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可偏偏就让他遇到了楚泽渊,几乎打破了他十几年的认知,让他不由得不相信。
说不定真的有希望呢?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卫泽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上次的路走到了半山腰,到了那座道现,来开门迎客的依旧是道童。
两个人穿过庭院,被带到了上次的那间小房间,徐道长依旧是上次那副模样,眉眼之间的熟悉痕迹让卫泽绪有些疑惑,但是却又是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像谁。
这一次两个人是一起进的小房间。
卫泽绪看到徐道长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发问了,“道长,你知道被朱砂符纸伤到的鬼物,要怎么样才能痊愈吗?”
徐道长听见这个问题,似笑非笑,“小友难不成也喜欢钻研这道法之术,想要对付厉鬼不成?”
卫泽绪涨红了脸,摇了摇头。
“不是,”他下意识的反驳,没有解释,只是问道,“道长,有什么办法吗?”
徐道长高深莫测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他的确是有点道行的修道之人,因此也看得见卫泽绪身上沾染的鬼气,以及被邵鬼气渐渐改变的体质。
这个人,怕是同强大的厉鬼结了缘,此番估摸着是为了那厉鬼而来。
且不说那厉鬼的脾性如何,单是那厉鬼,就让他这修行之人足以忌惮了,没有铲除便是极好,更何谈治愈?
看着徐道长不说话,卫泽绪心下有点失望,但他也没有强求,只是退到了一边,徐道长看着他,心底暗叹了一声,出声劝导,“小友,人鬼殊途。”
卫泽绪脸色一紧,紧张的看向徐道长,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反倒是担心自己的鲁莽暴露了楚泽渊,给他招来了麻烦。
徐道长有几分道行,自然是清楚自自己身上的状况的,卫泽绪不禁懊恼,觉得烦躁的厉害,自己的脑袋难不成是被驴踢了不成,竟然如此鲁莽的就过来了。
徐道长看着卫泽绪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听不进去劝,他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转脸看向一旁的张维,“你所求何事?”
张维将他母亲的病情说了出来,希望徐道长能帮帮他,他双眼通红,如同困兽一般。
“生死有命,小友,我既不是活菩萨,也不是那大罗神仙,篡改他人命数已然是违背了这自然规律,”徐道长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漫不经心的说出一大段话,“小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看着张维的肩心隐隐有戾气浮现,不由得叹息一声,转头出了这房间,拒绝的意图很是明显。
张维的心中翻江倒海,心里最后的一缕希望也被无情的捻灭了,这让他不由得茫然而又暴怒,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卫泽绪走过去拍了拍张维的肩膀,“在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吧,总会有活路的。”
张维狠很抹了一把脸,声音嘶哑,没有回答卫泽绪的话,“咱们下山吧。”
如果说这道士不行,那他可不可以求助于鬼神呢,他眼睛一亮,想起了待在他家里的池长栎,呼吸急促了儿分,就连眼神都有几分不对劲了。
“张维,你怎么了?”
卫泽绪只觉得张维的眼神很是不对劲,习惯性的问出了口,却没有得到张维的回答,两个人下山之后张维就快步离开了,像是着急去做什么事情似的。
等到卫泽绪回到家的时候己经到了中午,楚泽渊不在家里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他在家里乖幸养伤的吗?
卫泽绪的眼底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怒气,他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耳边却又是回响起了徐道长的那句话:人鬼殊途,是吗?
第一百零六章:你害怕身为恶鬼的我,对吗?
卫泽绪只觉得脑袋隐隐发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是徒劳无力的掸着自己的额角,紧紧绷着下颔,思绪纷飞。
徐道长的一句话又是将他忽视已久,或者说是刻意忽视了很久的问题又重新暴露了出来,他茫然无措的想着,他和楚泽渊,到底有没有未来。
即使楚泽渊不断的给他承诺,即使他自己也在尽力去相信,但是依旧有现实问题不断地横在他们俩之间,如同一道天堑,将他们俩之间的距惠隔得远远的。
他真的做好了,和一只鬼过一辈子的打算了吗?
卫泽绪不知道,未来还很长,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和楚泽渊在一起一辈子。
心底像是破碎开了一个口子,透进了些许凉风,冷的让他麻木而又冰凉。
破旧的房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卫泽绪猛的抬头,正好和进来的楚泽渊对上了眼。
楚泽渊的眼睛冰凉而又幽深,像是一块永远都无法融化的坚冰隐晗压抑着风狂与偏执,此时他眼尾泛红,像是受了什么剌激似的,浑身散发着难言的气势。
卫泽绪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了似的,难以呼吸,他张了张嘴,偏偏去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几眼,还是楚泽渊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没有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