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么了……”
施文刚挥退客厅里的保镖和佣人,坐到施老爷子旁边,看见施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心口一跳
“方才大师说的厉鬼阻拦,我怀疑与那件事情有关……”施老爷子半晌才说话,说话的时候很是含糊,似乎是担心隔墙有耳。
他的手指搓着玻璃茶几上放着的一个玉石摆件,施文刚认得,那还是前不久楚明为了讨好施老爷子送过来的,配合上施老爷子的话,施文刚睁大了眼睛,“爸您是说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老爷子打断了,“慎言!”
施文刚讷讷了闭了嘴,心下百转千回,却是不敢再说话了客厅里一片寂静。
半晌,施老爷子才是站起身,面色凝重,“走,去楚家一趟。”
他可以肯定,楚明绝对有些事儿瞒着他们,这报应可不能让他们施家一家担着,要是出了事儿,说什么也得将楚家拖下水。
楚泽渊晃悠悠的从暗处飘了出来,实际上也没人看得见他,他盯着施老爷子与施文刚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猩红还未消退,戾气甚重。
他原本以为自己死亡的这件事儿与楚文萱还有楚明脱不了干系,偏生现在施家仿佛也像是知情似的,这让他分外烦躁。
更何况那日他也问过了郁醴,却是得知,郁醴压根就不曾给过朱砂符以及阵法给楚明,而且郁醴的身份也遭到了怀疑,说不定是组织另外下的手。
那就说明,楚家以及施家,都与那组织有着说不明的关系,而这关系,更是建立在他的死亡之上的。
他原本还想要去楚家看看,但是又想到楚明对他防备至极,说不定早已经你:好了准备,等着将他一网打尽,这个时候怕是不得自投罗网。
他转过头,憋了口气,回郁醴家了。
卫泽绪店里也发生了件大事。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有警察过来了,说是施闵死得透透了,施家报了案。
他们带走了许雪。
听说施闵死得那地方有监控,他出了小巷子之后就被监控拍到了,自然而然,监控也拍到了许雪杀人的录像。
还有留在犯罪现场的那根项链。
许雪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倒也是估量到了这样的结果,如果是正义会迟到的话,那么她也不介意自己去行使正义。
她交代出了一切,施家想捂住这方面的消息,也没梧住,在网络以及社交平台上引起轩然大波,像施闵那样的人渣,死了大概才是最好的。
卫泽绪有点惋惜和悲伤,小姑娘挺可爱的,但是得在监狱里度过几年的生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
店里面的气氛一下子颓丧了下去。
却是没过多久,挂在门口的风铃轻轻响了一声,店里面来了个抱着白猫的少年,带着黑色的帽子,穿着牛仔外套,看起来有点不苟言笑,很酷的模样。
“欢迎光临,请问想要点什么?”
卫泽绪勉强打起精神,问着这位年轻的客人。
少年怀里的白猫“喵”了一声,少年略略顾首,锐利的目光看向卫泽绪,伸手挠了挠白猫的下颔,低声道,“我知道了。”
“终于找到你了,卫泽绪。”
第一百八十一章:离开这里
卫泽绪有点愣神,他抬头去看那位少年,好半天才是开口,“那个,请问你认识我吗?”
面前的少年紧抿着嘴唇,黑曜石般的眼眸清澈透亮,俊秀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又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白猫,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虽然是这幅八风不动的平稳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卫泽绪竟然奇异的察觉到了面前的少年有点紧张。
从摸着猫尾巴的频率加大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那只白猫一双蓝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成器的主人,毛萆萆的尾巴不耐烦的勾了勾少年的手腕,带着无声的催促。
“我认识你,卫泽绪,”少年绷紧了下颔,沉声说道,面容冷峻,他将黑色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将放在兜里的照片拿了出来,递给卫泽绪,“我也认识她。”
他的手心沾了些黏腻的汗水,被他不着痕迹的擦掉了,少年微微顾首,把那张稍显老旧的照片放到了卫泽绪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他愈发綳紧了身体,揉了揉白猫暖和的肚子,被白猫一爪子拍到了手背上。
白猫拿着软软的肉垫拍着自家铲屎官的手,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过大的动作惹的少年皱了皱眉头,他抱起白猫举高凑近自己的面颊,凝视着在自己的手里乱动的白猫,眼眸沉沉。
半晌,他叹了口气,亲了亲白猫粉红色的鼻尖,“乖,小白不要闹!”
白猫整只猫似乎都变成了粉红色,要不是毛毛挡着,他拿肉垫捂着自己的脸,尾巴缠着少年的手腕,又是乖巧了起来。
白猫:才、才不和无知的铲屎官计较……
卫泽绪死死的盯着手里有些老旧的照片,手指微微颤抖,顾不得去看拿一人一只猫的互动。
他的眼中闪过怀念、不可置信以及欣喜一系列复杂的情绪,耳中仿佛响起了鼓噪的蝉鸣,一声接替一声,让他无法再去专心思考。
照片上一男一女对着镜头笑的正好,女子抱着一束花,被男子揽在怀里,动作亲昵,耳鬓厮磨,微暖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脸上,似乎显得那笑容更加的幸福。
卫泽绪的视线划过照片上的女子那双漂亮的眼睛,灵动有余,与他的眼睛十分肖像,这张脸一如记忆里的熟悉,笑容温柔。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的母亲了。
自从母亲因病去世之后,他寄宿在舅舅和舅母的家里,人情冷淡,寄人篱下,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苦恼甚至是寂寞,前几年还会看看想着母亲,想想之前的生活。
后来单独租到了这里,他便是渐渐消退了那几分心思,想着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偶尔会看看照片,祭拜一下母亲的玟墓。
再后来便是遇到了楚泽渊。
他不寂寞,也不难过了,有人陪着他总会是好的,就连心口的那个空洞就被堵好了,他对着未来充满了希望,自然,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让人伤感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那些阴霾的记忆,似乎都离他离的远远,再也不是如同厚重的乌云一般压在他的心n了。
如今猝不及防的看见母亲的照片,卫泽绪才忽然意识到,那些老旧的、几乎是破碎而又悲痛的记忆,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潜意识里,堪堪触碰,便是扯得心口痛,痛的难以呼吸。
“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吧。”
卫泽绪深吸一口气,对着站立的少年说道,他转头去找丽姐请了假,丽姐也因为今天许雪的变故弄得心力交瘁,刚好说今天下午休业调整一下。
他转头去换了制服,“走吧。”
少年点了点头,也不多话。
他怀里的猫咪倒是“喵喵”叫了两声,软萌软萌的,带着点凶巴巴的语气,卫泽绪倒是没有听懂,反倒是少年又是挠挠猫咪的下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两个人寻了个咖啡厅坐下了,卫泽绪盯着这张照片,手指拂过老旧的、微:犹:翅起的边缘,心中似乎有什么裂开了似的,“我母亲的照片,你怎么会有?”
少年思忖半晌,才是开口,声音冰冷而又僵硬,言语却是简洁明了,“从我父亲那里拿来的,他一直放在书房的夹层里好好藏着。”
没等卫泽绪反应过来,他又是加了一句话,“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叫黎蕤。”
“咣当”一声,卫泽绪仿佛听见了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坠落在地上,而后碎裂成一片又一片。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的人生了缺少了父亲这个重要的角色,而后又是快失去了母亲,那点浅薄而又淡漠的温暖立即就从他的手指间溜走了,他寂寞孤苦的过了几年,放纵着自我,浑浑噩噩。
如今,竟然告诉他他的父亲还活的好好的,在另外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了其他的孩子。
卫泽绪猛的攥紧了手掌,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似乎也没让他感到万分疼痛,有的只是麻木而已,他近乎冷漠而又克制的抬头去看向黎蕤,“你有什么证据吗?”
他不该相信,也不应该去相信。
毕竟现在的曰子已经够了啊,有楚泽渊在他的身边他是该满足了啊。
黎蕤似乎早已经料想到了卫泽绪的反应,他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有两张照片,还有一封皱巴巴的信纸,“这些,是你母亲和我父亲交往过的证明,如果你还不信,我们可以去验dna。”
事实上,黎蕤的父亲早就已经验过了,这才是安然的让黎蕤过来找卫泽绪,胸有成竹似的。
“这个是我的父亲,”黎蕤点了点照片上的男子,“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一年多,后来因故分开,我们并不知道你的母亲还生下了你。”
那封信和那几张照片卫泽绪看了很久,即使心底有什么东西似乎确定的告诉他,这的确是他母亲的字迹以及生活过的痕迹,但他依旧很是抗拒。
“验dna吧,等拿到了报告结果,再说。”卫泽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口微跳。
黎蕤点点头,俊秀的脸依旧绷的紧紧的,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两个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还是黎蕤打破了沉默,“这次我过来,是想带你离开这里,回到黎家。”
第一百八十二章:楚泽渊,我害怕
离开?离开这个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家吗?
卫泽绪的眉头不经意的抽动,似乎对黎蕤的话难以接受,他轻轻点了点桌子,回答道:“虽然说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突然要让我离开这里,但是,现在我就回复你,不可能的。”
“不再考虑一下吗?”
黎蕤皱了皱眉头,揉了揉柔软的猫肚子,指尖神经质的颤抖,似乎是有点焦虑。
不过在卫泽绪看来,他依旧是一副淡漠而又冰冷的模样,只是说话之间,略微有点僵硬而已。
“抱歉,这个地方有我珍视的人,我不可能为了一群对于我来说是陌生人的人,离开我的家乡。”
卫泽绪低头看着自己母亲的那些老旧照片,眉间多了些缱绻与温柔,他轻声说道,“我的母亲,也葬在这里。”
他是一个极其渴望温暖,渴望家的人,楚泽渊在他的身边,张维也在这里,他的母亲也在这里,他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最起码,他拥有了一个与楚泽渊共同的家。
“是你不相信我,我和你的关系,还有你的身世……”黎蕤急切的说道,他猛的站起身,手里还稳稳的托着那只白猫。
“不是!”卫泽绪打断了黎蕤未说完的话,他盯着黎蕤那张俊秀的面容,眼睛里流露出冷漠,“我大概是相信你说的话,但是那有能证明什么呢,亲疏有别,你们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知道dna的比对结果对于我来说,大概就是我知道我还有一个父亲,这就足够了。”
黎蕤睁大了眼睛看着卫泽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点惊讶,完完全全破坏了他方才不苟言笑的形象,他似乎是没有聊到卫泽绪会这么说。
或者说,他完完全全估错了卫泽绪的反应。
他并不希望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
他明明查过,卫泽绪过得生活简单而又孤苦,舅母斤斤计较,舅舅不太顾及卫泽绪,他一个人生活在出租屋里,任由自己堕落,老师也不大管他。
这样的人,难道一点也不渴望亲情以及温暖吗?
卫泽绪站起身,“我也不想去参与你们的家庭,我现在也挺好的。”
他说着,就要离开。
脚步刚刚抬起来,就听见黎蕤冷硬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你是不是因为你身边的那只鬼,所以不愿意跟着我离开?”
卫泽绪的手一抖,转过头去看黎蕤,强自镇定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家都坚定马克思主义无神论不动摇了,你怎么会去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