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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班(十二)
    第十二章
    顾谨言还是後悔了,当江亦把他那辆银色的Lamborghini停在顾谨言家小区门口时,顾谨言真是窘得抬不起头。
    “早知道我就不开车来了……”江亦有些咋舌地看著眼前这排矮旧的老房,门口有个闲置的保安间,大门几乎已经锈了。总之,在江亦看来……
    “谨言……这地方,真的能住吗?”
    “……你…”顾谨言羞得直接拉门而出,气呼呼地扔下这一人一车就向前走去。
    “喂!喂!!顾谨言!!!”江亦急忙下车,匆匆赶上顾谨言的脚步。
    有了前车之鉴,江亦在踏入顾谨言的家时,虽然仍被狭小的面积和简陋的家具骇到,但最终还是决定闭嘴不言。
    “行了行了,你想笑就笑吧,真是。”顾谨言白了眼江亦,“委屈您了!请坐吧!”说罢顾谨言把沙发上乱堆的衣服一把抱走,清出一块地方。
    “谨言,你一个人就住这儿?”江亦必看了一下坐了下来。
    “不然怎麽样?对了,你想喝点什麽?”顾谨言问出这句话後眼珠子突然转了转,觉得有点不妥,然後立马加了句,“我这儿只有白水和冰啤,别跟我说那些我听不懂的名字!”其实这也不能怪顾谨言,谁叫他以前每次被江亦拖出去的时候听著江亦说的那些酒名个个都那麽怪,他一个也不认识。
    “不喝酒了,白水就好。”江亦把身子往後一靠,跷起二郎腿。
    顾谨言把白水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亦再次陷入沈思的忧伤模样。他端著水放也不是,坐也不是,於是只好那麽傻愣愣地站著。看著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的江亦,顾谨言也曾思索,究竟什麽是同性恋。不,也许江亦还不能叫同性恋,江亦喜欢女生,至少喜欢过女生,而对於男生,他只爱过许桓。许桓只是个例,他是比一般的男人都强太多了,他并不能代表男人这个群体。
    可是,许桓毕竟也是个男人,江亦为什麽会喜欢一个和自己的生理构造完全一样的人?顾谨言怎麽想也想不通,尤其是以前经历过那麽惨痛的往事,顾谨言更对同性之爱充满厌恶。
    而且,还有爸爸。他想到小时候,他不明白为什麽那一晚妈妈会对著爸爸带回来的一个叔叔破口大骂,又抓又打,也想不通为什麽爸爸和那个叔叔还有妈妈会三个人相对流泪,他不明白为什麽爸爸和那个叔叔会一直低头请求妈妈的原谅,他也不明白,爸爸为什麽会抱著他哭了一夜,口中一直喃喃“对不起言言,可是我真的爱他……”
    看著此刻的江亦,他似乎有些明白。如果不是爱到深处,怎舍得下心抛妻弃子,怎甘愿为人不齿遭人唾骂,怎能轻易就放弃收入稳定的工作,深深扎根的家乡,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过著难以见光的羞耻生活。
    也许,他们不应该被叫做同性恋,因为在当代这毕竟是一个贬义的名词。人不应该以同性恋和异性恋这样划分,而应该以爱为名。真爱怎麽可以被歧视和唾骂?只要是真爱,那麽就应该得到尊重和珍惜。
    顾谨言这样想著,竟觉得豁然开朗。他放下水,默默坐下。这麽多年陪著江亦默想,他觉著自己也能渐渐看开很多事情,对父亲的敌意消失了,对同性恋的厌恶淡了,而对江亦,也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关心。
    “怎麽了?一直望著我发呆?”江亦先回过神,看著盯著他,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的顾谨言,笑著唤他回魂,“被我的魅力倾倒了?”
    顾谨言黑线。江亦就是这样,一旦伤心过後,就会说些明显发傻的话来掩饰刚才的难过。不过,顾谨言细细打量江亦,也不得不承认刚刚那话才不是傻话。
    江亦今年26岁,十年前的他虽然也是俊美风流,但到底还是个小屁孩,如今却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加上学业的深造,能力的锻炼,以及,十年的苦情磨砺,江亦完完全全是一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温柔,强大,英俊,多金。举手投足,全是贵气,尽显高雅。身材也比十年前更加健硕,完美的倒三角,跷著的双腿更显修长,双手环臂,似笑非笑。怎麽看,都似乎是只能在明星杂志上才能看到的完美。
    顾谨言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脸也有些烫,回过神的时候又正对上江亦的眼,只能胡乱把水杯向他一推,结巴著:“那个,恩……我要先去洗澡了,你,你随便吧。”
    顾谨言匆匆起身,回卧室抱了些衣服就冲进了浴室。
    感受著具有冲击力的冷水从头顶浇下,顾谨言才慢慢平复了刚刚莫名其妙的躁动。哎。顾谨言在心里叹气,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女人了?江亦长的漂亮,可是怎麽会看到他竟也有欲望?顾谨言本来就不是个欲望特别强烈的人,而且,虽然难以启齿,不过他和以前交的女朋友根本没有过接吻以外更亲密的接触,所以……没错,近27岁的他,还是个处男!!!自从25岁和最後一个女友分手之後,顾谨言再没和女人交往过,以他的性格,只被同事带去过几次夜店就再也不去了,所以基本上靠自力更生……这次记不起多久没做了,看来也该释放下了。顾谨言把水声调大,想著江亦应该听不到,这才比较放心地坐到浴缸里,头靠在缸沿上,把右手覆在逐渐发硬涨大的硬物上,嘴里咬著左手食指,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顾谨言上下摩挲揉搓著,呼吸也越来越重,渐渐喘起粗气,就在他觉得那里快要喷薄而出的时候。
    “那个,谨言你开开门。”江亦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有些为难地叫门。
    “???”顾谨言惊得说不出话,在这个时候怎麽能放开右手!简直要他不举!
    “喂谨言!拜托了,我水喝多了。”江亦好像真的有些急的样子,看顾谨言一直不出声,便说:“我当你默认了哦,我进来了。”
    “不要!……啊!!!”顾谨言一句嘶哑的不要还没说完,就不得已被突然发泄的快感打败,一声yín荡十足的呻吟脱口而出。右手掌上顿时沾满灼热的白液。
    “……你?”江亦推门就耳闻目染了这样的一幕,片刻的惊异後便换上熟悉的坏笑,“啊哈,原来谨言你在干坏事啊!”
    “什……什麽坏事!我……我是个正常男人,需要,恩,对,是生理需要!”没错没错,顾谨言在心里这样打著气,本来就是这样的,大家都是男的,这有什麽大不了的!顾谨言想著便要从浴缸里站起来,扶著缸沿刚伸直腿,顾谨言就觉得快感之後的眩晕袭来,眼前一片漆黑,让他差点跌倒。
    不过,是差点。江亦看出来顾谨言的状况,马上上前扶住他。可是……顾谨言低头,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江亦这完全是抱女人的姿势!一手从腹部环过揽住後腰,另一只一手则托住他的……臀部……
    但是,这些都还不是最可耻的,让顾谨言瞬间脸红的是,他再一次硬了。
    “咦?”江亦抬腿蹭了蹭顾谨言发硬的凸起,故意笑得充满敬佩之情,“谨言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这麽强啊!”
    “闭嘴!”顾谨言羞得闭眼,并拼命挣扎著把江亦的手扒开。
    “好啦好啦。”江亦换个姿势,然後捏住了顾谨言的分身,在他耳边缓缓吐气,“我帮你。”
    顾谨言刚想说不要,江亦却突然施力,顾谨言两脚一软就要倒下去,却被江亦有力的手臂紧紧箍著,这全身无力,却又快感灭顶的双重感受,让他仿佛时而飞上云端,时而又跌入深谷。天堂地狱,一线之隔。
    “唔……”终於,顾谨言在江亦最後的一记抚摸下,喷薄泄出。发泄後的顾谨言软软瘫在江亦怀里,大口喘气。却还是觉得丢脸,只把脸面向另一端。
    “那个,谨言?”江亦晃了晃顾谨言,语气有些急切。
    “干嘛?”顾谨言的语气不好,呃,虽然这个人让他很爽……
    “那个,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顾谨言突然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我,硬了。”顾谨言的手背江亦抓著覆上他的那里。
    果然。
    跟班(十三)
    第十三章
    两个人在浴室里又搞了半天。让顾谨言恍惚的是,当他们在彼此用力的揉弄中享受到那终极的快感时,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那间小小的寝室里,两个人达到同样欲仙欲死的极乐。就好像,从来不曾有过这十年漫漫岁月。
    “好了,起来。呼……”顾谨言推开江亦,摇摇晃晃地想站起身。
    江亦却突然把顾谨言一把拉过来,力道之大竟让顾谨言直接撞到了他的xiōng口。
    “靠,疼啊!你干嘛!”顾谨言的右脸颊生生撞上江亦结实的xiōng肌,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里,还有,这里……”江亦却仿若未闻,声音低低的,竟似有著万般的悔恨和难言的伤痛,他的手抚上顾谨言的肩,然後由肩慢慢下滑,再到手肘处,就这样不断地来来回回。
    顾谨言最开始没明白过来,可是,当江亦的手始终流连在那一片地方的时候,顾谨言的身子瞬间绷紧了,他开始拼命挣扎,双手抵上江亦的xiōng口,死命地推开他。
    顾谨言怎能不推开他,那可是毕生的耻辱。
    那里,是十年前被烫伤,被打伤,被掐伤,被踢伤後,留下来的累累伤痕。
    当然,伤痕并非是让他耻辱的原因。所以,在其他人在问顾谨言这些伤口的来历时,他可以很平常地耸肩,然後一脸云淡风轻地说“没事,高中的时候和人打架时受伤了”,可是,在江亦面前,他怎能做到如此平常!江亦是明白的,在这些伤口背後,还有怎样耻辱的事实。顾谨言也是明白的,这样耻辱的往事,究竟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谨言…”江亦用力地吞咽,却仍然感到难以启齿。多年未见,他竟然差点忘记,身边的这个人曾经因为他的自私受过这样巨大的伤害!
    顾谨言趁著江亦分神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起身,准备走出浴室,江亦急忙站起来,拉住他,动动嘴唇,却发现什麽也说不出来。
    十年前他只能说对不起,十年後,他能说的,仍然也只是这样一句没有丝毫意义的抱歉。
    “别说。”顾谨言没回头,只轻轻说了这麽一句。
    一切就和十年前没有丝毫差别。那个时候不曾说出口的道歉,十年後,也是同样的结局。
    道歉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是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後悔。
    江亦抓著顾谨言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知道自己不该说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或者,能说些什麽。但是,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他今天必须说点什麽!否则,就好像有鱼刺卡在喉咙,实在哽的难受。
    “谨言,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但是……”
    “知道就放手吧。”顾谨言似乎有些嘲讽,“但是除了这个你还能说什麽呢。”
    江亦哑口无言。
    停顿了片刻,顾谨言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尖锐,便转身面对江亦,缓了缓语气:“反正都这麽多年了,我都差点忘了的,以後就别提了。”
    其实顾谨言自己也不清楚,时光究竟是把这份痛楚渐渐磨灭,还是只是将它掩藏得更深而已。
    顾谨言走出浴室,去卧室给江亦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丢给他说:“你穿肯定小了,将就一晚吧,反正这麽晚了,你就在这儿住下吧。开车不安全。”
    江亦穿著明显短了的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顾谨言正在客厅的沙发上铺东西。
    “哦,你是客人,今天睡我的房间吧,我就在这儿呆一晚就可以了。”
    江亦看著窄小的沙发,觉得怎麽也不可能装得下顾谨言。
    “算了,你卧室的床不小嘛,一起挤挤就好了。这里……”
    “一起挤挤?那很难受的,再说……”顾谨言迟疑地停了下,其实他想说的是,对於江亦这种喜欢同性的人,恩,准确来说,是这种和同性做爱的人来说,和他一起睡,是不是太……那个…有歧义?
    江亦心里却没那麽多小九九,他走上前拿过顾谨言正摆著的枕头,再抱起被子,直接就往卧室走去。
    顾谨言拗也拗不过,只能跟在身後。
    虽然决定了睡一张床,不过顾谨言拿出了两床被子,分界线划得清清楚楚。
    江亦先钻进被子里,顾谨言犹豫了下,然後才上了床。然後还向外一侧挪了挪。
    “喂,你不怕掉下去啊,我这边还挺宽的。”江亦却一手使力把顾谨言往身边拉,直到,两人手臂紧贴,甚至连呼吸时的灼热都能喷到对方身上。
    “谨言,虽然我知道这三个字没有用,但是我想人类既然发明了它,就是为了表达这样悔恨却无力的痛苦感的,所以,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顾谨言一靠过来,就听到了江亦的这番话。
    心里其实很奇怪。他曾经那麽害怕江亦说这句话,但是现在听到却又觉得也不过就这麽回事而已。他曾经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麽害怕这句道歉,但现在听到江亦这麽说,心里似乎隐隐浮现了一个答案。
    他不想让江亦对他抱有同情或是抱歉的情绪,因为不管那是怎样真诚的道歉,都改变不了残酷的真相。更重要的是,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元凶似乎就不再承受伤害过别人的痛苦,但这样廉价的话语,却改变不了受伤的人仍然要背负一生耻辱的事实。
    顾谨言把头偏过去,侧身关了床头灯。原来他到底还是自私的,原来他到底还是怨恨的。这份痛苦,他自己不能解脱,也不想让别人解脱。
    江亦没再说话,他自然是不能明白顾谨言心中这些心思的,他理所当然地觉得顾谨言是一下子听到还是有些羞耻,有些难以接受,但最终还是原谅他了。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即使说了抱歉,仍然无法被原谅。
    因为,无法改变当初。
    “江亦,如果当初是许桓,你会怎麽样?”顾谨言沈默许久,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恩?”江亦明显愣住了。
    顾谨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问出这种问题,他明明知道这既不可能,也知道江亦那麽爱许桓,问这样的问题简直找死,可是似乎就有什麽东西在心里蠢蠢欲动,逼迫他问出这样的尴尬问题。
    “谨言,你什麽意思。”江亦的声音明显变低沈了。
    顾谨言觉得背後发冷,他拉了拉被子,又往外挪了挪,再开口时却还是像刚刚那麽坚决。
    “我说,如果是许桓遭遇了这种事,你……”
    顾谨言还没有说完,江亦就掀开被子,跨身坐到顾谨言身上。手撑在他两侧,俯下身子,侧过头看向顾谨言的脸,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怒气。
    “谨言,你这是在诅咒江亦吗?”
    “……我只是好奇。”顾谨言压著声音说。
    “好奇会问出这种问题吗!”江亦却把嗓门提高了八度。
    顾谨言听著江亦的这句话,再看看江亦明显变得激动的脸,突然笑了。这一下子,江亦倒有些不知所措,顾谨言笑的,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样。那是一种很是哀伤,又像看透了什麽的笑容。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顾谨言算是明白了。许桓就是江亦心目中的神,在江亦心中,既没有人能伤害他,也不许有人玷污他,即使是如果。而他顾谨言就不一样了。他是江亦到哪儿都可以找得到的小跟班,无论怎样被伤害,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来打发。
    “许桓根本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不会有胆子这麽大的人,如果有,那麽也会被许桓打得趴下,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江亦显很激动,他努力驳斥这顾谨言。
    “所以,才说如果……”顾谨言的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他没打算再和江亦交谈下去,没有必要了。冷酷的事实很多时候只需要点到为止。
    “谨言,你也会是这种人吗?想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江亦抬高了点身子,俯视著顾谨言,很有居高临下的威迫感。
    “无辜?”顾谨言反问,“其实他也不是毫无关系的,你明白的,不是吗?要说无辜,难道我不该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吗!”顾谨言发誓这是他这一辈子说过的最刻薄的话,他甚至没想明白为什麽会说这些话,却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能这样说许桓。”
    江亦起身,然後离开卧室。顾谨言缩在被子里,听著门外江亦收拾东西的声音,然後是关门的声音,最後隐隐的车子启动绝尘而去的声音。顾谨言很难受,具体怎样难受他说不清楚,就觉得xiōng口又痛又涨,似乎快要爆炸了。这辈子好像都没这麽难受过。是他自己气走了江亦,是他自己发了脾气,可是江亦走的时候他却又这麽难受!这种感觉有点类似於小时候玩玩具,因为疯狂地迷恋都划伤了手,鲜血直流,生气地把它扔进垃圾桶,但回去後却又茶饭不思,日夜冥想,最後实在忍不住再去那里找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此时此刻,仿佛就是对著空空的垃圾桶般的悔恨和无奈。心里空落落的,已经失去了,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
    一夜无眠。
    跟班(十四)
    第十四章
    “小言,你干嘛呢!盯著手机都半天了!”
    “啊?哦……没什麽,就是无聊。”
    “嘿?不会是终於有女朋友了吧!”
    “咳……哪里。”
    顾谨言一下子被哽住,和他搭话的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李羽,此人热衷联谊。如果顾谨言没猜错的话……
    “小言,没记错的话下周你就27了吧,还没女朋友这怎麽行!明天晚上,我……”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不过还是算了。感情这种东西我还是比较相信缘分的。”
    “诶?那不是守株待兔吗?联谊怎麽就不是缘分了?这是主动追求缘分好不好,而不是消极的等待!”李羽显得有些激动,大概是顾谨言对他一直致力於的联谊事业表示了不屑。
    “真的还是算了。”顾谨言参加过一次李羽的邀请,不过就那一次之後他就再也不想去了。顾谨言不善言辞,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麽那些男男女女一见面就可以聊得那麽欢,而那些话题,总是别人的风流韵事和蜚语八卦。他适应不了。
    “唔……那不会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吧?在等电话?”李羽见顾谨言这麽坚决,便凑过来看他手机。
    “也不是。”顾谨言不知道怎麽解释。难道跟李羽说,他是在等一个男人的电话?还是那个江氏的少爷江亦的电话?
    自从那天之後,已经过了半个月。江亦再没和他联系过。其实以前都是几年联系几次的,这才短短半个月,实在算不了什麽。但是,顾谨言把手机放下,叹口气。那次发生了这麽严重的冲突,而且也确实是他的错,江亦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那麽爱许桓。所以顾谨言心里才堵得慌。他想过打电话给江亦去道歉的,但每次按完号码,就是下不了决心按那个接通键。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给江亦打过电话。从高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过。现在的状况,就好像是那个时候,两个人明明都互换了手机,但就是默契地不打给对方。恩,也不对。那个时候,顾谨言是从来没想过打,而这个时候,顾谨言是想打却不敢打。
    真的很难过。顾谨言看著眼前堆了一摊子的计划书,这半个月来什麽工作都做不好。自从那天之後,简直萎靡的不像话。心里像缺了一块,不知道怎麽样才能补救。这真是很奇怪的感觉,有点类似於高一的时候知道暗恋了许久的蒋诗颖喜欢的是却是许桓那样的空荡荡的心情。哎。顾谨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想起自己那天看见江亦竟然起了反应的窘事,算了,他果然应该去找个女朋友,哦不,快27了,他也该成家了。江亦的事,以後再说吧。
    顾谨言近半个月的工作状况终於还是惹怒了主任,於是,本来在周六的生日顾谨言却从凌晨开始就一直窝在家里赶计划书。乱七八糟的房间,乱七八糟的自己,总之,一切都糟透了!!!
    “叮咚──”
    顾谨言正对著电脑冥思苦想的时候,门铃响了。顾谨言瞥了瞥电脑右下角,拜托!现在才早上7过5分啊!到底是谁啊!顾谨言觉得只可能是推销和催缴费的。他没好气地打开门,却瞬间愣住了。
    “妈……妈妈???”顾谨言的音调瞬间拔高。
    “你叫什麽叫,大清早的,又是周末,你想吵醒邻居啊!”
    “妈……你也知道这大清早啊!”顾谨言无力地扶额。
    顾妈妈没管顾谨言,挤了进去,再看到屋子里的状况後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言言!”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啊是!”顾谨言瞬间化身为忠犬。
    “你这还是个人住的屋子吗!看看看看!”顾妈妈便说边捡起沙发上,地板上,茶几上,甚至餐桌上都有的脏衣裤和泡面盒,“都27的人了!你以为还像17岁那样吗!”
    顾谨言听这话时有点懵。他还真觉得自己和十七岁没什麽区别,除了老了些,他没任何长进……当然,和江亦的关系也是。呃,为什麽会想到这个?顾谨言甩开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这种诡异的想法,实在是莫名其妙。
    “天啊言言,你要记著,你27了,快30了!这样下去怎麽得了!”顾妈妈把屋子收拾的勉强可以见人,把脏衣服堆在洗衣机上,便拉著顾谨言坐下,语重心长,“言言,你知道我今天要说什麽吗?”
    “……大概知道吧。”顾谨言有些支吾。
    “知道就知道!什麽叫大概知道!”
    “是是是!女朋友的事情嘛。”
    “不完全对!以前我还和你说是女朋友,从今天开始就是老婆的是事了!是关於结婚的事。”
    “啊?”顾谨言瞠目结舌,这个……顾谨言很无奈地挠挠头,女朋友八字都还没一撇,现在就说结婚了,他怀疑马上就会是抱孙子了。
    “和你同龄的那些孩子哪个不是连孩子都有了!你看看你!”
    呃。果然。
    “言言,你是不是……”顾妈妈欲言又止。
    “什麽?”
    “……你别告诉妈妈,你和你爸爸……”
    “妈!”顾谨言站起来,声音突然提高。
    整个屋子突然变得安静。顾妈妈抬头直直看著顾谨言,顾谨言却把眼睛低著,神色有些闪躲。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麽,明明自己就不是,就不是的啊!!可是为什麽现在听到妈妈问这种问题他竟然忍不住地颤抖??或许,十年前的惨痛还没有从他的生命里褪去,他还不能接受这样尖锐的质问。尤其是他的母亲,一个和他一样遭受过同性恋伤害的人呢。
    “没有,妈妈。真的。”顾谨言沈默了半晌才这样回答,“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说到这里顾谨言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他无法遏止地想到了江亦,江亦也算吗?江亦也算吧,可是他讨厌他吗?如果他讨厌他,那为什麽会在十年间默默听他发泄,听他诉苦??
    “妈你先坐坐吧,我去把衣服洗了。”顾谨言最终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而是转换了话题。
    顾谨言走的时候,顾妈妈一直用担心却又哀伤的目光看著他,看著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在丈夫告诉她,他爱上了一个男人的时候,她震惊过,痛骂过,疯狂过,但最终承认了失败,接受了现实。没有了丈夫,她还有儿子,她一个人把言言拉扯大,这对於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可是,如果连他的儿子都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但她知道的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妥协,她不能再妥协。
    “叮咚──”门铃突然响了。
    顾谨言在里间洗衣服,并未听到铃声,顾妈妈开了门。
    “呃,你是?”
    门外站著的,是江亦。
    江亦也很吃惊,他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个女人,不过,江亦不著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明显是五六十的人了,那麽应该是……
    “您是谨言的……母亲?”
    “呃对。请问你是?”
    “我叫江亦,是谨言的朋友,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是这样啊,恩,谨言他在洗衣服呢,你先进来吧。”
    “谢谢。”
    不得不说,出身豪门,礼仪这些都是必须学好的,顾妈妈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好感,招待他坐下後,顾妈妈虽然觉得有些不好启齿,不过为了儿子的前途,她还是开口问了。
    “那个,你和言言很熟吗?”
    “恩?”江亦愣了一下,“哦,挺好的。”这样回答的时候,江亦的内心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他不知道该怎麽评价自己和顾谨言的关系。高中同学和朋友都只是表面上随口说说的,实际上他自己真的不清楚顾谨言在他心里算个什麽。高中时和顾谨言玩的最好是因为恰好被分到了一个寝室,田峰不说了,许桓是他爱的人,而正好顾谨言愿意当他的跟班,他也乐的愿意顾谨言这麽跟著他,可是,这也就是他想不通的问题。他虽然表面上和谁都能接近,但并不会随便让人接近他的内心。他在他的社交圈子里有很多,所谓的朋友,可是当他察觉自己爱上许桓的时候,那个迷惘痛苦徘徊无法解脱无法抽身的时候,他第一个倾诉对象,竟然选了顾谨言。甚至是,毫无准备和考虑的,知道蒋诗颖喜欢许桓後,他那麽难受,於是拉著顾谨言跑回寝室,就这麽告诉了他。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柔软,但是他亲口告诉了顾谨言。他知道顾谨言最开始跟著他是图小便宜的,他自己是无所谓,也很能理解这样的小市民心态,可是他从不会和这样的人深交的,但顾谨言打破了这一点。
    尤其是,在知道顾谨言因为自己,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一向很冷血的心,竟然会愤怒到那个样子,同时也难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始终没有忘记在病房外听到田峰猥琐地说著“你被干了”这样的话的时候,他xiōng口上熊熊燃烧的烈焰实在是难以扑灭。他很少激动,除了重要的家人,还有许桓,也许,就只有顾谨言。而在十年间,他每次被许桓伤的痛了,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顾谨言。他曾经以为是没有办法,他不能找家人倾诉,也不能向那群商场上的朋友倾诉,那麽,还有谁,知道这些事情,并且总是能倾听的人,就只有顾谨言。江亦很迷恋那样的感觉,顾谨言不会插嘴,总是安静地听,然後等自己发泄完後再安静地离开。从始至终,他不会感觉被打扰,但又能得到舒缓。十年,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所以,现在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怎样说才是最好。只能说一句万能的“挺好”,但其实江亦觉得这句话并没有真正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麽,我想问问,”顾妈妈的神色明显是很迟疑的,但最终下了决心,“言言他,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什麽?”
    “哎。言言今天都27了,很多同龄人连孩子都有了,可是言言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实在很担心,平时也没看出来他对女孩子有兴趣,我在想他不会是……”
    话说到这里,江亦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这个,我们在一起,不太聊私生活。恩,是谨言不太聊私生活,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是吗,千万不要啊,如果是,我……”
    “江亦?”顾谨言走出来就看到一脸担忧的母亲和,坐在沙发上的江亦!!
    “谨言。”江亦看向他。
    顾谨言也没想到江亦竟然会直接到他家里来。
    “你怎麽来了?”
    “今天是你27岁生日嘛,我来给你过生。”
    顾谨言目瞪口呆,旋即用很鄙视的目光看著江亦。怕是刚刚我妈说的吧,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麽时候吗??
    江亦当然接收到了顾谨言的目光,他突然觉得顾谨言好陌生。他才想到,每次在一起,都是他在聊,他几乎对顾谨言是一无所知的,生日,爱好,特长,工作,感情……全部都是,一无所知。他总是让顾谨言听著他的爱情苦旅,但从没想过顾谨言也是个快30的人了,他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他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顾谨言不会有女朋友,不会结婚,只会一直一直这麽陪著他,听他说话。他是很高傲,但从没有高傲到这样白痴的地步。
    “你们闲聊,我去给你们做点东西,大清早的,大概都没吃什麽。”顾妈妈很识趣地消失了,两个人都没有阻拦,大概也觉得有些话她在一旁不好说。
    “你到底干什麽来了?”顾谨言先开口。
    “今天真是你27岁生日?”江亦却执著地问这个问题。
    “废话!我妈还骗你吗?”顾谨言翻了个白眼。
    “我不知道。”江亦的声音有些低沈。
    “我知道你不知道啊。”顾谨言却是莫名其妙,江亦今天发疯了?不过,顾谨言承认,在看到江亦的一瞬间,他居然是激动的,刚刚洗衣服的时候他都等妈一走就给江亦打电话了,没想到江亦先来了。有一种,微妙的喜悦。
    “生日快乐。”
    “啊?哦,谢谢,可是,你到底怎麽了?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干什麽?”
    江亦看著顾谨言很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他从不知道,顾谨言的生日,竟然只和许桓差一天。昨天,他和许桓再次见了面,那应该就是最後的一试,他不报任何希望,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今天来,和以往任何一次没有区别,只是想来和谨言诉苦。而这十年间,几乎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在许桓的生日後一天,也就是,顾谨言生日的这一天。他从不知道,顾谨言总是在自己应该开开心心的生日里,听他讲些伤感的爱情问题。
    顾谨言从不曾说过自己的生日,他也没有问过。对於不重视的人,他怎麽可能问这种问题。但现在,他觉得那麽後悔。他真是个自私的人。
    “喂喂?回魂啦?那个,我还是想跟你道个歉,就是上回的那件事。真的对不起,我不会真那麽想的!”顾谨言笑的有些尴尬,挠挠头,显得有些憨憨的。
    “应该道歉的是我吧。”江亦阻止了顾谨言,说了句让顾谨言不懂的话。
    “你到底在说什麽啊,算了,反正我当你接受了啊!”顾谨言很开心,他也搞不懂为什麽自己会这麽执著於江亦对他的看法,“对了,刚才我妈跟你说了什麽啊,千万别是什麽……”
    “谨言你是喜欢女孩子的吧?”江亦突然这麽问。
    “废话!果然我妈问了你什麽吧!我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好,那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吧。”江亦笑著说,他想,如果能帮谨言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也能算补偿了吧。
    跟班(十五)
    第十五章
    江亦最近很苦恼,这一周以来他都在为那天对著顾谨言和他妈妈说出的话负责。是的,他现在在为顾谨言物色相亲对象!
    “这个怎麽样?”
    “恩?哎呀,不行不行,这个太性感了,谨言不会喜欢这样的。”
    “那你是说他比较锺情於文静内向一点的?那,章家的千金怎麽样?这里照片,我也见过她几次,确实是个……”
    “不行不行!听说的根本不可靠,见了几次面也不不代表什麽,谁知道她内心里会不会是个超级荡妇啊,谨言受不了的,换换换。”
    “那,何家的二小姐?这个是牛津大学高材生,是真才实力的。绝绝对对的知性美人。”
    “不行!你不知道男人不会喜欢学历太高的女人吗?况且对於谨言这麽普通的人,这种女人在她身边他会自卑的,下一个下一个。”
    “……那麽,莫家的独生女怎麽样?你也见过的,是个很活泼单纯的女孩子,像个邻家女一样,这个总不会给他压力吧。”
    “不──行!这才是问题之所在啊!她明显就是被宠坏了的,谨言那种普通生活方式怎麽能适应啊,要是她非要买LV啊PRADA 啊AUPRES啊之类的,谨言不是要倾家荡产啊!”
    ……
    整整有一分米那麽厚的照片全被江亦否定掉。 易临逍很想扶墙,不,是很想撞墙!
    “江亦少爷!是你选对象还是顾谨言选对象啊!性感的不行,知性的不行,可爱的不行,那你到底要怎麽样的?再说,你问过顾谨言喜欢什麽样的吗?”
    “……没。”
    “你!”
    “可是刚才那些都不行是绝对的!”
    “为什麽?”
    江亦说不出话来了。其实这一周以来他心里一直闷闷的,说帮顾谨言找女朋友的时候他确实是自信满满的,可是著手办这件事的时候,他怎麽都觉得不对劲。不管是怎样的女人,从家世背景,到学识才力,到外形举止,到性格内心,他几乎都一一看过了。这些女人中不乏有很多都是他以前很欣赏的,也有很多是跟他有过一些类似情侣的暧昧关系的,但现在,只要一想到她们可能要和顾谨言在一起,一想到这些女人会站在顾谨言身边,他就觉得别扭。
    “谨言没和女人交往过,我担心他啊……”江亦隔了很久才闷闷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什麽?喂喂喂,你也算是顾谨言的朋友吗??”易临逍很是惊奇地大叫,“顾谨言没和女人交往过???人家27了怎麽可能没和女人交往过!”
    “怎麽可能??他从来没和我说过!”江亦很激动地站起来。
    “人家干嘛什麽都和你说啊!你们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交女朋友这种事对於男人很正常的,人家也是有人身自由的好吧,不需要事事向你汇报。”
    “……”江亦瞬间无言。易临之说的没错,顾谨言高中的时候虽然是他的跟班,可是从那个时候起,顾谨言就几乎从未跟他说起过自己的事情,印象中,顾谨言总是个安静的倾听者,沈默地,安宁地。而在这近十年里,他们哪里是一年见几次,那都太奢侈了,几年见一次就不错了,说到这里,江亦才突然发现,从来都是自己主动去找顾谨言。不管自己有多久未曾跟顾谨言联系,自己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从未有过他。顾谨言到底是愿意等他?还是只是,觉得他根本无所谓??这麽想著,江亦突然觉得无比烦躁。他和顾谨言能聊的,其实只是许桓。江亦不会透露自己的隐私,他一直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当他现在发现顾谨言也从未跟他说过自己的私事时,他居然这麽不爽。
    “喂?傻了?”易临逍拍拍好友的肩。
    “哦,没事。”江亦坐下,“我只是习惯了,顾谨言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一副沈默的样子,我怎麽都想不到他也会喜欢女孩子,还交往过。”
    “哇,不会吧,你不知道他喜欢过蒋诗颖?”
    “什麽?”江亦猛的抬头,一直波澜不惊的瞳孔里此时此刻写满了惊异,就差比上知道许桓要结婚时的震惊了。
    “你……你真不知道?”易临逍也是一脸惊奇。
    “这怎麽回事?”江亦提高了声音。
    易临逍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易临之算是江亦的助理,不过不仅仅在公司上,易临逍是江老爷子指定派给江亦的,他比江亦大了6岁,从小把江亦当弟弟带,从小时候的生活学习上,到现在的工作上,易临逍都在默默关心照顾江亦。易临逍其实很奇怪江亦竟然没有把他喜欢许桓这件事情第一个告诉他,而是告诉了顾谨言。当易临逍听到江亦说他喜欢许桓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因为他太了解江亦了,那麽不正常的行为太明显了,他当时就随口问了句“还没告诉别人吧。”,谁知道江亦竟然支吾地说了句“告诉了寝室一同学,不过没事,他不会说的。”易临逍倒没有被取代的感觉,只是觉得奇怪,职业惯性让他去打听了一下那个人,不过,他们手下的探子实在是太尽职了,连人家的情史也打听到了。当然,也包括家庭。不过看现在江亦的这个样子,估计还不知道顾谨言的爸爸……算了,连这个都这麽激动,易临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说那个。
    “什麽怎麽回事。男生喜欢女生的事呗。你又激动什麽啊。”
    “顾谨言没有和我说过!”
    “顾谨言没和你说的事多了……”
    “……”这是事实。江亦用手抓了抓头发,他现在真的好想跑到顾谨言跟前,质问他到底隐瞒了他多少事情!可是,这算隐瞒吗?顾谨言凭什麽非要跟他说??但是他为什麽又这麽不爽??
    “其实也没什麽的,顾谨言和蒋诗颖是初中同学嘛。蒋诗颖人长得不错,性格外向活泼,顾谨言那种腼腆内敛的人会被吸引也是很正常的嘛,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啊,也不算很真的。”易临逍看著江亦的样子出言调剂了几句。
    “你调查过他?”江亦听完却神色更冷地瞄了易临逍一眼。
    “没有没有!”易临逍赶忙摆手,“我就是对比我更先知道你喜欢许桓这件事的人好奇嘛,而且,这也是我的职责啊,小亦你第一次和其他人这麽亲近,当时你年龄又不大,万一遇上个城府深的,是想利用你的,那……”
    城府深?江亦虽然脸色还是不佳,但心里却有了点笑意,他实在想不出顾谨言算计著什麽的奸邪表情,那想想就好笑。至於利用,不过就是蹭点饭而已,算什麽利用啊,江亦觉得顾谨言和他在一起,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太多了。想到这里,江亦神色一黯。他都忘不了,顾谨言是怎麽撑过来的?
    “行了,我该交代的都说完了,你倒是说说你还要不要给顾谨言找对象啊!”
    “……要吧,毕竟答应了的。”江亦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犹豫,大概不习惯顾谨言以後也会像个平凡人一样的结婚生子吧。不对,顾谨言本来不就是平凡人吗?为什麽他会觉得顾谨言结婚生子这麽奇怪呢?他果然是习惯了,习惯了顾谨言永远只做他的小跟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著他的电话,听到他叫唤,就出来陪他,听他诉苦,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随叫随到,习惯了在被许桓伤透的时候在繁杂的号码簿里找到他的电话然後听他的声音。现在想起来,顾谨言的彩铃好像是一段轻音乐,不过他从没注意过,而听著舒缓的音乐声,等著顾谨言在电话另一头低低的“喂”的那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心情竟然是有些喜悦的。很安静的轻音乐,就好像顾谨言那个人一样。
    和听到许桓要结婚时不一样。听到许桓结婚,江亦是在一瞬间就被巨大的悲痛击中,欲哭无泪,心如刀绞。他爱的这个人,他辛辛苦苦追求了那麽久的人,虽然从未属於过他,但现在,他是属於另外一个女人了。心口碎了,就是这样的鲜血淋漓。但现在想到顾谨言也会结婚时,他的心情是很奇怪的,首先是不习惯,然後便是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也许是,和许桓有关联的最後一个人也要离开自己了,而且这个人,可以说是属於他的。江亦想到,以後他再想许桓,再那麽难过,再想深夜买醉,再去找顾谨言,会不方便了,顾谨言不再是他的小跟班,他会有自己的妻子,孩子,家庭。
    江亦没有发现,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了顾谨言的生存价值。
    易临逍最後说了句什麽他没听清,反正就又是介绍了个女人,江亦随口说了句就她吧便离开了。江亦是这麽想的,既然以後不能再找顾谨言了,那麽他的女人也无所谓了,关自己什麽事?不过,一想到这段断断续续勉勉强强维持了十年的脆弱关系要结束了,江亦还是有些不舍。毕竟,顾谨言是最忠实的,贴心的,小跟班。
    顾谨言坐在一家五星级的西餐厅,看著对面优雅地切著牛排的高挑女郎,心里把江亦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死江亦,这就是你给我挑的相亲对象吗???如果不是因为老妈的逼迫,他是绝对不会来的!!!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太有冰山效果了,从进来除了点菜以外就没说过任何话!表情也没任何变化,坐姿也是一成不变。虽然是美人,但是是个顾谨言最怕的冰山美人啊!要知道,和许桓类似的人,在顾谨言看来都是非常恐怖的……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江亦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钱,不用担心结账的时候出丑,真是的,既然知道自己根本吃不起,何必要约这里呢?女方总会知道自己的身家背景的,哪里看得上他??
    “呃,小姐……”顾谨言觉得光吃也不是个办法,决定热热场。
    “我叫叶茗,你叫顾谨言,我知道。”
    天啊!!毫无音调的话语!!!顾谨言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叶小姐,我知道你肯定是被江亦委屈了才来的这里……那个……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你放心吧,我们吃完这顿就结束了……”顾谨言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被江亦委屈?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叶茗放下刀叉,嘴角牵出一丝笑,不过,是冷笑。
    顾谨言觉得背脊发凉。
    “怎……怎麽了?”难道江亦经常做这种事?
    “你不就是被江亦甩了的男宠吗?谁不知道江亦一甩人就给安排相亲对象,既想甩掉麻烦,又能除掉後患,哼,不过,还真有那麽几对是犯贱,居然真喜欢上了。”叶茗一脸冰冷说著不符她外表的脏话。
    “什麽?那个,拜托您能不能说明白点?”顾谨言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点什麽,但还是不清楚。
    “我说,你也是个可怜虫,”叶茗一字一句说著,“大概是江亦觉得你的ass hole 松了,想一脚把你踢了,所以就按老方法,给你安排个相亲对象!而像我这样,家族的企业被他们江氏吞并的人,一般就是被选来的最佳人员。明白了?”
    顾谨言脸色发白,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哆嗦著。他英语不好,但ass hole 还是明白的,他语文不好,但这样的白话还是明白的。他知道江亦的私生活肯定不会干净,他也不觉得有什麽,都是成年人了,更何况江亦那样地位的人。他只是对自己被当做江亦的男宠之一感到耻辱,虽然他不再歧视厌恶同性恋,但自己被当成那样是不一样的!!再说是被一个女人用这样鄙夷的口气说出来!!
    “不是!我和江亦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呃不,我们只是高中同学而已!”顾谨言激动地站起来,也不管安静的西餐厅里的优雅氛围,冲著叶茗大叫。
    “我是不知道你们什麽关系,可是很明显他是想踹你了,否则他为什麽会让我来和你相亲??”说到这里,叶茗的神色突然变得狠厉,也隐隐有些哀伤,“我们叶家的企业是完全被吞掉了的!一分股份也没给我们留!我现在算什麽?就是江氏下面一个小分公司的小职员而已!江亦如果想让哪些人离开他,不会用威胁和暴力,就是用这样卑鄙的转弯抹角的手段!而且看来你在江亦心里什麽也算不上啊,江亦对旧情人还是蛮好的,起码都会给他们选个让他们至少十年内不用工作的富家小姐,可是现在你对面的人,是我,你看著我很有钱,很气派对吗?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给别人打工的。你和我在一起,也没什麽好日子过。”
    顾谨言嘴唇哆嗦著,不知道说什麽。
    江亦要准备甩掉他了?他和江亦不是那种关系啊!可是,那是什麽关系。如果是那样的关系,至少有身体上的契合,可是他们呢?难道说心灵吗?放屁!他们的关系就只有一挑脆弱的纽带,许桓!!现在,许桓离开了,江亦不再需要他了,理所当然地要甩开他了,毕竟对江亦来说,身边一直有一个知道自己伤心情史的人是件不舒服的事吧。虽然,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也从没对别人说过任何关於江亦的事,不过,这也许就是有钱人的戒备心吧。
    顾谨言挺难过的,是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麽,但当被告知要分开的时候,还是痛。尤其是,不是那个人亲口告诉你。
    原来如此,江亦。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没问题。
    顾谨言模糊地想,反正他一直都是江亦听话的小跟班,现在,就听主人最後一次命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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