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群自动让路,那男人看见祁英祁英也看见他的时候,男人眼睛一亮,脸皮子一抖,显得格外可怖,迈着腿就风驰电掣的走了过来,抬手就给了祁英一耳光。
事实上老三是不爱打女人的,可奈何之前祁英哪怕是加钱都坚决要让他加上这个戏份,那位老板说了要让他把祁英安排的戏份全都给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老三这点不打女人的原则之前在祁英的加钱下就荡然无存了,这会儿在道上那些人的威逼以及老板的利诱下,老三打这一耳光下去可是半点不敢含糊的,那真是结结实实一巴掌带着风的呼下去。
祁英刚瞪圆了眼脸上露出点惊惧,下一刻就被重力一扇被直接打得偏过了头,耳朵嗡嗡响,脸上还火烧火燎似的疼。
祁英抬手虚虚的抚着脸颊,转头看向老三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可下一刻就目露凶光,抬手就要打回去。
可惜老三瘦归瘦,好歹也是男人,有时候你也不得不莫可奈何的承认一点,那就是女人的体力天生比不上男人,除非天赋异禀或者后期坚持训练。
很显然祁英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只是个普通的只在最近一年多里搬运货物锻炼出来的臂力,用尽全力甩出去的一巴掌却被老三轻飘飘就给抓住了。
老三把人往后一推搡,瞪眼凶神恶煞的狰狞一笑,“臭婆娘,没拿到劳资钱的时候温柔得跟小鸟似的,怎么,一得手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告诉你,劳资可知道你大腿根儿上有两颗红痣,回头劳资就去找你男人交流交流感想。”
男人说的感想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跟同一个女人那个啥的感想了。
祁英腿根当然没有红痣,有红痣的是祁芬,这还是祁英亲口跟这个男人说的。祁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被这个混混儿给骗了。
毕竟在祁英看来,祁家那边还真没有那个能耐可以找到老三然后撺掇老三反咬她一口。
即使是大哥回来了发现了不对劲,那找到老三的时候也只可能是把老三狠狠收拾一顿,然后警告他不准去闹事。
“瘪老三,你什么意思?”
祁英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第一时间只想到了质问老三。
要知道当初给老三的那些钱可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啊!
方家那群吸血虫,每个月都要让她把工资交上去,一开始祁英当然是不肯的,可之后她婆婆做得更狠,在家里她喝口水都要给她算钱,不给钱就不准喝。
祁英反驳说她是嫁给方家的,还要陪他们家儿子睡觉,说句难听的话出去搞破鞋不还得拿嫖资吗?
方远妈直接冷笑两声,说她既然是觉得自己嫁进方家的,那不交工资是什么意思?一边把自己划拉成个体一边又要在方家白吃白喝说自己跟他们是一家人。
至于陪睡?不好意思,你这样貌条件,她儿子刚巧正在抱怨说把他房间弄臭了吵着闹着要在客厅安张折叠床呢。
再说了,睡了这么久咋一点动静也没有?别是不下蛋的母鸡吧?母鸡不下蛋还能宰了吃了,你又不下蛋又不给家里挣份进项,当自己是天仙啊?
祁英最终还是没恁过方远妈,每个月二十一块钱的工资就直接上交了十五块,剩下的几块钱,一个月都不够祁英自己开销的。
她也是个年轻的姑娘,当然想让自己皮肤好好的身上香香的再穿着摩登的衣裳鞋子再背个好看的包包,可这些想想就能来吗?都是要钱的。
所以当初祁英给老三的那二十块钱是真让她有了挖心掏肺般的痛。
然而现在老三拿了钱还反过来咬她一口逗她玩,祁英气得都失去理智了,直接就叫了老三的诨名儿。
这瘪老三原意是其他看不起他的人轻蔑的骂他瘪犊子老三的,祁英当然不可能尊重老三,所以一直都是叫他瘪老三。
可坏就坏在这叫名字叫得太熟稔太顺溜了,明显就是老相识啊!
于是刚开始还同情祁英的人顿时也泛起了嘀咕,原本就看热闹的人也是就此认定了这个男人果然是祁英的老相好。
不,也不能说是老相好,人家那男人不是说了吗,之前还一个床上睡呢,结果拿到男人的钱财就立马翻脸,还用自家男人发现了不许他们来往这种恶心巴拉的理由来断的。
食堂里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一个个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祁英了。想想要是自家的婆娘对象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自己肯定是上去就几个大耳刮子扇死这臭婆娘!
老三原本刚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气虚,刚才叫嚷得那么大声完全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可现在看见周围的人都用谴责厌恶的眼神看祁英,老三顿时就退步软了气不虚了,原本耷着的肩膀都敞开了掰正了,胸膛里颇有一种惩恶扬善惩奸除恶的豪迈侠气。
原本老三一时豪情满怀想要给自己加戏的,比如说当初这娘们如何假装自己没结婚来勾搭我处对象之后我知道了又如何纠结犹豫伤感惆怅。
可他站得直了远远的就看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来了,顿时就吓萎了,然后就想起了那位老板说的,不能太过了,如果让祁英被厂子给开了多生事端,那他就要被虎哥他们“温情招待”了。
老三额头上冷汗都差点给吓出来了,这一瞬特别感激那几个来得及时的领导。
于是被叫来的领导第一眼就对上了老三眼睛里特真诚的感激,还没说话呢就信了大半了,毕竟要是真的就是来闹事的,那这男人看见他们来了还能感激?
傻子才感激吧!
胶鞋厂里的人中午在食堂看了出大戏,虽然后续结果如何因为两个当事人因为已经被领导们请去了办公室所以不得而知。
但是大家也已经看得心满意足了,端着已经冷掉的饭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原本跟祁英一起的那个刘海辫子姑娘埋头吃着饭,等后来洗碗的时候听说方家的人也来了,洗饭盒的动作顿时一滞。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浪费水干啥!洗好了就干净走开,后面还排着队呢!”
食堂外面的水龙头没几个,大家为了省钱几乎都是在食堂里吃,内部员工便宜不说,还分量足,有的人还会专门吃完了饭又去找师傅打满满一盒的饭菜留着,等下午下班的时候带回家,也算是给家里人改善口味。
付得桂因为跟祁英走得紧,其他人都不怎么给她好脸色,以前跟她好的人也不是没劝过她,可付得桂就是死了心的要跟祁英做朋友。
说是朋友也就是个虚名,外面人都笑话说付得桂是祁英的狗呢。
付得桂被人没好气的推搡着离开水槽也没什么想法,是她自己一时走神忘了关水,人家说她浪费水也是事实。
付得桂走在路上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拐了个弯往领导办公室那边走了去。
付得桂心里对自己说,其实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看看他过得好不好,那个祁英脾气那么坏,现在还这么不检点,也不知道他晓得了会不会被气坏身子。
这般想着,付得桂心里不可避免的对祁英又加深了嫉恨,方远哥那么好,祁英居然还不珍惜,那个男人骂得果然没错,祁英就是个臭婆娘。
胶鞋厂那边闹得如何热闹,祁云他们一概不知,到了食堂基本上就没有祁云他们这些娘家人忙活的地方了,毕竟自祁芬被祁丰背着下了楼放到了昊斌的自行车后座上,祁芬就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祁家的人到了食堂来,也就算是贵客了。
哪里有贵客忙活的道理,所以祁云抱着平安挨着江画眉跟凝开芳就坐在大圆桌边上等着开席。昊家安排得好,也没让客人等多久,前头还上了不少瓜子水果糖之类的东西让客人塞牙唠嗑。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新郎新娘在上方挂了大红花大红布的地方站着宣了誓,又对着领导人毛同志鞠了躬,再请两方父母上去说了个话。
敬酒茶改口红包这些在大城市里如今还不能明目张胆的走风俗,所以改口红包昨天就已经走了流程,敬茶也明天早上在自己家办。
看着上面大姐跟大姐夫宣誓的样子,祁云唏嘘不已,凑到自家媳妇耳边咬耳朵,“眉眉,要是当初咱们结婚那场面被大城市里的人知道了,还不得一家子囫囵的全抓去思想批评啊?”
当时客人里还有公社的领导呢。现在想想李家镇的公社领导那是真的好,要不然喝喜酒的当场站起来把他们一抓,还不得抓一窝啊?
一窝扎堆搞封建迷信的人,那还不就是个大业绩了么?能上报市领导的那种。
“回头咱们给龚书记老村长他们也寄点东西回去吧,权当是拜年礼了。”
当初这些人确实对他们那些本地人甚至下乡知青多有照顾,比北边动不动就抓人搞批斗的强多了。
江画眉自然是对这个说法没意见的,虽然当初她对村里是毫无感情甚至还有些不喜的,可一来他们江家的根到底还是在那里,以后少不得还要回去给爸爸上坟之类的。
二来那些人也确实跟祁云关系好,江画眉还做不到胡搅蛮缠的让祁云为了她就跟那些人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况且看得越多想得越多,江画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记恨那些闲言碎语了。
江画眉跟祁云好上之后,感情深厚的时候江画眉也如同每一个小姑娘那样缠着对象问一些无聊的问题,比如说“你当初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你喜欢我什么?”
祁云回答得也淳朴的,直言当初就是在地里理红薯藤的时候被她那叉着腰骂他养不了婆娘娃娃干活不中用的样子给煞到了。
泼辣又充满了干劲儿,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还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独属于少女心动时才有的懵懂情意,带着股青涩的甜。
或许一开始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回头想想,那画面却出乎意料的深刻而又鲜活。
江画眉一度因此纠结过,难道她还要感谢那些人的磨砺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吗?让她没有闲言碎语的像普通女孩儿一样长大,那再遇见下乡的阿云肯定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吧?
可若是因此就感激了那又叫什么?
纠结辗转了一晚,等到第二天远远的见到当时顶着大热天儿等在晒场边的祁云,江画眉瞬间就恍然了悟,又觉得自己好笑。
不论如何她就是她,她已经是这样的她了,阿云也喜欢她了,想那些已经没有了意义,非要钻牛角尖的去想各种假设,不如踏踏实实的过好现在并且努力为未来奋斗,放下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鞋厂领导:傻子才会感激呢!
老三: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第99章 事了
这会儿能在食堂这么大手笔的办喜酒已经是很大方了, 所以祁芬他们的喜酒也就吃了中午一顿饭, 不可能像几十年后一吃就吃三天。
等到在食堂门口跟昊家的人寒暄道别,又跟祁芬说了会儿话,祁芬就跟着昊斌他们走了,凝开芳回去的时候情绪比较低落,好在今天祁海茂一整天不需要上班,刚好能安慰安慰,要不然换了祁云他们去安慰,效果都不怎么好使。
“大哥, 你也带着安安姐去逛逛街看个电影之类的呗。”
年轻人,处对象没有娃的时候千万得抓紧时间享受二人世界,要不然等结婚生娃就知道后悔啦。
虽然没说明白, 可祁云抱着平安朝祁丰挑眉做出无奈表情的行为表明了一切。
余安安红着脸笑了笑,不过还是满眼期待的抬眼去看祁丰。
祁丰不自在的别开脸干咳两声, 想了想, 人家都来参加大姐的婚礼了,今天还是跟他们坐的一张桌子, 要是他一个大男人都还扭扭捏捏的,那不是故意搞暧昧耍流氓么?
祁丰带着人走了,江画眉抬手掐了一把祁云腰上的软肉, 还没用力呢祁云就痒得直往旁边躲,“哎江眉眉同志,说话就说话,干什么要动手动脚的哩, 再这样子的话我是要跟你弟弟告状的嘞。”
祁云偶尔逗人的时候就爱叫她江小眉江小画之类的,江画眉跟江河都被祁云这故意学怀城妇女捋着舌头说话的腔调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平安不知道妈妈跟小舅舅笑个啥,明明爸爸表情很严肃啊,只是说话的声音好怪。
原本懒洋洋趴在祁云怀里的平安挺直了小腰板两手抱着爸爸的脑袋皱着小眉头观察了片刻,最后还是拿不准到底爸爸是出了啥问题,安全起见还是选择去妈妈那里吧!
平安扭身要往江画眉怀里扑,江画眉都展开手要接人了,祁云拍了这小子屁股墩子一巴掌,“平安,自己有多重,你心里就没个数?是不是想累着妈妈呀?老实点,爸爸带你荡秋千。”
所谓的荡秋千当然不可能是真去公园坐秋千,平安这么小也没人放得下心,至于大人带着坐?这会儿公园里那些秋千可是小孩子们眼里的香饽饽,排队打架占位置的都有,祁云他们大人也不好意思去跟孩子抢。
所以平安小朋友玩的荡秋千就是把自己挂在爸爸的胳膊上荡来荡去。
今天早上大家都起得早,特别是江画眉还跟着忙活了好几天,所以祁云也没带着几个人在外面走多久就回家了,回去之后江河还带着平安睡了半个下午的午觉。
食堂距离祁家距离不算远,这也是当初昊家选择食堂的时候考虑的,毕竟女方家里的宾客还要在家里送新娘子,总不能这头人家好心好意的去送了新娘子回头又要走很远才能吃到饭吧?
那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男方家里的客则是直接去食堂,距离远点还说得过去。
祁云依旧是晚上摸出去在昨晚那个巷子里由钉子带了个兄弟陪着一起找老三验收的结果,瘪老三在鞋厂里闹得动静可不算小,祁云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听楼下爱说闲话的人笑嘻嘻的问了,问他们知不知道祁英被外面的野男人找到厂子里闹事。
除了祁云跟祁丰,其他人还真不知道,好在这些人还分得清好坏,之前凝开芳跟祁海茂上楼的时候没拦着说,等到祁云他们后面慢悠悠的回来时才问的。
今天可是凝开芳嫁闺女的大喜日子,要是谁敢这会儿傻兮兮的凑上去触了那婆娘的霉头,怕是能立马脱了鞋子就要跟着撵几条大街。
虽然祁家这老四说话也会噎得人一口老血,可只要态度好点儿,祁云还是挺好说话的。
虽然从祁云他们这里只得了个“不知道”的回答,可这些人就已经心满意足的转头又跟人继续八卦这事儿了。
哟,祁家人都不知道,看来真跟祁英断干净了。
也是,今天祁芬嫁人都没叫祁英回来,然后大家又翻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来从各方面论证了一通祁英确实人品不行,连家里人都容不下她。
于是这些人就怀着隐秘的激动下了结论,祁英在外头靠勾引男人骗钱的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祁云从别人那里也算是间接验收了老三的成果,不过还是找老三碰了个头,了解了一下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