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倒是抱着小枕头想来挤,可惜这凉板椅空间有限,只能别别扭扭的去跟妈妈奶奶睡了,凝开芳要搂着他睡,平安非得说自己是小男子汉,不能跟女的挨得太近,可把凝开芳笑得不行。
第二天元宵节,余安安跟着爸妈回家去了,虽然两家已经谈拢了婚事,可到底还没结婚呢,这也将是余安安最后一次婚前单纯的作为余家姑娘跟父母过元宵节了,自然也是要好生珍惜的。
既是一家人都到了平城,老何那边作为祁云的师傅,元宵节刚好请上家门做客,像是古时候拜师学艺,做父母的还要逢年过节的备礼,这会儿虽然没那么多讲究了,可见面说说话寒暄一番还是应当的。
祁云到了平城之后忙了两天,这边稍微安顿下来有了空闲,祁云也去琴瑟行跟老何拜了年。
祁丰在医院里的时候老何自己没来,可也托祁云带了些东西过来。
这会儿见了祁海茂跟凝开芳,虽然还是因为本身的不善言辞而寡言少语,可饭桌上祁海茂丢过来的话头老何都会稳稳当当的接住,彼此多了交流气氛也就不生疏了。
对于祁丰,看得出来老何挺有好感的,关心了祁丰身体状况之后也简单问了下边境的情况。
如今二月中旬,边境跟南越的战事报纸上都已经见报了,所以谈起来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祁丰只把能说的都说了,老何感慨几句,心血来潮,也说了些当年他们在战场上的事儿。
当兵的人结婚都是忙五忙六的不像寻常人还有时间走各种风俗流程,这头打了电话请示了一回,上级直接给平城这边的部队打了电话,然后祁丰的结婚报告就直接在平城这边盖了钢锉。
过了几天家里对照着黄历选了个最近的日子,祁丰跟余安安在两边父母的簇拥下去领了证,回来祁云靠了私交在鑫雅苑订了包间。
余家在平城的那些亲戚跟祁云这边的亲朋好友一聚头,也就三两桌的事儿,虽然算不得大排场,可鑫雅苑却是平城里的人有钱都进不去的地儿,也算是给余安安挣够了面子。
余安安的爸这会儿才知道祁云在平城居然还有这等人脉。
以前余安安还跟他念叨过,让他以后多照顾一下祁云,因着祁云也就年节的时候让余安安转交了礼物,所以余爸爸跟祁云也算不上多熟悉,只知道是个大学生,还是个作家。
可现在看看,这来吃喜酒的人里面居然还有广远的儿子广懋,连已经退下的晏家两爷孙也送了礼,看来祁丰只要以后不犯错误,要往上面升也是迟早的事。
晏老跟晏起当初回平城之后,只来得及给水月村小学寄了些东西,之后晏老退下,晏起回部队,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后来祁云来了平城也没去主动找晏老,主要也是明白像是他们那样的人,来往的人说是查祖宗八代倒是不至于,可三代之内有心人肯定是要查的。
当初晏老他们中途转到水月村下放劳改,谁知道会不会被扯出别的事儿,一切等局势稳定了再看。
这回也是巧了,祁丰的报告转到了晏起那边,偶然听下属说了一嘴参与了秘密任务的军人里一个叫祁丰的刚出院就打结婚报告,晏起这才知道祁云大哥结婚的事儿。
祁丰的名字当年在水月村的时候晏起没少听人说,毕竟那会儿一个当兵的大哥在村里人嘴里也是祁云家庭条件好的一项。
既然知道了,晏起少不得往下面提一嘴,部队里有能耐又有人照顾不至于让人轻易顶了功劳,这样的人是肯定能一路高升的。
余爸爸没想到自己闺女给他弄回来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女婿,一时间心情自然是复杂万分,又是为闺女高兴又是担心的,万一以后祁丰能耐了她压不住咋办?
哎,压不住就算球,到时候他就带着儿子去把闺女抢回来!
要是能顺带抢个乖巧可爱的外孙女回来就更好了......
余爸爸喝多了,拉着穿了一身红衣裳新娘服的余安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带她回去,还把平安当成是自己那想象中乖巧可爱的外孙女,非得把平安抱了往自己老伴儿怀里塞,一边塞还一边骂“孩子爸”没良心。
平安满眼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骂自己爸爸。现场被余爸爸这么一闹腾,余安安脸上尴尬又感动,眼泪要落不落的。
祁丰也没办法,只能顺着余爸爸的戏特别诚恳的认了错,哄着劝着让余爸爸重新把余安安交给他。
“你个臭小子,你闺女不要了?”
光要媳妇回去不要闺女,是不是重男轻女,嫌弃我家安安给你生的是闺女?好哇你个祁丰,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余妈妈把平安往余安安怀里一放,头疼的拉着自家男人往一旁扯,“别闹了老头子,你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看看宾客看得,谁脸上不是笑嘻嘻的啊。
余家这边的亲戚也是不靠谱的,瞎起哄还在那里给老余加戏,什么你闺女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你忘了你还有个大外孙在这里呢!
说这话的人还把自己身边十一二岁的男娃往那边推,惹得余爸爸后面也糊涂了,搞不清自己到底有几个外孙外孙女。
祁丰跟余安安结婚,自然不能还住在祁云他们那边院子里,毕竟新婚燕尔的,虽然祁丰身上还有伤没恢复完全,估计也干不了啥,可好歹也得给小两口一个单独私密的空间,所以结婚当晚两人是回的招待所。
说是招待所,可因为是在平城,接待的又是部队里的人,再加上祁丰这回有晏老那边一句话,安排的是规格最好的房间,内部二室一厅还有厨卫。
为了应景,里面还贴了大红喜字儿,被褥那些今天一大早凝开芳跟江画眉就去铺成了大红花色的。
晚上,祁海茂跟凝开芳也去住了招待所,就是二室一厅剩下的另一间卧房,因为明儿早上余安安作为新媳妇还要给公婆敬茶呢。
为了赶时间,敬完茶就直接让余安安回娘家拜别,然后四个人一起回怀城,怀城那边还有诸多祁家的亲朋好友要吃喜酒呢,能在新娘子这边办头道喜酒,已经足够显示婆家对新娘子的重视了。
重视尊重都是要互相的,你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回报你。
“还是要买个大点的房子,要不然有人来了都住不开。”
因为祁丰身体还不算痊愈,前前后后在医院里养了半个月,回家之后又养了十来天,二十多天的休养,祁丰行动生活倒是能够自己弄了,可重点的力气活还是不能动。
这样一来忙前忙后的就都是祁云在跑了,晚上总算忙活完回家了,祁云歇了口气,回房间跟江画眉感慨。
祁海茂他们离开之后,祁云终于能够回房间跟香香软软的媳妇一起睡觉了,平安能听小舅舅讲睡前故事也挺高兴的。
“这倒也是,不过咱们一家人分隔得也太远了,你看大哥回头还要去边疆,爸妈又在怀城,咱们又在平城,这逢年过节的想要一起吃个饭都难。”
江画眉今天也累得不行,虽然因为是孕妇所以接待的活儿多是凝开芳跟余安安在做,可江画眉作为弟媳妇,少不得要帮衬许多,宾客用席的时候也要跟着调节气氛东家拉一句西家带一茬。
好在江画眉有了在饭馆做生意招待客人的经验,祁云看见眉开眼笑左右逢源跟人三两句就拉上关系聊得亲热的江画眉,突然间就有些想笑,谁能想象得到,眼前这样热情好客性子爽快的女人当初会是一个看人等于瞪人动不动就板着脸叉着腰骂人的小姑娘呢。
很多看了江画眉的人都说她不够好,可祁云却知道她其实已经改变很多了,且这些改变都是他一笔一划描上去的。
祁云偶尔会觉得自己可能心理上有些毛病,因为他格外享受这样的感觉。
要是换一个心思细腻又多愁善感的女人,怕是这会儿早就受不了了,偏偏江画眉遇见祁云时在另一种程度上就是一张白纸,且江画眉本人还对祁云付出了全身心的信任跟依赖,这个男人在改变她,她也心甘情愿为了他努力变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综合体:江画眉你个村姑没文化没家世,你根本配不上这么完美的云深先生!
江画眉:不好意思,他就是喜欢没文化没家世的我这个村姑:)
ps:因为本文是祁云作为主角,江画眉起点也很低,所以她的改变是很缓慢的,不过为什么还是觉得江画眉不够好?至少她能够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改变自己,从一个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小学一年级生变成现在能通读名著还自学商业经管这些专业性很强的书籍,我觉得她已经很厉害了,毕竟也才五年的时间,期间还生了一个娃怀了一个娃,还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不知道别人做不做得到,反正我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第124章 未来
今年开学比起去年年后要晚几天, 恰好让祁云第二天把凝开芳他们送走了, 回头就去了学校报道。
鉴于去年七月又举行过一场高考,新入学的大一跟祁云他们这一届十月考进来的一相遇就有些诡异了,祁云他们成了下面新生戏称的“半学长”。
没办法,这个“半学长”的称号祁云他们这一届的还得一直顶到大学毕业离开校园。
国家也对他们这一届学生给予了特殊安排,毕竟全国各地这一届大学生还是很多的,不能说随随便便加紧点课程让他们全都硬生生半年学一年的只是硬拉上去一届,也不能让人家全都平白无故的往下掉一届。
今年开学,祁云他们总算升大二了, 虽然这个大二依旧是卡在中间的,可好歹有个“二”字了。
江河开学后依旧继续“小班老师”的工作,甚至因为教学质量好教学成果棒, 经过家长的介绍,江河原本是又要多几个需要补习英语的学生。
那些学生有的甚至比他年纪都还要大, 只是因为家长听朋友介绍所以想着来看看。
不过一见到江河, 有学生跟家长不信任,甚至有家长抱着逗弄的态度拿了一张报纸让江河即兴翻译一段。
会英语不等于会翻译, 因为翻译需要更多专业的词汇储备。
可江河看惯了原文版的书籍,一些生僻的词汇早就已经或查询词典或请教过祁云了,翻译流畅且绝对标准。
不过成功证明了自己的江河没有继续收那几个学生, 因为他从那一次对方家长眼中看到了因为年龄而对他产生的轻视。
江河现在并不缺钱了,拒绝这几位家长并不单纯是因为要维护自尊,因为他突然明白了姐姐说的,消费群体定位。
江河今年上半年初二毕业, 下半年即将进入高中学习,到时候时间会缩短,而江河想要将自己的时间更大价值化,那就要将自己的客户群体定位到更高标准。
如果还是像现在这样有家长介绍就收,那么以后就是走了低端市场,收的学生多自己耗费的时间跟精力更多,而所得回报却走的“薄利多销”路子。
对方只以为江河是因为被质疑所以生气了,有些讪讪然,不过他们都是大人,哪里能跟江河一个小孩儿落下面子道歉,因此不欢而散,江河的名声也被说成了“心高气傲不知所谓”。
江河倒是不在意,总归他不是没真本事的人,跟剩下那四个同学继续补习,价格没涨,只是不再随便增加数量,至于收入没有再增加,江河也并不着急。
凝开芳他们走后,江画眉又寻了个日子过去把饭馆打开,找了李大红他们三个回来把饭馆收拾收拾,也就又开始开门做起了生意。
正月里虽然积雪还没化完,可来来往往需要搬运的货物却多了起来,毕竟平城是个本地人口居住量很大的城市,所需货物南来北往多得很,像是王叔他们这样的搬运工自然是跟着走货的行情来,便是再冷也没有空闲着不干活等化雪开春的说法。
这冷飕飕的天气里,红灯笼饭馆里又烧了炉子,还能有免费热开水供应,来来往往的人即便是没人吃饭的时间里也有不少人愿意花一两角钱点盘煮花生,就着热开水慢慢的吃。
有花钱大方点的,还会呼朋唤友凑着份子钱来二两便宜的烧刀子再切盘荤素搭配的卤菜,喝两口下去,一会儿去外头干活浑身都热乎乎的贼带劲儿。
等到四月里经济特区正式圈定了几个城市,相关文件也下发至该城市,二月里就尝试跟相关部门接触的外资顺利在这些城市落根,经济改革这个词儿乡村里稍微对外面有野心的人都听说过了。
于是越来越多不甘心拴着裤腰带守着生产队那点工分过日子的年轻壮劳力在“前辈”的带领下摸索着离开乡村来到大城市,像平城这样的大城市更是涌进来更多似王叔这样的人。
东站已经成了他们的首选落脚地,而当初那个蹲满了人任由挑选的东桥头也越来越大规模,甚至隐约有了几分“劳动力市场”的意思。
像江画眉这样价格便宜东西又齐全的饭馆,自然生意越发的好,即便周围有更多的饭馆出现,以前那些端着架子做生意的饭馆也下调了价格,可依旧比不上红灯笼饭馆。
五月里江画眉一算账,月盈利额度居然已经抵达千元了。
而达到这个饱和度也并不是因为客人不够,而是饭馆的接客能力只能是这么个程度。
“阿云,咱们现在家里有多的存款了,就这么放着也是一种资源浪费,我想先拿一笔钱出来在东站附近再办一家带住宿的饭馆,不像招待所那样一间一间的,下面弄几个大通铺,能出租的那种,长租短租都行。”
江画眉合拢账本,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撑着腰有点儿艰难的站起身,临近预产期,这肚子越发沉实了。
江画眉已经胖了好几圈的大腿腿根依旧压出了许多青色的妊娠纹,这两天更是坐着都难受,只觉得盆骨压得实在酸疼,晚上睡觉也只能侧躺着睡,把肚子的一部分重量直接转移到床板上。
祁云洗了澡进来,先去江河房间叮嘱江河跟平安早点睡,这才回了房,刚打开门看见江画眉站起身往床上挪,连忙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上前直接把人给抱起来放到床上靠躺着,“都行,反正是家里的钱,你想怎么用都没问题。”
去年第一卷《时间旅人》出版时跟张副编签合同拿的比例分成,到如今五月已经结算了四个月的收入。
南边经济改革搞得如火如荼,文学教育上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北边还尚存一丝谨慎,南边的年轻人却已经彻底走出文革的阴霾,放心大胆的追求各方面的时髦。
若说花裙子成了女士服装上的时髦,那么《时间旅人》则成了年轻男女阅读需求上的时髦,八万本第一版南方市场就消耗了五万多本,到四月份的时候还从各地城市收拢来消息说是有预订这本书的人数已经多达万人。
于是兴华出版社紧急决定立即出第二版,并且趁热打铁又给祁云做了一期访谈,主要就是登载一些祁云对年轻读者反馈回来的问题的回答。
这是要趁热打铁让祁云被更多的年轻人认识,扩大祁云的知名度。
祁云作为他们的固定合作对象,祁云名气提升对他们肯定是有很大好处的,再加上张副编跟祁云的交情,这点事儿要在会议桌上通过并不困难。
四月二次出版后第一时间直接销出两万多本,到月末结算的时候,祁云前前后后十万本销量,让他拿到了两万多稿酬,日常消费即便是祁云大手大脚,江画眉饭馆里的收入也已经完全能够承担起家里的支出了。
不过见多了钱,又看杜山他们写信来各种羡慕那些动辄几十万投入资金的外资,江画眉已经不觉得这点钱攥在手里才安心了。
江画眉现在想得更多的是用钱生出更多的钱,这种想法的根源也不再是当初那种单纯的就是想挣钱想改善家里条件,而是像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游戏。
江画眉这两年兴趣明显转移到了经济学上,对历史上很多有名大商人的传奇人生也十分着迷,祁云也发现她无论是兴趣还是天赋,都落在了经商这上面。
“可是万一我把钱亏损了怎么办?”
虽然蠢蠢欲动,可江画眉还是怕把钱给搞砸了,小饭馆的成功并不足以让她对自己盲目自信,还有一点小胆怯。
祁云擦干了头发,踢了鞋子躺到了床边,伸手在床头小柜上拿了本书,“怕什么,有你男人在呢,亏了也有饭吃有房住,孩子也有学费上学。”
有饭吃不至于饿肚子,有房子住不至于流落街头,孩子们有学费,不至于耽误教育,即便是突然生病了或者出意外了,还有老家的公公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