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偷偷地看自己,为什么却不——
萧铁峰压抑下心中无法克制的渴望,哗啦一甩腿,湿哒哒的裤子飞走,之后直接从晾衣绳上取了一条新的来换上。
不想要就不想要。
他咬咬牙,决定不再理会这件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萧二婶的声音:“铁峰你还没出门吧?”
“没。”他粗哑地应了声。
紧接着,便见他二婶进来了。
萧家是魏云山的大姓,萧铁峰的父亲也曾经是魏云山响当当的人物,当了多年头猎人,家里也积下三十多亩肥田,山下外面更有几处绸缎铺子,可以说是富得流油。
只可惜,这一切随着萧铁峰父亲的出事,全都烟消云散了。
家道中落,父亲出事,母亲病逝,年仅七岁的萧铁峰跟着婶婶过活,自那后,是婶婶把他养大的。
尽管在萧铁峰的记忆中,这个婶婶从来对他没有过笑脸,可那终究是给了他一口饭吃的人,他还是凡事忍让,对她颇为恭敬。
这二婶进了院,先是问起他那媳妇的事,他便回说是山外娶的媳妇,之前失散了,以为没了,如今总算找回来了。
二婶听了这话,对女妖精好一番指指点点,挑三拣四。
“你这媳妇,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漏米的簸箕,兜不住财!你娶这个败家媳妇,便是有金山银山怕是也攒不住!你说你年纪不小了,又没个亲娘,我不替你计较,谁替你计较,你外面卖力气挣点花用,全都被这外来的媳妇给败坏到屎壳郎坑里去,不值当!”
边说着,边把那野鸡蛋往自己兜里揣,嘴里还叨叨道:“这几个蛋,也别吃了,山里穷嘴,哪里吃得上这?赶明儿让你叔带着,拿集市上卖几个铜板,给你攒着!别看这三瓜两枣的,金山银山就是从这里来!”
萧铁峰早就见惯不惯了,他往常走在山里,三不五时寻些鲜活物,不在乎卖什么银子,放在家里自己也未必吃得完,她要拿,也就任凭她去了。
谁知二婶叨叨着走进屋去,又扒开女妖精的头发,去查看她的耳朵:“这耳朵垂子黄豆大,一看就没福!”
他待要阻止,却见女妖精抿着唇儿,眼里泛着冷漠的光,斜眼瞅着他二婶。
见此情景,原本要说出的话便顿住了。
自打她出现后,除了变出一把尖刀刺伤了自己,他还没见过她施展过什么法术。如今这女妖精显然知道自己二婶对她不满,她也是明摆着不高兴了。
她会怎么对付二婶?
萧铁峰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旁观。
这个时候,二婶看到了刚才他烙的鸡蛋饼,竟然过去也拿到自己怀里:“你侄子昨天正好哭着说要吃,我哪里舍得,最后给我拿扫帚揍了几下子,算是消停了。这个拿过去给你侄子吃,省的孩子磨牙哭闹,不得安生!”
萧铁峰从旁看着,却见女妖精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黄澄澄的鸡蛋饼。
二婶拿一个,她眨一下眼,更恼一分。
当二婶要把最后一张鸡蛋饼放到兜里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忽地坐直了身体,一双手快速地伸过去,直接把那簸箕抢过来,之后抱到怀里,像抱着宝贝一般,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样子!
二婶往日是贪小便宜没够的,特别是在他面前,仗着养大了自己,大小便宜都贪,他也一直听之任之。此时她估计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碰到了个女妖精,胆敢在她面前抢几乎到嘴的鸡蛋饼。
这二婶先是愣了下,之后便大骂起来:“铁峰,她这是干嘛?她竟然在长辈面前这样动手?这到底是哪个山窝窝里出来的有娘生没爹教的?”
而任凭二婶怎么骂,她依然坐在那里,牢牢地抓着怀里的圆簸箕,那个样子,仿佛谁动她的食儿,她就和谁拼命。
萧铁峰心里越发觉得好笑,早该看出,这是个贪嘴儿的妖精。
因为二婶嚷嚷个不停,这个时候周围邻居也都过来看热闹,二婶见旁人在,更加来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着自己这些年多么不容易,家里几个孩子多少吃用,结果她还要养大萧铁峰,她对萧铁峰如何如何好,萧铁峰如今娶了媳妇便没了良心。
“良心都被媳妇吃了!”二婶愤愤不平地这么说,却是越说越气,最后竟然来到了女妖精身边,唾沫星子飞溅,对着女妖精指指点点:“你这败家妇人,没事给男人吹枕头风,撺掇男人不孝顺,我们魏云山容不下你这带蛆的臭虫!”
萧铁峰听着这话,心中却是不快。
二婶之前怎么样他都并不在意,便是她和女妖精抢那点吃食,他也并不当回事,可是如今她竟然对着女妖精这般骂,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下微微皱眉,上前正要挡住二婶,阻止她继续闹腾下去,谁知道就在此时,女妖精忽然张嘴说话了。
女妖精护食地抱着圆簸箕,挑着眉,气势磅礴地一番啪啦啪啦啪啦。
她的声音清脆干净,很好听。
她这么一说话,大家顿时大眼瞪小眼,最后纷纷看向自己。
“她这是在说话吗?说得这是什么话?”
“她不是哑巴吗?”
萧铁峰轻咳了声,他不知道为什么女妖精是哑巴的事已经瞬间传遍全村,事到如今,他只好解释说:“她说的……是咒语。”
“咒语?那是什么?”
面对邻居们疑惑的目光,萧铁峰硬着头皮继续猜道:“她会些法术。”
“法术?”众人惊诧,脑中却是想起村里关于那山中妖精法术的故事,大家都是从小听着这种故事长大的,甚至据说爷爷辈的某个爷爷还被法术要了性命。
“是。”
而就在萧铁峰话音落时,女妖精忽然不顾她自己还瘸着腿,竟然硬生生站起来,一手卡在腰间,一手轻轻挥舞,对着炕下一群邻居居高临下地哇啦哇啦起来。
那声音比刚才更为清亮动人,话语犹如山涧流水一般汩汩流淌连绵不绝,撩动人心,以至于当她终于停了下来时,萧铁峰竟觉意犹未尽。
女妖精随便说点什么,都这么好听。
她怎么不继续汩汩汩汩?
可是周围的邻居们已经吓得不轻,胳膊牛大爷抱紧了怀里的宝贝孙子,战战兢兢地来了一句:“她,她这是,这是在施法?”
萧铁峰此时正听得五迷三道,如痴如醉,听得这话,随意答道:“对。”
他话音一落,众人像见了鬼一样,都跑光了。
萧铁峰随着出去,很是恭敬地对着拼命窜向胡同口的二婶道:“二婶,有空再过来。”
他这话一出,已经到了胡同口的二婶脚底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倒,鞋底子都飞了,却根本顾不上,直接逃命去了。
萧铁峰回到了屋内,只见女妖精紧抱着圆簸箕,瞪着晶亮的眼睛,提防地望着他,一脸的不满。
他无奈摇头,走上前,轻轻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
“原来你这么喜欢吃鸡蛋?”
“我也记得蛇是爱吃蛋的。”
“你别恼,明日我给你去山里寻。”
“乖,我是很穷,可是绝不会饿到你的。”
只可惜,他说了这么半响,女妖精一扭头,微微噘嘴:哼!
第10章 黑皮袋子牛大发了
顾镜对于粗鄙好心男用手心来摩挲自己头顶的行为,是很不屑的。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大灰狼再怎么伪装出一副慈善模样,那也是要吃小红帽的,自己万万不能被这表现迷惑,真得就以为那男人是大好人。
必须看清阶级敌人的根本面目!
而就在顾镜这么想着的时候,粗鄙好心男对她叽里咕噜了一番什么,便走出门去了。
顾镜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只听到咔嚓一声,好像门被上锁的声音?
顾镜默了片刻,从破旧的窗户往外看,望着这空荡荡尤自残余片片水洼的小院子,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就一被圈养的母猪?
呵呵,这粗鄙好心男人怕她逃跑,所以一出门就上锁了。
不对,他未必是真好心,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应该是粗鄙卜形男!
顾镜一边打心底鄙视着粗鄙卜形男,一边研究着自己的处境。
之前其实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只不过有粗鄙卜形男在,她不好去印证,如今好不容易能独处了,她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那黑皮袋子。
黑皮袋子造型古朴,样式简单,有点像某些大牌流行的水桶包。
顾镜试探着将手伸到包里去,小心地摸索着。
她之前几乎把一屋子东西都扔进去了,结果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后来自己从袋子里钻出来时,竟然摸到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那把手术刀。
那么,如果手术刀可以摸出来,其他东西呢?
毕竟是怪力乱神的事,顾镜在黑皮袋子中摸索着,心砰砰乱跳。
她摸索了半天,终于感觉指尖仿佛碰触到什么,当下心中一喜,连忙抓住拿出来。
这一拿,真是吃惊不小。
她手里攥着的,是一包方便面!
方便面啊方便面,她几乎是热泪盈眶地看着方便面:想吃……
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又用手在黑皮袋子里摸,摸了半天,陆续出来了急救包,螺丝刀,打火机……
顾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是一个瘪得仿佛根本没装任何东西的袋子,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东西。
她吸一口气,又吸一口气,最后哆嗦着手把手术刀螺丝刀打火机方便面都重新放回了黑皮袋子,留下急救包打开,给自己的脚踝上了药。
现在她上的药很灵,应该用不了多久脚就能好了,而一旦脚好了,她就能想办法离开这里,逃命去也!
她生怕粗鄙卜形男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把手术刀和急救包也都放进了黑皮袋子里,然后便将黑皮袋子放在屁股底下坐着。
谁要动她的黑皮袋子,先踏着她的尸骨走过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那里又出来咔嚓声,紧接着就是脚步声,粗鄙卜形男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间衣裳和一个竹篮子。
粗鄙卜形男进了屋,把两件衣裳放到她面前:“叽里咕噜咕噜叽里。”
嘴里说着叽里咕噜,手上还比划着,最后还指了指顾镜的腿。
顾镜看明白了,这是让她穿上那件新衣服。
她拿过来那衣裳,展开来比划了下。
粗鄙卜形男见此,仿佛有点看不下去了,从她手里拿过衣服,给她倒过来了。
额……原来衣服拿反了……怪不得看不到腿儿能伸进去的地儿。
顾镜找到伸腿的地方,试图穿,可是伸进去腿后,还有一堆的袋子啊布啊,这这这,这都怎么回事?
粗鄙卜形男彻底看不下去了,直接坐在炕头,伸手帮她穿。
顾镜半坐在炕上,粗鄙卜形男坐在炕头,粗鄙卜形男伸出两只手几乎是环住顾镜给顾镜穿衣服,所以这个姿势,顾镜就好像被粗鄙卜形男给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