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太后已年近七十,但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一生都养尊处优,所以看起来不过五十几岁,肌肤仍然颇为光滑,目光炯炯。
她原来是宰相的千金,后来嫁入皇宫成为贵妃,生下第一个儿子后便母凭子贵成了皇后,儿子当上皇帝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后;可是皇帝儿子自幼身体不好,不到五十便一命呜呼,让她在中年丧夫后又老年丧子,不可请不悲哀。
可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在暗潮汹涌、充满yīn谋的后宫一直稳坐后位;儿子去世还有孙子,明天就是她小孙子的登基大典,到时候她便会成为太皇太后。
做皇后的时候她辅佐夫君,做太后的时候她辅佐儿子,成为太皇太后的她,也一定会继续掌权,因为她的小孙子才六岁而已。
不过说实话,其实她更喜爱她的外孙——左秋航。
自小左秋航就是皇室子弟里最聪慧的一个,无论是习文练武或是待人接物,他都表现出一个盖世英雄的泱泱大度。
小孙子年纪太小,又继承了儿子的孱弱体质,如果让他继位也难保皇室的安稳,所以她在再三斟酌之后,决定大胆地将帝位交给左秋航。
可是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机会,左秋航居然拒绝了!
到现在她还处于一种不敢相信的状态。
然而左秋航拒绝继承皇位的理由就更荒谬了,他居然说做皇帝之后必须戴皇冠,那么他漂亮的长发就必须束起来了,他才舍不得。
听听、听听!
这简直是反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一个男人这么在意头发干什么?
她当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不继承皇位也罢,反正他肯辅佐小皇帝就行了,此外她很想把长乐公主许配给他;他们是表兄妹,一旦成亲就是亲上加亲,俗话说:姑表亲,辈辈亲,这简直是最好的安排。
长乐公主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女,她不仅外表美丽,而且心灵手巧,个性又温婉体贴,丝毫没有骄纵之气。
最喜欢的孙女许配给最喜爱的外孙,这是太后打的如意算盘。
万万没想到,左秋航居然又拒绝了。
太后这次被气得快呕血了。
她知道年轻人往往脑袋不清楚,可能会被一些狐狸精给迷住了,她相信这世上没有比长乐公主更适合左秋航的女子,所以继承皇位一事她可以妥协,娶长乐公主一事她却一定要办成。
那个浑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把她这个太后外婆看在眼里了?
岂有此理!
太后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看着依偎在左秋航怀中的左颜净,她恨不得能把她碎尸万段。
可她毕竟不是平凡人,经历过许多危险的考验,所以她没有像长乐公主那样大喊大叫发泄怒气,只是目光冷冽地盯着那个已成为王妃的小乞丐。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乞丐,身材瘦小、满脸菜色,除了一双眼睛大得有些离谱,显得有些小聪明之外,她那双招风耳也像个下贱的贫民一样,既可笑又可耻。
她那不知礼仪,见到太后也不下跪的愚蠢模样,让太后很想把她丢到荒郊野外喂狼。
这样的货色也配成为王妃?
皇室的尊严该往哪儿放?
左颜净不是不懂规矩,见到高贵的人要下跪,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因为这是用无数顿毒打换来的血泪教训。
一开始她是被太后如刀子般凌厉的目光给震慑住,等她想起来要下跪时,左秋航却从身后紧紧地揽住她,不准她下跪。
“别跪。”左秋航在她耳边小声说。
“咦?”
左秋航的手搂紧她的纤腰,送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奇怪的是,在看到他神情自若的笑容后,左颜净心中的惶恐与骚动也渐渐平息下来;她不卑不亢地迎视着高辛国最尊贵、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女人。
太后的杀人目光宣告无效,只好对左颜净不闻不问,目光转移到令自己又爱又恨的天才外孙身上。
“在你的心里,还有哀家这个外祖母的存在吗?”她字字如刀地厉声质问。
“当然有。”左秋航恭敬地回答,“在航儿的心里,没有比外祖母更亲近的亲人了。”
“是——吗?”太后刻意拉长声调,强调她的不满。“哀家怎么不觉得啊?连终身大事都不对哀家说,你的心里有哀家吗?”
“太后,航儿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哦?说来听听。”太后的怒火已升到最高点,表面上却益发平静。“你有什么苦衷?”
“航儿的妻子名叫颜净,她出身寒微,论身分自然攀不上皇亲国戚;倘若告知太后,太后一定会加以阻挠。航儿不想多生事端,想先娶了她再向太后禀奏,待航儿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后,太后应该会接纳她吧?航儿知道太后疼爱我,那么太后也一定会因为疼爱航儿而疼爱她,所谓爱屋及乌,不是吗?”
太后不怒反笑,“好一个爱屋及乌!你就这么爱一个下贱的乞丐吗?”
“她虽然是个乞儿,但绝不下贱。”左秋航严肃地道。
“放肆!在哀家的眼中,这些该死的废物都是下贱无耻的!你也知道她出身寒微,你也知道她不够格攀上皇亲国戚,却偏偏娶了她;你置钟情于你的怀柔于何地?置一心想提拔你的哀家于何地?现在做出这种丑事,整个皇室已因你而蒙羞。”太后厉声暍道。
“航儿自知这件事做得有些卤莽,但爱由心生,身不由己,比起在意外人的流言蜚语,航儿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心意与颜净的幸福。”
“你这是任性妄为、不识大体!”太后严厉地驳斥。
左秋航无奈地苦笑。“太后,如果您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但是颜净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谁也更改不了?”太后冷笑,“你打算如何对待怀柔?”
“柔儿是个美丽出色的女子,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左秋航沉声道。
“你认为还有比你更出色的男子吗?”
“有。”左秋航立即回答,“不是航儿轻视自己,而是在出游的那几年之中,航儿才见识到真正的高手能人,让我这只井底之蛙开了眼界,再也不敢夜郎自大。更何况婚姻之事,不一定要论身分,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太后认为那些男子不足以和我相比,或许柔儿会觉得他们比我好上千万倍呢。”
“不!不会有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从小就认定你了。”一直沉默的裴怀柔忽然插嘴。
她的话让左秋航闭上嘴巴。
对于这个死心眼的女子,他还能说什么呢?
“听到了吗?”太后在椅子上缓缓坐下,贴身太监已在她坐下前铺上从宫里带来的黄绫软垫。“柔儿的心里只有你,如果你丢下她不管,那就是亲手埋葬了她一生的幸福。”
一生的幸福……
左颜净的心陡然下沉,从裴怀柔一直痴痴望着左秋航的眼睛里,左颜净已经感受到这个女子的深刻情意;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她毁了一位公主的幸福?
左颜净开始难过起来。
似乎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左秋航再次搂紧了她,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她勉强笑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再活泼、再好强,毕竟还是个小乞儿,除了见过官老爷乘轿骑马过大街,以及被捉到富贵人家的柴房里毒打一顿之外,她没见过什么尊贵人物,更别说和他们交谈了。
她听不太懂太后的长篇大论,只知道太后很生气、很生气,她气左秋航娶了她而不是长乐公主裴怀柔,太后把她看成一个废手、一个下贱的人,除了一开始那种像要杀了她的瞪视之外,太后根本连瞄都不瞄她一眼。
“自己的幸福要自己追求,不能完全依赖另一个人,否则这样的人生是很悲惨的。”左秋航淡淡地说。
“岂有此理!你是存心跟哀家过不去是不是?”
太后说一句,左秋航回一句,终于把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太后惹恼了。
“岂敢,航儿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啪的一声,太后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差点滚下桌子;见状,一个眼明手快的小太监赶紧接住杯子。
大厅里的空气瞬间凝结,王府的佣人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吓得胆战心惊、双脚发抖。
“东凌王,如果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长辈,就马上把这个该死的贱民丢到大街上,罚她永远不许再踏入王府半步!然后重摆花烛,马上与柔儿成亲,哀家就在这里给你们主婚了!”太后终于发威了,端起皇太后的架子。
“航儿永远尊敬太后、尊敬外祖母,但唯独娶谁、舍谁这件事航儿不能点头。这关系到三个人一生的幸福,航儿不能拿婚姻当儿戏。航儿再说一次,颜净是个聪慧善良的女子,虽然出身寒微,但不是贱民,请太后慎重用字遣词。”
“放肆!”太后霍然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她颤巍巍地走到左秋航面前,扬手甩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彷若打在左颜净的心上,疼得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好被左秋航扶住了。
“皇祖母!”裴怀柔似乎也被吓住了,她惊叫一声,立刻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太后,“请您消消气,都是柔儿的错。”
太后似乎也很难过,她的身子依然在颤抖着,看着左秋航脸颊上的五指印,瞬间老泪纵横,边落泪边摇头。“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气煞哀家了,你气煞家了呀……”
“皇祖母……”裴怀柔也哭了起来,“您消消气,柔儿不嫁了,柔儿谁也不嫁了,柔儿永远伺候您,谁也不嫁了。”
“傻孩子,女孩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不出嫁的老闺女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啊!”
太后擦了擦眼泪,目光重新回到左秋航的身上,一脸哀戚。
“你娘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偏偏嫁了个无用的书生,整天只知道念书、念书,然后还和一个宫女私通,把你娘气得一病不起、早早升天。你是她唯一的骨肉,哀家疼你、爱你、宠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指望你早日成材,协助哀家治理好这片大好山河。可是你做了什么?年轻时擅自出游,一走就是三年,回来后也不安分,和一些江湖野人来往;这些哀家都可以不计较,少年人总有几分野性。
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一直是哀家的心头病,除了温柔体贴的柔儿,还有谁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好!男人总有三妻四妾,哀家不反对你娶了柔儿之后再纳几个偏房,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娶一个乞丐做正室,置哀家的心意、柔儿的情意于不顾,你这是为了什么?你伤了我们的心啊!”
太后涕泪齐下,连草木都为之动容。
左颜净再也忍受不了心里的折磨,大声叫道:“我是误打误撞走进王府的,从来没打算飞上枝头变凤凰;答应王爷的求婚是想帮他的忙,没想到会陷他于不义,还害太后、公主这么伤心难过。我真的不知道,我嫁不嫁都没关系,我不做王妃也没关系,请太后不要再骂王爷了,我、我这就离开王府!呜……呜呜……”
左颜净一说完,立刻从左秋航的怀抱中挣脱,就要往外走。
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的太后与公主都愣住了。
“左、颜、净!”左秋航被她无厘头的举动气得脸色发青。
该死!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丫头还真会拆他的台,她这个笨蛋哪里知道这是太后的另一个戏码。
硬的不行来软的,太后与公主的伎俩他早就知道了。
这个小笨蛋!
左颜净呜咽着看了看他,拼命擦着眼泪。
“王爷,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可是我知道我出身卑微配不上你,我不想害你里外不是人,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呜……大富、大贵、金枝、玉叶,你们都在哪儿啊?跟姐姐走了,呜……呜呜……”
左秋航眼前一黑,上前两步把她重新锁在自己怀中,然后对太后说:“话题扯得太远了,我现在只想声明一件事——我的妻子是左颜净,我左秋航此生如果舍她不娶,宁愿孤独一生。”
左颜净瞪大眼睛看着神情严肃的他,小声道:“王爷,我不值得啦!呜……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对朋友是真心诚意的,我能结交你这个朋友已经万分高兴了,呜……还是不要惹太后生气……”
“闭嘴!”左秋航严厉地瞪着她。
左颜净马上闭上小嘴,不解地看着气呼呼的左秋航;师父告诉她,爱一个人就要为这个人好,让他快乐开心,哪怕自己吃苦受罪也是应该的。虽然她渴望留在王爷身边,可是为了王爷好,她真的打算舍弃自己的快乐成全他,为什么他还要这么生气呢?
她已经这么委曲求全了,他还要这么凶她。真是没礼貌,哼!奇怪的男人。
搞不好他其实和他那个霸道的外婆一样固执任性呢。
左颜净在心里这?嘀咕着,却不敢再开口乱说话了。
太后撇了撇嘴;啧啧!看来她真的小看了这个貌不出众的小猴子,原来她还有这般狡诈的心思啊!故意做出愿意牺牲的样子,哭哭啼啼的想惹航儿怜爱。
啧!这么yīn险的女人,一定不能让她留在航儿的身边!
太后冷笑道:“唷!原来你还没笨到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啊。”
“太后。”左秋航不悦地道:“这样刻薄就不是您的作风了!请不要欺负单纯的她。”
“刻薄?你说我刻薄?”太后这次被气得差点晕倒,“我这样劳心费神都是为了谁?我这是为了谁啊?你说啊!”
左秋航不语。
太后忽然说道:“你要娶她也不是不行。”
左颜净的眼睛一高,左秋航的心却猛地跳了一下,他知道太后又要耍诡计了。
“但是像现在这样子的她,绝对没有资格成为王妃。你看看,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不懂礼仪,见了哀家也不下跪,一副又呆又蠢的模样,以后怎么见其他王公贵族的女眷啊?难道就让众人耻笑她不成?”
“太后有什么高见?”左秋航冷然问道。
“哀家要把她带进宫去,好好调教、调教。”太后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
“不!”左秋航本能地反抗。
“你也该给我老实一点了,哀家容不得你再这样胡闹放肆!”太后陡然扬高声调,“还是说你已经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航儿不敢。”
“明天就是皇帝的登基大典,你该好好准备辅佐之事才对,岂能耽溺于儿女情长、消磨英雄气概?为了你好,哀家一定要把这个丫头带走。”
“不!绝对不行!”左秋航把左颜净藏到自己身后,他知道左颜净进宫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后宫绝对是有得进、没得出,早晚会命丧黄泉。
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太后带她进宫!
“东凌王,你到底想做什么?”太后的神情更加严厉了。
“太后,娶妻乃是微臣的家务事,微臣绝不会让她干扰到正事,所以请太后把她留在微臣身边吧,微臣会亲自教导她。”
“不行!”太后拒绝了他,“来人哪!把这个丫头带着,摆驾回宫。”
“太后!”左秋航一直挡在左颜净身前,“请不要逼微臣动手。”
“你要造反了不成?”太后怒喝一声,“来人哪!把东凌王请到一边,把这个丫头带走!”
太后转身离去,裴怀柔紧跟着她,回头给左秋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
“给哀家好生照料着东凌王,明日的登基大典不必他出席了。”
太后下了最后的懿旨,带着左颜净及裴怀柔,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王府。
第七章
“女儿经,仔细听。早早起,出闺门。烧茶汤,敬双亲。勤梳洗,爱干净。学针线,莫懒身。父母骂,莫作声。哥嫂前,请教训……”
在一间黑屋内,左颜净断断续续地背诵着后宫嬷嬷教她的“女儿经”,她从来不知道做女人原来还要背书,以前她以为只有老和尚才要念经呢。
她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哪里背得起来这篇女儿经;而且那个嬷嬷显然是故意刁难她的,迅速念过一遍,嘴里叽哩呱啦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没等左颜净反应过来就说已经教完了,还要左颜净马上背出来。
左颜净当然背不出来,别说背了,她根本听不清楚。
背不出来的结果就是挨打,那个嬷嬷手里拿着一把铁尺,左颜净背不出来,她便用力地落下铁尺,左颜净的手心便有了血痕一道。
几次下来,左颜净的手心早已血肉模糊,那个嬷嬷却似瞎了眼睛,根本看也不看她滴血的手。
十指连心,更别说是柔嫩的手掌心了,即使左颜净再好强,最后也忍不住泪水盈眶、泫然欲泣。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真不知道你这个小骚货对王爷施了什么邪术,王爷竟然会娶你这样的贱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戒尺,要你引以为戒的意思,打在手心是要你记在心上,如果记不住,就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更别做当王妃的大头梦!贱种!”
这个嬷嬷大约四十几岁,眼角满是皱纹,每条皱纹里似乎都充满了yīn狠毒辣的计谋,让左颜净看了就心寒。
她和一群乞丐生活在一起,那些乞丐都是粗人,有一点不合就大打出手,叫斗殴也是常有的事。左颜净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人性的黑暗面,可是到了这皇宫里、见了这嬷嬷,她才知道那些粗鲁莽撞的乞丐们根本不值一提,这嬷嬷的yīn狠毒辣,即使几十个乞丐加起来恐怕也不及她。
“看什么看?我的脸上有花啊?没见过这么高贵的人吧?贱种!骚狐狸精!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吧?还有脸嫁给王爷,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瞧瞧这愚蠢的招风耳、这呆愣愣的眼睛,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下贱货!”
嬷嬷每说到一个地方,就用她**爪似的手去拧、去抓左颜净,很快的左颜净的耳朵、脸颊上也伤痕累累了,满是血痕。
“快点背!”
嬷嬷又踢了她一脚,左颜净跌趴在地。
她的双手一触到地面,血肉模糊的掌心立刻传来剧痛,她尖叫一声,马上抬起手来,地上已经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她一挣扎着站起来,那个嬷嬷立刻踹了她几下,又把她踹倒在地。
“王八蛋!你以为姑奶奶是好惹的吗?我杀了你!”
左颜净终于被激怒了,把那嬷嬷吓了一跳。
趁她发愣的时候,左颜净一跃而起,伸手把那嬷嬷推倒在地,然后又在她的胸前和肥大的肚子上猛踹几下;不顾手的疼痛,她夺过那把戒尺,啪啪啪地在嬷嬷的屁股上猛打,打得嬷嬷放声哀号,屁股霎时开了花。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吃了玉帝、宰了王母。连阎罗王都要喊我一声姑***混世大魔王、叫我贱种?我看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人才是***贱!我们乞丐又怎么了?我没有欺负任何人,再看看你们,一个个嚣张跋扈得好像佛祖的娘!我才呸呸呸,呸你个一魂离壳、二魂离体呢!”
这是冷宫的偏僻之处,再加上太后吩咐过,不许任何人伺候左颜净,只让一个最歹毒的嬷嬷折磨她,准备把她活活折腾死,所以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即使嬷嬷拼命喊救命也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左颜净虽然平日看起来万事不在乎,而且性子又好,不容易生气,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模样;但是骨子里却是个性烈如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一定十倍奉还的厉害角色。
所以在京城的乞丐圈子里,虽然她是个年轻的女乞儿,却没有人敢占她半点使宜;曾经招惹她的家伙都被打得只剩下几口气,再见到她甚至把她当菩萨娘娘一样地供奉起来,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虽然是个乞儿、虽然曾经因为救治那四个小萝卜头而到富贵人家偷窃,因此挨过毒打,但左颜净还真的没受过像今天这样的委屈。
那嬷嬷不知死活,只管欺负这个看起来瘦得皮包骨、宛如小猴子一样的女孩,哪里知道她正一步步地把左颜净的怒火点燃起来,把自己置于死地。
“姑奶奶、神仙奶奶、阎王奶奶,啊不不不!是王妃娘娘,奴才错了,求你铙了奴才吧,哎哟!啊……哇呜……”嬷嬷不顾屁股开花的疼痛,跪在地上频频叩头,边求饶边偷偷朝门口爬去,想逃出这个地方。
偏偏左颜净不放过她,一脚又把她踢回原地。“这样就要走了?我可还没背会***什么女儿经呢,父母骂,莫作声?哥嫂前,请教训?我呸!你们就教那些公主们背这些东西吗?哈哈哈哈,原来她们都是些受虐狂,任人打骂,还装成淑女的样子!啊呸呸呸,把书扔一边,你给我背!什么时候背得我舒服了、爽快了,我就放你走!”
“是是是!奴才这就背!女儿经,仔细听……奴婢们,也是人,饮食类,一般平。不是处,且宽忍,十分刻,异心生。若太宽,便不逊,最难养,是小人。再叮咛,更警心……”
“停停停!什么奴婢小人的?姑奶奶我听得只觉得恶心!滚一边去!”左颜净把嬷嬷踢到墙角,不准她出去。
嬷嬷哭泣着,万分悲惨地蜷缩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左颜净望向窗外,思忖着怎么样才能逃出这个冷酷的牢笼。
她会轻功,但本事普通,要逃出重重警戒的皇宫恐怕不太容易,可是在这里待下去,一定只有死路一条,她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今天好像是小皇帝的登基大典,现在皇宫里的侍卫应该全部到大殿保卫皇上去了,她应该趁这个机会逃走!对!想到就做。
左颜净解下嬷嬷的腰带把她捆在一根柱子上,又撕下嬷嬷的一块衣服塞住她的嘴巴,然后拍了拍她的脸。“嬷嬷,我要走了哦,你快祈祷以后再也不要见到我,否则我可饶不了你!你要是去告密,就等着我用更厉害的方法对付你吧!”
嬷嬷面露恐慌,唔唔唔地直点头。
左颜净又撕下嬷嬷的一块衣服包扎自己滴血的双手,那种钻心刺骨的痛让她气得又踢了嬷嬷几脚。
然后她又换上嬷嬷的衣裳,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谁知刚打开房门,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结实的胸膛宛如铜墙铁壁,差点把她的小鼻子撞歪;她低着头道声对不起后便往外走,却被那人一把抓住,她吃惊地抬起头来,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庞。
“王……爷!”她小声惊叫。
“嘘!”左秋航伸手捂住她的嘴,“别出声,我救你出去,有事出去再说。”
“嗯!”左颜净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巨大的喜悦令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左秋航会亲自来救她。
“小心了哦,抓紧我。”左秋航把她扛在肩上,然后突地跃到房顶上。
左颜净只感觉到自己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不舒服,下面虽然是金碧辉煌的皇宫,但她只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在心底悄声说:皇宫,去你娘的吧!姑奶奶我再也不会来了!
出了皇宫,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匹马等在那儿,想必是左秋航早就准备好的。
把左颜净放在身前,左秋航揽紧她,“我们要离开京城,你抓紧缰绳,千万别摔下去了。”
“不回王府了吗?啊……你私闯皇宫一定闯了大祸吧?”左颜净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先别问这么多,离开京城也有许多原因,回头再仔细讲给你听。”
“可是,大富、大贵、金枝、玉叶怎么办?”左颜净担心地问。
“你呀!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想着他们。”
“他斗是我的亲人啊。”左颜净嘟着小嘴说。
“他们还在王府,有我爹照顾着,没事的。现在有难的是我们两个,必须暂时离开京城不可。如果你相信我,就乖乖地闭嘴,马跑得很快,张嘴说话小心会岔了气。”
左颜净虽然还有些担忧,但是对左秋航的信任果然让她乖乖地闭上嘴巴。紧靠着左秋航宽厚温暖的胸膛,她感到十分安心,刚才在皇宫里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显得不值一提了。
马匹跑得飞快,简直像腾云驾雾一样,可是即使这样,左颜净还是看到了京城大街上到处贴满了皇榜;不知道是不是新皇帝第一天登基颁布新政策,还是出了什么重要的大事,反正她不识字,也就不太在意。
那皇榜上写的却是——
东凌王大逆不道,视皇室尊严于无物,故废除王爷之位,贬为庶民。
这张皇榜宛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整个京城都因此议论纷纷,人民对新皇帝充满了疑惑与不满。
虽然左秋航甚少与民众亲自接触,但他确实是位宅心仁厚的好王爷,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他执掌军权的时候,也让高辛国维持空前的稳定。否则当初左颜净也不会冒冒失失地闯进王府,请求他的帮忙与保护了。
这样好的王爷,却被贬为庶民?那皇室中还有肯为民伸冤作主的好人吗?老百姓都锁紧了眉头、满脸哀伤。
一直到午后三刻,出了京城,来到一间客栈前,左秋航才拉紧缰绳、翻身下马;他把左颜净抱了下来,这时才看清楚她手上的布条已经变成暗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左秋航干脆把她抱进客栈,直接走进一个偏僻的厢房,那里面还有三个人。
那三人正是他的好友令狐羽、冷辛岩和宇文拓。
“小丫头,没什?事吧?”令狐羽关心地问左颜净。
“没事。”左颜净笑着摇头。
“还说没事,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左秋航看着她的手,眉头拧了起来。
“小意思啦。”左颜净试图把手藏到背后,却被左秋航握住手腕。
“她们这么快就动刑了?”冷辛岩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气。
“不算动刑啦,只是用戒尺打的。”左颜净傻笑着说:“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
“让我看看。”
宇文拓拨开左秋航,小心翼翼地把已经沾满鲜血的布条解下;因为时间经过满久了,布条已经和血肉黏在一起,所以当他试图解下来时,左颜净痛得频频抽气,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小心点!”左秋航不满地对好友低声咆哮。
“我已经够小心了,她的伤要是不快点涂药。恐怕一双手都会废了。”宇文拓白了他一眼;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颜净还没喊疼呢,他已经大呼小叫了。“闭上眼,忍着点。”宇文拓对左颜净说。
“嗯!没问题。”左颜净大声说。
左秋航把她抱在怀中,将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面前,“如果会痛,就咬住我的胳膊。”
“唷,你可真是宠爱娇妻啊。”一旁的令狐羽不由得掉了一地**皮疙瘩,高贵无比的东凌王一向与人保持距离,现在却对左颜净呵护备至,真的让他们这些好兄弟感慨万分。
其实他们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左颜净到底哪里吸引人呢?虽然他们也满喜欢这个小丫头,可不至于爱得神魂颠倒吧?看来姻缘一旦来到,真的挡也挡不住啊。
宇文拓仔细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连连摇头。“没想到皇宫之中也有这种毒辣之人,再多打几下,恐怕这双手真的就废了。”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是千真万确的。”左秋航看到那些伤,恨不得立即宰了伤害左颜净的人,眼中充满嗜血的光芒。
他从来不认为皇室生活有多美好,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以为那是享尽荣华富贵、快乐似神仙的生活,谁知道奢华景象下藏了多少骷髅白骨?
每个身居高位的人都是不干净的,他们的荣耀是千万人流血牺牲所换来的,这正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宇文拓从怀中取出药囊,将一瓶淡黄色的粉末撒在左颜净的手上;一开始有一种火烧般的剧烈疼痛,左颜净在左秋航的怀中挣扎扭动,痛得面容扭曲,可是她倔强地不发出声音,让左秋航又心疼、又不舍。
等宇文拓用干净的白布为她包扎好之后,原来的灼热感竟然消失了,反而有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慢慢扩散到全身,左颜净扭曲的面容终于恢复正常。
宇文拓把药瓶交到左秋航的手中,“以后你每十二个时辰为她换一次药,不要让她的手沾到水,三天之后应该就能见效,七日后必能痊愈。但是要完全复元也要等上一个多月,毕竟新皮肤长出来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尽量不要让她用到手。”
左秋航点点头,“好的。”
“王爷,我独自离开京城就好了,你不必离开呀!”左颜净焦急地说,“如果因为我而害你流落街头,我会良心不安的;你是尊贵的王爷,怎么可以待在这种地方呢?”
闻言,令狐羽和冷辛岩笑了起来。
令狐羽说:“丫头,你以为他愿意离开王府吗?他也是被迫的,他已经被贬为庶民了。”
“啥?”左颜净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为什么?是因为我吗?都是我的错……呜……”她眼眶一红,又要落下泪来。
“不是的。”左秋航抱紧她,“是我自己闯了祸,不肯与右丞相李光用同流合污,再加上和太后唱反调,惹她生气,所以才被眨为庶民的。”
“右丞相成为辅政大臣了,皇榜上都公布了。”冷辛岩淡淡地说。
“什么?可是那个李丞相是个大坏蛋,大家都这么说。”
宇文拓耸耸肩,“这有什么办法?世道就是这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怎?会这样?”左颜净惋惜地看着左秋航。
“对不起,我们没能完成修改遗诏的使命。”令狐羽非常尴尬地对左秋航说。
“丞相府戒备森严,我们虽然找到了遗诏,但是没来得及修改守卫就来了,只好立刻离开。”冷辛岩也有些沮丧和羞愧,毕竟当初是他们俩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够成功的。都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才害得左秋航沦为庶民,还被逐出京城。
左秋航拍了拍两个好兄弟的肩膀,“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们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呢?”左颜净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
宇文拓笑了起来,对左秋航说:“也许我们这次唯一的收获,就是得到了这个小丫头,她真的令人很开心。”
左秋航满足地拥紧左颜净,“是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忽然推开了左颜净,非常认真地对她说:“颜净,我现在非常严肃地和你谈一件事。”
左颜净心儿一跳,赶忙收起笑脸,重重地点头。“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我能帮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被贬为庶民,一无所有了。”左秋航望着她的眼睛说。
“嗯,我明白。”左颜净点头。
“你不明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没有豪华舒适的房子可住、没有华丽的衣服可穿、没有美味的饭菜可吃;我可能要四处流浪,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万民景仰的东凌王了。”
“你很难过是吗?”左颜净怜惜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受过苦,一下子变成这样可能适应不了;可是我会帮助你,我知道怎么弄到食物,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饿着的!而且四处流浪也不错呀,可以看看各地的风景呢!在外面的生活绝对会比待在可怕的皇宫里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没有锦衣玉食没关系,咱们拥有自由了呀!”
宇文拓、令狐羽和冷辛岩三人对望一眼,为左颜净这番言论而震惊;看来他们真的小看了这个像小猴子的丫头,她这番心胸与气度,恐怕连男子都不及呢。
难怪左秋航会这么爱她,难怪他会冒死去皇宫救她。
她真的是遗落在俗世中的一颗夜明珠呢!越是在灾难坎坷中,越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左秋航摇了摇头,“我不是在为自己担心,我是想告诉你,我无法再让你享受王妃的尊荣了。即使这样,你还打算跟着我吗?或者你可以跟拓回家,他能细心照料你的伤,家境也很好,可以给你舒适的生活。”
“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左颜净霍然站起来,气得小脸泛白,瞪大眼睛怒视着左秋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以为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小人吗?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嫁给你,是因为你肯收留我和大富、大贵他们,是个好心肠的人;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个只嫁王爷,不要庶民夫君的势利眼、王八蛋吗?呸呸呸!你气死我了,你瞧不起我,如果你嫌我是个累赘,不想要我就直接说,何必这么损我?”
“颜净……”左秋航被她的怒气震住了。
“你不要我就直说,我才不会死缠着你,说分就分,一拍两散好了!”左颜净转身就要往外走。
“啧啧!奇女子。”令狐羽对左颜净彻底地心服口服了,“光是这么爽快的个性就让我喜欢了。”
“小亲亲!”左秋航赶忙把又要逃走的小妻子抱在怀里,“我是为你着想嘛,好好!我再也不说这种浑话了,不管我去哪里,都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真的?”左颜净破涕为笑。
“真的。”左秋航认真地看着她。
“瞧!又你侬我侬、郎情妾意,不要我们这些难兄难弟了。”令狐羽打了个呵欠,“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哦!左左,再见。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已经生了个胖娃娃。”
那三人走了,只留下左秋航夫妇。
左秋航忍不住在左颜净的小脸蛋上一亲再亲,“昨夜就想去皇宫抢你出来了,可是担心今天的登基大典,所以没有妄动,才害你吃了这么多苦。”
左颜净娇笑道:“那……你就要负责哦。”
“我会负责一辈子的。”
第八章
“咱们要去哪里?”左颜净问。
“先在这里休息一夜,你的手伤得太严重,我怕骑马会引起更大的伤害。”左秋航微锁着双眉说。
“会不会有人来追杀咱们?”左颜净很担心。
“怎么会?”左秋航笑了起来,揉揉她柔软的头发。“我只是被贬为庶民,又不是犯了杀头之罪。再说这间客栈是自己人的,不会有危险。”
“自己人的?”左颜净益发好奇了,“难道你也开客栈吗?”
“是拓的,他家在各个地方都有做客栈、酒楼等生意。”
“哇!他好厉害哦。”左颜净的大眼睛忽然闪着亮光。
“喂,你是不是喜欢他了?”左秋航垮着一张脸,万分不高兴地说。
“嘻!”左颜净娇笑一声,主动投到他的怀中,“你吃醋了吗?堂堂王爷也会吃醋呢。”
“我不是王爷了。”左秋航压低嗓音,加重语气。
“对不起。”左颜净暗骂自己笨,“不管你的身分为何,你都是左秋航,是我的夫君。”
左秋航在心中偷笑,故意寒着一张脸抱起她,“那……你的亲亲夫君现在要为你洗澡了。”
左颜净瞪大眼睛,“洗……澡?”
“难道你要自己洗吗?”左秋航看着她那双被白布缠得密密实实的手问。
“可……你为我……洗?”左颜净的小脸泛起红晕。
“当然。”左秋航重重地点头。
“我……哎呀我……”左颜净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已经是夫妻了,该看的都看过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她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可是她真的感到很害羞、很害羞,比洞房花烛夜还害羞。
呜……谁来告诉她,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的心跳得这么快?为什么她感到呼吸困难?为什么这么不舒服却还想再靠近这个男人呢?
她是怎么了?竟变得越来越不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乞儿大眼睛了。
果然如左颜净所担心的那样,所谓的“洗澡”变成了欢爱的前戏。
在这间客栈中,所谓的洗澡就是把洗澡专用的大木桶抬到客人的房间内,氤氲的水气弥漫开来,雾气遮掩了左颜净羞赧的俏脸。
“你的身材越来越诱人了。”左秋航一边轻触她的身体、一边咬着她的耳朵呵气。
“唔……”
随着左秋航的手指滑过,左颜净的身体有股甜美灼热的搔痒感,只不过才一夜未在一起,她却好像和他分别了千年万载一般,有一种磨人的饥渴在身体里蠢蠢欲动。
“小亲亲,你好可爱,我的小猴子。”左秋航咬着她的招风耳笑眯眯地说。
“我不是小猴子啦!”左颜净嘟起小嘴,刚想反驳这种讨厌的称呼,一股热流突地席卷全身,令她娇吟出声:“啊……坏蛋……”
左秋航微微一笑,忘情的抚慰着她的柔软,他目不转睛的瞧着这个越来越娇美可爱的小女人,简直无法相信,他会这么喜欢一个女子。
他的右手先是轻轻地揉搓着她娇嫩的脆弱,接着将手指缓缓探入……每一次指尖的移动,都可以令他的小亲亲浑身颤抖;他的左手也没闲着,如同攫取猎物似的,不断地揉抚双峰,引领着她探寻欢愉的源头。
指尖的动作犹如在弹奏乐器一般,轻柔优雅,有着特殊的节奏,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喜欢吗?”左秋航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问。
“才不……唔……还说洗澡呢……啊……坏蛋……”
左秋航贼笑一声,“那就让小亲亲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坏吧!”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此时左颜净口中逸出的不再是呻吟声,而是阵阵急促的喘息;胸口、双颊已经浮现红潮,双乳也胀得彷若成熟的果实,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宛如乐曲演奏到了最高氵朝,快感如海浪般阵阵袭来,一次比一次汹涌澎湃;终于在一声忘情的呐喊后,左颜净的四肢宛如拉满的弓般绷紧着,此刻她只觉得畅快淋漓、欢愉无比,久久无法回神。
“坏蛋!”许久之后,她才瞪着眼前的男人娇嗔道。
“这还只是开始呢。”左秋航拿起床单把她包裹住,从水中抱起来放到床上,“现在要正式开始了哦!”
左颜净彷若浑身都燃烧起来,因为紧紧压迫自己的坚挺证明了左秋航是多么的热情。
左秋航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娇艳的唇微微颤抖着,如此楚楚动人的模样吸引着他,他的唇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她的。
就在吻上她的唇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她的唇张开了,闻到一股兰花般的气息俊,她的丁香小舌便在他的口中了。他轻轻的吸吮着、汲取着她的甜蜜。
左秋航的欲望渐渐升高,他的手在她柔滑的背上抚摸着,接着移向她的胸前,把她的身体扶正,爱抚着她的浑圆。
左颜净微微喘息,他的手在她的胸前游移,令她的身体兴奋地战栗着。
坚挺的浑圆胀得让她受不了,左颜净需要拼命压抑自己的冲动,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奇怪,只要被左秋航触摸,她就会很兴奋、很快乐。
紫红色的花蕾彷若成熟的葡萄,诱人品尝,她觉得自己已疯狂地渴望左秋航的抚慰,偏偏左秋航仍恶意地撩拨着她。
突地,左秋航稍微用了点力,左颜净浑身一阵颤抖,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身子,主动去摩擦他的坚挺,像是一种盛情的邀约。
左陕航却依然轻轻爱抚着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左颜净再也忍不住了,她轻轻的唤道:“秋航……唔……”
“怎么了?”左秋航坏心眼地问。
“唔……”左颜净的脸蛋越来越红,几乎要燃烧起来,激情让她羞窘得快要哭出来,“唔……不要……”
“真的不要?”左秋航把他的坚挺压在她的柔软上。
这种既yín秽却又极为亲密的举动让左颜净再也受不了了,她发出细微的啜泣声,“要……要你……”
实际上左秋航也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他必须赶快行动;当他看着左颜净的椒乳剧烈地颤动着,诱人的花蕾似乎向他发出邀请时,他几乎要放声咆哮了。
他把手移到了她的大腿上,激情令左颜净全身香汗淋漓,即将发生的事情令她兴奋不已。
左秋航抬起左颜净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后他弯下腰身,让两人完全贴合在一起。
“啊……”当他的灼热刺穿她时,左颜净发出一声惊呼。
“天……你让我着魔了。”左秋航被她紧窒的柔软紧紧包容着,快感迅速蔓延至全身,令他几欲疯狂。
“啊……”左颜净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声。
随着左秋航越来越快的律动,左颜净开始狂野地摆动娇躯,当他的坚挺依然持续地抽动进入时,强烈的快戚在她的身体里激荡、扩散,就像绚烂的烟火一般。
“快!唔啊……快……更用力些……”她说出了从未说过的yín乱话语,她的浑圆摩擦着他的胸膛……
左颜净闭上双眼,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攀上极乐之巅。
听见她的要求,左秋航变得更加热情;他们的身体仍紧贴在一起,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坚挺用力挺人心爱女子的身体深处。当他快要得到释放时,他感觉他的身体几乎要爆炸了;他狂野地律动着,灼热的硕大变得更加肿胀,在她同样灼热的紧窒中疯汪?油送起来。
当他终于在她体内释出热流时,左颜净也发出一声尖叫,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让这难以置信的快感冲击着她的身体。
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小亲亲,你好可爱,以后只要有你,我就满足了。”左秋航呢喃着,用力地把自己的身体贴紧她。
“嗯,我也是……”左颜净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咪,蜷缩在他的怀中,换了一种最舒服的姿势,满足地闭上双眼。
左秋航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啄了一下,也闭上眼睛。
从明日起他们就要开始流浪了,希望这只小猴子不会受苦才好。
清晨的曙光射进房间的时候,左秋航慢慢睁开了双眼。
左颜净缩在他的怀里,屈着双腿,宛如一个稚嫩的小婴儿,柔软的秀发散发微微的幽香。
左秋航不禁把手放在她的身上,把身体靠近她,嗅着她颈间的清香气息。
看着她的招风耳,左秋航不禁莞尔。
这个小丫头是个很活泼、很讨喜的女子,连耳朵都这么可爱;他把嘴巴凑近她的耳朵,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吻了吻她的面庞,一不小心便把她吵醒了。
左颜净动了几下,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睡眼惺忪的她,煞是可爱。
“醒了吗?”左清航轻声问。
左颜净又发出撒娇般的呢喃声,忽然抬头做了个鬼脸,把左秋航吓了一跳。
她嘻嘻嘻地笑了起来,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洋洋得意。
“调皮鬼!”
左秋航伸手在她的俏臀上拍了两下,只见她把头抬高,还把嘴巴嘟起,那是要亲一亲的意思。
见状,左秋航摇头苦笑。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他把唇印上,还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和她的舌头纠缠着,就这样耳鬓厮磨了大半天,直到店小二来叫他们起床才分开。
吃了早餐,又准备了些干粮预备路上吃,左秋航与左颜净共骑一匹马,开始朝前方驰去。
左颜净原本就是个野丫头,此次骑马逃难,对她来说却宛如出门远游一般好玩;她一路上东张西望,还不时说一些江湖轶事或者流言蜚语给左秋航听。
她以为左秋航养尊处优,必然不清楚这些事,哪里想得到左秋航竟一一纠正她,害她惊叫连连。
“你为什么会知道?”
左秋航微笑道:“我可是你的夫君,如果连你打滚多年的江湖都不了解,该怎么降伏你?”
“喂!”左颜净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问题,好像有什么yīn谋诡计一样。“哼!你一定有很多事瞒着我。”
左秋航居然点点头,“应该有吧。”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左颜净万分不满。
“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时机未到。”左秋航笑得潇洒,“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你。”
“真的?”
“当然,谁教你是我的小亲亲呢?”
“这还差不多。”左颜净笑逐颜开,她本来就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也懂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夫妻也应该互相尊重,在江湖上的历练让她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其实对她来说,只要能感受到左秋航浓浓的爱意,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左秋航从王府出来时带了不少银票,生活暂时不会有困难。
只是左颜净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里,以为他们真的就是要这样四处飘泊,走一天算一天,没有目的地。
半个月后,他们来到一座豪华的农庄前。
左秋航说:“到了。”
“咦?”左颜净大感意外,“原来咱们并不是四处流浪啊?”
左颜净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打量着眼前宛如城堡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朋友的家,也就是咱们的家。”
“啊?”左颜净益发迷糊了。
左秋航神秘一笑。
“见到主人你就明白了。”
他们骑着马,约莫行走了三个多时辰,才远远地看到前方有房舍屋宇。
“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属于一个人的吗?”左颜净好奇地问。
“是的,从咱们进入农庄开始,就已经进入‘逍遥庄’的势力范围了。”左秋航微笑着说。
“哇!这地方该有多大啊?”左颜净发出惊呼声,“恐怕连你这个王爷都没有这么多土地吧?”
“那人可比我富有多了,他可是真正的大财主啊。”左秋航笑意更深了,“咱们现在是在高阳国内,他的土地可整整占了三分之一个高阳国呢。”
“哇上三分之一个国家耶!哇……”左颜净惊讶得哇哇大叫,“你的朋友都好阔气啊。”
“是啊,他们确实都很厉害。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你别看令狐羽成天嘻皮笑睑的,他可是首富之子呢!辛岩也不错,他是武林盟主之子,享有崇高的地位。至于拓就更不用说了,他简直是望断天涯的帝王。逍遥庄的庄主也同样厉害哦!”
左颜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左秋航。“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想把我推给别人吗?”
“岂敢、岂敢!”左秋航急忙认错,他这个小妻子可是越来越敏感了呢。
“我警告你哦,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绝不原谅你!”左颜净气呼呼地说。
“记住了。”左秋航在她的颈上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