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吹纱怒火滔天,当即下了驱逐令。
“把他们给我轰出去!”海吹纱道,“以后我们这家医院,绝不会再接你们一家!”
“你等着!”土豪拉着儿子,一步一回头,指着海吹纱威胁:“我上头有人,启明没有跟我关系不好的,我搞死你们!”
夷光眼神悲悯。
第26章 亡魂悲鸣  那是一把打刀,杀过人的日式……
狐狸感觉很糟糕, 因为海吹纱生他气了。
这次海吹纱没哭,只是拽着他的衣领,把拉到自己的高度, 恶狠狠瞪着眼睛看着他, 许久之后, 她撂下一句:“不理你了”, 甩开他就走。
狐狸本人和他放出的三条萌尾巴轮番挽留, 无果。
几天过去, 海吹纱真的一句话都不再与夷光说。
夷光惊恐万分,海吹纱去哪里,他就尾随到哪里,不敢用手去挽她,就拿尾巴来卖萌。
但海吹纱岿然不动, 完全不吃他这一套柔软卖萌术。
梅封路过,笑着说了句:“又怎么了?跟小情侣闹矛盾似的。”
狐狸好看的眼睛蓦地一下又睁圆了, 看梅封就像看鬼, 讨厌鬼。
再看海吹纱,她红了脸, 撒腿就跑。
“诶……”梅封也尴尬了, 他本来就是一句玩笑,哪想这俩竟然都当真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啊,你俩怎么一个比一个当真?”
狐狸三条尾巴僵直, 他本人连连摇手加摇头, 神色恍惚地后退几步,也匆匆逃了。
梅封:“……我刚刚说这话,不会立flag吧?”
万一有言灵, 以后就好玩了。
夷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进来,蹑手蹑脚坐到海吹纱对面,乖巧看着她。
他的坐姿很随意,微微顷身,眨巴着眼睛等着她抬头。
海吹纱用余光看,发觉他像佛龛中的狐狸,周身有神光,于是不自觉地就抬眼看了。
这一眼,让狐狸惊喜不已。
“我可以给你解释。”夷光轻声说。
海吹纱单手支着额头,实则是挡上了他看过来的视线,不愿与他对视。
“这也太尴尬了……”她低声道。
“我真的可以给你解释。”狐狸说,“我有正当理由这么做。”
他似个老先生,挨个竖起尾巴,分成一二三认真跟她讲。
“第一,那对父子德行有亏,却因家中万贯财富,在这社会未遭遇过大教训,常言道,不疼不长记性。小疼易遗忘,大疼才能大悟。此番我让步,他们得来容易,便会更加放肆,从而得大教训,刻入骨髓不敢遗忘。”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海吹纱忍不住道。
“第二,入我狐仙庙者,非大恶,可出手改之。”夷光说道,“海吹纱,那是个孩子,起步走歪,父亲也歪,将来必定会危害四方。为解除危机,使他们走正道,我有自己的安排。”
海吹纱:“不管用,我还是生气。”
“第三……”夷光笑着拉近了凳子,双手撑在桌面上,说道,“你忘了,我能看到未来。”
“我就问一句。”海吹纱抓过他的手,指着绷带说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你这不是治病,他们的病,我们治不了,所以我可以用正当理由拒绝。你不是医生,你只是我的病人,你却再次出手帮他们转移伤口,你受虐狂吗?”
“看这里。”夷光挽起衣袖,指着已经浅淡的咒伤,说道,“看出他的这道咒伤,和我身上那些咒伤的区别了吗?”
海吹纱拉过他的胳膊,轻轻摸了下。
“没记错的话……昨天你旧伤开裂。”
但夷光胳膊上转来的咒伤,却是愈合状态。
海吹纱拆他手上的绷带:“那这条呢?”
夷光解开绷带,手心一道浅痕。
“愈合了,而且也没有裂开。”夷光说。
海吹纱:“怎么回事?”
“我认为,这些咒……很温柔。”夷光说道,“与我身上的相似,但却温柔许多。似乎只是想给不懂事的孩子一个教训,一旦咒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教训就会消失。”
海吹纱:“教训?”
“不错。”夷光道,“点到为止,不会过火。”
“好像是这么回事。”海吹纱道,“我看那个孩子的胳膊和手心伤到的位置,其实很危险,割破后理应会涌出大量的血,但看那个孩子的反应,这些伤口似乎没流多少血。”
“嗯,咒伤迅速愈合一部分,不危及生命,只是让他疼痛。”夷光道,“很像长辈教训不长记性的晚辈。”
“你能这么说……是心中有眉目了吗?”
“大概。”夷光道,“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来了。”
“还来?”海吹纱拍桌,“找阎王爷给他们治吧!我们昆仑西院庙小,治不了那两尊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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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该他们来求你了。”夷光笑道,“你虽厌烦他们,但他们真踏进这家医院,你还是会救治。”
海吹纱摔文件,又气又无奈道:“是,活该我要当医生,治人治妖还不够,还要治妖人!”
“我也一样。”夷光说道,“凡人凭好恶情感判断对错,往往会抛弃无可救药者,这不怪凡人,只是无能为力罢了。但我身为修行者,若有能力引他们走人间正道,我还是愿意倾力一试。”
“万物都在等待救赎,在他们未铸成大错,犯下大恶时,我愿意帮他们一把。”他微笑着伸出手,捏住海吹纱冰凉的指尖,说道,“海医生也一样,海医生的心,与我是相同的。”
她烦躁,是因为她深知自己无能为力去改变谁。
但夷光可以。
海吹纱语气软了几分:“这就是你的全部解释?”
夷光道:“是,海医生。请把他们交给我。我会治好他们所有的‘病’,也会消除你所有的不安。”
那之后过了三天。
晚上十点左右,海吹纱接到了特殊综合办的电话:“海医生,之前有个姓任的病人,你还有印象吗?”
姓任?那对熊父子姓任。
海吹纱直截了当挂电话。
综合办的工作人员又打电话来,态度卑微:“海医生,给个面子,那是我的后人。我知道他们得罪过您,但他们现在真心知道错了,就再给一次机会吧……他们那个伤,还得是咱们医院能治。”
“你后人?你熊瞎子成精吗?”
那工作人员也听得出海吹纱在讽刺他,连连道歉道:“我是个鬼修,作古多年了。其实这事我本不想开这个口,只是他们父子俩伤到也就算了,主要我女儿……”
“你女儿?”海吹纱不解。
“是,我女儿也伤了,我女儿今年都九十三了,我实在不忍心让她晚年还要受这份罪,求求海医生,就收了他们吧。”
那晚十点半,土豪抬着一老一小,进门就给跪下了。
“你们要多少钱都行,求求你们,再转一次吧,最后一次了!我奶奶……小时候我奶奶就最疼我了!你们就算不给孩子转,给我奶奶转一转吧!”土豪磕头道,“我给你们磕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活该!你们要什么都行,我都给!我全都给!”
海吹纱掀开被子,看了眼虚弱叫疼的老人家。
老人家双手都有割伤,不流血,但也不愈合,一阵一阵的疼。
再看躺在担架床上的卷毛熊小子,熊小子仿佛癔症了,手捂着脖子,喃喃说着什么,细听又是在小声哭,喊疼的力气都没了,眼神也涣散了许多。
海吹纱拉开他的手,看到他脖子上粗长的一道伤口,令人心惊。
看来这次,熊小子是真的作了个大死。
“什么时候伤的?”海吹纱问。
“十天前。”土豪握住海吹纱的手不放,“你们那个医生呢?求求了,救救我一家老小吧。”
海吹纱冷静道:“果然伤再重也不致命,只是疼。”
土豪说:“是,特别特别疼。”
他自己扯高衣袖,给海吹纱看了胳膊上的伤:“能把人疼死。”
原来,他身上也有割伤。
海吹纱眉头打了个结:“这次怎么全家上下都伤了?”
“我奶奶来我家小住,我儿子就想给他老人家表演个魔术……”
海吹纱听懂了:“你管这种危险行为叫魔术?”
土豪啪啪扇起自己的脸:“我的错,是我的错。”
夷光叼着一袋酸奶走了过来,他这次并没有收尾巴,从土豪面前经过时,土豪人都看傻了。
夷光弯下腰,握住老太太戴满翡翠黄金戒指的手。
闭眼沉默了会儿,夷光又拉起熊小子的手。
“这几天,跑遍全国,请遍了高人,他们是怎么回复你的?”
土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下给他磕了几个头,称了几句:“仙家,仙家您帮帮我们吧!”
他的儿子给老奶奶表演魔术,提刀自刎划脖子,老人家本以为是个魔术,见孩子拿刀划脖子,吓得上手就去抓那把刀。
上到奶奶下到儿子,被割伤后,虽然没怎么流血,但疼痛难忍,疼痛比之前来势更猛,日夜难眠,有时还会疼休克。土豪心疼不已,一气之下,也给自己花了两道伤,要和家人同甘共苦。
只有伤划在身上,土豪才知有多疼。
可是他不敢再来昆西,只好托自家的那个在特殊综合办工作的“先人”鬼爷爷四处打听。
普通的大夫治不了,而有点道行的,见了这诡异的伤,也都是摆手拒绝,说自己水平不够,治不了。
“这病还得去昆西,昆西有四大桥梁家的,昆西治不了的,那我们也没办法。”那些高人们说。
土豪求医无门,只好硬着头皮把奶奶和儿子抬到昆仑西院,使出最后的办法,跪求。
夷光问:“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