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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四章
    “你别乱动。”
    一回到十里园,夕红鸾就请盈儿送来金创药和干净布条,强迫石磊坐在房间的贵妃椅上,她亲自为他上药。
    “这点小伤需要包成这样吗?”简直跟个十层花卷一样。
    “怎么算小伤?已伤到骨头了。”不知道为什么,见他为她受伤,她对他的感觉已完全变了。
    “哦……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了。”他撇嘴一笑。
    “什么意思?”夕红鸾睨了他一眼。
    “你该不会以为我救了你,就代表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消吧?告诉你,这个恨永远在,你记得,是永远在。”他沉着声音冷冷的说。
    “我知道。”她微蹙眉心,用力打了一个结。
    他疼得五官一皱,“呃,你这是做什么?报复我?”
    “你说我敢吗?”她甜笑的睇着他,“好了,现在你可以向我解释清楚你的身分了吧?”
    夕红鸾可没忘记刚刚那群粗蛮的混蛋喊他石都统,既然他也是朝廷中人,干嘛不肯对她表明身分?!
    他勾起一抹笑,“我凭什么对你解释?”
    “不说没关系,我不会逼你的。”夕红鸾将金创药收好,“等你睡一觉,休息够了,想说再说吧。”
    “我忙得很,没空休……”他的脑袋晕眩,眼前的她开始微微晃动,让他一颗心赫然紧抽了下,“你……你在伤药中动了手脚?”
    “你流了这么多血,不好好睡一觉是不行的。”夕红鸾得逞的笑道。
    她那笑脸在他昏厥前牢记在脑海。
    石磊发誓,等他醒来,一定要找她算帐!
    见他闭上眼,慢慢放松紧蹦的肌肉,为他盖上被子,夕红鸾这才安心地走出房间,来到厨房,亲自为他炖补品。
    期间盈儿几次想帮忙都被她婉谢了.既然是为自己的相公炖补品,又怎么能假手他人?
    一个时辰后,**汤炖好了,光是嗅闻,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她尝了口,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肉鲜嫩可口、软硬适中,**汤滋味诱人。
    盛在陶碗内,她小心翼翼的端进房间,见石磊还静静睡着,不禁暗付,时候到了,他应该醒了才是呀?该不会她药下得太重了?
    将陶碗放在圆几上,她再回到他身边,轻轻喊道:“石磊,你醒醒。”
    蓦地,他翻身坐起,用力压住她,“你这个yīn险狡诈的女人,居然跟我玩yīn招,太过分了。”
    “你……你醒了?”她吃惊地瞪大眼。
    “我再不醒,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石磊盯着她的眼,说也奇怪,他并不是那么恨她骗了他,口气却狠得呛人。
    “我怎么敢?”夕红鸾被他盯得有点心酸,吸吸鼻子,指着圆几上的陶碗,“我为你炖了补品,喝一点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以为有了前车之鉴,我还敢喝你煮的补品吗?”
    他眯眼看着她眼眶中突然生成的水气,莹光闪闪,直刺着他的眼。
    “我并没有害你的意思,我……我这么做是希望你休息,鲜血已染红了你一大半的衣裳,不休息是不行的。”
    “你干嘛这么关心我?”他低冷的嗓音彷若来自深幽的谷底。
    “因为……你是我相公。”夕红鸾定定地望着他,柔婉多情地说。
    “哈……你要我拿你当妻子看吗?”他凝睇她那婉约中微带倔强的小脸。
    “你不肯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她很坚定地说。
    “你……”石磊像是害怕她会说进他的心坎,大声反驳,“简直大言不惭。”
    “那就试试看吧。”她相信柔能克刚,只要她真心拿他当相公看待,他总有一天也会接纳她。
    “好吧,在我爱上你之前,你就耍耍花招,看看我会不会上当。”她多情的眼眸刺激着石磊,他受不了地放纵情欲,大胆地贴在她的娇躯上,霸气地褪下她的衣衫。
    “石磊,你不能再这样……”她挣动了下,他依旧狂傲的撕着她的衣裳,她所有的抗拒都软化了。
    “为什么不再拳打脚踢?”他不喜欢如此顺从的她。
    “我既是你的妻子,就应该接受你。”不知怎地,在她一层层拨开了他神秘外衣的同时,竟发现自己也一步步的喜欢上他。
    “你太自以为是。”石磊直视她的双瞳,那发亮的中心点,似乎燃起让他心旌微漾的火苗。
    “因为我有信心……你也会爱上我。”
    这句话对石磊而言,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哈……”
    她微微晕红的身子僵了下,“你不这么认为?”
    “在我这么认为之前,就让我看看你的床上功夫到底精进了多少。”他邪魅一笑,覆上她粉嫩的小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吻徐徐加深,狂烈纠缠她的小舌,尽情挑逗、舔吮,不一会儿就听见她发出娇软的嘤咛。
    夕红鸾难耐地蠕动了下身子,直觉身子好热、口好渴……因为口中的蜜津就快被他全数汲取。
    “嗯……”她恍神地轻喃。
    石磊立即解开自己的衣物,不一会儿那燠热的勃发便展露在她眼前,紧抵着她的小腹……
    她惊愕的抬头望着他,竟看见他勾起一抹讪笑……那笑好邪恶,让她的心不禁狠狠一抽,掀起她初夜疼痛的感受,还有焚热难抑的欲望。
    他的舌仍在她口中狂肆掠夺,勾引着她体内深处蛰伏的欲火,于是她抛下矜持主动回吻他……她的吻不但生涩,而且凌乱,却也因此搞得他心思大乱。
    石磊深吸一口气,近距离盯着她那销魂的小脸,瞬间所有的热力都集中在他下半身,那硬挺的长物已等着一逞雄风。
    终于,他起了掠夺的冲动,捧住她的娇臀,将灼热对准她的羞花,却在进与不进之间折磨着她。
    “唔……”夕红鸾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故意匆略初夜的疼痛,柔媚的微抬娇臀,轻轻逸出温热的香气,点燃他焚身的欲火。
    “没想到你果真有两把刷子。”
    石磊捧高她的臀,将自己火红的熟杵轻轻探人为他绽放的花心,彼此紧贴的身子已煨成一团火热.
    “你真是个浪娃儿!”
    瞧她那儿全沾上了露珠,春情荡漾还真是诱人得紧,两瓣嫩蕊中泌出汩汩aì液,她的小嘴也轻吟出娇柔的低嚷。
    石磊眯眼一笑,长指突地取代热物,因为他想再多瞧瞧她意乱情迷的yín浪表情,当他触及一摊湿泽时,忍不住啧啧两声,“你还真热情,今儿个这么关心我的伤,就是怕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热情是吗?”
    随即他长指一戳,直在那羞花中兜旋着,这样的恶意掏弄,让她感觉到湿漉漉的液体沿着大腿内侧淌了下来。
    “不……”如今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全身紧绷、通红。
    “天,你身上这股味道正吸引着我。”他像是一只狂肆的恶兽,在她身上嗅着动情的味道。
    它是如此催情又销魂……
    她狼狈不堪地喘息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这般心神不宁,体内像是有股说不出的渴求,让她整个人郁烦了起来。
    “忍不住了?”他低头肆笑。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指尖钻进她体内,那绵软水润的内壁正一抽一放地紧裹住他的手指。
    夕红鸾不能形容那种滋味,她好热,下处紧紧吸附住他。
    “我……我……”
    “你怎么了?”他诡谲一笑。
    “我好热……不要了!”她摇晃脑袋,因为那亢奋的快感又将来袭,她怕自己再也无法承受。
    “是你主动撩拨我,现在才说不要,已经太迟了。”他抽出手,将那沾满湿润液体的手指往自己嘴里一放,“真甜,这才叫yīn阳调和。”
    夕红鸾瞪大眼,双腮霍然烧上红霞,就在她怔仲之际,他已高举她的双腿,直捣花心。
    “啊……”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但她的紧窒依旧,因为高氵朝即将到来,她那儿抽搐得更厉害了。
    “天,你简直要夹断我了。”他眼底冒出火焰,望着她那意乱情迷的小脸,再也无法控制地在幽香中冲刺。
    他望着那两团颤动的酥胸,耳闻花心传来的激水声,更激起他掠夺的欲望。
    “啊……”她嘶哑的低吟,满眼媚色。
    几番起伏折腾后,夕红鸾也不知自己经历了几次高氵朝,就在她腰酸腿麻之际,他终于将种子释放出来,饶过了她。
    石磊趴在她身上轻喘,望着她粉嫩陶醉的小脸,他情不自禁伸手拨开她覆在颊上的几绺细发,顿时,他迷惘了……这才发现心中的恨竟在不知不觉中消逸不少,他已无法确定现在对她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只是泄欲的工具吗?
    “我去让人打盆热水来,你梳洗一下。”为了逃避这样的探究,他倏地起身穿上衣物,快步离开房间。
    夕红鸾拉起被单卷住自己满是殷红印子的身子,抬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现在,她好想好想告诉他,她不是左欣欣呀。
    但是她又害怕当他得知她欺骗他之后,会产生的激烈反应……唉,这该怎么办才好?
    上回让爷儿数落了一顿后,盈儿以为爷儿会迁怒夫人,没想到什么事也没发生。非但如此,他俩的感情似乎更好了,昨儿夫人还亲自为大人炖补品,这一送进房间就大半天没出来,她经过房门外还不时听见里头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羞红了她的脸。
    所以事后夫人若想再偷溜,她照样放行,反正爷儿就只会虚张声势罢了。
    于是现在夕红鸾又化身男人,在石家庄与石磊一道研究着天象、地形、人身结合之契机,此乃道术的一环。
    “我刚刚说的那些,你意会了没?”石磊在教学上倒是极其专注,少了平日的流气与玩世不恭。
    “懂是懂,可是要如何灵活运用,我一直不了解。”就像她不知道他如何影响天意,让老天爷降雨。
    “每个人的身体自成一小周天,气行奇经八脉以及各大穴,形成可生克之力道,生则力道倍张,克则力道内逆。”
    “这算是法术的一种吗?”她皱着眉问。
    “完全不同,法术一运用不当,极可能偏激或走火入魔。而道术重于修行道家口诀。”他指着她手中的册子,“这就是口诀,可别背错,该怎么运用,就看你懂了多少。”
    夕红鸾自认很聪明,可是昨夜的那场梦顿时弄拧了她的心,让她今儿个怎么也没法子专心。
    她居然梦见自己的龙凤帖,只不过另一半的名字却怎么也瞧不清楚……那人会是他吗?她根本无法确定。唉!无缘无故梦见这玩意总是怪,难道老天在跟她暗示些什么?
    她将册子往桌上一摆,“好累,我想歇一会儿。”
    “洪峦,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恒心与耐性。”他摇摇头,“看来我是看错人了。”
    夕红鸾睨着他,“受伤的人就不要再逞强了,快去休息吧。”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他的剑眉陡地扬起。
    “我……”她赶紧指着他的手臂,“看见没?血都渗出来了,这样你还想隐瞒!”
    唔……幸好那一滴血救了她。
    “这点小伤……”
    “什么小伤?!你怎么每次都……每次都这么自以为是,反正我今天不学了。” 想想好久没回绛云左护府,她一颗心老牵挂着,该不会真发生什么事?
    “那就算了。”石磊微眯着眸端详洪峦失神的模样,总觉得他跟左欣欣重叠似的,两人的行动举止在不经意间挺类似的,可是仔细琢磨,又说不上哪儿相似。
    “我今天想回家一趟。”她说。
    “你是指左将军府?”
    “呃……对。”夕红鸾见他没回答是与否,赶忙追问:“到底可不可以?”
    “要去就去,但是别给我乱说话。”
    “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虐待我表妹。”
    说完,夕红鸾正要离开,又听见石磊沉冷的声音飘进她耳里——
    “我哪时候虐待你表妹?你不要信口开河!”
    “你不让她住在这儿,不就是虐待?反正我也看不到,说不定她早就被你……”夕红鸾做了杀头的动作。她当然知道假的左欣欣还活得好好的,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激怒他,看看他对“左欣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早就被我杀了?”他眯起眸。
    “说不定呢。”夕红鸾蓄意加油添醋,“不过我那个表妹也算是死有余辜,明知道你是想报复才娶她,她干嘛还答应嫁给你?!如果是我,早就逃之夭夭了……唉,所以我说,就算被你杀了,也没人可怜她。”
    “洪峦,不要以为我收你为徒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打烂你的嘴。”他怎么可以咒自己的表妹?
    “咦?石磊,你不是恨她吗?干嘛还护着她?”看他这样的表现,夕红鸾暗暗开心、雀跃。
    “我不是护着她,而是……算了,你要走还是不走?”
    天,他到底怎么了?一提及左欣欣,他竟然如此容易就失常。
    这个洪峦分明是在试探他,他还笨得掉进他的陷阱,呋!
    “好好好,我不再待下惹人厌,这就走了。”夕红鸾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你今儿个会回十里园吗?”
    “我回不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微皱起眉。
    “呃……是没关系,只是……只是如果你晚上在的话,我有几个关于口诀的问题想问你。”她支吾其词。
    “我今晚在。”睨了洪峦一眼,石磊便举步离开,今天他得审裘刚与肆虎两个人,以防有残渣余孽再次进犯。
    眼看着他离开,夕红鸾也跟着回房,偷偷换装完毕,悄悄离开石家庄。
    夕红鸾骑着快驹来到绛云左护府。
    管家义伯一见到她,立即吐了口大气,“大人,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近来三天两头找不到你,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义伯,有什么急事?”以往她为办公事,经常夜不归府,也没见他这么担心。
    “是这样的,曲风右护严大人昨儿来访,说有急事找你,还命令小的一定要在三天内找到你.可是小的哪知道你在哪儿。”义伯朝天一拜,“还真是老天帮忙。”
    “是什么急事?”
    “好像皇上对四位护卫都下了旨,目前你的圣旨由右护严大人代为收下了,至于内容就得去间他。”义伯说。
    “好,那我这就过去。”
    夕红鸾正打算前往,却听门房来报——
    “右护严大人到。”
    “快请。”她立即道,在听了义伯的话之后,不禁心生担心。皇上明明给了她半年的假,又会下什么旨意给她?
    “红鸾,你总算回来了。”严武曲见了她便无奈一笑,神情凝重。
    “武曲,到底怎么回事?”夕红鸾一对细眉都打结了。
    严武曲从腰间拿出一个布卷,扬声道:“圣旨在此,夕红鸾接旨。”
    “臣接旨。”夕红鸾立即双腿跪地,高举双臂。
    严武曲将圣旨交到她手中,“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质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赶紧打开圣旨,里头的旨意顿时让她瞪大眼,震惊得往后急退一步.
    “红鸾,你没事吧?”他扶住她。
    “皇上……皇上要咱们在六十日内自选配偶,还必须与他梦境中龙凤帖的另一半一样?”夕红鸾抚着额头,“武曲,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也梦到了龙凤帖,可是完全看不清楚对方是谁。”
    “我也一样,这……该不会是某种预感?”严武曲看着她紧皱的细眉,“先别急,看看皇上给的提示,你的是?”
    “提示?”夕红鸾方才一急都忘了仔细瞧提示,这一看才说:“言而有信。这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我的则是一贫如洗,你说,又是什么意思?”
    “老天,皇上这是在玩我们吗?”希望真的是皇上玩性大发,这才想到找个点子娱乐他们。
    “不,皇上可是很正经的交代,我从没见他这么不苟言笑过。”严武曲抿唇一笑。
    “那该怎么办?”
    “就找喽,适合提示的就嫁呗,虽然这对姑娘家而言是赌注,但总比被砍头来得好。”严武曲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我知道。”夕红鸾点点头,神情显得落寞,因为她已嫁给石磊,也爱上了这个神秘的男人,若要再找……这不就变成一女二嫁?!她才不要呢。
    “言而有信……这和石磊有关吗?心乱如麻的她根本无法细想,只能看着严武曲苦笑。
    “别放在心上,反正有六十天,还是得开心过日子,我正想去北户山找金银老人下棋,你去不去?”他想藉由下棋暂时忘了此事。
    “不了,请替我转告金银老人,红鸾下次再去拜访。”瞧严武曲都能这般豁达,她也别再自怨自艾了。
    “那好,我这就告辞。”严武曲转身离开。
    夕红鸾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接下来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石磊?是坦白还是诀别?
    第五章
    回到石家庄,夕红鸾不发一语地坐在亭子里,就连石磊站在她身后许久,她也没察觉。
    最后她想到头疼,干脆拿脑袋去撞石桌,这动作可吓住了石磊。
    “你在干嘛?想自杀也不该找这种笨法子。”
    他立刻坐在她面前,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她额头上微红的淤痕,有些不舍,眉头紧皱。
    “呃……”见他居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夕红鸾的小脸蓦然泛红。
    看见她脸上出现红晕,石磊这才发现自己不该出现这种异样的反应,赶紧收回手。“洪峦,你到底怎么了?”
    夕红鸾望着他,“石磊,我……”
    天呀!她该不该向他表白自己的身分?她不希望一直用“左欣欣”的身分与他做夫妻到她被处死的时候啊!
    可是如果她说了,而他无法理解,反而又找欣欣麻烦,那该怎么办?
    “什么?”他眯眼瞧着她。
    “我们在这里摆一桌,小酌几杯如何?”夕红鸾笑说。
    “你也会喝酒?”他总以为像洪峦这种文质彬彬,连窑子都没逛过的男人,一定是滴酒不沾的。
    “些许是没问题的。”夕红鸾点点头。
    “那好。”
    于是石磊立即唤来下人,在亭子里摆宴,几盅酒、几盘小菜,月下对饮,也满惬意。
    “来,小弟敬你一杯。”夕红鸾为彼此斟满酒,主动一饮而尽。
    “你绝对有心事。”石磊望着她那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消沉模样。
    “我哪有什么心事?!石磊,我们再干一杯。”
    她正想再喝,他却抓住她的手。
    夕红鸾皱起眉。“你这是做什么?”
    “你简直就是在借酒浇愁,吃点菜。”他夹了些菜放进她的豌中,“若真有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听,身为你的师父,我不会不管你。”
    “你要帮我吗?”她苦笑,“不单是你,任何人都帮不了我。”说着,她居然在他面前没用的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们?”
    “谁?”
    “皇……呃,姓黄的。”幸好她还没醉得忘了自己现在的身分,“石磊,我们再来干一杯吧。”
    “你不说清楚,又怎么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帮你?”石磊也喝了杯。
    “如果你真要帮我,能不能不要将恨意转嫁到欣欣身上?好好爱她吧!”夕红鸾半眯着醉眸凝睇着他。
    “哼!”他竟回她一声轻嗤。
    “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她颓丧地微蹙眉心,又斟满一杯。
    “你是想醉死自己?还是你的心事跟左欣欣有关?”石磊知道只要牵扯上左家的人他就不该多事,但他还是问了。
    “有关什么……”她发现眼前石磊的那张俊脸居然开始晃动。
    “你醉了,还是少喝些,多吃点菜。”他瞪着夕红鸾,“明明不会喝酒,还装会,你以为酒量可以伪装的吗?”
    “我没说我会暍,我刚刚……只说要喝几杯。”她摇摇脑袋,猛拍桌子,“你舍不得请我喝酒吗?”
    “你住在这里,哪天不是吃我的、喝我的。”石磊受不了了,站起身,“要喝你自个儿喝,我不奉陪了。”
    “石磊,你不要……不要这么小器。”她拉住他的衣角,醉眼迷蒙,带着几许妩媚多情。
    石磊倒吸一口气,坐下又道:“你说,你要我怎么做?”
    “算了,还是陪我喝酒吧。”夕红鸾又一杯下肚。
    突然,石磊眸光一敛,口气低沉地问:“该不会你也喜欢上欣欣?”表兄妹联姻在当时是很普遍的。
    “我喜欢欣……是呀,我当然喜欢她,我跟她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酒精作祟,使得她漂亮的脸孔泛起晕红,“所以你千万不要这么对她,她……”
    “她怎么?”
    见她就这么往前一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石磊还真是无言以对。
    “喂!”他摇了摇她,“你醒醒,总不能就睡在亭子里。”
    可是夕红鸾已经睡死了,任他怎么喊,她依旧是动也不动。石磊双手叉腰,凝睇着她的睡颜半天,没办法之下,他只好抱起她,迈步走向她的房间。
    进入屋里,他将夕红鸾放在床上,为她盖了被子正要离开,哪知她突然踢开被子,脑后的发髻一松,披散在枕上。
    这模样让她更像一位姑娘,且臀部既圆又翘。
    突然,他顿住。天,耳洞!她居然有耳洞?
    难道……该死!
    他坐在床畔,眯眸研究了好一会儿。
    如果她真是女儿身,又为什么要欺骗他?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他扯开她的衣襟,当看见里头是层层叠叠的白布条束着的胸部时,他紧蹙眉头。
    原来她真是个女人……竟然大费周章女扮男装欺瞒他……
    可恶!
    这下,他非得好好调查这个女人不可。
    石磊返回十里园,那个假男人口口声声要他善待左欣欣,还声称两人是朋友,由此可知她们之间必然有关系。
    可是盈儿居然再次告诉他夫人出门未归,简直让他又气又火。
    “不是要你好好看着她?”
    “爷儿,夫人上次离家你也没怪她,这次为何这么生气?”盈儿被骂得好冤枉,提起勇气大胆地问。
    “好,有怎么样的主子,就有怎么样的婢女,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石磊微仰起的下巴隐隐抽搐。
    盈儿双腿一软,咚地跪下,“爷儿,请恕罪,盈儿……盈儿……”或许是受了惊吓,她泣不成声。
    “算了,你下去吧。”他闭上眼,朝她摆摆手。
    “谢谢,谢谢爷儿……”盈儿连连朝他鞠躬行礼,一步步往后退出房间。
    石磊毫不迟疑的前往左将军府,说什么他今晚一定要将左欣欣抓回来。
    在黑夜中快马驰骋,来到左将军府外,他正好遇到半醉的左翔。
    “嗨,左翔,好久不见。”石磊翻身下马,横身挡在左翔面前。
    左翔一见到他,醉意立即消失,贴在墙边,全身发抖。
    “你……石磊,我妹妹都嫁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难道还不肯放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付你?”石磊鄙视的眯起眸,“因为你不够格。”
    “那……那你是来……告诉我爹的吗?”左翔对左将军可是敬畏得要命。
    “哼,当时我没说,现在也不可能说,我是来找左欣欣的。”他双臂抱胸,冷冷地说。
    “我妹?!她……她没在这里。”
    “什么?她不是回来两、三天了?”他冷冷地问。
    “没有,自从她出嫁后,就没有回来过。”左翔一脸胆怯,根本不敢说谎欺骗石磊。
    “那你知道她平时会去哪儿,或者有什么密友?”石磊想起躺在石家庄的假男人所说的醉话。
    “密友……夕红鸾吗?”左翔直觉地问。
    “夕……你是说……绛云左护?!”
    老天,夕红鸾……洪峦,他怎么没想到这其中的差异!
    石磊用力敲了下脑袋,“该死,我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疏忽?!难怪会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你说什么?”左翔疑惑地看着他。
    “我说原来你妹妹跟你一样,总是不敢面对问题,没关系,我等着看她要收买多少人对付我。”撂下狠话,他跃上马背迅速离开。
    夕红鸾、洪峦该不会是同一人?
    平日他虽为朝廷做事,但皇上特别允诺他不必局限于宫内规矩,只要做好分内工作,可以随兴而为。
    也就因为如此,他对皇上跟前的四大护卫完全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压根不知道夕红鸾生得什么模样,这跟其他人也完全不清楚他就是刑部都统是一样的道理.
    回到石家庄已近天亮,他想“他”也该醒来了吧,因而坐在大厅里态意地喝茶。
    不久,他便瞧见洪峦……不,应该是夕红鸾匆忙奔了出来,一见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松了口气。
    “小兄弟,怎么了?这么紧张!”他放下瓷杯,冷眼瞅着她的表情。
    “呃……没……我昨晚好像喝醉了,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房间的。”夕红鸾笑得非常尴尬。
    “是我抱你回房的。”他嘴角微扬,目光诡谲。
    “什么?”她吃了一惊,“你抱我?”
    “别误会,两个大男人,你还怕呀?!我把你扔在床上,就回房睡觉了。你酒醒了?”他故弄玄虚地问。
    “嗯。”她汗颜地点点头,“对不起,我昨天一定失态了。”
    “还好,只是你像是心事重重,有什么话可以跟师父说。”他再一次问道,这次是挑她清醒的时刻。
    “心事?呵……一定是我喝醉了胡言乱语,我哪有心事!”她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的事,你就别再问了。”
    “好吧,你刚刚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儿?”他依旧专注的看着她的小脸,暗自揣测她跟在他身边有何目的。
    “我?!有吗?”她傻笑。
    “昨天我回了趟十里园,发现左欣欣又溜了,你说,这样的女人我该怎么对她才好?”石磊撇了撇嘴角。
    “你回十里园了?”他不是好久没回去,为什么挑这时候回去?
    “你好像很紧张?有事瞒着我?”他淡淡一笑。
    “你怎么会这么想?呃……对了,今天要学什么呢?”夕红鸾轻咳两声,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总觉得他今儿个的眼神过分犀利。
    “今天什么都不学,等用过早膳,我得回十里园等左欣欣回来。”石磊勾起嘴角,幽邃的眼眸闪过机警的冷光。
    “好,随你便。”她笑得很僵硬。
    “时候已不早,一道去用膳吧。”站起身,他故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夕红鸾瞠大眼,错愕的瞧着自己的手腕。过去的石磊可从没这么亲匿的对待“他”。
    “不了,我今天想回将军府一趟,回去再用早膳好了。”她边说边俏悄地抽回自己的小手。
    “也好,路上小心。”
    “嗯……那我走了。”面对他怪异的笑容、过分温柔的语句,夕红鸾有点害怕地快步离开大厅,骑乘快马离去。
    石磊正想追上,哪知门房上前来报——
    “爷儿,赵强来找,你见他吗?”
    “赵强?”
    石磊虽然一心急着跟踪夕红鸾,但赵强是刑部护军营的小队长,平时极少来石家庄,今天会来此处必然有重要的事。
    “快请。”石磊又回到位于上。
    不一会儿,赵强进入大厅,拱手便道:“属下拜见都统。”
    “免礼,一早来此必有急事,你直说吧。”他没空拐弯抹角了。
    “是这样的,裘刚在牢里大闹自杀,昨夜扰了士兵一夜。都统,该怎么处置他?”
    “告诉他,要死就死,别嚷嚷,如果再吵,就缝了他的嘴。”石磊知道裘刚一心想当皇上,哪会想不开?以为吵闹就可以扰乱大伙的心让他逃出去,门儿都没有!
    “是。”赵强正欲离开,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笑问:“爷儿,属下几日前曾前往城北青燕镇勘察,发现了夫人,她所出入的地方竟是绛云左护的别院,夫人与绛云左护的感情很好呀?”
    “你说……你在青燕镇看见夫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五,那晚月亮特圆,所以属下记得特别清楚。”
    “十五!”石磊狠狠眯起眸,那天他一直待在十里园,而左欣欣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yīn谋?
    一个冒牌男人、两个左欣欣?!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把别院的位置告诉我,我这就过去瞧瞧。”石磊吩咐.
    夕红鸾快马赶回十里园,急急询问盈儿,“昨天爷儿可有生气?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爷儿是很生气,然后又冲了出去。夫人,你以后别再彻夜不归了,盈儿可是吓坏了。”一想起昨晚的爷儿那张铁青的脸,盈儿就猛掉泪。
    “对不住,是我不好。”夕红鸾抱住盈儿,她的心绪也全乱了。
    就不知等下石磊回来会如何愤怒,早上瞧他那表情,她就知道那只是风雨前的宁静。
    “你去忙吧,待会儿爷儿回来,我会承担责任的。”
    “谢谢……谢谢夫人。”
    盈儿离去之后,夕红鸾便待在十里园内等着,可是大半天过去了,仍未见他的人影,他今儿个到底回不回来?
    直到午后,阳光由炽转温之际,他回来了!
    夕红鸾深吸口气,正打算勇敢接受他的数落,没想到他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午膳了吗?”
    “啊!”她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没吃吗?我也还没,就一起用吧。”他立刻吩咐盈儿在房里准备一桌子酒菜,“成亲也有一段日子,我好像还没跟娘子一道用膳。”
    “你……你喊我什么?”她的嗓音像是梗住了。
    “娘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夕红鸾被他怪异的模样弄傻了,瞧他眼神烁亮、神情诡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吃点东西,这阵子你瘦了不少。”他夹了些菜放在她的碗里。
    “谢谢。”
    她看着碗里的菜,居然有点感动……可是他的好是针对左欣欣,而不是她夕红鸾呀。
    吃了口饭菜,她又看向他,“你今天心情不错?”
    “当然不错,因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说时,他不忘抬眼睨了她一会儿。
    “什么问题?是关于刑部的事吗?”她瞧见他眼里的得意,心想大概只有公事才会让他眉开眼笑吧.
    “部分是。”他扯唇一笑.
    夕红鸾对他语焉不详的话题没兴致,低头继续吃东西。
    石磊却在这时候为她倒了杯酒,“不知娘子的酒量如何?来,为夫的敬你。”
    “啊!我……我酒量不太好。”昨晚她已喝太多,只怕现在不用三杯她就醉了。
    “那就少喝点。”石磊嘴角勾勒着笑意。
    “嗯,那我就浅尝啰。”夕红鸾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哇,这酒好甜,一点也不辣呢。”
    “这是皇上御赐的北国进贡佳酿,别看它没啥醺味,后劲可强了。”石磊好心的提醒她。
    一是吗?”夕红鸾掩住嘴,笑得媚人,“我看你是舍不得让我喝吧?”
    “我哪会舍不得,喜欢就喝吧。”他又为她倒满酒杯,反正难过痛苦的人是她,他替她穷担心什么。
    她开心地拿起杯子,当成甜茶又连喝了好几杯,还笑咪咪地对他说:“这是什么酿的?真不错耶。”
    “北国的一种名花,只开春夏两季。”他望着她粉嫩的双腮,还有微漾光芒的眼眸,心思跟着微微一动。
    “其实我平日也酿酒,改天我们在园里种这种花儿,那我就可以酿酒给你喝了。”她甜甜的笑说。
    “你要酿酒给我暍?”石磊的眸光变得深邃。事实上,方才他已从真正的左欣欣口中得知所有的一切。
    这女人居然把他当成孙猴子耍弄在手掌心中,真以为自己是如来佛吗?既然是假冒的,时间一到她必会离开,又何需对他假惺惺呢?
    “嗯,只要你喜欢,我就酿给你喝。”她抚着额,摇摇脑袋,“不行了,它……它的后劲真的很强。”
    “要不要回房躺一会儿?”他上前扶起她。
    “我……你一定会取笑我吧?明明提醒了我,我还傻得……”她笑得好憨柔。
    他的眸光倏地暗沉,瞅着她娇柔的水眸,“喝都喝了,还是回房歇着吧。”将夕红鸾带回房间,就如同昨夜,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她媚眼如丝地笑望着他,“我睡一会儿就好,你可以出去了。”
    “我不出去。”他坐在她身侧,为她拨开黏在颊边的发丝,指尖缓缓滑过她的颈项,“你好像很热?”
    “酒太烈了吧?”他温柔的眸光迷眩了她,夕红鸾双眼迷蒙地望着他的俊颜。
    “这样是不是好一些?”大手放在她的襟口,他为她解开一颗颗梅花扣。
    “呃!”她的身子倏地绷紧。
    他俯身攫住她的小嘴,邪恶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近距离的对她点火肆掠。
    夕红鸾似乎看见他眼中有个光点在泛滥,只可惜她脑袋昏沉,无法好好探究清楚。
    “我没想到这辈子会遇到你这个女人。”传闻中绛云左护美若天仙,是皇上的宠臣之一,他也认为这类佳人早被皇上纳为己有,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让他给掠夺了。
    更意外的是,他内心的那股撼动……仿佛自己的所有思想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旋绕。
    该死!
    石磊加重这个吻,力道略微失控,啮红了她香甜的唇办,让她逸出一声嘤咛。
    夕红鸾揉着太阳穴,半醺醉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我最恨别人耍我。”他讽笑的说。
    “耍……什么意思?”除了小脸,她的颈窝也一片酡红。因为热,娇躯不停地扭动,更因为醉,她没能意会他话里的含意。
    “过一阵子你就会懂得。”
    他黑眸转炽,狠心漠视她的不舒坦,用力扯开她的衣衫,望着她那美丽的胴体,与胸前两团凝乳。
    “呃……”她娇软地吟叹。
    他冰封的眼随即化为一道火热,热唇在她胸口缝缮轻拂,只见那柔美的身材随即泛滥晕红,依附着他,柔柔颤动。
    盯着她的脸……那张属于左欣欣的脸,他拉起被单掩住它,将身下的女人幻化成他所想的夕红鸾……在她迷乱之际,深深埋进她体内——
    石磊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要夕红鸾卸下左欣欣的皮相与他共赴云雨,那时他一定要让她种魂颠倒,为她对他所做的可恶欺瞒付出代价。
    缓缓转醒,夕红鸾只觉得昏昏眩眩,看着桌面一片杯盘狼籍,她才想起与石磊共用午膳的事情。
    至于之后……看着床单一片凌乱,自己又衣衫不整……天,难道大白天的她也让他给……而且她还醉得没啥印象!双腮倏地染上红云,既然自己的酒量这么差,今后她还是别再贪杯了。
    起身着装后,她才要走出十里园,就被盈儿拦下。
    “夫人,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夕红鸾不能不离开,石磊现在极可能已在石家庄等着“洪峦”。
    “夫人,我不要赚那个钱,实在是太紧张了。”盈儿一脸悲哀。
    “如果我坚持离开呢?”夕红鸾反问。
    “那……那盈儿也没办法。”她脖子一缩,显得好委屈。
    夕红鸾上前拍拍她的肩,“安心,爷儿只不过数落几句,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这人……算是面恶心善。”
    “面恶心善?”盈儿却不苟同,几次看见爷儿那会冒火的眼珠子,她的腿都软掉了。“那是只对夫人你。”
    夕红鸾害臊地笑笑,“才没呢,反正没事,我保证,那我走啰。”
    说着,她便拎起裙摆跨过门槛,开心地离开。
    到达石家庄外,她偷偷潜入房间,开始换装、贴假面皮,刚好就绪,房门突然被撞开,吓得她赶紧将案上的材料全扫进抽屉里。
    石磊走进房里,“刚刚我在左将军府外巧遇左欣欣,没想到我前脚离开十里园,她后脚又跟着溜了出来。”
    “什么?”夕红鸾听得一头雾水,“你说刚才吗?”
    “没错,现在我已派人将她押回十里园了。”石磊看着她那张陡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不禁笑问:“小兄弟,怎么了?”
    “没……”夕红鸾的脑海却闪过许多疑问。
    是欣欣溜回京都看左将军吗?老天,那该怎么办?
    “对了,她……欣欣有说什么吗?”
    “没有,她一直对我道歉,说她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做我的好妻子。”石磊笑望着他,“你说得对,我应该放下仇恨。说句真心话,她在床上还真是个尤物,我看我已经少不了她了。”他的眼神好邪魅,嗓音愉悦。
    “啊!”夕红鸾的一颗心紧揪。
    “你是不是应该为‘你’的表妹感到开心?”他眯起眸,肆笑道。
    夕红鸾深吸口气,颓丧地说:“嗯……”
    “走,今儿个我心情好,咱们去泛舟。”他又握住她的柔荑,只是他的理由有点牵强。
    “泛舟,为什么?”如果是以前她会很开心,可现在她只能用落寞来形容。
    “北幽湖两旁开满了野枫,火红得惊人,你一定没瞧过,就我们两个,走吧。”夕红鸾被动地让他拽着手步出屋外,两人共乘一匹快马,直朝北幽湖而去。
    他将夕红鸾安置在身前,如此亲匿的动作让她难为情极了。
    尤其看着旁人异样的眼神,她忍不住说:“应该让我单独骑一匹马,人家这么瞧着挺怪的不是吗?”
    “咱们不但是好兄弟,还是好师徒,亲密点是应该的,管人家是什么想法。”他勾起唇,还将左臂扣在她的纤腰上,让夕红鸾猛地绷紧身子。
    她皱着眉,睨了他一眼。谁跟他是好兄弟、好师徒了?
    “你……放开我,我可以坐得好好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抱着你比较好,免得你摔下去,腰这么细,还真怕给折了呢。”他邪肆的笑说,淡然的语调中却充满了调戏意味,不禁令夕红鸾心生恐惧。
    难道……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欣欣对他说了什么?他根本没老实回答她。
    “身子干嘛绷得这么紧?待会儿泛舟时你可要放轻松点,才不会失去放松心情的意义。”他湛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味。
    看来接下来的时间可有她好受的,而夕红鸾也只能静默不语地等着,希望这些怪异的现象只是自己多虑,倘若真遇上什么,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第六章
    到达北幽湖时已近黄昏,彩霞满天,笼罩在前方绵延不断的北户山。
    遥望西方,金光中透着火影,洒落在湖面,璀璨银亮。
    两边仞壁千尺,看似险峻,可谓京都一大奇观。
    石磊与夕红鸾在北幽湖上泛舟,他轻摇船桨,惬意又逍遥。夕红鸾浑身紧绷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笑容太诡异。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夕红鸾扬眉,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么问?你是希望我问你什么?”他薄唇轻扬,看似轻松,却带给她一股无形的沉重感。
    “欣欣她……”夕红鸾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欣欣怎么了?”他笑问。
    “你怎么没带她来?”如果他将她带来,她就有机会好好问一问欣欣了。
    “我看她有点累,就让她在十里园歇息,晚上还有得她累的呢。”石磊眯起灼热的眸,语气含带十足暧昧。
    夕红鸾有些意外地瞅着他那张突兀的笑脸,“你在谈论欣欣时……会笑了?真的愿意放弃仇恨?”
    “没错,我正考虑试着爱她。”他魅惑地望着她。
    “爱?!”
    为何从他口中听见这个字会令她这么心酸?那他到底是爱上她这个假欣欣,还是刚追回的本尊呢?而她又该不该告诉他过去的欣欣是自己?可如此一来,她又怎么对得起真正的左欣欣?
    虽感到心痛,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的性命可能已经剩下不到两个月。
    “小兄弟,怎么了?干嘛一睑愁苦?”他边摇着桨边看着她。
    “没……只不过想起一些事。”夕红鸾牵强一笑。
    可就在这时候,他居然停下动作,指着平静的湖面,“你会游水吧?”
    “你想做什么?”她吃惊地问。
    “我们打赤膊下水好好游一游。”石磊诡异冷笑。
    “不!”她尖锐的大喊,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于是又放低声音,“实在是……对,现在已入秋,天候微凉,湖水应该也很冷,小弟我天生怕冷。”
    他唇角微扬,“你放心,北幽湖因为有北户山做屏障,湖水始终维持在一定的温度,不会太凉。”
    “什么?”夕红鸾心下一惊,连连往后坐去,“不……我不但怕冷,还怕水,汗颜的是我真的不会游水。”
    “这个好办,我可以教你。”说着,他开始在她面前褪下衣眼。
    “不要!石磊,我是说真的,你如果硬要我下水,我们就断了兄弟情……不,就连师徒情也断了。”她又往后退了些,表情正经得让石磊想笑。
    “放心,我会带着你,绝不会不管你让你溺水,来吧。”他朝她伸出手。
    夕红鸾吓坏了,在她慌张往后再退之际,才发现已经没路可退,更糟糕的是,她已因为不平衡整个人翻出小舟。
    石磊立刻一跃而下,打算救她起来。
    “你别碰我!”她用力推开他,如今衣裳湿透,是很容易穿帮露馅的.
    “咦?你不是不会游水?干嘛骗我,害我跳下水救你。”他表现得一脸无辜,深邃的眸却无法控制的凝视她那因挣扎而披头散发的媚样。
    “我……我……本就不想游水嘛!”她心生惶惧,潜意识地抱紧自己,“我要回去了。”
    “既然不想游水,干嘛还猴急地跳下水?这样湿漉漉的回去铁定受风寒,我怎能不管你。”他再看看自己,“瞧,你也连累了我。”
    “我从没要你救我,是你自己要跳下来的。”什么嘛!瞧他的表情,好像是她蓄意拖他下水!
    “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他双臂抱胸,“到底上不上去?”
    “我不上去!”她赌气的说。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她化身洪峦接近他不就是要化解他对左家的恨,这下他终于决定不再盲目的恨下去,为何她还要这么难过?
    只因为她和他已不可能在一块,更或许她真的爱上他……而且爱他的心比她想象的还深。
    “湖水虽然不太冷,不过你一直在里头泡着也不好吧?”他扶着舟缘一挺而上,而后坐在小舟上头看着她奋力不下沉的模檬.
    他双臂抱胸地望着她,事实上他将她拉出来就是想“整弄”她,可是见到她这副狼狈样,他为何又有一种不忍的情绪在心底发酵?真的是……见鬼了!
    “如果你想游水的话,就把衣裳脱了,晾在这里还会快点干。”石磊又故意这么说。
    “哼!不需要。”她头一偏。
    “你什么时候脾气带着这么重的娘儿们味了?”他故意激她。
    “不关你的事。”夕红鸾赫然发现一直泡在水里,她束胸的白布条好像有些松了,让她不得不夹紧双臂抱住自己。
    “你觉得冷?”他问。
    “我想回去了。”她睨了他一眼,再打量自己与岸边的距离,或许她可以游上岸,于是她立刻朝较近的那一边慢慢游去。
    石磊看出她的企图,只好再度跃下水直追而去。
    “你疯了,那看似近,可一点也不近,你还没游到岸边,就已经气力用罄了。”
    “你别管我,我就是要过去。”
    “你跟我来!”他强制性的抓着她往小舟游去。
    夕红鸾一路上施力与他抗衡,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推上小舟。
    “你怎么可以强人所难?以为你教我那些把戏就很了不起?我才不希罕,告诉你,我不学了!”夕红鸾正在气头上,因此口不择言,“我就是要游回去。”
    “你有完没完?!”他用力钳住她的手,近距离一瞧,他赫然张大了眼。
    刚刚落水,她脸上那些属于男性线条的粉装已融入水里,浓眉、方颚、暗色肤质不见了,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双柳叶眉、瓜子脸、白皙动人的肌肤、灵灿的眼眸流动着泪雾……她不就是去年他在太湖畔惊鸿一瞥的女子!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他的眼神陡地变得怪异,夕红鸾吃惊地摸摸自己的脸。
    糟!她的伪装……不见了吗?
    石磊却假装没瞧见她眼底的惊骇,眯起眸说:“咱们还是别吵了,你的衣裳都湿了,还是褪下来拧干吧。”
    瞧他就要解开自己的衣襟,夕红鸾愕然地推开他,“别碰我。”
    “你怎么了?”石磊将她拉到面前,邪谑一笑,“连衣裳都不敢脱,还算男子汉大丈夫吗?”
    “我……我没说我是男子汉!”她顶回去。
    “难不成你是小姑娘?”他撇嘴一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才故意戏弄我?是欣欣说了什么对不对?”夕红鸾激动的对他大吼。
    “你又何必诬蔑欣欣,她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他邪魅一笑,压住她妄动的身子,手指轻轻划过她敏感的耳垂,引得她浑身一颤。“是你的耳洞泄了你的底。”
    “什么?”她瞠大眸子。
    “既然你不是男人,当然就不会是欣欣的表哥,我当然得问欣欣,你究竟是谁了。”他故意隐瞒自己已了然一切,装模作样地说:“堂堂绛云左护竟然会为了好友,不惜跟在我身旁,打算给我来一场心灵感化,是吗?”
    “既然知道我的身分,你就该放开我。”她一双利目瞪着他。
    “你的身分?呵,在百姓眼中你就好像是皇上的左右手,可是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女人。”
    “好,我承认过去是为了欣欣才接近你,可是现在你既然愿意接受她,我就不会再出现你面前.”夕红鸾刻意隐藏对他的眷恋,心酸的说。
    “虽然你身为绛云左护,但我是刑部都统,你想我是可以让你这么戏弄着玩的吗?”他邪魅一笑。
    “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们这一门派有个传统,一生只能将所学传给一名弟子,既然我收了你,你就不能离开,否则……我既能祈雨,也可以收回雨水。”他蓄意吓唬她。
    “什么?不会……你不会这么做,既然你是朝廷命官,就该为百姓着想,你不是这种人。”夕红鸾摇头,告诉自己千万别被他骗了。
    “咦?你好像非常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她说得没错,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况且也没能力这么做,只不过他得让她相信他会才成,因此他又说:“不过一个人被逼急了,本性也会改变的。”
    “这……”她细眉微揽,“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他幽魅的双眸笑睇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我就是这种人,只负责分内的工作,而且是爱恨分明。怎么样?是不是更了解我了?”
    “哼!”她小脸一撇。
    见她隐隐发抖,他这才抽开身,继续持桨往前划动。虽然北幽湖的湖水不冷,不过一旦离开水面,再加上现在沁凉的气候,那的确足以令人冷得发抖。
    很快地,他滑到岸边,又用力将她拉上岸,顺手将小舟绑在岸边的木桩,见她抱着自己拚命摩擦双臂。
    “你是不是很冷?”
    “都是你害的。”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走,我负责生火,你先把衣裳弄干。”他握住她的手,直往山里走去。
    “你要做什么?我不去。”
    这男人就只会想尽办法压她吗?太过分了。
    “那可由不得你。”
    于是夕红鸾就在被强迫的情况下,被他带到附近一个山洞内。
    他将一路上顺手捡来的干柴树枝堆在一块,很快就点燃了。
    “坐呀。”他眯眼瞧着仍站在洞口的夕红鸾。
    她环顾四周,缓步走进去。
    “你好像对这儿很熟?”
    “我常来北户山狩猎,对这一带自然熟悉,你要不要褪下衣服,晾在火堆旁?这样会干得快些。”他边说边褪下自己的衣裳。
    虽然夕红鸾早就见过他赤裸的身躯,可是在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身分……还是非常不妥,且难为情。下意识的,她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打死我都不脱。”
    见她那副羞赧害臊的模样,他不禁扬高嘴角,故意说:“放心,就算你脱光了,我也不会偷看你,再怎么样,你的身材也没欣欣来得好.”
    “你说什么?”
    夕红鸾好气,又不能告诉他之前的欣欣就是她!
    瞪了他半晌,她才问:“你是故意把我引来这里,好向我报复审问是不是? 哼,小器就是小器,得罪一下就想办法整人,你还是男子汉吗?”
    石磊抿紧唇,对她这副娇嗔的样子兴味十足,“如果我真要报复一个人,绝不会仅止于此。”
    “那你的目的是?”就在这瞬间,夕红鸾觉得他的笑容好诡异。
    “多多认识你喽,绛云左护。”他扯唇一笑。
    “谢谢挖苦。”她睨了他一眼。
    由于她坐得离火堆稍远,又靠近洞口,热气传不到她那儿,她控制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你坐过来一点。”石磊狭长的眸一眯。
    “不用。”夕红鸾傲气地回绝,身子却愈缩愈像圆球,连下巴都搁在膝盖上。
    “你还真是……”
    没错,他将她找来这里是想教训她,可是为何见她这副娇软无助的样子,那不该有的自责又开始泛滥?
    他随即走向她,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到火堆旁,“你真的很被动,真不懂皇上为何还要重用你。”
    “你看不起我就别碰我,放我下来。”她想抗拒,又怕手一松会让他瞧见自己湿衣贴身的模样。
    “你如果合作一点,我连碰都不想碰你。”他将她重重扔在干草堆上,紧接着在一旁坐下。
    “那你可以不管我,我若是冷死,不就称了你的心?”
    “不,那我的道术之学就失传了,何况皇上如果找我要人怎么办?”他笑着欺近她那错愕的小脸。
    “我看你只怕皇上。”她皱起眉,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普天之下,谁不怕皇上?”
    石磊拨开柴枝,好让火烧得更旺,但奇怪的是,为何她的小脸还这么苍白?
    “你怎么了?”发现她似乎抖得更厉害,他立即趋前询问。
    “只是有点头痛。”她闭上眼。
    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有点儿热,你……当真受了风寒。”
    “放开……你的手……”她转开脸,身子已虚弱无力。
    “不行,你还是得将湿衣服脱下来。”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她的身子,她干嘛还闪闪躲躲?
    “别碰我……”夕红鸾执意不退让,但脑袋昏沉的她已不知自己怎么了。
    “你这样会病得更重。”石磊不顾她的反对,俐落地褪下她的衣裳,扯开她的内衬,还有那一层层束胸的布条,当浑圆高耸的酥胸弹跳出来,立即焚红了他的眼。
    又瞧那一对嫩白椒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他不再延宕的将一旁较柔软的干草盖在她身上,在火堆中加入干柴,好让火烧得更旺,驱除她身上的寒意。
    直到看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缓,慢慢沉睡,他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这次约她出来泛舟会弄到这样的地步,还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伸手抚上她微微泛红的双腮,他不禁喃喃低语,“夕红鸾,你不是很倔强吗?那就赶紧好起来,我还有很多帐没跟你算清楚呢。”
    啾啾……啾啾啾……
    好吵!不知是哪来的麻雀,一直在她耳边喧闹不休,这张床好硬,被子也好……不太对!夕红鸾慢慢张开眼,定睛一看,所见到的不是她熟悉的被子,而是一堆干草。
    猛地坐起身,她诧异的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昨晚的情景闪过她的脑海……她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石磊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我的衣裳呢?”夕红鸾柳眉微皱。
    “晾在那儿就快干了。”他指着一旁晾在石块上的衣裳。
    “你怎么可以随便脱我的衣裳?”老天,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穿着湿衣服,弄得浑身发烫,不脱下你会病得更重。”他来到她身旁笑睇着她,“喂,你未免太多此一举了。”
    “什么意思?”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了,不过好像流了不少汗。
    “你根本没胸,干嘛还要浪费这么多布条呢?”他拿起丢在地上的长长白布条。
    “还给我!”夕红鸾又羞又窘地想上前讨回布条,但又怕身上的干草会掉落,动也不敢动。
    他撇撇嘴,拿起她的衣裳扔给她。
    “换上吧,我们该回去了,我答应欣欣昨晚会陪她一道用餐,这下她一定想死我了。”
    夕红鸾赶紧背转过身子,穿上衣裳,“我可不是自颢跟你来泛舟,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他脸色大变.
    “没错,所以从今以后我不再受你要胁了。”将衣裳扎好后,她出其不意的冲出山洞,跳上湖边小舟,解开绳子,立即扬长而去。
    “喂……你等等我。”石磊将洞里的火堆给熄了,出来时,小舟已划远。
    夕红鸾对他吐吐舌头,跟着又用力划桨,等都不肯等他一下。
    石磊撇嘴一笑,倏地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地降落小舟上。
    “你的轻功也不错?”她吃惊地问。
    “也?!难道你跟我对过招?”他半蹲在她面前,狭长的眸闪过一抹幽光。
    “什么?”夕红鸾仓皇的找着借口,“我哪时候和你对过招,只是随口说说,你干嘛**蛋里挑骨头?”
    “我想也是,因为我对‘小兄弟’向来礼遇,从不曾对‘小兄弟’出手。现在小兄弟变成了小美人,我这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放肆地挑了下她的下巴。
    “你别碰我。”她推开他的手。
    “难怪人家会说绛云左护不好惹,原来是这么悍呀。不过我倒是喜欢凶悍一点的女人。”
    “你找打。”她又举起拳头。
    他轻松地包住她的拳头,紧抓着不放,“你真要一走了之,不管社稷苍生?”
    “我没本事管,也管不了。”夕红鸾用力抽回手,继续抓着桨向前划动,“不过你如果想早点回去,请帮忙划桨好吗?”
    “昨天我划得太累,今天想歇一会儿。”
    他双臂交叠在脑后,倚在小舟边,还惬意地吹着口哨,清脆的声音与周遭空谷合鸣,给人一股说不出的轻松。
    夕红鸾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心底压缚着一股沉甸甸的闷疼,不知如何才能舒解。
    “你真的不回石家庄了?”他突然问道。
    “不回去。”现在已没有她存在的必要了。
    “决定放弃了?道术不好学,但我真的觉得你有慧根。”他笑说。
    “谢了,你另外找适合的人选吧,我尚未入门,不算是你的徒儿。”夕红鸾气他的有眼无珠,,或许是梗在胸口的那股闷气,让她愈划愈顺手,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北幽湖的岸边。
    夕红鸾立即跳下小舟,往前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好深、好远,像是盛载了千言万语。
    石磊眯起眸,正等着她说话,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就大步离开了。
    石磊双手抱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他仰首看看天际,扯开嘴角笑了笑。
    “相信不用多久,你就会再来找我。”
    “大人,你……你是大人?”当管家义伯瞧见进入府邸的夕红鸾,惊愕地睁大眼,看着她那男装的怪异打扮。
    “呃……我就是。”她尴尬地说:“因为要办案子,不得不做这样的装扮。”
    “原来如此,你用过早膳了吗?”义伯又问。
    “我不饿,你别管我,我只想回房歇一会儿。”夕红鸾无力一笑,其实是想回房静一静,想想未来该怎么走。
    “对了,大人,你……”义伯摸摸后脑勺,不知该如何开口。
    “义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义伯从她幼年就跟随她父母,一直在府中做事,她早就当他是自家人。
    “是这样的,还剩下五十多天,你找到对象了没?”义伯已听说了这件事。
    “我……我不会找的。”她已成过亲,这辈子不会再嫁给第二个男人。
    “什么?”义伯吃了一惊,“这怎么成?老爷、夫人将你交给我照顾,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难过得说不出话。
    “被送上断头台吗?”夕红鸾深吸口气,“我早有心理准备,无所谓了。”
    “不行,我看还是由我帮你找好了。提示是什么?我怎么忘了?”义伯想破了头就是想不起来。
    “义伯,真的不用了,你不要再想一堆怪主意,我是连一样都不会做的。”
    说完,夕红鸾躲进房里。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孤寂与一无是处,或许她应该早点回朝廷处理公事,总比现在这样等待死期的日子要好过些。
    她关在房里一整天,什么都不肯吃,直到天黑了,她不禁又想起了石磊。现在的他一定回十里园和欣欣一起用膳吧?或许再晚点他们会在床上缠绵到天亮,就跟以前她和……
    摇摇头,她只能仰首苦笑,坐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合该是个秋风送爽的时候,她却泪流满面。
    叩叩——
    外头传来叩门声,她沙哑着嗓音开口。
    “谁?”
    “是我。”义伯吸口气说:“我送晚膳给大人用。”
    “义伯,我说我不饿。”她摇摇头,“你拿下去。”
    “大人,你不吃,我就不走,端着餐盘在这里等到你出来。”义伯非常尽职的说道。
    夕红鸾无奈,只好走过去将门打开,“把餐盘搁着就行了。”
    “不,我要亲眼看你吃完晚膳。”义伯将餐盘放在圆几上。
    “义伯!”夕红鸾无奈地轻喟,只好坐下来,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
    “我知道大人心里难过,皇上突然丢个考验给你和另外三位大人,心里压力之重,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义伯在一旁碎碎念,却不知道真正惹夕红鸾心烦的并不是这件事。
    夕红鸾无动于衷地慢慢吃着。
    “大人,真对不住,下午我去曲风右护府问过右护大人有关你圣旨中的提示,他告诉我是‘言而有信’”
    她猛然僵住,“我说我不会成亲,你问这干嘛?”
    “我是想帮助大人,不过我资质驽钝,实在想不出来这句话关系到什么,又和谁有牵连。”他都快想破头了。
    “所以我说,即便要找人也绝非易事,如果嫁错了照样得死,那又何必麻烦。”情场失意的她早已看开了.
    “能这么算了吗?就算错也得试试,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你就……”义伯惊觉自己说错话,猛地禁声。
    她无奈的一笑,放下筷子,起身走向义伯,“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天命不可违,一个人的生死早已注定,我不会强求。”
    听她这么说,泪水溢出义伯的眼睛,“可是大人,你不能死,整个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需要你。”
    夕红鸾望着老泪纵横的义伯,心想这十多年来她好像第一次见他伤心成这般,因而笑着拍拍他的肩。“别哭了,让我好好想想吧。”
    “真的?!大人愿意重新考虑,不再排斥找个对象成亲?”义伯这才安下心。
    “嗯,你可不能再难过伤心了。”将餐盘交给他,她脸上尽是疲累的线条,“我想睡了。”
    义伯看了看盘里还剩下大半的食物,又皱起眉头,“你怎么才吃这么点?”
    “我真的不饿。”
    “好吧,那你早点歇息吧。”义伯轻喟一声,端着东西离开。
    夕红鸾赶紧将门合上,再看向屋外晕黄的月亮,不明白为何天色愈暗沉,她的心情愈灰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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