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余:“不会的,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还有十分钟,林余余整理了一下脑子,又去了一趟卫生间,她上了个厕所,洗了手。等出来,看到张玫也来卫生间了。
张玫先打招呼:“余余。”
林余余:“哎。”
张玫:“你上午忙什么?待会儿吕医生要去动个小手术,我自己看书。”
林余余:“……”心情有些复杂,她总不能说她师父带他去看吕医生的手术吧?但是撒谎的话也不行,这种谎言马上就会被揭穿的。所以她坦承,“我待会儿去见习手术,张医生带我去看,就是吕医生那个手术。”
第28章
张玫整个人愣住了, 吕医生的小手术没有带上她,但是张医生却带着林余余去看了,这种落差让她觉得很委屈, 她眼眶忍不住红了。她对林余余倒是没有什么怨恨的想法,很多会学医, 对医学有兴趣的人,心里都有一份善念, 医者仁心也不是说假的, 所以张玫对林余余没有恶意。
而且张玫知道,这种事情又不是林余余可以做主的, 所以怎么能怪林余余?她委屈,只是觉得张医生对林余余好,而吕医生却……
林余余看着张玫也有些尴尬,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张玫, 但这件事她无愧于心, 所以不好意思抱歉等情绪她是不会有的。再说她也不能隐瞒, 上一秒隐瞒, 下一秒就会被知道, 一旦隐瞒了,反而显得她心虚了。
林余余:“张玫, 我先去准备笔记了,待会儿会用到。”
张玫:“嗯,好的。”
林余余回到办公室,拿出笔记本和笔, 她打算带进手术室,把手术室里的内容记录下来,毕竟她对西医不熟悉, 多做笔记,多记一些东西也是好的。
到时间的时候,张宏国带着林余余进去了,吕生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因为张宏国事先就和他打了招呼的。
吕医生做的是个阑尾炎的手术,患者前段时间就来看过的,吕兵当时就建议他做手术切除,但是患者没有答应。阑尾炎虽然难受,但是患者觉得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还有一点,这个年代对于动手术这件事,都是心存恐惧的。但是今天早上,他实在忍不住了,所以就跑来找吕医生来做手术了。恰巧吕医生上午有空,就安排他上午做,早做早解脱。
手术还没开始,患者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吕医生没怎么回应他,从这些可以看出,吕医生是个有点高傲的人。
手术还没开始,林余就开始做笔记了,她做的是手速前的准备,把手术室里的人员人数,医疗器材、手术工具,都准确的记录了下来。到手术开始,她从患者的角度出发,记录了吕医生动手术的整个过程。
张宏国在旁边看着,他并没有出声,吕医生在做手术,他自然不会出声打扰他,看到自己的徒弟这么认真的在做笔
记,他对她的评价又提高了些。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做完了。
走出手术室后,张宏国道:“我看你把所有的步骤都记录下来了,接下来我来给你分析每一个步骤这么做的原因。”
林余余:“谢谢师父。”
于是这一天,张宏国除了看病的时间外,都在办公室里为林余余讲述今天的手术。林余余本来基础就好,虽然中医和西医有区别,但是医学这种事情,知识点是差不多的。吕医生每个步骤的用意,林余余很多都是能说的上来的。
下班后,张宏国回到家里,心情特别的好。
张师母看着他,忍不住问:“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好事情了?是发现了什么病例的解决办法了?”在她看来,丈夫是有些沉迷医学的,也是非常努力的,就是平时下班后,也经常在家里看医学书,按照丈夫的话说,多看看能掌握更多的知识。
其实在这个年代,像丈夫这样医学大学毕业,会愿意来农村的很少,丈夫原本可以留在大城市,有更好的发展,但是为了自己,他回来了。
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公公婆婆死的早,后来是自己的爸妈接济他,把他养大的,再后来他们订婚了,他考上了大学,大家都说别让他去读大学,因为一旦去了,说不定他就不回来了。但是她不想阻拦他的理想,所以让他去了。
丈夫学成归来,并没有让她失望,他们结婚了,有个幸福的家庭,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
张宏国看中有天赋的人,还有一点,也跟自己的经历有关。当年,自己的学费都是岳父岳母出的,他们没有阻拦他的理想和前途,所以今天,他对林余余的天赋也是这样看重,他也不想浪费这样一个人才。
张宏国:“就是余余啊,今天让我大开眼界……”接着,张宏国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下班要晚一个小时回来。”
张师母一听:“这样不妥当,你们俩在卫生所里晚回来这原本没什么,但是不知情的人会传出事情来。这样吧,你让孩子下班后来家里吃晚饭,吃好饭,你在家里教她,环境也更好。而且孩子还小,饿不得,等一个小时后她再回村子里,还要走
上大半个小时的路,这早就过了晚饭点了。”
张宏国一听,不禁皱眉:“那这样说来,她在我们家吃了晚饭,再上一小时课,然后再回去的话,是不是也晚了,从镇上到村里的路,不是田地就是山,还非常的不安全。”
张师母想了想:“不如这段时间让她住在我们家,反正家里也有房间,她和我住,你和孩子们去挤一挤。”他们家只有三间房间,两间大的是他们和孩子住着,还有一间小的成了丈夫的书房。或者,可以让孩子住书房。但是书房实在不大,里面都是丈夫的书柜,已经放不下床了,再说,他们也没有小床,总不能让孩子在这种天气打地铺吧?
张宏国:“也不适合,这样,我明天找所长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住卫生所的宿舍,反正也就两个月,不是长期住的,应该也没有人会反对。”
张师母:“你这主意好。”
林余余回到大队里,李秋红已经煮好饭了,一见她回来了,赶忙道:“余余,今天有你的邮包,快递员给送来了,你不在,我也不认识字,所以请大队长帮忙签了,东西放在我房间里。”
林余余不在,她自然不会把东西放到她屋里去。
林余余有些意外:“我的邮包?”
在烧火的小温礼也跑了出来:“大大的邮包哟。”
李秋红回房间把邮包拿了出来,正巧林余余打开房间的门,她就给拎到了林余余的房间里。
小温礼口中大大的邮包其实并不大,估计在孩子的眼中是大了。看到这个,林余余心中有了猜测,应该是原主妈妈寄来的。
她拆开邮包,小温礼蹲在旁边看着。
李秋红:“温礼,来给奶奶烧火。”
小温礼是还想继续看的,但是他也听奶奶的话。李秋红自然不会让他看着,万一林余余家里给她寄点吃的来,孩子在的话,她不分就不好意思了。
林余余也没有阻止李秋红,李秋红是小温礼的奶奶,她对小温礼只要对的教育,她都不会说什么。
林余余打开包裹,里面有两双鞋子,虽然都是布鞋,但是做的很好,还有两件背心,背心里也是别出心裁,胸下的地方做了可以抽紧的带子,女儿大了,身体开始发育了,这
种带子可以固定一下女儿的胸。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伟大的母爱,如果没有这样细微的心思,是不会想到这么仔细的事情的。
林余余叹了一声气,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长大了,却没有机会再报道自己的妈妈了。
所以,对于原主的妈妈,她是会好好的孝敬的,她失去了一个回报妈妈的机会,却不想再失去这个。
把这两件东西放到一边,她又打开一个包裹,里面有一袋子的水果糖、一袋子的红糖、还有一小包的肉感,水果糖和红糖大概都半斤左右,这些东西应该是原主妈妈这两个月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的。
最后里面还有一封信,和信纸一起的,还有一张五块钱的汇款单。
晚饭的时候,林余余跟李秋红说了明天开始会晚来的事情,让他们不用等她一起吃饭了。李秋红听到医生会给林余余补课,也是欢喜的,这是好事情。
晚上上床前,林余余给那位妈妈回信了。她在信里说了这两个月的点点滴滴,这些都是原主生活时的细节,最后着重强调了四件事:
第一件事,自己洗衣服落水差点淹死,被救回来之后,她的想法有些改变了。
说这件事她知道那位妈妈会担心,但是如果不说,自己和原主不一样的性格,可能也会引来那位妈妈的怀疑,所以她选择说,这样一来,就算那位妈妈发现了她和原主的性格不同,也会以为是这次大起大落事情的原因。
第二件事,说了自己这些年在城里的时候,其实有偷偷跟着医生学习药理知识,想要医好妈妈的病,但是没有想到还没有开始,她就下乡了。而她之所以一直瞒着妈妈,也是因为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但是现在她下乡后,被卫生所选中,以后可以当村里的医护人员,不用像其他人一样那么辛苦了。
写这个,是担心她懂药理的事情被揭穿。而她这样一写,那位妈妈感动之余,如果假以时日,有人问起这件事,她肯定会说女儿瞒着她偷偷在学药理,因为对她来说,这是一件骄傲的事情,是女儿的孝心。这样,这件事就不会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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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三件事, 是写她身为医护人员待遇的问题,她每个月300个工分和一斤肉,可以换3块钱的工资和30斤的粮食, 而且村里还允许她养两只鸡,还有自留地, 所以她以后有鸡蛋吃,也有菜吃了, 在粮食上、钱上, 也不会缺的,请那位妈妈不要给她寄钱和吃的了, 如果有吃的和钱,让她好好的补补自己。
她把这个写的很详细,是希望那位妈妈放心。
第四件事,她写了自己寄来的东西, 有两条风干的兔腿、一条风干的鸡腿, 都是给妈妈和叔叔补身体的, 谢谢叔叔这些年对妈妈的爱护, 也谢谢叔叔这些年包容妈妈对她的补贴。
这十多年来, 那位妈妈补贴原主,那个丈夫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只不过原主妈妈自己做零活赚钱补贴自己的女儿, 且对他们一家也照顾的很好,那个丈夫没有理由再去说什么。
也可见,他是个明理的人。
同时,她还寄了几副中药给那位妈妈调理身体, 那位妈妈这些年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也没有调理过身体。另外,她把之前剩下的已经烘干的15年份的野参切片, 野生还有参须,切片之后不少,她分成两份,一份给那位妈妈泡茶喝,一份跟那位叔叔泡茶喝。
她没有给那位叔叔的孩子准备东西,他们原本就不熟悉。而且只要对那位叔叔好,他自然会对那位妈妈好。
写好之后,林余余又道,她最近有在练习写字,字写的比以前好多了。免得让那位妈妈觉得女儿的字迹变了,有些奇怪。
也许还有其他遗漏的地方,但暂时林余余就想到这些了。
第二天,她去卫生所前,先去了镇上的邮局,把这些东西寄出去。回到卫生所,张宏国跟她说了宿舍的事情:“所长是同意的,为你们的安全考虑,卫生所到你们大队太远了,所以为实习人员提供宿舍,到你们结束实习位置,你和张玫一个宿舍。”
林余余一听就明白了,专门给她提供的话,那肯定不行,所以两人一间,她道:“谢谢师父。”
张宏国就喜欢聪明的孩子,徒弟在医学上有天赋,脑子当然也不会笨:“那今天就不上课了,明
天周日,你们休息,从下周一开始上课,你回头整理整理行李,明天下午可以搬来。到时候你晚饭就在师父家里吃,吃好后在师父家里上课,上课结束在回来,这距离近,也安全。”
林余余:“不用了,所里有食堂,我可以在食堂里吃晚饭。”
张宏国:“可别,你师母喜欢你呢,我们家没有女儿你也知道,她就想要个小棉袄。如果不是我们家房子不够大,她还想你住我们家。不过,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把粮食带来。”
林余余:“谢谢师父。”她要在所里实习两个月,带粮食过来去张家吃饭倒是可以。
中午的时候,林余余没有带菜,打算去卫生所的食堂吃饭,碰巧张玫来了:“余余,你在吃饭吗?”
林余余:“还没有呢,我打算去食堂吃饭,你呢?”
张玫:“我本来来跟你说宿舍的事情,那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林余余:“好的呀。”
卫生所的食堂不用票,不管是饭还是菜,都只要付钱就行,菜自己想吃几个都可以打,但是饭是有规定的,超过这个量,你得要粮票了。林余余第一次来食堂,发现这里的伙食可以啊。粗粮馒头、番薯、米饭都有。菜的话虽然蔬菜围住,但也有一个肉。
林余余:“这里菜真好。”
张玫:“不是每天都这样的,一个礼拜只有一次白馒头和肉,今天是运气好。不过,就算只有一次,也比咱们村里好多了,村里说不定一年才吃一次馒头和肉呢。”虽然他们家因为外公的关系,吃肉和白馒头的次数比别人家多,但是别人家是真的不好。
林余余:“原来如此,那一个人最多可以买多少粮食?”
张玫:“女同志三两,男同志五两。”
林余余知道之后,就买菜了:“婶子,我要白馒头三两。婶子我买了馒头还可以买别的粮食吗?”
卫生所里打饭打菜的是个中年妇女:“番薯可以买,但是别的不行。”
林余余:“谢谢婶子,那再给我来一个番薯,然后这个红烧肉给我两份、这个白菜给我一份。”
打饭婶子:“肉菜每个人只能买一份。”
林余余:“谢谢婶子提醒,那给我一个红烧肉,一个白菜。”
好了:“三两馒头一个番薯9分,一个红烧肉一个白菜五毛2分,一共6毛1分。”
林余余:“谢谢。”内心则在想,这好便宜。红烧肉看上去有半斤左右,竟然只要这些钱,这国营饭店得一两块吧?果然,国营饭店是赚钱的,医院食堂是不赚钱的,性质不同,价格就不同了。
红烧肉切的很小,数量看上去非常的好看,一碗半斤的红烧肉有20来块,所以是真的小。林余余吃了一个番薯、一个馒头,吃了三分之一的红烧肉,倒是把白菜吃光了。也许别人不喜欢吃番薯,但是她很喜欢吃。尤其是番薯当粗粮,糯糯的味道很好。
说起来,今天吃了6毛,别看只有6毛,但其实不便宜,要知道按照工分来说,一天她的工资是1毛钱,她今天把一个礼拜的工资给吃光了。
和林余余一样,张玫也把馒头和肉倒进饭盒里,都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午饭后,两人去卫生所宿舍看了一下,宿舍不大,已经整理好了,里面是双人床,放着两把凳子、两张桌子。不过柜子什么的没有,衣服只能放袋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