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珂珂的脸倏地红了，轻声说：“你应该是看错了。”
    季乔点头，若有所思：“可能是晚上太暗，我和我同学眼睛耳朵都坏了吧。他没有搂你的腰，你也没有要他别掐你……”
    实验室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袁珂珂旁边的男生表情惊讶，目光在季乔和袁珂珂脸上来回移动。
    季乔轻笑一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多会儿，她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再回头，两人都不在了。
    看到垃圾桶里冰沙的那一刻，季乔差不多就明白了。
    姚旭这个二傻子肯定是提前来看到了什么，伤心了。
    这个猜测在晚上得到了验证。
    晚上，姚旭非拉着季乔一起喝酒。
    季乔给贺时礼发了个消息，答应了姚旭。
    两人面对面坐在学校超市门口的长椅上，桌上摆着几罐易拉罐啤酒。
    季乔陪他喝了点，看不下去地提醒：“别喝了！再喝酒精中毒了！”
    姚旭哇哇大叫：“你俩串通的吧？台词怎么那么像啊？就是酒精中毒我也要喝！”
    季乔抿了抿唇，趁他不备偷偷将酒倒掉些又推回他的面前。
    “你看到什么了？”这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两罐下肚后，姚旭断断续续地把中午看到的事告诉了季乔。
    他提前到实验室的时候，正好看到袁珂珂和那个男生亲昵打闹的场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那一个瞬间，我突然就醒悟了。”
    姚旭“啧”了声。
    看到那个男生，他仿佛就看到了在袁珂珂面前的自己。
    逢迎和讨好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那一秒，凉意从拿着冰沙的指尖一路蔓延全身。
    之前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季乔的话，可那一刻，姚旭突然就明白了。
    这个男生，肯定是袁珂珂口中的又一个“好朋友”。
    她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每一个好朋友都是对她有好感的男生。她不喜欢他们，但是又舍不得这些好朋友对她的好。
    于是，“好朋友”就成了一个非常好的名义和借口。
    姚旭不得不承认，袁珂珂确实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哎，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他连连叹气。
    季乔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遇到都是这种人啊。”
    “什么我们？”姚旭皱了皱眉纠正她，“我贺哥才不是这种人！”
    季乔笑了笑没说话，拿起易拉罐喝了口。
    姚旭看了眼喝酒的季乔，“啧”了一声：“你放心吧！”
    他拉开一瓶新的递给她，将自己手上的一饮而尽。
    “这么和你说吧，我他妈觉得就算以后我自己出轨，贺时礼都不可能出轨！”
    他叹了口气：“本来我还以为贺时礼暗恋我呢，瞎紧张了半天。结果你一来我他妈就失宠了。”
    姚旭大概是喝多了，话也变得多起来。
    什么“以后结婚要当伴郎”之类的话也说出来了。
    季乔连忙打断他：“行了别说了。才大一说什么结婚啊，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难道你不想和我贺哥结婚吗？”姚旭睨她一眼，不相信。
    季乔穿了身明黄色的裙子，夜色中格外显眼。她皮肤雪白，长发飘飘，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
    和她相处久了，姚旭越发觉得季乔做自己嫂子也不错。
    季乔摇头：“没想过。”
    “别嘴硬了，如果以后我贺哥不和你在一起，你肯定得哭死。”
    季乔笑了声，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我才不会。我的感情给得出去也收得回来。我可不像你，为了个不喜欢自己的女生在这里买醉。”
    姚旭的表情一顿，怔怔看向她。
    “高手啊季乔！”
    他情不自禁地鼓了两下掌，又看向桌面上东倒西歪的几罐啤酒，猛地惊叫一声。
    “卧槽我们喝这么多了？”
    季乔挑眉，“嗯”了一声。
    “我就和你说我很能喝，我还可以再来——”
    她边说边转向超市的方向，声音顿时一顿。
    贺时礼就站在离他们桌子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两人。
    夜色中，他背着超市透出来的光而站，看不清神色。
    他站得笔直，双手插在裤袋，似乎已经站在那很久了，可沉浸在啤酒和聊天中的两人完全没有发觉。
    他的视线轻淡而绵长，遥遥落在两人身上，像一朵轻飘飘的云。
    季乔的心脏“噔”一下沉了，快速回忆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妥的言论。
    可也许是喝多了，她的脑子也钝得如同塞了浆糊，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贺哥你来啦！”姚旭倒是开心不已，快快乐乐地和贺时礼打招呼。
    贺时礼几步走过来，目光在桌上的啤酒罐上停留几秒。
    “结束了吗？”他问两人。
    “结束了！”姚旭立刻回答。
    贺时礼没有管她，深沉目光落在季乔的脸上，声音和煦：“你还要喝吗？”
    季乔捂着唇，连连摇头。
    明明贺时礼的语气很温柔，为什么听上去怪怪的呢？
    “那我们回宿舍吧？”他说。
    季乔和姚旭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同意了这个建议。
    “姚旭你能自己回宿舍吗？”路上，贺时礼突然问。
    姚旭愣了一秒，立刻点头：“能能能！我跑得贼溜，你们慢慢走。”
    话音落下，他立马迈开大步先行离开了。
    此时正值夏季，学校里的梧桐枝叶茂盛。黄色路灯下，树影影影绰绰地映在地上。
    季乔和贺时礼并排走在路上，一时无话。
    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想回忆什么就越想不起来什么。
    目前的季乔就是这样，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姚旭面前大放厥词些什么了。
    “你们为什么要喝酒？”贺时礼突然问。
    “姚旭失恋了嘛。”季乔想了想，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阐述了下。
    贺时礼听着轻软的女声，垂眸看向季乔。
    她今天穿着露肩的裙子，平直薄瘦的肩膀被长卷发挡了些许，隐隐约约露出白腻如雪的皮肤。修长的四肢瘦不露骨，身材窈窕。
    她自己并不知道，刚刚坐在那里的时候，来来往往有多少人在看她。
    要不是有姚旭坐在对面，恐怕好几个男生会上前要联系方式。
    贺时礼抿了抿唇，不是很喜欢这种假想。
    季乔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贺时礼停下脚步，目光定定地看向季乔，关心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季乔下意识摇头：“不晕啊。我又没醉。”
    她乌黑透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单纯真诚。
    贺时礼的目光中在她饱满鲜艳的唇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
    “那你上楼吧。”
    季乔心里觉得他的表现有点怪，可是又说不出来。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她直觉提问。
    贺时礼顿了两秒：“嗯，我会来帮你搬宿舍。”
    季乔有点转不过来，皱了皱眉：“你说的是大二要换的宿舍还是暑假去你家啊？”
    贺时礼觉得她此刻懵懂的样子有点可爱，轻笑出声。
    “都是。好吗？”
    季乔心里一松，点点头上了楼。
    目送她上去后，贺时礼沿着路边走回宿舍。
    路上不时有女生投过来或明或暗的目光，他置若罔闻，满脑子都是季乔和姚旭说的话。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