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我直接来到娜姐的住处,取出钥匙打开门,发现现在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去上班的娜姐竟然怏怏的躺在床上,我急忙放下手里的课本走过去,“怎么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色,怎么这么红?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天哪,只是用手碰了一下就知道她现在的体温到底有多高!
“娜姐,你在发高烧呢!”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娜姐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的看着我,面色红彤彤的,已经发白起皮的嘴唇干裂着,声音暗哑无比。
我担心的再次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你烧了多久了?”她的额头的温度现在烫得吓人。
娜姐强打着精神想笑一下,却只是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喝多了一点,没事儿,睡一下就好了。”说完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她,我着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我带你去打针,你烧得好厉害。”我拿起一旁的娜姐的衣服,不由分说的帮娜姐换好,用胳膊撑住她的腰,揽着她往外走。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去医院干嘛?”
“不行,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我吃力地扶住已经昏昏沉沉,浑身软绵绵的娜姐,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看到我扶着娜姐,也连忙过来帮忙,上了车都没用我开口就风驰电掣的直奔医院而去。
医生表情严肃的帮娜姐听诊,又翻了翻眼皮,看了看舌苔。
“医生,多少度?”我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医生手上的动作。
“你看看!你自己过来看看,都42度啦!”医生紧皱着眉头拿着体温计递过来给我看,没好气的开口:“你这家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知不知道这是会死人的?!怎么不早点送来呢,再晚点儿人就烧傻了!”
听到这话,我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扭头去看躺在一旁的病床上已经人事不知的娜姐,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我,我不知道——”
“你这家属就是太粗心,看她的情况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发烧的,最起码这样子持续高烧也有两天了,”医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还酗酒了对吧,你看看——”
说着气冲冲的拿出酒精测试仪,冲着我用力的点着上面的红线,“你看看,你自己看看!280毫克,酒精浓度都严重超标了!酗酒,再加上高烧,病人心跳会加速,严重的话会引起心脑血管大面积破裂,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啊?你还好意思来问我严不严重?!”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瞬间弥漫了整个眼眶。
娜姐
“没死人算你幸运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要送到医院来!”医生不耐烦的挥挥手,“还好她不是开车的,否则就该刑事拘留了,你自己倒是说说,这算严重还是不严重?”
我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竭力忍住泪水,哀求的看着医生:“医生,医生,你一定要治好她。”
医生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大声说道:“废话!到了这里不治好她难道还治死她吗?!你们这些家属平时什么都不注意,到了这时候才慌慌张张的到医院找医生救命。”
“你去,”医生塞给我一堆单子,“一会儿给她验个血,拍个片子看看肺部有没有感染,今天必须留院观察一天,因为她高烧期间酗酒,后果是可大可小的,懂吗?”
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推着病床上昏昏沉沉的娜姐跑上跑下的忙碌着,取血样,量血压,拍片子,按照医生的要求一项一项的做,看着平时活泼张扬的娜姐这时候躺在病床上的脆弱昏沉的样子,我心里真的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回到病房,我轻轻握着娜姐的手,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滴的滴进娜姐的身体里,我趁着娜姐刚才昏睡过去的时候出去买了一点小米粥,医生说她长期酗酒肠胃也不好,要长期好好调养。
我知道她酗酒,不过那不是酗酒,而是天天晚上都要满面笑容的陪不同的客人喝酒,白酒,啤酒,红酒,洋酒,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尾酒,应该说她在会所为了哄客人开心多得些小费,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喝了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种类的酒,再好的胃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想到这里我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异常憔悴的娜姐,忍不住轻轻吸了吸鼻子。那些看似来得轻而易举的钱其实挣得比一般的上班族更加的辛苦百倍,那是用身体换来的。
“小妞儿,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娜姐醒过来,费力地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我。
我动作轻巧的将一个枕头垫在娜姐的背后,慢慢地帮她倚靠着枕头扶坐起来,“来,先吃点粥,要不你的胃要向你抗议了呢。”我微笑着拿起一旁一直保温着的小米粥,用勺子小心的喂给她,“这个对胃好,你要经常吃。”
吃过了粥,娜姐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我看着她的睡颜怔怔的暗自出神,我知道,娜姐是不想麻烦我,自从我离开了会所娜姐每次见我都是赶在我学校午休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绕着学校的附近一边转转一边说几句话而已。
她从来没有到校内找过我,每次都是穿着最朴素的白衬衫,牛仔裤,脂粉不施的在离学校门口很远的路口等着我。
娜姐在小心地保护着我,我知道。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站在我的学校附近等我的时候,没有人会认为她不是学生。
她现在刻意的不打扰我是因为我现在是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所以娜姐无论有什么事,无论感冒发烧有多不舒服都不会告诉我,今天下午要不是我临时起意想去看看她,还不知道她病得这么严重硬拖着身体自己一个人在家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想我就一阵的后怕。
离开了会所以后,我每次给娜姐打电话,娜姐只会什么都说好,偶尔还会不耐烦的要我不要动不动就给她打电话。
我知道原因。
从下午一直守着娜姐到晚上十点。这期间,我隔一阵子就不放心的为娜姐量一次温度计,对于那位神色俱厉的医生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我小心观察着娜姐的身体状况,到了九点左右娜姐的烧终于一点一点的退了,始终忐忑不安的我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37.7,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退烧了。
“兰则溪,你怎么还在这里?!快点回家。”娜姐醒过来看了下时间就开始皱着眉头催我回家。
“娜姐没关系的,我——”
看到我坐在床边不动地方,娜姐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了我一眼,眼尾斜斜地向上一挑,不耐烦的说道:“你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就是感冒了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小感冒而已,睡一会儿就好了,根本不用来医院,你自己说你又白白花了多少钱?!医院都是黑心肠的讨债鬼!偏偏你要来这里花这冤枉钱。”
“幸好来了,你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你在发高烧你知不知道?”我直视着娜姐,不理会她那张拉长的后娘脸,身体健康才是头等的大事。“我每次打电话你都说很好很好,结果你就是这么好的?”说到这里,我扁着嘴看了看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在这时候哭,也不想在娜姐的面前哭。
娜姐坐起身子,用水汪汪的凤眼使劲儿的瞪着我,“你个傻妞儿,”她哑着嗓子气急败坏的用手指尖儿用力的戳了戳我的额头,“我问你,你现在是和谁在一起生活?这么晚了你却不在,你让他怎么想?”
“他不是天天在我那里的。”我小声的对娜姐说道。他偶尔会在我那里住,有的时候晚上只是吃个饭,然后又走了。也许他今天也不会去我那里。且,现在娜姐的身体比较重要。
“笨蛋,你个猪头!那些都是什么人啊,啊?!你知不知道轻重?那些人可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儿啊!”如果说刚才娜姐只是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我的额头,现在就是狠狠的在戳我的额头,还是戳了又戳。
“你个傻妞!你知不知道?像他们那样子的人永远只需要你乖乖听话,从来不问你任何理由,他要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必须在。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觉得他今天不会过来的。”我撒娇的钻进娜姐的怀里。我不想离开娜姐,在娜姐的身边我可以放松下来,不用将神经崩得紧紧的,我真的累了。
“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个屁!”娜姐要是能站起来的话,可能现在已经恨铁不成钢的叉腰大骂了,不过即使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也已经被吓得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看着我有些畏缩和委屈的表情,娜姐欲言又止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则溪,你现在没有任何任性的权利了,你懂吗?”娜姐轻轻捧起我的脸,额头和我相抵,“我知道你不愿意过这种生活,你是个好女孩儿,很好很好。但是就像我曾经对你说的,”
“”
娜姐轻轻的揽住我的肩头,“你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你就只能往前走,你不能再回头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懂吗?”
“娜姐——”我的眼眶这一刻热辣辣的,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我额际散落下来的头发,水样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我,低低柔柔的开口:“那些是什么人啊,那些人的心思你猜不透,也看不明白,你只能乖乖地,要很乖很乖才行的,知道吗?”
我微微仰起头,极力抑制着发热的眼眶,我明白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想陪在娜姐的身边,我想陪着她。
真的想。
“乖。”娜姐动作轻柔的拍抚着我的后背,我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娜姐的怀里,不想抬头,更不想离开。
娜姐伸手拍拍我的脸颊,“走吧,别让我为你担心,嗯?”
看着娜姐苍白憔悴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我沉默着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不能连累到娜姐。
起身收拾零乱的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手机早就在进娜姐家的时候就匆忙的丢在了屋里忘记拿了。
我看着娜姐担心的表情,就微微偏着头对她微笑道:“没关系的 ,我手机放在家里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他不是天天到我那里去的,我一天没回去没人会知道的。”
“希望吧,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是什么样的事情希望没人知道呢,亲爱的娜娜?”
人没进来声音已经透过病房门口那半掩着的门传了进来,好熟悉的声音,我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呢?
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廊的灯把来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怕影响娜姐的休息,在病房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台灯。
“晋先生?”
“四少?”
我叫的是晋先生。
娜姐叫的是四少。
来人进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开屋里的日光灯,‘啪’的一声,灯亮了,一室的光亮。我略感刺眼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只见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姿态悠闲地踱进来。
他身子倚在门口,懒洋洋地开口:“我说,SISI啊——这大晚上的要我们好找啊——”
“怎么啦 ?出什么事儿啦?”
“什么事儿嘛,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就是你突然失踪了啊。”晋明身上的天蓝色的休闲西服熨帖合身,出挑的颜色在灯光的映衬下,将他显得犹如舞台上的男模一样,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俊逸出众。
“不声不响的,你就不见了,吓了我们大家一跳,这个时候你可是关键人物哦。”
“你们?什么关键人物?”本来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置身事外的娜姐突然睁大了水汪汪的凤眼,眉眼含笑,声音柔美婉转的问道:”四少,你们要则溪做什么事情呢?她那么笨,办砸了事情就不好啦,你说是不是,四少?”
“哈哈能有什么事情?还不就是我们的老大——苏先生,英雄难过美人关,相思欲狂呗。”
晋明打了个哈哈,仪态潇洒的抬手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将目光投向躺在病床上的娜姐。
“我说娜娜,你看我夜里奔走至此,深夜的晚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众里寻她千百度,原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你这里啊。”说到这里,晋明对着娜姐抛过去一个大大的媚眼儿。
娜姐眉目流转间轻声低笑着,“四少真是好才情啊。”不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抬头对我说:“则溪,你快回去吧,不要让苏先生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