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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神父,我有罪。」
    「我犯了滔天的罪。」
    奇异地,雅瑟不可自抑的联想到女人,她也是,用著这般如梦似幻的声音在说话。
    如此优雅,如此鼓动人心。
    当他们穿过长长的红色走道向告解室走去,神父几乎可以想见男人带著诡异的神情,如鹰般的具侵略的黑眸正牢牢的盯住自己。之後两人默默的走进内室当中,暗色的昏黄光晕充斥了半边空间,一旁高高的窗棂远远看去,还有层金黄的薄雾辽遶著,让这一切,瞬间迷离的像置身在一个幻境里。
    袅袅香气下,神父捧著那本红色本的圣经。
    「说吧,这次来,你准备向主忏悔什麽?」
    透过那薄板阻开了两人完全面对面的尴尬,透过那板上的小口,他却看不见另一头,在隐晦不明之间,男人又是何等桀然之情。
    神父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次男人的出现,已是注定了他生命中不同正常的劫难至──
    接著,他又说:「我等皆是上帝的孩子,不论如何,他会宽恕孩子的罪。」
    习惯性的开场白,从最初到现今,他一如以往,感受到自己的对神之爱,虔诚之心。
    就在他自以为能压下那些纷乱的恶夜,偏离正轨的欲念,回到平静详和的生活时。
    男人低低的声音终是再度响起,语调如吟如唱。
    幽幽然间,神父竟嗅得噬血吞食的邪恶感。
    「神父,我身陷在索多玛城里,从未出逃过。」
    神父一愣。
    不明白为何他要提起那万恶之都。
    「我杀了我的两个亲大哥。」
    「只因他们在我十岁开始,不停的**奸我。」
    神父的心灵瑟缩了一下。
    他完全无法想像,为何男人的口吻中,有著说不出的欢快感。
    「神父,你了解吗?」
    不。
    不,他当然不了解。
    永远不能了解──
    **奸………
    多可怕的字眼。
    不自觉地,他在心底默默吟了主之名。
    男人再说:「是了,神父,你是这麽品性高洁的人,当然不能理解。」
    当他说到“品性高洁”四个字时,神父心一刺,几乎以为这男人已看穿了他的一切。
    「今日所作的事乃得偿还昨日造成的果……」
    「神不断的赐予我们艰涩的试炼,乃是要我们能更坚强的心智……」
    「是吗…」
    「那麽,为什麽当我的二个哥哥们把我锁在地下室里,看著他们的同窗好友一个个像猪狗不如的东西轮上来戳入我的屁股,压住我的勃起,将我的嘴巴接过他们恶心的小便,您的耶和华,为什麽不来解开我这长达八年的性虐?」
    「我想死时,他在哪里?」
    「我被这样惨无人道的对待的如狗般低贱的活著时,他又在哪里?」
    神父瞠大了眼,「…………………不,神爱世人,不分贵贱亲疏,失乐园能够证明,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我等俗辈可以企及,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坚定跟随他的道路,直到再度回到他身边为止。」
    「真的是这样吗?」
    男人扫过来的那眼,血红得似要喷出水来。
    恶狠狠的,他说:「我曾经,很仰赖的──您那亲爱的耶和华。」
    「可是,等到我亲自手刃完我的亲哥哥们後,那天起,我就再也不信他了。」
    「当我用尽各种方法去玩弄他们的肉体,凌虐他们的意志,一刀一刀,一次一次,我用喂过兴奋剂的畜生们上了他们的屁眼,再用录影机放给清醒後的他们看,再分别把他们的脚筋弄断再接回,再弄断再接回──瓦斯枪烧灼得不是那肉体上的痛,而是狠狠的将他们身为人的尊严彻底毁坏。」
    「这些事,我只不过是把以往的债都还回罢了………」
    「直到一个最後已经疯颠,成了个理智全失的野生兽,看到来者就要扑上撕咬……另一个则受不了持续性的被狼犬玩弄,整整十二个小时後,他拿过炽烫的灯泡,直接往嘴里吞──窒噎而死。」
    「我才知道,原来,我活下去,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神父白了整面俊脸,强忍著吐意:「…………这麽做,只会让你通往毁灭的道路。再不见光明的到来……」
    「而且,这也是社会不容的犯罪。」
    「你要做的,该是去自首,去忏悔──」
    「更不是坐在这儿洋洋得意──」
    「呵呵……」男人说:「我亲爱的神父,你怎麽不觉得我只是说笑的呢?」
    雅瑟一顿。
    顿时大脑当机空白。
    他只觉得男人已经不正常,而叫他要怎麽跟个疯子说教。
    下意识的,神父的热血滚烫沸腾起来。
    把他关起来、关起来、关起来──
    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再叫嚣。
    只是,面容上还是平和的:「………说笑的?」
    男人再说:「………当然,吓唬你的还当真!」
    「只是──神父,你来到镇上这麽久了,对於您信仰了二十多年的上帝,直到现今,您能保证,您能坚定您的信仰,终生不变吗?」
    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神父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双手不自觉的碰上xiong前的十字架。「当然,我当然视主为我终生追随的标的。」
    不论那语气下,潜藏多少不确定的真实。
    但是,素来在人前,雅瑟已习惯摆出传教者的态度。
    诚恳而良善,天知道那里头又包含了多少虚伪不真切?
    这时男人已经从那yin影处走出来。「我不信神的。」
    他说:「我不信这世上有他的存在。」
    告解已经结束了吗?
    神父跟著走出去。
    却见男子再回头,对他灿烂一笑:「但是我信原罪论──不论你我,从出生起就已背负著上世的罪孽…………」
    站在教堂门阶前,他看着那古怪的男人离开。
    那候著他的,白色轿车旁的还倚著另一个男人,远远看去,应该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优秀公子哥。
    这时,季子程调头再说:
    「神父──」
    「希望……这是我们最後一次碰面。」
    他瞧见他看自己的眼神:
    「您觉得我疯了?」季子摇摇头,笑得俊美而恶毒:「不,我是来劝告您,我们都有洗不清的罪反覆重生……不过您不同──我衷心希望您…能持续保持住您那完美而响亮──人们对您的尊从的品性。」
    当日光渐渐消失在彼端的地平线当中。神父看著那车身远去──
    他发抖的捧著手上的十字,
    亲爱的主呀,请祢宽恕这群无知又愚昧的孩子们………
    这一刻,神父他,无比虔诚。
    ***
    当天使告诉罗得说:快走吧快走吧,赶紧带著你的妻小出去──免得你因这城里的罪恶一同剿灭………
    不可回头看,逃吧,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在那平原打住,逃向山上,免得你被搅灭──
    过後,耶和华将灾难的火从天上降至所多玛和蛾摩拉。
    罗得的妻子回眸注视火劫的城池,奋怒的亚威立刻将她化为一根人形的盐。
    「这是一场试炼。」
    行进的车内,田义突低低的笑了出来。
    莫森闪著璀灿的眼:「但愿他别身陷盲目的泥沼。」
    肖和砚忍不住回首:「也许,这就是他已注定的命。」
    季子开著车。再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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